宣翎儿快被吓哭了,可没经历过这种场面,鸣芽比徐刚强更可怕。“你既然喜欢我,怎么舍得让我血肉模糊,死得这么难看。”
“公主,我真舍不得您。”
鸣芽高高举起发簪,用毕其功于一役的力气,瞬间血花四溅,热血溅到了脸上。
他低头去看,宣翎儿在眼前慢慢矮身,直到摊到在了地上。
隔扇宫门被人一脚踢开,夏凉冲了进来,看到三公主倒在血泊中,差点三魂不见了七魄。
耳畔传来狂乱的杂音,人群潮水般涌来又退散。
后来容妃赶了过来,拜天拜地的一顿嚎啕,扯着嗓子眼,心都快被掼破了。
今上听到了噩耗,从绛珠宫出来奔赴凤梧殿,容妃收敛了仪容,依然是眼泪连连。
鸣芽当下被人拖出去。
他扬声大笑,心愿足矣,自刎谢罪了。
当值的,不当值的御医都聚齐了,围在三公主身边会诊。
今上和容妃在外间坐着等消息,容妃不敢看今上,头埋得很低,试图让自己跌进尘埃里。
他伤心难受,这阵子没有见到她,没想到再见之时,也许就是天人永隔。
“你啊……我让你管着她,看顾她,你身为母妃,由着她胡天胡地瞎耍。如今可好,连命都要蹉跎掉了,你让朕拿哪只眼睛看你。”
容妃当即双膝落地,不讨饶,额头嘭嘭锄地,心灰意冷。“都是我的错,我不配当母妃,管不住翎儿。翎儿这回若是醒不过来,我也没脸见您,我便下去陪她。”
今上不忿她歪曲自己的意思。“你说什么胡话,朕是这个意思么?”
“臣妾愧对您啊,没有管好翎儿。”
今上百感糟心,说起来就齿寒,简直荒唐得很。“凤梧殿发生的事情说出去,真是家门不幸,一个阉人行刺公主,继而自杀,这算是怎么回事儿。眼下要紧的是救翎儿,旁的事情,等她醒了再做处置。”
容妃有另一曾顾虑,“今上,翎儿宫里的事,实在是不上台面,还请您封锁消息,让知情人不许对外透露半句。翎儿要是醒不过来,留个体面给她。要是醒转,到时候,咱们还得物色实力匹敌的人家。出阁前的乌七八糟的事,可少则少吧。”
今上就是生气,一想到宣翎儿的烂摊子,忍不住扬声发作。
“你也知道要体面,过去怎么不管她。凤梧殿乌泱泱一大群人,翎儿的风流韵事,早就成了街知巷闻的笑话了。朕也是脸面无光。”
容妃自知女儿的短处,可好歹自己肚子里提溜出来的。
她一咬牙,凝重道:“今上,您可别忘了翎儿的批命,亿万斯年,承天之运。大梁国洪水为祸,翎儿出生那天,白鹭齐飞,缠绵了半年的雨势骤停,之后您命人兴修水利,疏通河道,如今水清河宴。”
今上想到了聂祈风,请人连夜去天师府下拜帖,不论如何,起码要敲响天师府大门去,请他出山,盘一盘宣翎儿的命格。
如果真是到了油尽灯枯的命局,那边无力回天,只能尽力送好最后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