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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祈风勾唇笑了笑，“今上，再看看。”
今上斯须凝视他唇边的笑意，试图从他脸上得到只言片语的解答。
“国师的意思是，煜儿并非上佳之选。”
聂祈风回道：“今上膝下皇子不算多，但贵在精而不在多。大梁国千秋万代绵延不绝，需要守成明君。所谓明君，心怀天下，宅心仁厚必不可少，更需要的是，历练。守一座江山，护万万百姓的安身立命，护延续万里的边界疆域，可不是砸些银子赈灾，开仓放粮这么简单的。今上的辛苦，旁人不知，今上冷暖自知。”
今上被他说得一时悲从中来，外人只见他万人之上，只拜天地，敬鬼神，谁知他一步步铁血上位，为了一方太平殚精竭虑。
如此两下里一比较，眼前的两个儿子与他当年相比，都是不值一提。
“的确需要历练。只不过弗凌的身子骨呐，真是经不起折腾。说句不吉利的，朕也怕白发人送黑发人。”
聂祈风安慰道：“儿孙自有儿孙福。眼下的境遇，说不准，也是将来的福气。”
他说话的套路一向都是故弄玄虚，今上不甚明朗，但他知天机不可泄露，恐怕说多了折寿。
“国师的意思，朕再观望观望，暂时不要立储。朕膝下三子，论资历，确实老大最深，但是他的底子不够稳，总显得有些毛躁。如今弗凌关心起朝政来，反而激励了老大奋进之心。”
聂祈风道：“今上，若是在山上养羊，即便水草丰富，不见得就能养得膘肥体壮，需要在适当的时候放上一头狼。让羊群永远保持紧迫感，反而肉质肥美，新鲜劲道。”
今上对国师青眼有加，仅凭他羊与狼的理论，就足以成为天子之师。
“国师，朕有个不情之请。”
聂祈风对掖袖子，谦逊道：“愿闻其详。”
今生坐在上首，抬手一引，“国师，先喝茶。”
聂祈风气定神闲地品茗。
若不是他从中作梗，祭天大典之后，大皇子就能登上太子之位。
还以为剩山大爆炸，炸出一个地下勾栏与宣尚煜有牵连，却被他高超的手法遮掩过去，不仅没有严惩，反而落了一个贤名。
今上一脸和善，道：“朕想请国师出山，担任太子少师之位，朕没有立储，故而请国师教教朕的三个不孝子。”
聂祈风微微一怔，他总是说不愿意堕入红尘，应该果断拒绝。
今上掀起一丝笑意，道：“朕可以给国师一些时间考虑，但请国师务必慎重。朕是打心里希望国师能够替朕教导三个不孝子，给他们抻抻筋骨，醒醒神。”
他顿了顿，道：“好。”
他不屑于当帝王师，但他，想进宫。
刨根究底的缘故，恐怕只有他内心知晓。
出了御书房，天空泛起血红。
站在夕阳下，看丹陛上浮雕游龙凤蟒，心里浮起莽莽苍苍的悲凉。
大梁国今上无能，后继无人，却依然稳如磐石，要撼动这个政权并不容易。
除非，挑唆大梁国与大齐国发起战争，战火蔓延焚烧整个中原大陆，那么一切就有可能推倒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