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上自然是舍不得重罚,“念在你主动担责,心系百姓,那便罚你停俸半年,禁足一月,以儆效尤。”
宣尚煜甘心领命,千恩万谢,表达对剩山之事的遗憾歉意,一股脑儿都往自己身上揽,足见处事成熟。
张唐和张宝禄叔侄看得一愣一愣的,果然是大皇子手段高明,相比之下,二皇子越发不起眼了。
宣尚煜前脚刚走,张唐也连忙告退。
今上便惦记起二皇子。“弗凌人呢,有好一阵子没见他来请安了?”
张宝禄如实回禀道:“早半月前,听闻二皇子在天师府折断了腰,这阵子在天师府养伤去了,估摸也该回来了。”
今上绷着一张脸,“年纪轻轻周身病痛,朕怎么就生了这么个不顶用的儿子。”
张宝禄劝他息怒。
大殿外小黄门进来通传,国师求见。
今上意外又惊喜,国师寻常是不见外人的。
他连忙起身,让张宝禄去迎。
聂祈风施施然而来,孤身一人绝尘而来,自带仙气,瞬间就荡涤了整个沉闷的深阔广宇。
为他又是看座又是看茶,待一切招待停当,便问道:“国师,今日前来,不知道所谓何事?”
聂祈风呈上了一卷手书,道:“祭天大典事宜,礼部打点周全,本座看过,稍有些修改,便自作主张改划了一些,还请今上御览。”
今上对他是一百个放心,大梁国重道,尤其是皇室更甚。
“国师的意见,便是朕的意见,不必看了。”
聂祈风一贯是自说自话,并不太把今上放在眼里,今日所为,完全为了替二皇子说项。
“本座来之前遇上了大皇子印堂发黑,似乎遇上了难事。”
他说得一通玄乎,今上一听果然在理。
这种俗事原本不该打扰国师,可立储继位之事,关乎国运大统千秋万代,征询聂祈风的意见也是应有之义。
“剩山大爆炸,致使山体滑坡,百姓流离失所之事,国师听说了么。”
今上隐没了重要的一段,地下经营男风勾栏生意。
聂祈风自然是知道,不过作为不问世事的世外高人,不能表现太外露,凡事还需要收着掖着。
他还是表现得足够睿智,“本座听说了,还听说大皇子仗义疏财,开放王府钱库赈灾,担当作为,可当大任。”
今上脸上浮起赞许的笑色,他复又敛去情绪。“这次剩山变故,是弗凌派了府兵剿灭剩山茶寮的不法勾当,但是用力过猛,导致双方驳火。”
聂祈风拿捏了措辞,语气平顺,道:“朝都之中,天子脚下,有人知法犯法,二皇子主动担责,知难而上,亦是好事。”
今上为难,道:“弗凌一向温吞,这回剩山之事,自说自话围剿,想来他许是想做出成绩给朕看。朕以为他对朝堂政务并不上心,如今所见,似乎并非如此。”
聂祈风轻轻一颔,开宗明义,直接问道:“今上,你心中可属意大皇子?”
今上问道:“妥么?”
这一句足有千斤重,当朝国师只消说上一字,妥。
那么宣弗凌几乎就完全出局,任由宣尚煜一人做大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