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南下要办的案子,起因是南方省边防水警在一场打击水上走私的行动中,遭遇到了修行者,致使两人死亡、多人受伤。后来警方联络了特勤局介入,经过多方调查,才发现这条线路不但涉及烟酒、电子元件等暴利商品走私,而且很有可能是一条隐秘的毒品线。南方省的相关领导十分重视,尽管人手特别紧,还是派遣了局里最得力的重要人物前去参与侦查。
结果在一场遭遇战中,行动组的领导身死,大部分成员或死或伤,一时间震惊业内。
资料显示,那是一个连接汕头、汕尾,南至鹏市、江城的神秘走私组织,势力十分庞大,而且很可能与境外组织有着密切联系。不过这些东西都只是表面,行动组的领导是南方省局行动处的副处长,算是几个业务副局和顾问大拿之下最厉害的角色,正因为他掌握了一些更深入的证据,才被人中途伏杀。
副处长的死亡,工作组的死伤,使得南方省整个局势十分颓丧。为了抑制这种情绪的蔓延,上面才着急将我们派遣下去。
特勤一组将手上的事情处理完,全队人马整装待发,从南苑机场乘飞机赶往南方市。
虽说是特殊部门,但是经费有限,我们平日里出差多走陆路,成员们乘坐飞机多少有些兴奋。只有小白狐有些紧张,飞机在平流层安稳而行,然而她对这云层极为抵触,总是臆想会有雷电贯穿而来——妖物乃违逆天道,不能容于世间,每过一些年限便会有天劫而至,最出名的莫过于雷劫,这才是小白狐最担心的一点,几乎是出于本能的畏惧。
整个过程小白狐一脸苍白,紧紧握着我的手,待到飞机在机场降落的时候,方才长吁一口气。
我们走的是专用通道,带着特制的行李出来,来接我们的是省局行动处的处长。
我先前因为审核乔老二的案子,跟这位姓孙的处长有过接触,倒也不陌生,我将双方简单地介绍过之后,直接前往省局。
到了省局大院,在本地的地方领导都露了面,表示欢迎和支持。一番寒暄之后,孙处长带着我们前往会议室,召开案情讨论会。主持会议的是省局硕果仅存的一位副局长,人还没有来齐,就先派发卷宗给特勤一组的人员了解,我跟他聊了一下当下的情况。一刻多钟之后,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人,我抬头看去,竟是虎门的张晓涛张伯。
这可是一位隐藏的高手,我们特勤组未必有人能够敌得过他。我连忙上前握手寒暄,并且问道:“张伯,你不是两个月前就已经退休了吗,这是?”
张伯与努尔也认识,彼此点头过后,才沉声回答我的问题:“在家闲着无事,春雨通知了我,就过来搭把手,看看能帮上点什么忙。”
孙春雨是省局行动处处长的全名,他以前是外联办公室的,跟辖区之内的各方高手都十分相熟。他在旁边解释了一下:“两年前张老的儿子张大器被害身亡,就是与这个神秘的走私组织有关。”
我点了点头,表示明白,说道:“张伯,您能够出来帮忙倒是大大缓解了我们身上的压力,相信在大家的通力合作之下,一定能够将那伙人给一网打尽。”
张伯点了点头,流露出了悲观的情绪:“小陈,倒不是张伯不相信你,或者给你吹冷风,只是这伙人的背景十分复杂,而且组织严密,行动谨慎,一直藏身在黑幕之后,这么久都没有露出过什么马脚来,特别难缠。正如春雨所说,我家那小子就是死在那伙人的手上,但是这事儿一直到了前段时间才真正流传出来。这并不是我们这些人无能,而是对方实在是太过于隐秘厉害了……”
听到张伯的话,我心中有些黯然,老来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事儿实在是有些让人丧气。他让我认识到,我们即将面对的这一伙人可不是什么小鱼小虾,而是一头潜伏在黑暗中的巨鳄,稍不留神就能够将我们给嚼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张伯刚刚坐下,这时又来了一人,旁边的副局长向我介绍道:“陈组长,这是上级给我们新派来的业务副局长,你认识一下……”
我瞧见此人,心中一阵激灵,不等他介绍,直接上前与那男人紧紧相握,惊讶地说道:“李局,你怎么调到这儿来了?”
来人正是我十几年前还在金陵江宁特勤分局当办事员时的顶头上司的上司——李浩然李局长。当年那个待人如沐春风的稳重男人现如今已五十来岁了,不过正是精、气、神最卓绝的时候,举手投足之间都有一股淡然的威势。李浩然是龙虎山出身,还是前代张天师的子弟,不过在天师道中的地位并不显著,这与他自身的性格有关,而且听说他并不是很得当权的善扬、望月两位真人的欢心。
当然,这也只是我在跟师父闲聊的时候听到的,并没有用心去调查,所以李浩然调到南方省任职,我也是刚刚知晓。
相比于龙虎山的其他人,我更喜欢这位当年的老领导。这并不是老领导积威在心,而是他为人处事还算是比较公正,并没有赵承风一脉那种急功近利的作风,凡事都能够以公为重,不掺私心。
从上面下来办案时最怕地方部门不合作,敷衍了事,现在能够有这么两个还算是老相识的长者在场,我的信心不由得增多了几分。对于我的到来,李浩然却有更多感慨,他用简单的几句话解释了自己的任职经历后,挥挥手说道:“我也是刚刚上任,听说你们来了,特地从东官赶过来的,先开会吧。”
随着张伯和李局到位,在那名副局长的主持下,就召开了案情讨论会。与会者除了上述诸人,还有四名前专案组成员。当初以省局行动处王贝副处长为首的专案工作组就剩下这四人了。
首先由行动处孙处长给我们重新讲解了一番案情通报,在他干巴巴的讲述中,我才晓得那神秘组织是主动出击的。他们在得知专案组得到了一定程度的进展之后,先是壮士断腕,将暴露的成员舍弃掉,超过二十人的团伙被抛弃,无一生还。就在专案组为了这成绩欢欣鼓舞的时候,神秘组织竟然设计骗出了专案组领导,竭尽全力将其狙杀,然后以此为诱饵,将专案组成员诱导到了一个假码头,全力围杀。
在场的人员几乎全军覆灭,只有一些跳入水中避难的组员侥幸得活。
手段简直是嚣张至极,听说总局老大王红旗震怒,办公桌都被他拍碎了,他点名让特勤一组前往侦破,命令我们一定要将对方嚣张的气焰打压下去。
然而,在这般雷霆手段之后,对方又仿佛水入大海,悄然无踪,停止了一切活动,完全蛰伏了起来——想必也是怕那暴风骤雨的报复手段。
孙处长说完之后,由幸存者代表讲述当天的情况。他们是在黄昏的时候收到副处长通知,赶往码头时,总共去了十五人。结果在进入码头的第一时间就被伏击了,对方有超过三十人的力量,其中有三个人最是凶猛,专案组的几名高手就是死在了他们手上——高手一死,队伍立刻溃不成军。他们也是见局面不对,潜入水中,方才得活。
按理说对方是吃水上饭的,即便躲入水中,也逃脱不了。好在专案组配备有移动电话,及时通知了附近留守的同事,他们带大部队前来解救,专案组才没有被斩尽杀绝。
谈及那一场夜幕下的码头决战时,讲述者不寒而栗,止不住地后怕,让场中的气氛有些沉重。
我在明,敌在暗,本来就不占什么优势,对手不但狡猾,而且凶悍,这实在是一件让人头疼的事情。不过万事皆有破绽,经过事后回忆,他们将那三名高手的模样大致地描述出来,经过对比,倒是跟二十年前的一个团伙对上了号。
我问是什么团伙,孙处长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郑重其事地说道:“闵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