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定桃花林,分别自然也是约在了秀女峰下的桃花林中,小颜师妹怕我冲动误事,得到了小师弟的传话便匆匆赶了过来,与我相见。
跟平日里不一样,她似乎有过一点儿打扮,束身修长的白色道袍,头发高高束起,露出了莹白如玉的滑腻脖颈,就像一只美丽的白天鹅。倘若是往日,瞧见如此明丽动人的小颜师妹,我自然是欣喜不已,然而一想到即将离别,我心里面就好像塞着一团棉花般,乱糟糟的,怎么都不得劲儿。
瞧见我无言,小颜师妹担心我还处于怒火之中,缓步走上来,像个做错事情的孩子,可怜巴巴地说道:“大师兄,对不起,都怪小颜太没用了,以至于连下山考核都不能通过……”
她越是这般,我越是自责,走上前去,拉着她的小手儿说道:“小颜,这事儿不怪你,都是我的错。”
小颜师妹不知道我为何这么说,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我。她的手一被我抓住,红霞便浮现在了她的脸上,煞是可爱。
男女之间最重要的就是坦诚相待。我即将远走,如果不能够给小颜师妹一个交代,只怕就要被那些还留在茅山的师弟挖了墙脚。于是我拉着小颜师妹的手,一路来到了桃花林深处的一块大石前,两人并肩坐下,然后我将她之所以没有出线的原因告诉了她。
听到这里面竟然是杨师叔使坏,而背后的主谋则是掌教真人陶晋鸿,小颜师妹并没有表现出愤怒或者委屈,而是如释重负,噘嘴说道:“我说呢,我感觉自己可要比周俊利、孙大川和张大明白他们几个强一些,竟然不能入选,想想还真的不服气,现在终于不用遗憾了。”
这善良的女孩儿,考虑问题的方向还真的让人怜爱非常。
她没有问掌教真人为何如此这般,但是我觉得应该给她一个交代,于是将自己身负山鬼老魅聚邪纹、命中当有十八劫,而且还会贻祸亲近之人这事儿告诉了她,这话说开了,我便将自己这些年来的经历给她一一讲起,娓娓道来。
小颜师妹连连惊叹,不知道我还有这般遭遇。
我又将自己身怀魔功、魔胎初成之事给她讲明,解开了当初在无底洞下,与阿普陀交谈时引起的误会和心结,让小颜师妹美目闪闪,十分感动。
待我将一切讲述完毕之后,小颜师妹直接投入我的怀中,紧紧抱着我的腰间,微微哭泣道:“大师兄,没想到平日里威风凛凛的你竟然有这么多的苦难和波折,小颜竟然还以为你是……天哪,真的该死。大师兄,对不起,我以前不该那么看你的,对不起!”
我一阵心酸,这个女孩儿如此小心翼翼地待我,让我怎能不感动。我将她紧紧搂入怀中,认真道歉:“小颜,对不起,当初答应你的事儿,恐怕不行了,我们暂时不能在一起。不过你要记得,我的心,永远都寄存在你的身上了。”
小颜师妹呢喃说道:“大师兄,你好坚强、好厉害呢,你放心,小颜会一直等你的。”
我心中感动满满,低头一瞧,如花容颜,美目紧闭,一点红唇娇艳欲滴,当下忍不住低下头去,恣意怜爱。
男女之间,浓情蜜意,双唇交触,便感觉这个世界只有你我。
与小颜师妹订下约定之后,我这几天也没有闲着,除了每天与小颜师妹见面谈情之外,还去了竹林小苑,与一尘哥夫妇和陶陶道别。我这些年待在茅山,与他们也算是家人,离开茅山,自然要跟他们打招呼。没想到萧克明这小子也在,我们在茶室喝茶聊天,他便和陶陶在院子里面玩闹,一会儿猪八戒背媳妇,一会儿又拜天地闹洞房,热闹得很。
我瞧着有趣,问一尘哥,说:“你家陶陶跟我这小师弟倒也蛮玩得来的,青梅竹马,不如定个娃娃亲,免得日后多事?”
一尘哥对萧克明这小子倒也喜欢,不过他是个老实的庄稼汉子,家里面的大事小事都由父亲做主。他只是笑笑,说:“这个啊,全凭老爷子的意思,不过陶陶可是老爷子的心头肉,我看他也未必会舍得便宜那小子。”
我又去拜访了李道子,他劝勉我两三句,然后又送了我一方玉牌,这是我当初上缴蛟魂凝练而成的,可以镇宁心魂,防止我走火入魔。
如此悠闲地过了几天,终于到了出山的时间,茅山之上说得出名头的人物都来相送了,当真是风光得很。从清池宫一直走到山门之前,我瞧见小颜师妹站在秀女峰的人群之中情意绵绵地看着我,心中那股压抑不住的思恋和伤感便止不住地翻腾起来,鼻子酸酸的,颇有些难过。
大家在茅山之上度过了这么多年,离别的情绪相互感染,气氛有些低沉。好在带队的杨师叔说了一番振奋人心的话语,说起外面的事业,鼓了好一番劲儿。
临走,我与师父以及众位师弟师妹告别,符钧走上前来,紧紧抱着我,认真说道:“大师兄,你且在外面拼搏,任何事情,但凡需要师弟我的,一句话,马首是瞻——一天大师兄,一辈子大师兄!”
这是离别的话,也是承诺,我很认真地点头。这时小师弟萧克明也跑了过来,抱着我的大腿哭了,颠来倒去地念着“大师兄”,表达难过的心情。
我摸了摸他的脑袋,笑着说道:“这些年你闯祸不少,有老子罩着你倒也无事,不过我走了,你最好收敛一点儿,懂不懂?”
这小子把鼻涕揩在我的裤子上,哭得一塌糊涂,不知道是舍不得我,还是觉得靠山走了心里难过。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众人结伴出了茅山山门,回望那太极石台,一片朦胧,心中怅然若失。
一行十人,我以外的九人皆是身家清白之人,一出茅山便直接前往首都挂职入档,而我的档案应该还在江阴省局,需要自己去办理调职手续,所以我们到了山下之后,便分道扬镳,各自离去。
我下山后并没有急着前往金陵,山中无岁月,离我上次回家又是数年,我需要回家探亲。不过在此之前,我还得前往萧家送几封信。
来到句容萧家,我遇到了一个绝对没有想到的人,那就是我在省局的同事戴巧姐。更让我感到难以置信的事情是,这个当初精明能干、顶两个男人的女子,竟然挺着一个大肚子。
见我一副就要崩溃的表情,戴巧姐扬扬自得,摸着肚子说道:“怎么,不认识了?”
我挠挠头,有些晕,直到萧家老三和老小叫她大嫂,我才惊讶地发现,这女人竟然将西北豪雄萧大炮给拿下了,并且连人都快要造出来了。
戴巧姐笑嘻嘻地说道:“二……哦,陈志程,你还记得我当初说要你帮我一个忙吗?”
我点头,说还记得,戴巧姐叉着腰轻骂道:“我当时还想着让你帮老娘介绍呢,结果你这些年东跑西颠,实在没办法了,老娘只有咬着牙倒贴上去,好在那蛮子脑壳简单,倒也让我得了手。”
面对这彪悍的萧家大嫂,我竟然无言以对。
在萧家送完信,我又匆匆赶回麻栗山老家。时间匆匆而过,家里面已经大变样了,老屋推倒,重新又建了一栋宽敞小楼,刷上桐油,看着喜庆宽敞。父母更老了,母亲驼背,父亲白发丛生,唯一让人欣喜的,就是我姐姐生了一个男娃娃,肥嘟嘟的,特别可爱。
我没有什么好送的,当初在安南弄得一条未成形的小蛟,蛟魂铸牌,还剩一块骨头被我托人雕刻成了平安符,就给这小外甥戴上了。
我在家里没待多少天,见罗明歌这姐夫无论是对我姐,还是对我父母都还算不错之后,便离开了麻栗山,准备前往金陵报到,顺便办理工作调动的事情。
麻栗山到麻栗场的山路很长,我背着包袱和一把长剑迎着朝阳前行。走到半路,总感觉身后有人跟着,然而每次回头都不见踪影。我越走越怀疑,心中一动,猛然回头,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影在草丛之中,下意识地喊道:“胖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