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你不开心

第二个出来的是徐淡定，通过替身鬼灵的帮忙，他拥有比别人更加强大的逻辑分析能力，而且他自己的破阵能力也是个中魁首，虽然没有我变态，但也是一等一的强悍。

尽管如此，他也花掉了比我多一倍的时间。

难怪刚才刘学道身边那几个弟子看着我的表情就像见到了鬼一样。

第三个出来的是烈阳真人茅同真的徒弟，符钧是第四个，然而我一直都没有瞧见小颜师妹的身影。当第十个人出现的时候，我的心已经沉到了谷底，脸也彻底黑了下来。

尽管我不晓得这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看后面那几个人，也晓得单论小颜师妹的修为，绝对比他们要高一截。

以萧师妹的修为，竟然拿不到前十名，那么一定是这里面出现了问题。

具体什么问题呢？我下意识地朝着刑堂长老刘学道那儿看去。

在他身边，只有几名新收的弟子，而其他的人都还在竹林之中主持法阵。我突然意识到，跟刑堂长老一起主持此次大试的杨师叔一直没有露面。

他既然没有露面，那么一定是在阵中主持，而谁倘若是得到了他的“眷顾”，那么一定是通不过的。

不得不承认，尽管我们三代弟子有许多英才杰出之辈，但是跟杨师叔这样成名已久的茅山高手相比，到底还是欠一些火候。如果被杨师叔这样的人物盯上，别说是小颜师妹，即便是我，只怕也得跪在那片紫竹林中。

我咬着牙，冷着脸一直在等，到第十五名的时候，小颜师妹终于出来了，披头散发，十分狼狈，额头和颈间香汗连连，不晓得在里面吃了多少苦楚。

小颜师妹是三代弟子的梦中女神，不仅是我，除了符钧这个榆木疙瘩之外，几乎所有人都围了上去，询问缘由。

那明丽的女孩子擦了擦额头上面的香汗，装作不经意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无奈地叹气道：“我一开始太粗心了，走错了路，结果绕了一大圈，差一点儿就走不出来了。”

我心中不爽，冷冷说道：“仅仅只是走错了路，哪里会这么狼狈？”

小颜师妹听到了我情绪之中隐藏的怒火和失望，就像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小孩儿，低着头说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自己学艺不精的缘故。”

这女孩儿善良，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面吞，然而我没有那么容易罢休，转过身子来，巡视一圈，然后看向主持此次比试的刑堂长老刘学道，寒声说道：“刘师叔，我有一点疑问，不知道盯着萧师妹的人，是谁？”

刘师叔没有说话，他旁边的一个弟子则出来说道：“大师兄，九霄慈航阵五十多条变道，总共有四十人扼守，走入哪一条道，自然就有哪一个人看着，这个是随机的，根据个人的机缘和运气来的，这里面是不会有什么差错的。”

我看着小颜师妹这般狼狈模样，心疼得很，继续追问道：“我只是想知道，到底是谁在盯着萧师妹，是谁？”

我的语气略重了，旁边议论纷纷的声音顿时一停，众人都看向了我，晓得我是在闹事了。刘学道师叔这才将眉毛一挑，平静地说道：“是谁很重要吗？志程，你是茅山大师兄，自该有大师兄的气度。所有的一切，我们都会汇报给掌教真人，你若是对比试的过程存有疑问，自可以事后通过你师父了解一切，你若是再这般闹事，胡搅蛮缠，我可要取消你的成绩了。”

刑堂长老一贯是一张冷脸，即便对着我师父都没有笑过，茅山弟子背地里都叫他黑面神，说他最是凶狠。符钧听到他的话，立刻上来拉我，压低声音说道：“大师兄，我们回去再说，你可别激动。”

他越劝我，我越是感觉一股怒火直冲天灵盖，脑髓都要煮沸了。想起之前跟小颜师妹说过的，她不去，我便不去，陪着她在茅山终老，我刚想要跟刘师叔顶牛，结果旁边的小颜师妹突然一声清叫道：“大师兄！”

我扭过头去，正好看见小颜师妹那清纯而凛冽的目光，在那盈盈秋水里面，包含着很多复杂的情绪，以及告诫。

小颜师妹曾经说过，如果我为了她而罔顾茅山大事，她这辈子都不会理我的。

想到这么决绝的话语，我的怒火也平息了一点儿，我没有再说话，只是冷着脸站在一旁。符钧见我闷闷不乐，便在旁边小声劝我，而小颜师妹旁边也围着一堆人劝解。

我们一番争吵时，半个时辰已经过去，能够到达塔林的只有十七人，另外还有六人则被困在竹林之中。刑堂长老刘学道宣布了结果，然后请没有入选的人回去休息，并让此番通过考核的十人去清池宫聆听掌门训诫。

收了尾，法阵消散，又是一片青翠欲滴的竹林子。我瞧见杨知修师叔带着主持法阵的刑堂弟子从林间陆续走出，便死死地盯着他，而他置若罔闻，根本不理会我，跟刘学道师叔镇定自若地交代一番之后，便独自离去。

他的嘴角一直都有小弧度的翘起，看在我的眼中，仿佛就是嘲笑我一般。

我紧紧攥着拳头，却将胸腹之中的怒气强忍了下来。

匹夫一怒，血溅三尺，然而杀人有什么用呢？我已经是二十多岁的青年了，自然会有些城府，晓得此时上去争执只会落人口实，便按捺下来，与众人前往清池宫。

山巅正殿，师父与诸位长老盛装出席，对我们这些通过考核的人多加训诫。师父告诉我们，此番出山，我们将加入官方职能部门，代表茅山行事，让我们一定要好好表现，给茅山争光。

之后，师父陶晋鸿又将我和符钧叫到了偏殿的房间里面谈。

没有了外人，师父倒也不像刚才那般严肃刻板，开场便表扬我道：“志程，你这回拿了一个头榜头名，倒是给为师挣回了不少面子。”

我瞧见师父心情不错，却也不敢一上来便提小颜师妹，小声应承着。师父又对符钧说道：“符钧，你天生资质并不算佳，难得的是你这些年来一直勤练不辍，完美地履行了当初对为师的承诺。这一点很难得，你今天之所以取得这般成绩，也离不开这些年的努力。”

符钧诚惶诚恐地说道：“弟子不敢，弟子资质驽钝，唯有以勤补拙，方才不会被众师兄弟甩在身后。”

师父摆摆手，温言说道：“符钧，你不必妄自菲薄，私底下我说句实话，为师这些年收了这么多徒弟，但是最满意的只有三个——你可晓得是哪三个？”

符钧恭声答道：“大师兄在八岁时就被师父您收为弟子，这些年来带着众位师兄弟修行悟道，无论是修行，还是品行能力，皆冠绝茅山三代弟子，这三人，必有他一个；小师弟萧克明，天资聪颖，举一反三，突飞猛进，诸法皆熟络于心，又随李师叔祖修习，传承符王衣钵，想来也有他一份；至于另外一人，恕徒儿愚钝，不敢妄猜。”

师父点了点头，然后指着他说道：“猜对两人，却偏偏忘记了你自己。这些年来，倘若不是你以身作则，树立榜样在前，我清池宫门下的子弟未必会有这般勤快。天赋天注定，而你这般的执着才最是难得。说到这里，为师倒是有些事儿，要跟你商量。”

符钧恭声说道：“师父请讲。”

师父说道：“你大师兄名列外门，自该去外界闯荡，不过我还缺一名督导弟子，所以想留你在这儿，你觉得如何？”

师有令，弟子不敢不从，而且这责任重大，符钧欣喜答应。师父勉励了他几句，让他出去，然后回过头来，盯着我说道：“志程，我看得出来，你不开心，很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