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人披见文公

左传·僖公二十四年

吕、郤 ^① 畏逼，将焚公宫而弑晋侯 ^② 。寺人披请见 ^③ 。公使让之，且辞焉 ^④ ，曰：“蒲城之役 ^⑤ ，君命一宿 ^⑥ ，即至 ^⑦ 。其后余从狄君以田渭滨 ^⑧ ，女为 ^⑨ 惠公来求杀余，命女三宿，女中宿至 ^⑩ 。虽有君命，何其速也 ？夫袪 犹在，女其行乎 ！”对曰：“臣谓君之入也，其知之矣。若犹未也，又将及难 。君命无二，古之制也 。除君之恶，唯力是视 。蒲人、狄人，余何有焉 ？今君即位，其无蒲、狄乎 ！齐桓公置射 钩，而使管仲相 。君若易之，何辱命焉 ？行者甚众，岂唯刑臣 ？”公见之，以难告 。

①隙。②吕甥、郤芮，皆惠公旧臣，恐为文公所逼害，欲焚公宫而弑之。③现。〇寺人，内官也，名披。请见文公，欲以难告。④让，责也。公使人数其罪而责之，且辞不相见。〇总二句。⑤五年，献公使寺人披伐公于蒲城。⑥女，汝。⑦献公命汝经宿乃至，汝不待宿，而即日至。⑧其后我奔狄国，从狄君田猎于渭水之滨。⑨去声。⑩惠公命汝三宿乃至，汝不待三宿而次宿即至。〇就文公口中说出伐狄一事，补传所未及。 二者虽奉献公、惠公之命，何其至之太速也。〇已上皆让之之词。 区。 袪，衣袂也。披伐蒲，斩公袪。言所斩之袪尚在，汝其去乎！〇二句，是辞之之词。 去声。〇臣谓君之入晋也，庶几知君人之道矣。若犹未也，又将及于祸难。〇含讥带诮，小人轻薄口吻。“又将及难”句，已微露其意。下就文公之言，作两层辨驳。 奉君命无二心，古之法制如此。 前此伐公，乃为君除恶，当尽吾力为之。 公在献公时，则为蒲人；在惠公时，则为狄人，于我何关，而不速杀之？〇竟斥之为恶，复等之蒲、狄人，快语。 今安知无有如蒲、狄而能为公害者乎？当亦有人奉命速至如披者也。意在含吐间，隽甚。〇已上答“虽有君命，何其速也”之意。 石。 去声。〇庄公九年，鲁纳子纠，与齐战于乾时，管仲射中齐桓公带钩，后桓公用管仲为相。〇“射钩”对“斩袪”，恰好。 君若反其所为，则我将自去，无所辱于君命。 披，阉人，故称“刑臣”。言但恐惧罪而行者甚多，宁独我刑余之人？言外见旧臣畏逼不安，必有祸难。意在含吐间，隽甚。〇已上答“夫袪犹在，女其行乎”之意。 公乃召见寺人披。披以吕、郤之谋告。

晋侯潜会秦伯于王城 ^① 。己丑晦，公宫火。瑕甥 ^② 、郤芮 ^③ 不获公，乃如河上，秦伯诱而杀之 ^④ 。

①避难也。②即吕甥。③瑞。④吕、郤之才，不亚狐赵，一事失计，自取戮辱，惜哉！

寺人披倾险反覆，诚无足道，然持机事告人，危言迫胁，说得毛骨俱悚，人自不得不从之，可谓阉人之雄。 WLDqj6PvvjMJ4nqLfDf+6+D6WPBreZYRXS0jCk0proW0lUFXMjJO+CJpX4fFyG0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