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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王兆鹏

他是才子,是词人,是帝王。作为词人,他是成功的;作为帝王,却是失败的。然而,正是失败的帝王成全了词人的成就。如果他没有经历从帝王到臣虏的人生巨变,他的词作就不可能有那种深沉的生命体验,他可能只是个普通的才子词人,而难以成为“词中之帝”。

他,有着究竟怎样不同寻常的人生?创造了怎样别具一格的词作?让我们走近他的生活世界和艺术世界。

一、李煜其人:由喜剧而悲剧的人生

李煜(937-978)一生,富有戏剧性,一出以喜剧开头、悲剧结束的跌宕起伏的悲喜剧。

先说他的喜剧人生。

喜剧之一:公子变皇孙。公元937年七月七日李煜出生之前,他的父祖只是显宦。他出生三个月后,他的祖父李昪就改朝换代,从吴国杨氏手中夺取帝位,建立南唐国。于是,一夜之间,李煜由贵族小公子变成了帝王家的小皇孙,受尽百般的宠爱、千般的呵护。

喜剧之二:老六成老大。李煜,原是南唐中主李璟的第六个儿子。按照封建时代的长子继承制,做太子,当皇帝,本来没有他的份儿。他自己也没那个愿景,只管成天地读书习字,不问政事。他的长兄弘冀,在李璟登基后就被立为太子。但弘冀为人残暴专断,弄得李璟很是不满,李璟曾警告弘冀,如果不改改专横暴虐的太子爷作风,就把他废了,另立他的叔父景遂为王位继承人。弘冀不仅不收敛,反而派人把他叔父给毒死了,以绝后患。不知是报应,还是什么缘故,弘冀谋杀叔父后不久,自己也突然暴死。李煜其他几位兄长都早夭,这下子他变成了老大。二十五岁时按顺位坐上了太子的交椅,同年就穿上了皇帝的新衣龙袍。

喜剧之三:酣睡卧榻旁。公元961年七月,李璟去世后,李煜继位为南唐国主。在李煜继位的头一年,宋太祖赵匡胤已在北方建立了赵宋王朝。赵匡胤志在统一天下,南唐自然也在他的统一规划之内。如果宋太祖开国就统一了南方,也就没有李煜做国主的份儿了。只是宋太祖先要平定其他的小国,一时无力来收拾南唐,于是李煜得以做了十五年的“唐主”。宋太祖曾说:“卧榻之下,岂容他人酣睡!”李煜居然在赵匡胤的卧榻之旁,酣睡了十几年,也挺有戏剧性的。毕竟李煜睡在赵宋的卧榻之下,难得安宁,生怕哪一天被灭掉,于是做了几年的“唐主”之后,自个儿降为“江南国主”,表示南唐只是一个“自治”的地方政权,不敢与赵匡胤统治的中央政府对抗。但不管什么名分,作为一国之主,李煜是享尽了奢华富贵。

李煜生于七月,死于七月,登基做国主也是在七月。戏剧性的人生,似乎是命中注定。

喜剧之四:双娇配才子。李煜是天生的才子,人又长得英俊潇洒,史书上说他“神骨秀异,目有重瞳”,生性聪悟,喜好读书。他工书法,善绘画,能诗擅词,精通音乐。他的书法,自成一家,创造出了“聚针钉”、“金错刀”、“撮襟”等体式。他画的“林木飞鸟,远过常流,高出意外”(郭若虚《图画见闻志》卷二)。他创作的乐曲,也很“奇绝”。亡国之前创作的《念家山》、《念家山破》等乐曲,“宫中民间日夜奏之,未及两月,传满江南”(邵思《雁门野说》)。

身为国主,找几位天姿国色的后妃,本属平常,不算稀罕。可李煜与众不同的是,他的两位王后,是亲姊妹,不仅长得好看,而且多才多艺,与李煜是情投意合,堪称绝配。

大周后,小字娥皇,比李煜大一岁。十九岁嫁给李煜。二十九岁时,因爱子夭折,哀痛过度而死。临死前,她心满意足地对后主说:“婢子多幸,托质君门。冒宠乘华,凡十载矣。女子之荣,莫过于此。”大周后病重时,后主朝夕陪伴,“药非亲尝不进,衣不解带者累夕”。娥皇死后,后主伤心得骨瘦如柴,要凭拐杖才能站起来。足见他对娥皇的深情。小周后,像她姐姐一样,也是“警敏有才思,神彩端静”,风情万种。她与李煜,是先恋爱,后结婚。大周后病重期间,小周后来宫中探望,李煜就爱上她了,两人频频约会。后来李煜娶她,只是“成礼”而已。这对姊妹花,让李煜体验了女人的真爱,饱尝了爱情的甜蜜。

再说他的悲剧人生。

悲剧之一:被俘虏的国主。李煜在强大的赵宋王朝压迫之下,小心翼翼地做了十五年的江南国主,熬到开宝七年(974),噩运终于降临。宋太祖在平定其他小国之后,决心收拾南唐,先是让李煜入朝觐见,想和平解决,李煜明知入朝没有好果子吃,就托病推辞。赵匡胤见李煜软的不吃,就来硬的,派重兵前去攻打。开宝八年(975)十一月,宋兵拿下金陵,李煜被迫投降,南唐国亡。李煜的爷爷李昪压根不会想到,曾给他带来好运、见证他顺利夺得帝位的小孙子,三十九年之后,就亲手把南唐江山拱手让给了别人。想到“四十年来家国,三千里地山河”(《破阵子》)葬送在自己手里,李煜也不禁痛心疾首。

开宝九年(976)正月,李煜被俘至汴京。当年的江南国主,被宋朝的天子封为违命侯,软禁居住。过去无忧无虑的生活,如今变得拮据紧张。李煜曾向宋太宗诉说生活贫困,日子太苦,希望增加薪水,提高待遇,改善生活。一贯颐指气使的他,如今日夜被人监视,行动不得自由,门口有吏卒把守,自家人和来访客进出,都得看老吏的脸色。可想而知,他从国主变囚徒,无异于从天堂跌落到人间地狱。“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浪淘沙令》)正唱出了他内心的极度悲哀。失落的极度痛苦,心灵的巨大落差,不是常人可以体会得到的。正因为他品尝过极度的欢乐,也体验了极度的悲哀,他才能在词中真切地表现出人生的极乐与极悲,创造出独特的情感世界。

悲剧之二:被污辱的丈夫。当俘虏,被软禁,没有了尊严,丧失了自由,已经让他够伤心的了。更使他屈辱的是,他心爱的小周后公然被宋太宗叫进宫里受尽污辱。李煜刚到汴京的时候,是宋太祖赵匡胤坐天下,太祖对他还比较友善。没想到,当年十月,太祖驾崩,太宗赵光义继位。太宗好色,常常将李煜的小周后叫进宫去,一入宫几天才能出来。小周后回来后,又哭又骂。可怜的李煜,只能“宛转避之”(王铚《默记》卷下)。妻子被宋朝天子玷污,作为丈夫,李煜只能忍气吞声,默默承受着人格的屈辱与灵魂的痛苦!

悲剧之三:被毒死的降王。北宋王朝,对于李煜这类降王,心存猜忌,稍不顺眼,就凶残地置之死地。太平兴国三年(978)七月七日,正是李煜的四十二岁生日。李煜长期抑郁苦闷,想开个生日派对来散散心,于是让跟随来宋的南唐乐伎演奏音乐,不料声闻于外。早就对李煜心存不满的宋太宗听说后,顿起杀心,立即派人以御赐美食的名义,用牵机药毒死了李煜。牵机药是剧毒,人服后就会头足相触、剧烈抽搐而死。就这样,词史上的一代天王,在他降临“人间”的同月同日魂归“天上”。以一种最痛苦的方式,永恒地解脱了他灵魂的痛苦。这是喜剧,还是悲剧?

这位悲喜剧的主角李煜,原名从嘉,字重光,号钟隐,又号钟峰白莲居士。继位后才改名煜。世称李后主,因为南唐先后经历了三朝国主,故后世称第一代国主李昪为先主,第二代李璟为中主,末代李煜为后主。

二、李煜其词:喜剧与悲剧合成的世界

正如李煜的人生是喜剧与悲剧交替上演一样,他的词也是喜剧与悲剧合成的世界。

李煜亡国前的词世界,洋溢着喜剧性的轻松与快乐。宫廷里有绚丽多姿的歌舞、光彩照人的宫娥:

晚妆初了明肌雪,春殿嫔娥鱼贯列。笙箫吹断水云间,重按霓裳歌遍彻。 临风谁更飘香屑,醉拍阑干情味切。归时休照烛花红,待放马蹄清夜月。(《玉楼春》)

红日已高三丈透,金炉次第添香兽。红锦地衣随步皱。 佳人舞点金钗溜,酒恶时拈花蕊嗅。别殿遥闻箫鼓奏。(《浣溪沙》)

这些欢乐场景、喜庆气氛,透现出李煜春风得意时狂欢极乐的心境。

更富有刺激性、戏剧性的,是他与小周后约会的情景:

花明月暗笼轻雾,今宵好向郎边去。刬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 画堂南畔见,一向偎人颤。奴为出来难,教君恣意怜。(《菩萨蛮》)

这首词仿佛是李煜跟小周后约会场景的现场直播。女主角的动作细节和声态口吻,被李煜描绘得活灵活现。“偎人颤”三字,十分传神地表现出女主角与情郎见面时既紧张又惊喜的神态。《一斛珠》里那千娇百媚的佳人,又好像是小周后的酒后写真:

晓妆初过,沉檀轻注些儿个。向人微露丁香颗,一曲清歌,暂引樱桃破。 罗袖裛残殷色可,杯深旋被香醪涴。绣床斜凭娇无那,烂嚼红茸,笑向檀郎唾。

结尾二拍写佳人酒后娇滴滴地斜靠绣床,含情脉脉地凝望着情郎,口中嚼着绒线,过一会儿又笑着把绒线向情郎吐去。“嚼”、“唾”两个口部动作,把个娇痴美人活脱脱地描画了出来。

在李煜前期词的欢乐世界里,除了狂欢极乐的宫娥舞女、娇痴多情的佳人,还有快乐逍遥的渔父:

阆苑有情千里雪,桃李无言一队春。一壶酒,一竿身,快活如侬有几人?(《渔父》)

李煜前期词作,虽然也有苦涩的离情、苦闷的相思,但情调轻盈,色泽鲜亮,不像亡国之后的词那样沉重、沉痛。

李煜亡国后的词世界,充满着悲剧性的绝望与哀鸣。被俘入宋后,他再也没有了欢乐,有的只是心理的巨大落差、对未来的深深绝望。泪水浸泡着他的灵魂,也渗透在他的词作里:

多少泪,断脸复横颐。心事莫将和泪说,凤笙休向泪时吹。肠断更无疑。(《望江南》)

五句词,三处“泪”,可以想象“泪”有“多少”!“心事”本难说,也无人可说,更不能诉说。孤独、寂寞、压抑、痛苦,只有独自吞咽,独自承受。

一年四季,无论是百花盛开的春日,还是皓月当空的秋夜,他都无法排遣心头的创痛。寂寞痛苦之人,本来对外界环境的变化就更敏感,所以,自然界的一切变化,都会引起他灵魂的震颤。春花凋谢,他会感叹时间的无情流逝、生命的短暂与人生痛苦的悠长: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 胭脂泪,留人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乌夜啼》)

习习秋风,淡淡秋月,都会加重他的孤独与寂寞:

深院静,小庭空,断续寒砧断续风。无奈夜长人不寐,数声和月到帘栊。(《捣练子令》)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 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乌夜啼》)

长年封闭在空庭静院里,白天“无言”沉默,夜里“无奈”、“不寐”。这样的生活,性格坚强者也容易精神崩溃,何况像李煜这样个性软弱、情思敏感之人!生命无法承受之寂寞,人生无法忍受之压抑,在李煜词中得到了生动的表现。

现实生活里,已经没有了亮色,没有了欢娱,春天失却了它原有的芬芳,秋天黯淡了它本色的清丽。李煜只有在梦里,一遍遍地忆念往日江南的热闹,一次次地咀嚼南国秋日的清欢,一回回地品味当年游乐的开心得意:

闲梦远,南国正芳春。船上管弦江面绿,满城飞絮滚轻尘。忙杀看花人。(《望江南》)

闲梦远,南国正清秋。千里江山寒色远,芦花深处泊孤舟。笛在月明楼。(《望江南》)

多少恨,昨夜梦魂中。还似旧时游上苑,车如流水马如龙。花月正春风。(《望江南》)

只有在“梦里”,他才能放下囚徒的身份,不顾一切地享受片刻的放松与欢娱:

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浪淘沙令》)

然而,梦是短暂的,虚幻的。梦境可以慰藉心灵的痛楚,却代替不了真实的生活,抚平不了心灵的创痛。只有梦境才能获得欢乐,这昭示了现实人生的无奈与沉重,更增添了词作的悲剧感。

无论是亡国前的“欢乐颂”,还是亡国后的人生悲歌,都是李煜在其生命历程中的真实体验、切身感受。在词中表达词人自我的真实情怀、真切感受,这改变了词史发展的轨迹,开启了词史运行的新方向。

晚唐五代以来,词坛主流的创作倾向,是温庭筠确立的抒情范式,即抒写男女间的相思恨别等普泛化、类型化的人类情感。词中表达的情怀,不是词人自我独特的感受,而是人类共通的情感。这在传统的抒情诗之外建立起新型的抒情传统。传统的抒情诗,抒发的主要是诗人自我个性化、独特性的感受和体验,而温庭筠的词,则尽可能消解自我化和个性化,着力传达一种共通的人类情感,使词体的抒情取向与诗歌的抒情取向分道扬镳,从而拉开词体与诗体的距离,使词体形成不同于诗体的抒情范式。西蜀的花间词人和南唐的李璟、冯延巳等词人,基本上都是遵循温词的创作路数。

到了李煜手中,词体又朝着诗体的抒情方向回归靠近。李煜在保持词体特有的音乐性和可歌性的前提下,改变了词体的抒情方式和抒情功能,让词作尽可能贴近词人自己的生活世界和情感世界,表达词人自我的独特感受。温庭筠的词,是书写别人的情感,讲述他人的感受。而李煜的词,是自述自己的经历,自诉自我的哀乐。《破阵子》就是他亡国前的繁华安闲、亡国时的仓皇失措、做臣虏后的屈辱痛苦的真实写照:

四十年来家国,三千里地山河。凤阁龙楼连霄汉,玉树琼枝作烟萝。几曾识干戈? 一旦归为臣虏,沈腰潘鬓消磨。最是仓皇辞庙日,教坊犹奏别离歌。垂泪对宫娥。

在晚唐五代词人中,唯有李煜,是用词来歌唱自己的欢乐,咏叹自我的悲哀。唯有李煜的词,能够看出作者的身份特点,能够把握作者的命运变化、情感律动。再看其名作《子夜歌》和《虞美人》:

人生愁恨何能免,销魂独我情何限。故国梦重归,觉来双泪垂。 高楼谁与上?长记秋晴望。往事已成空,还如一梦中。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对“故国”的怀念和“往事”的不堪回首,是他亡国后解不开的心结,也是他作为亡国之君的身份标志。从中我们能够感受到亡国后他的不幸、悲哀和绝望。

词到李煜手中,才有了真实的生命,真实的性情。这给后来的苏轼、辛弃疾们以莫大的启示:词原来不仅可以歌唱大众化的情感,也照样可以吟唱自我的心声!李煜词,不仅精致完美,有着强烈的可读性,更有艺术上的开创性和典范性。

另外,本书还收入了南唐另两位词人李璟和冯延巳的词集。

李璟(916-961),南唐中主。原名景通,字伯玉。公元943年,先主李昪病死,他继位,改名“璟”。在位十九年。跟其子李煜差不多,李璟做皇帝不行,做才子则绰绰有馀。史书说他“音容闲雅,眉目若画”,“神采精粹,词旨清畅”。他能诗,更擅长词。李煜写词,就得益于他的遗传。他的词作,流传下来的仅有四首,但每首都是精品。两首《山花子》中的“细雨梦回鸡塞远,小楼吹彻玉笙寒”和“青鸟不传云外信,丁香空结雨中愁”,都是千古名句。

冯延巳(903-960),一名延嗣,字正中,广陵(今江苏扬州)人。南唐中主李璟的宰相。冯延巳早年就跟随李璟,深得其信任。他当宰相后,因为结党营私,被政治对手拉下马,不几年,又被李璟重扶上相位。冯延巳曾经声称自己的才智谋略足以治理天下,皇上亲理朝政,宰相只是个摆设,无法治理好天下,要李璟把一切行政大权都交给他。李璟乐得自在,真的不再过问国事。谁知冯延巳只是嘴巴功夫过硬,实际能力不行,独揽大权后,把国事弄得一团糟。李璟不得不收回权力,亲理朝政。冯延巳为人,在当时很受非议,政敌指责他是“谄媚险诈”。他曾经说:“先主丧师数千人,就吃不下饭,叹息十天半月,一个地道的田舍翁。当今主上(李璟),数万军队在外打仗,也不放在心上,照样不停地宴乐击鞠,这才是真正的英雄主。”(据马令《南唐书·冯延巳传》)这种观点,足见冯延巳不是个好政客。

冯延巳多才多艺,能诗擅词,他流传下来的词作有一百一十多首,是五代传存词作最多的词人。他的词在沿袭花间传统的基础上有所开拓,将离情别恨提升为一种更广泛的人生忧患意识。他善于表现人生忧愁的不确定性和朦胧性,词的境界迷离惝恍,空灵蕴藉。现代著名词学家龙榆生在《唐宋名家词选》中说:“延巳在五代为一大作家,与温、韦分鼎三足,影响北宋诸家者尤巨。”特别是晏殊、欧阳修等的词,受冯延巳的影响最深,词的风格也比较近似,以至于三人的词作常常相混,后人无法分辨,如《鹊踏枝》(庭院深深深几许)本是冯词,而后人每每误作欧阳修词。

本书除了词作原文之外,我们还将历代评论及与词作有关的本事、史实择要列于每首词之后,以方便读者阅读和欣赏。 iTMw0yAoi3Pw/yQtrPUArC1aXnIwJa9PllObWvOceFgWxlV1bA48fMQCvscgKVS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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