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都基加利是卢旺达最大的城市。这座建在山上的“丘陵都市”绵延过了十几个山头,山山相连,岗岗环绕,推开房门就是山。站在基加利中心区域,无论向哪个方向望去,远处都是一片起伏的小山丘。在这儿,寻觅一条保持水平的马路绝对是个技术活。
市中心零星的几栋高楼,以及山丘上成片的待建工地正提醒着人们其首都的身份。满街穿梭着摩托车,司机穿着统一的制服背心。这些摩托车相当于出租车,摩托出租几乎是这座城市最为普通的代步工具。摩托车被规规矩矩地停靠在马路边设定好的一小片区域,司机们整齐地骑在摩托上,等待着下一位乘客的到来。
出门之前,我曾经觉得搭乘摩的是这世界上最后一件我会想去做的事,随便一件闲事都会比这件事有着更高优先值,因为对摩托车的不信任,心里总觉得不安。然而在公交不发达、出租车稀少的卢旺达,我不得不打破多年忌讳,坐上了摩的,拉着司机的外套在公路上像闪电般划过。我必须得说,骑摩托驰骋的感觉让人酣畅淋漓,怎一个爽字了得。因此,对摩托车的忌惮之心也渐渐淡了下来。记得出门之前我无法接受冷水澡,那冰凉凉的感觉,实在糟透了。后来,住在斯里兰卡没有热水淋浴的万花馆,被迫连续洗了二十来天冷水澡后,竟也渐渐习惯了,而且发觉洗冷水澡有种不同于热水澡的特殊爽感。在旅行中,曾经认为自己这辈子也接受不了的事一件件被打破,想来,长途旅行正是这样一个过程——将包裹严实的套中人看似坚硬的外壳逐步打破的过程,并让自己尝试本以为八竿子打不着的事,自此拉伸生命的广度。
“最便宜的旅馆……最——便——宜——”看着黑人小哥迷茫的眼神,我大声地重复着这句简单的英语。
卢旺达是一个法语国家,法语普及率远高于英语。如果当地人除了卢旺达语之外还会一种语言的话,那必定是法语。
小哥沉思半晌,忽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写下一店名,伸出手指,坚定地指向了一个方向。我顺着方向前行,一栋大酒店赫然出现在我眼前,对了对纸条,还真是这儿。一问人,差点晕倒:这是本地最昂贵的宾馆。
在一个第一语言和第二语言都无法沟通的国度,旅行者英语的好坏一点也不重要,能沟通到怎样的程度并不取决于你的英语水平,而取决于对方。
找到了合适的落脚地后,是时候犒赏一下咕咕叫的肚子。卢旺达最常见的小饭馆像极了国内的快餐铺。土豆块,山芋块,卤豆子,牛肉,鸡肉,蔬菜,米饭,意大利面等十来种菜齐刷刷放在不同的大餐盘里,可以自己拿着盘子装菜,也可以让工作人员盛好。自助比后者贵几元钱,因为不限分量,适合食量大的男性。装好饭菜,服务员将总价写在小纸条上给客人过目,得到客人认可后将纸条翻过来放在客人的餐盘前方,用餐完毕后拿着纸条去结账。这样做的原因,大概是觉得将写有价钱的一面给其他食客看见是件很不礼貌的事情,和西餐厅做法如出一辙。
无辣不欢的我向饭馆老板要求加点辣椒,老板点点头,递给我一个小塑料瓶,和国内常见的眼药水瓶子一模一样。这真的不是眼药水、咳嗽药水或某种不知名药水吗?
眯起眼睛仔细研究了小瓶子上的贴纸,看不懂卢旺达语和法语,但附注的英语里的确清清楚楚地写着“辣椒油”。挤出一点,拌在意大利面里,吃上一口,哟嗬!辣得够呛!还真是货真价实的辣椒油,相当辣,吃得倍爽。
小电视机里正放着香港武侠电影,看着剧中人的霍霍哈嘿,连嘴里的意大利面都嚼出了点东方味儿。
山中村,村中山。人们在努力向都市靠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