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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一轮的体质测试又到了。
操场上不时地传来女同学的哀嚎声。
“要是能替跑就好了，干脆让我整成和晴栀一样的脸吧……”
“别担心，等会儿我会尽量放慢速度，你们只要跟着我，一定能顺利通过！”
晴栀一边在起跑线做热身运动，一边鼓励那些哭丧着脸的女生。
对于大多数女生而言，八百米跑就像一场噩梦。
从小习武的晴栀恰好是“大多数”之外。从五岁起，她就养成了每日晨跑的好习惯，还曾在全省马拉松比赛里拿过奖。
她有一副娇小玲珑的骨架，别人家的女孩都学芭蕾练形体，但晴栀偏偏喜欢舞刀弄枪的。
晴栀小时候每每跟着妈妈去秦家都闲不住，没事就在院子里练基本功。有一回她尝试了一个高难度的后空翻，把小秦绍看得一愣一愣的。
那时候的她自豪地认为自己可以保护所有她在乎的人，可多年后她才知道，原来自己一直是被保护的那一个。
尖锐且短促的口哨声响起，晴栀冲出了起跑线。
九月末的阳光跟着她的节奏在脚下跳跃。
跑完第一圈时，她看到十几个男生正围在一起测引体向上，有男生拼尽全力却做不出一个来，围观的人群中不时地传出哄笑声。
“很好，保持这个节奏，还有一圈，后面的人跟上！”体育老师一边掐表一边鼓励道。
话音刚落，男生堆里先是爆发出惊叹声，之后便整齐划一地报起了数：“八、九、十！”
紧接着，晴栀便看到穿着白色短袖T恤的江佑川利落地从单杠上跳了下来。不知怎么，脑海中忽然跳出昨晚梦中的场景，她懊恼地甩了甩头，脚下像是生了风，快速结束了第二圈。
“二分三十五秒！”
老师满意地拍了拍晴栀的肩膀，她用手撑着膝盖，大口呼吸着。
不远处有男生小声议论道：“我去！这速度，比男生还猛！”
“听说她就是那个怪力女生，四肢这么发达，头脑肯定简单！”
“简直力能扛鼎，说不定能表演胸口碎大石……”
令人不悦的嬉笑声。
晴栀皱了皱眉，转头瞪向他们。
那些男生顿时噤了声，相互挤眉弄眼了一番，走开了。
她刚回过头，便看到面色惨白的同班女生冲她抱怨：“你怎么跑那么快？不是说好了要带带我们吗？”
“就是，又不是比赛，体测而已啊。”
晴栀一愣，这才发现自己刚刚因为走神而不自觉地加快了速度。
“抱歉抱歉，我一跑起来就什么都忘了。我请大家喝饮料，就当赔罪了。”她挠了挠头，一路小跑着去了食堂的小卖部。
她没想到会在那里遇到江佑川。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他白色的T恤上投下一个个光斑，他像是早就等在那里，可神态间却宛若一场自然的相遇。
“喂，好巧啊。”晴栀扬起笑脸冲他招了招手。
他瞥了眼晴栀怀中的饮料，与她并肩往操场走。莫名沉默的气氛让晴栀十分别扭，她踌躇了半天，索性拿了一瓶饮料递过去，对方倒也没客气，接过去便扭开瓶盖仰头喝了一大口。
“你来小卖铺怎么没买东西？”
“你不是给我了？”江佑川扬了扬手里的饮料瓶。他看上去心情不错。两个人从一棵年头久远的桂花树下经过，他一时兴起，忽地纵身跳了起来，手碰到了最高的一根花枝。
“试试？”他冲晴栀挑了挑眉，嘴角弯起一个弧度。
晴栀也不示弱，狡黠一笑道：“如果我也能碰到那根花枝，这周你就来帮我搬香薰用的器具。”
江佑川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旋即答了声“好”，并摆出一副拭目以待的样子。
那根枝丫对于晴栀的身高来说不算矮，她在原地试跳了几下后微微屈身，眼神专注。可就在她铆足了劲儿跳起来时，突然有人在远处喊：“徐泽洋跑一千米时摔倒了！”
因为分神，她一个重心不稳，落地后眼看着要摔倒，幸好被人一把拉住手臂，之后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被她意外打下来的花瓣簌簌地落在两个人的发梢和肩头。
“谢谢……”她尴尬地爬起身，一颗心扑通乱跳。
江佑川没说什么，也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和花瓣。
“那个摔倒的好像是我同桌，我得去看看。”说完，她便头也不回地往操场跑去，一张脸红彤彤的。
江佑川望着她的背影，捡起她丢在地上的几瓶饮料，也跟了过去。
晴栀赶到时，徐泽洋正躺在地上，面色惨白，呼吸急促，五官皱成一团。体育老师一边打电话叫校医，一边疏散围观的同学。
“徐泽洋，你……”
“让我来。”
晴栀回过头，看到江佑川从人群中走了过来。
他让晴栀把徐泽洋扶起来，将他的腿拉直，徐泽洋立刻倒吸了一口冷气。
“是小腿抽筋，没什么大问题。有点儿疼，你忍忍。”说完，他抓着徐泽洋的脚腕向上顶，一声闷哼后，徐泽洋的脸色缓和了些。
蓦地，徐泽洋仰起头，一改昔日嬉皮笑脸的模样，颇有几分专注地望着晴栀说：“怎么样，我说能跑满分吧？”
四下里充斥着各种喧闹声，他的声音不大不小，恰好只被身边的两个人听见。
不等晴栀反应过来，江佑川面无表情地加重了手劲，只听徐泽洋一声哀号，再次划破长空。
在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徐泽洋看到江佑川都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周六一大早，陆雪薇就去公司加班了。
晴栀悄悄将房门拉开一个缝，确定她走了才打电话让江佑川过来。
她没想到，江佑川还带了个帮手，是个打扮很潮的专业DJ。
他嚼着口香糖打量着晴栀手里的箱子说：“就这点，我还以为有多少东西？小子你玩我呢？”
江佑川没理他，只接过晴栀手里的东西，甩了句：“我会让她请你吃饭。”
关崎立刻明白这个“她”是说谁，当即吹了记口哨：“够意思！”
话落，便撸起袖子，直接将剩下的都一起搬了。
上车后，晴栀才发现这辆越野车是乔安在武馆前上的那辆。
她问关崎：“你和乔老师也认识？”
关崎转头冲她眨了眨眼：“何止是认识？她可是我的梦中情人！”
“哇哦，你在追乔老师？”
“算是吧。”
晴栀好像明白了刚才江佑川的那句话，应该是让乔安请关崎吃饭，做一回助攻。
“加油！”
关崎哈哈大笑：“你看人家小妹妹都觉得我有戏。”
江佑川：“她最好骗。”
晴栀怔了怔，当即凑上去质问：“你说谁？”
江佑川没再说什么，倒是关崎一脸担忧地看着晴栀：“完咯，小白兔遇到了大灰狼，啧啧啧……”
“啊？你在说什么？”
“开你的车。”江佑川将音响打开，朝关崎递去一个警告的眼神，对方立刻噤声了。
晴栀坐在后座，心想这关崎看着年纪比他俩都大，却怕一个高中生……
震耳欲聋的摇滚乐声中，车子驶向了托莱多小区。
抵达目的地后，江佑川并没给关崎多说话的机会，搬好东西就把关崎打发走了。
“老规矩，一楼随你折腾，不要弄乱我原本的东西就行。”江佑川交代完，转身上楼去了。
晴栀乖乖应允，等他离开，便兴奋地在客厅里规划起来。
其实除了调配香薰外，她更喜欢用最简单的蒸馏方法制作新鲜的精油，比如在风干的花瓣或药草中通入蒸汽或水。
她有一整套实验室里才有的蒸馏装置，还有春天收集的各类花瓣。那天得知陆雪薇将这些都丢掉后，她差点有种世界毁灭的绝望感。
幸好还有她老爸留了个后手。
十分钟后，江佑川下了楼。他换了一套黑色的衬衣长裤，看上去格外正式。
“我有事出去一趟。”他将钥匙放在玄关处的玻璃台上，临走前看了眼她桌上摆着的器材，眼底有什么一闪即逝。
“好的，我帮你看家！”
闻言，江佑川嘴角勾了勾，觉得有趣。
家里只剩下晴栀一个人，她专心地将一套玻璃器具摆到桌子上，满脑子都是一个月后要提交给库洛克集团的“作业”。
这次的主题仍旧只有一个字：狂。
看到这个题目的那一刻，她就告诉自己要将所有常见的花草和药草从脑子里剔除，必须要尝试新的原料。但两周前提交过去的样品在预选排名中只拿到了中等，相较于前几次，她很有落差，有点儿不甘心。
她希望正式提交作品的时候能弥补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