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制结束,林绥拒绝了导演陪同去医院检查的提议,一瘸一拐地走向方易。方易一边装模作样地扶着他走去休息室,一边压低声音兴奋地说:“小祖宗,你这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真是高!太高了!我甘拜下风!”
林绥闭了闭眼,疼得一句话都不想说。
方易以为他专心扮演伤患,神情顿时肃然起敬,嘴上赞誉不绝:“你这戏也太好了吧,我差点以为你真扭了。我跟你说啊,靠近舞台的观众都听清江一言和你说的话了,他这明摆着就是故意往你身边站,刚才我在一旁听到好多观众都心疼你,你的粉丝都快急哭了,你这小兔崽子真坏……”
林绥忍无可忍,将手臂架在对方的肩膀上。方易连忙架着他,嘴上还喋喋不休。
“对,这样疼得更像……嗯?你怎么出汗了?”
林绥压下一口气,抬手拽了拽裤脚,裸露出来的脚踝微微红肿,在白皙的小腿映衬下异常明显。
方易一愣:“怎么肿了?”
林绥冰冷如霜地看着他:“对啊,怎么肿了?”
“因为我真的扭了!”林绥咬牙切齿地凑近他耳边,“你的智商是不是‘入土为安’了?我真伤了还是演的你看不出来吗?你再叽叽喳喳,慢慢吞吞地走下去,爷爷我都快疼死了!”
方易反应过来后顿时一急,架着他飞快地走向休息室。
想他林绥行走江湖二十余载,竟然自己坑了自己一把,他越想越气,恨不得将江一言左三圈右三圈地捆绑起来打一顿。
节目录制结束,台里一般会组织大家一块吃夜宵,林绥受伤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但为了不落人口实,林绥还是让方易跑了一趟跟导演道歉。
林绥把手机开机了之后就坐在沙发上,缓了缓呼吸才俯身看红肿的脚踝。他刚伸手碰了碰,一旁的手机骤然响了起来,他拿过一看,鹿予。
对了,鹿予发那张照片是让他今晚去给她拉琴来着,光顾着抓廖琰的小辫子,差点忘了金主的需求。
林绥靠在沙发上划开手机,语气轻快道:“晚上好啊。”
鹿予顿了顿,言简意赅:“结束了吗?”
“结束了。”林绥偏头看了看一旁的时钟,九点一刻,不算晚,但他得先去趟医院,“我可能晚点到,大概十点。”
鹿予那边突然没声了,林绥看了看手机确定是在通话中,他把手机重新贴在耳边才听到对方迟疑的声音。
“还顺利吗?”
“挺顺利啊。”林绥笑了笑,下意识地想收收右腿,刚动了一下就疼得倒吸一口气,他呼出一口长气才继续说,“托你的洪福,大家都很照顾我。”
“是吗?”鹿予这句恍如呓语,林绥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继续往下说,“算了,你下次再过来吧。”
那怎么行!廖琰衣服的事还没实锤啊!
“不!”林绥说得既着急又坚定。
鹿予微微怔忡,耐心等着他解释。
林绥心里一阵忐忑,猛地坐直身子,脚下一用劲顿时疼得他鼻尖一酸,慌不择言开口时带出一串哭腔。
“我想见你!”
鹿予:哎,怎么还哭上了?
林绥:这个脸我不要了。
话一出口,覆水难收,林绥只能吸了吸鼻子,干巴巴道:“我的意思是,我们挺久没见,而且你帮我这么多,我本来就没什么能为你做的,我……”
“嗯。”鹿予笑了一声,“路上小心。”
林绥眨了眨眼,鹿予已经把电话挂了,但他还沉浸在对方那轻缓的笑声里。
他抓了抓头发,过了会儿又低头揉了揉听电话的右耳,还……还挺好听……
去医院拍片检查了一番,确认是普通的扭伤,医生让林绥二十四小时之内用冰袋冰敷,二十四小时之后再用热水袋热敷,这样促进血液循环好得快。只是鉴于林绥号得太痛苦,医生在林绥的威逼利诱之下,破例开了两粒止痛药。
“你这就是脚扭伤,硬生生号出脚断的架势。”医生叹气。
林绥戴着口罩还不老实地顶嘴:“腿断了还怎么号,直接晕死过去了吧?”
方易拖着还准备与医生大战三百回合的林绥上车,又快速走到驾驶座火速开车离开“硝烟之地”。
“你看,不怪我不知道,你平时磕磕碰碰都能喊上一嗓子,这次在台上竟然一声不吭,我可不就以为你演的吗!”
林绥拉下口罩冷哼一声:“可把你能的,是不是还得给你开奖金啊?”
方易立马闭上嘴,手指敲了敲方向盘,过了会儿才说:“你上次给我打的那笔钱……”
“奖金,再问打你。”林绥微微侧了侧身,一把抢断话头,“绕一趟‘甜酱小屋’给鹿予买甜点。啧,她怎么喜欢吃这么腻的东西。”
方易看了看后视镜,见对方闭上眼休憩才不动声色地笑了笑。
刀子嘴,豆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