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王毅和刘彩娟的关系算得上青梅竹马,二人小时候甚至差点结娃娃亲。
若不是五年前那场祸事,多半已经生儿育女,成了家人。
所以在王毅心潮起伏的时候,刘彩娟的心里也不平静。
此刻被王毅这么一抱,刘彩娟紧张之余,不由就想起了二人小时候的事情。
越想,越是不知所措;越想,越是踌躇不安。
想推开王毅的手,也变得软绵绵的使不上劲。
——小毅要是真想,我该怎么办?
正在她患得患失的时候,突然感觉肩膀一松。
抬头看去,刘彩娟就见到王毅解开了衣服。
二十出头的少女顿时羞红了脸,甚至不敢看王毅,鸵鸟似的低着头道:“小毅,你,你……”
“那个,彩娟姐,你先把衣服披上。”
王毅从挎箱里取了件便衣换上,将脱下的长衫递过去,随即才看见刘彩娟那满脸红霞,顿时有些诧异:“怎么了?”
“啊?没,没什么。”
刘彩娟这才知道自己是想岔了,她慌慌张张的接过衣服,脸色更红一分,心里却不知怎么有些酸楚。
王毅咳嗽一声岔开话题:“彩娟姐,时候不早了,我们先回家吧。”
说罢,他就拉起刘彩娟的手,牵着她往回走去。
刘彩娟稍稍一愣,顺从的低头跟着王毅走了。
一路上,她都没说话,时而脸色微红,耳根发烫;时而又嘴角突然露出一丝苦涩,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王毅心里有事,也没顾得上交谈,很快,两人便回到了家。
老旧的院落跟五年前一般无二,唯一的不同之处在于更加颓败了几分。
王毅走过院子,推开门,就见到了正在准备晚饭的父亲王平安。
王平安的头发已经全白了,额头上满是皱纹,腰也有些佝偻,目光中带着忧愁。
刘彩娟忍不住喊了一声:“叔,你快看谁回来了。”
王毅鼻子一酸:“爸。”
王平安整个人都抖了下,似乎有些不敢相信,慌忙间抬起头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的瞬间,他手里的铲子落地,眼泪登时就溢了出来。
“小毅!”
王平安跑到门口,一把就抱住了王毅:“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儿子还活着!呜呜……”
王毅轻声道:“爸,我回来了,对不起。”
王平安老泪纵横,死死的抱着王毅:“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让您担心了。”
王毅抿了抿嘴,止住眼泪,随即看了下屋内,扶住母亲问道:“爸,我听说妈病了?”
“嗯。病了小半年了。”
王平安叹着气点点头:“我带她去城里看过,医生说她是怄的,你妈她……想你想疯了。”
“我去看看。”
王毅转身就往跑进了内间。
推门一看,母亲张淑芬双眼紧闭躺在床上,脸色青黑,气若游丝。
王毅连忙走到床边,一把抓住母亲的手号了下脉,随即又在母亲胸口、腰间、后心位置摸索了一阵。
良久,他收回手松了口气。
还好,情况不算太糟。
也就是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吼叫声。
“王平安,没死就给我出来!他奶奶的想赖账是吧?”
王平安顿时脸色发白。
王毅脸色一沉,扶住父亲的胳膊,沉声道:“爸,外边的人是谁?”
王平安一脸羞愧,摇头不语。
刘彩娟见状,开口解释道:“是咱们村新上任的村支书,马德标。之前为了给阿姨看病,王叔向他借了三千块钱……前几天他突然上门,说这两个月利滚利,咱们已经欠他一万块了。还说还不上,就要拿家里的寿枋抵账。”
说到这,她脸上露出愤恨之色:“他惦记那套寿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还借此威胁过王叔,说不卖给他,就要收回咱们家的地。”
王平安在一旁唉声叹气:“我一开始是想着,家里那两亩瓜田卖了怎么也够还他钱的,可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别家的瓜都过季了,咱家的还半青不黄……”
寿枋就是棺材,农村人向来有提前打好棺材放在家里的习惯,认为这样可以增寿。
王平安本就是做木匠的,早年在山上得到了一根青冈木,便提前打好了寿枋。
这青冈木也算是阴沉木的一种,虽然没有大名鼎鼎的金丝楠木值钱,但一套棺木若是拉到市场去卖,怎么也不止一万块。
再者,棺材这东西是身后之物,在农村人看来,决定自用的寿枋再卖出去,就等于把阴德也给了别人,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没有哪个农村人会答应。
所以,在听到马德标如此仗势欺人的时候,王毅当场就火了。
“混账东西!真当我家没人了?”
他脸色转冷,二话不说转身就出了门。
王平安吓了一跳,生怕儿子吃亏,连忙跟了上去。
……
门外,村支书马德标带着一伙人正不耐烦的嚷嚷。
他见到走出来的王毅就是一愣:“你是……王毅?你没死?”
王毅冷冷道:“你死了爷爷都不会死。”
“你他吗。”
马德标骂了句,继而仿佛想到什么,冷笑一声道:“行,跟我狂是吧,我正准备通知你家……你妈张淑芬瘫了几个月了,这眼看活也干不了,村里商量了下,你家那几亩地不能一直荒着,得拿出来交公。”
王毅冷冷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马德标旁边的一个胖子见状,接口道:“叔,这王毅既然回来了,他们家算有了个劳动力吧?这得把低保名额收回来啊!还有,他既然不把您放在眼里,那个商品粮的补助款,我看也不用发了。”
说到这,他冷笑一声:“总得让他知道,这马家村到底谁说了算。”
马德标听得哈哈大笑:“小瑞说得是!天大地大,老子最大!”
他看向王毅:“王毅,你今儿要是道个歉,再把棺材给我抬家里去,我可以施舍你点吃喝,要不然,别怪我不给你们家活路!”
这时候有不少村民被动静吸引,纷纷躲在一旁看热闹。
但看归看,却没有一个人抱打不平的——谁敢管村主任家的闲事?低保还吃不吃了?
此刻见两边势如水火,不少人都是心有戚戚,估摸着王毅这小子,今天多半是要打碎牙往肚里咽,低头受辱了。
谁也没有想到,便是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王毅突然冷笑一声。
“活路?你爷爷我五年前就明白了一个道理,活路不是人给的,是自己挣来的!”
“去你妈的!”
话音未落,王毅凭空横移数米,一巴掌扇在了马德标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