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苏阳和叶诗萱的离开,围观人群也逐渐散去。
顶多时不时有人过来对着S系奔驰拍个照,发朋友圈装个逼。
但有一个衣衫褴褛,有些瘦削的身影却悄悄地跟在了两人后面。
“嗯?”
身后的人追踪技术很高明,而且显然经常出入这个场所,时不时还能跟几个摆摊的老板搭上话,整个过程十分自然,甚至都没有引起张亚楠的注意。
能骗过张亚楠,几乎就能骗过全龙山百分之九十九的安保人员了。
可惜,苏阳恰恰是那剩下的百分之一。
即便那家伙伪装得再怎么精妙,苏阳还是一眼就发现了他的异常。
有些东西,经历千百次后就会刻在骨子里,变成本能,想忘都忘不掉。
不过……苏阳也懒得去管。
万年轮回里,跟踪他的人多了去了,每个都要揪出来,他这一天也甭干其他事了,况且,今天主要是陪叶诗萱逛街的……
甚至,逛街都不是主要目的。
苏阳知道,这妮子其实就是想让自己露个面。
叶诗萱是个看上去狂放不羁,什么都不在乎的女孩,但实际上,她心思非常细腻,对怎样才能达成自己的目的更是清楚得很。
她对苏阳很有信心,但也知道家里那些老顽固不是好对付的,要是直接把苏阳摆到他们面前,双方肯定都不会愉快。
弹簧压得太狠,容易崩断。
叶诗萱懂得很。
凡事都得循序渐进,尤其是跟家里面那些老顽固斡旋,非常需要手段,今天让苏阳和自己一起露个面,就是迈出她手段的第一步。
可惜,这一切,叶诗萱和苏阳都心知肚明,而陆清扬却完全跟不上他俩的节奏。
“诗……”
“叫叶小姐!”
陆清扬话语未落,张亚楠就冷冰冰开口。
陆清扬咽了口唾沫,声音都有些不太自然:“叶……小姐。”
叶诗萱眉眼带笑,轻轻点头。
这副姿态立刻就让陆清扬振奋了起来。
“叶小姐你看,那最里边的两个摊位,都摆了十几年了,经常出好货。”
一边介绍着,陆清扬还一边看了看苏阳,似乎在耀武扬威——你出身厉害又如何?在这领域里,还不是只能跟在我屁股后面吃灰?
苏阳根本懒得搭理,这位显然还没意识到,他其实早就掉到了叶诗萱设计的陷阱之中。
当然,叶诗萱很擅长玩弄人心,尤其是男人的心思。
别说这姓陆的小子,就算是苏阳,就算是有了万年轮回的经验打底,都还摸不透这女人的底。
不过他也不在乎就是了。
万年轮回,苏阳虽然仍旧看不太清叶诗萱,但他对自己的认知却非常清晰。
他不需要外界给予肯定。
也不在意旁人对自己的看法。
因为没有人有这个资格对他指手画脚,评头论足。
相比起这些,苏阳更喜欢些看得着,摸得到的东西。
例如眼前的摊位。
这摊位的确如陆清扬所说,在这里摆了很久。
“在这种优胜劣汰的地界上,能存活下来的都不简单。”苏阳在心中默念。
万年轮回,可惜都在同一天。
恰好八月七号,花鸟市场例行消毒,没有开市。
对这地界,苏阳还真挺有好奇心的。
毕竟,整个龙山,他没去过的地儿屈指可数,这就像是小孩子在一堆废弃的玩具里发现了一个新玩具一样。
苏阳的视线落在了那摊位上。
稍微看了几眼,他就摇了摇头,这摊位上摆的东西五花八门,琳琅满目,但没一样是正品。
这龙山“潘家园”他虽然没来过,但对古玩他却了解得很。
就拿这摊位来说,哪些是新仿,哪些是做旧,哪些是有点门路的,哪些是纯骗新手的,苏阳门清。
“你看出什么了?”叶诗萱挑了挑眉,轻轻紧了紧手中挽着的胳膊。
“这摊位没什么好看的。”苏阳用一种十分平淡的语气叙述着一个事实。
可惜,这话却引起了摊主的不满。
“这位小哥,你不懂可不能瞎说,我在这摆了十几年的摊,要是没点真材实料,那不早做不下去了?”
摊主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一张马脸,穿着大褂,双眼激凸,有些不善地盯着苏阳。
要不是看旁边的张亚楠满脸“生人勿进”的模样,他可能都不会那么好脾气的说话。
“诗……叶小姐,这位先生?”陆清扬看时机成熟,便明知故问道。
“我男朋友。”
意料之内的回答,陆清扬顺势点了点头,道:“您怎么称呼?”
“姓苏。”
“苏少?”陆清扬想了半天,也没想到龙山市还有这么一号家族,只得开口道:“不知苏少的家族是做什么买卖的?”
“我没有家族,家里就是个开酒厂的。”苏阳不假思索回答。
他本来不想搭理陆清扬,但看叶诗萱似乎兴头很大,玩兴很高,那干脆就逗一逗这家伙好了。
陆清扬一听这话,心中顿时又多了几分底气。
原来只是个小酒厂老板的儿子,没有背景!
一念至此,他语气自然也就变了:“苏先生,你经常玩这些吗?”
“不经常。”苏阳实话实说。
他虽然也钻研过古玩,但也就钻研了个一百多年,分散在漫长的万年轮回里,的确算不上“经常”。
但这话落在旁人耳朵里,显然就是另外一层意思。
“嘿,你这小子,既然不懂,那就别瞎评头论足!”
马脸老板很是不爽,他感觉苏阳就是来拆他台的。
而就在这时,陆清扬却是瞪了他一眼。
这一眼很隐蔽,就连张亚楠也没有发现,但却被苏阳看在眼里。
“你这朋友怕是不怎么地道。”苏阳朝叶诗萱揶揄了一句。
他没控制自己的声音,让陆清扬听得清清楚楚。
“嗯?苏先生似乎对我有很大意见?”
陆清扬双眼微微眯起,要说苏阳是个正儿八经的家族少爷,他可能还会有所顾忌,但如果就是一个酒厂老板的儿子,他还真不放在眼里。
他做这行也有些年头,家底颇丰,否则也不会敢胆大包天,打叶诗萱的主意。
在此时的陆清扬眼中,他还是有资格跟苏阳争一争的,甚至赢面还很大。
“没什么意见,只是实话实说,你带她来这里,难道不是为了让她花冤枉钱买赝品吗?”
“赝品?你好像很懂?”陆清扬转手就拿起了一樽巴掌大小,看起来做工非常精细的铜鼎:“你倒是说说,这物件假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