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榕教授是我敬仰的前辈,当他桃李芬芳、誉满杏坛的时候,我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字辈,我对他老人家一直是仰视的。
还记得20世纪90年代前期的一天,施榕教授到我所在的中医科室来换药。我一看名片顿时肃然起敬,早已久仰大名、如雷贯耳——上海医学高等专科学校副校长、医学伦理学(心理学、社会学)教授,还有一大串叫不上来的“高大上”的头衔。不仅于此,他独特的教育思想和对乡村医学作出的卓越贡献都在一时间涌聚起来,让我有点儿不知所措。而眼前的这位名流大家则显得很慈爱、很从容,目光中透出平等和安详。他很友善地边接受换药边和我聊天,跟我讲学习的方法,讲学医需要耐心和毅力,一点儿也没有大专家、大教授的架子。时隔20多年,很多事情、很多面孔都逐渐在岁月里淡忘了,但那幅温馨的图景却始终未曾褪色。那幅图景告诉我,千万不能妄自菲薄,哪怕是个小医生也是可以跟大专家、大教授平等交流的。没有小角色,只有小演员。
后来,我才慢慢地对施榕教授有所了解,就是在看到乡村医生曲折的发展历程和了解其间谁作出了什么贡献时,他的名字反复出现,我这才知道他是中国农村医学和孕育乡村医学人才的奠基人之一了,“赤脚医生”这个被联合国高度认可的发展中国家医疗卫生模式就是从他这里发端的。此外,在护理教学方面,他也是独树一帜的,首设国内临终关怀专业,这在当时的中国,是一个讳莫如深的话题。施榕教授就像一位披荆斩棘的开拓者一样,高举火把,步履坚定,从泥泞中给我们这些小字辈蹚开了一条道路,让我们不再犹豫和迷茫。
虽然这位开拓者正渐渐老去,身躯不再挺拔,皱纹悄悄攀爬,但他奠定的乡村医学的坚实基础正在青春焕发。经过几十年的探索、尝试,我们终于知道了乡村医学对于整个国家健康大厦的重要作用,“健康中国”如果没有这些基石那就会变成跛足巨人。现在我们正在开展“1+1+1”组合签约、分级诊疗、家庭医生、全科医生等一系列工作,医改的“主战场”就在施榕教授当年划定的范围内、设想的框架下。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施榕教授虽年事渐高,但激情不减,他仍在为医学教育、医学传播殚精竭虑。正如一位布道者所言,传扬上帝之道,年轻时用精力和体力服侍,中年时用智慧和胆略服侍,老了就用心灵和口述服侍。因为年轻和中年时的努力为很多人作了榜样,所以年老时说的话才有分量,才能激励后辈前进。在施榕教授身上,我正是看到了这份布道者的虔诚和境界,他一辈子都在追求真理,也把追求真理的种子播撒在我们中间,让我们能追随他的脚步。
现在,我已由一个中专生升格为在职研究生,由一个普通医生成长为领导干部,由一个不经世事的懵懂青年转变为有理想、有抱负的不惑之人。我想,20多年前,我与施榕教授相见相识的那幅图景是起了一定作用的,施榕教授言传身教的正能量,让我把卫生事业看得比生命更重要,让我不怕追求真理过程中的艰难险阻,因为我们的事业是为群众谋福祉的事业,我们的奋斗也是全心全意为民众的奋斗。“当他回首往事时,不会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碌碌无为而羞愧。”
我想,施榕教授在编著这本《层林尽染》的时候,一定是带着这样一份非同寻常的幸福感,那是一辈子用爱、信仰和努力酿造出来的甜蜜。祝福施榕教授桑榆晚晴,同时我也会继续追随他的脚步,希望在奋斗的汗水中收获真正的快乐。
是为序。
余仲威
中共上海奉贤区政策研究室主任
上海市奉贤区卫健委原主任
2019年6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