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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暗查

刚看到庭院门口站满奉日军将士时,高内监实打实地吓了一跳,唯恐聂帅忍了他大半年,终于不打算忍了,想把他一刀“咔嚓”,干脆了断。

他战战兢兢地窝在屋里,隔一炷香就让贴身伺候的小内监出去打探一回消息,听小内监说,那些将士只是兢兢业业地守在门口,并没有冲进来的意思,这才长出一口气。

然而他想了想,又觉得不太对劲:奉日军只听主帅令行事,突然戒严驻地,肯定是得了靖安侯的帅令。但靖安侯平白无故,为什么要戒严军营,不许人随意走动?

是外敌来袭,还是……

想到这个“还是”后面跟着的可能性,高内监猛地打了个寒噤,哆嗦成了一头风中凌乱的鹌鹑。

不过,他毕竟是嘉和帝钦点的“监军”,别的不敢说,最起码的眼力见和机灵劲总是不缺。眼看门口的驻军一时半会儿没有撤走的意思,高内监在屋里憋了三天,终于憋不住了,他自己出不去,便把身边一个得力的小内监派出去,只说身体不适,得了风寒,要小内监抓包药回来。

怎么说,高内监头上都顶着“皇命”这块金字招牌,奉日军将士再不待见他,也不好让他死在军营里。不过,守门的将士还是留了个心眼,派了个机灵的小将士跟着一起去。过了大概半个时辰,小内监才折转回来,进门前先探头看了一圈,确认没人听壁角,他才挂上门栓,捂着胸口,猛地出了口大气。

高内监早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见他这时还在拿腔拿调,登时气不打一处来,一把拧过小内监的耳朵:“咱家让你去打探靖安侯的动静,你做这些怪样子干什么?难不成,还真有外敌敢犯聂侯爷的虎威不成?”

小内监苦着一张脸:“高公公,不是我不上心,实在是这趟太邪门了……您不知道,我跟着那奉日军去伤兵所拿药,出来时正撞上聂侯身边的亲兵,我故意慢了一步,听到他冲里头的军医嚷嚷,让赶紧拿金疮药和十灰丸。”

高内监一愣:“十灰丸?你没听错?”

小内监好悬把脑袋点成鸡啄米:“可不是!您老也知道,那金疮药是治刀斧损伤的,十灰丸更是止血良药——您老的见识不是咱们能比的,您说说,聂帅身边的人着急忙慌的要这些药,是为着什么?”

高内监一张恨不能咧到耳根的嘴猛地张圆了,蒲扇大的巴掌一把掩住口。

只能说,高内监看着五大三粗,偶尔小聪明一回,脑袋瓜居然还挺灵光。就在他三魂丢了七魄之际,那拿了药的亲兵一溜烟地回了靖安侯的住所,还没进门,就见里面端出一盆血水。

那亲兵吓得原地一激灵,赶紧三步并两步地冲进屋,险些和往外走的奉日军参将齐悯晟撞了个满怀。

齐悯晟揪住他肩膀,拎鸡仔一样拎到门外,小声数落道:“没头苍蝇似的乱撞什么?让你拿的药呢?”

亲兵从怀里掏出药包,一边递过去,一边探头往屋里瞧:“齐参将,少帅怎么样?我看那盆里的血……”

话音未落,就听屋里传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齐悯晟脸色一变,劈手抢过药包,箭步冲回屋里,就见聂珣冠甲尽卸,披散着头发,伏在枕上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好半天才猛地呕出一口淤紫发黑的血。

几个军医围着他乱作一团,号脉的号脉、换药的换药,忙得脚不沾地。齐参将插不进手,等了半天才逮到一个空隙,一把逮住一个军医:“王大夫,少帅怎么样了?您倒是给个准话啊?”

西北隆冬的天气,王军医却出了一头一脸的汗。他用衣袖抹了把,不曾想那袖子上沾了血迹,险些将自己糊成个大花脸:“少帅伤在哪,您也是亲眼看到的——中箭的部位本就凶险,那箭矢又不知是用什么射出的,力道大得惊人,直接把少帅身上那对护心甲打碎了!”

齐参将陡然变色。

所谓“护心甲”,其实是用玄铁打造的一对护心镜,平时贴身穿在衣服里,别说箭矢,就是寻常刀剑也轻易砍不透。谁知今日出师未捷,被不知哪来的“贼寇”一箭射了个粉粉碎。

别说是人了,就是牲口也未必有这么大的力气,那伙不知来路的“贼寇”是怎么办到的?

齐参将想破头也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暂且撂下:“那少帅呢?”

军医唉声叹气:“那一箭倒是没射中要害,可是那么大的力气,换成普通人,内脏早被震碎了。幸而那对护心甲替少帅挡去一部分力道,也多亏有人替他简单处理了伤势,不然,没等你们找到人,少帅已经……”

他没把话说完,那一脸后怕的表情已经将该表达的意思透露得淋漓尽致。

齐参将皱紧了眉:“你是说,在我们找到少帅前,有人事先替他处理了伤势?是……”

他想问“是什么人”,话到嘴边,突然想起眼前这位只管治伤,没有料事如神的功能,于是一咬舌尖,把后半截话音咽了回去。

军医恍若未觉,自顾自地絮絮叨叨:“可不是……唉,少帅这回伤得凶险,又冻伤了肺脏,就算伤口愈合,寒气入了五脏,以后再受凉,怕是会引发旧疾……”

齐参将铁青着脸,突然大步流星地折回床边。床上的聂珣听到脚步声,勉强睁开眼,颤抖着抓住他手腕,齐悯晟赶紧俯下身,声量一压再压,小心翼翼地唤道:“少帅,您、您觉得怎样?”

聂珣肺脏积有淤血,每呼吸一下都无比艰难,却强撑着一口气,微不可闻道:“封、封锁消息,不能让西域各国知道……”

齐参将生怕他一口气接不上,就这么过去了,忙不迭应道:“已经封锁了,您放心,保证不会泄露一个字!”

聂珣视线涣散,压根看不清东西,耳边的说话声也时远时近。他生怕自己晕过去,死死抓着齐悯晟的手,五根苍白的手指几乎卡进骨肉里:“还有……守住祁连山各进山要道,封锁敦煌城,一应进出人等都要详加查问……暗访城内各处,有不明来路的人士……咳咳,马、马上扣下,然后、然后来报我……”

齐参将连声答应:“少帅放心,甭管是谁,胆敢伤你,兄弟们一个也不会放过……”

他话没说完,手腕陡然一紧,就见聂珣吃力地抬起头,眼睛里像是烧着两团火:“暗、暗访……不许大张旗鼓,找到人……咳咳,不许动她,要马上、马上告诉我……”

齐悯晟一个字也不敢驳嘴,点头如捣蒜:“我知道,不动他……少帅,您先歇歇,千万别说话了。”

聂珣不知听见了没,一口气骤然松下,无力地倒回枕上。

靖安侯十六领兵,经历过的大小战阵不下百余场,受过的伤也不计其数,唯属这一回最为凶险。他在床上躺了小半个月,伤势反反复复,好几次差点撑不过去,把身边的亲兵吓得魂飞魄散。

然而那口气虽然细若游丝,却像被什么镇住似的,稳如磐石地撑在那儿,终于将奄奄一息的靖安侯从阎王殿门口拽了回来。

等他能勉强坐起身,听齐参将汇报搜查结果时,嘉和四十二年的元月已经不见踪影。

“属下按照您的吩咐,封锁了敦煌城,暗访城中大小街巷,可疑人等倒是抓了不少,不过都是些地痞流氓,还有几个西域各国安插进来的探子,除此之外,并未见到刺伤您的匪徒。”

这事说来其实挺不长脸的,这半个月以来,奉日军和西北驻军精锐尽出,几乎把敦煌城里出外进地翻了一遍,就是祁连山也围成了水泄不通的铁桶——可惜,当日奉日斥候前脚把重伤的靖安侯带出去,后脚祁连山就再次雪崩,进出山的通路被堵得严严实实,别说走人,就是只猿猴也未必能翻过重重雪岭。

这般掘地三尺似的搜找了半个月,别说贼寇,连个可疑的鬼影子也没摸见,难怪齐悯晟这些日子着急上火,嘴角生出一个老大的燎泡。

“是属下无能,”他垂着眼,脑袋恨不能耷拉到胸口,“可说来也怪,这些日子,咱们把敦煌城里里外外翻了个底朝天,愣是一点线索没找见……少帅,您说这些贼寇真还在城里吗?会不会早就远走高飞了?”

聂珣倚着床头,一只手摁住胸口,闭着眼睛似听非听。半晌,他低声道:“他们走不远……她,咳咳,身上有旧疾,经不起舟车劳顿,只能藏身敦煌城中。你们去德胜楼看过吗?”

“去了,”齐参将说,“把您接回敦煌城后,属下就带人去了德胜楼,到了才发现,里面早已人去楼空,连那些掌柜和伙计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聂珣眉心紧锁,许久没说话。

齐参将以为他在忧心这股贼寇的下落,搜肠刮肚地劝慰道:“少帅,您别担心,既然人在敦煌城里,兄弟们就是挨家挨户的搜,也得把人找出来!”

聂珣蓦地睁眼,断然道:“不行!”

齐悯晟不由一愣。

聂珣方才话说得太急,不留神岔了气,胸口针扎似的刺痛,靠在枕上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挨家挨户搜,动静太大……你们继续在城里暗访,找不到人也没关系,只要……咳咳,确保他们腾不出手就行了。”

他连着两次提到“暗访”,齐悯晟就是再迟钝也察觉到不对。

聂珣不愿意大张旗鼓地搜查,固然有封锁消息、以防外敌趁火打劫的用意,但齐参将把他这条命令颠来倒去地琢摩好半天,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家少帅恐怕不只是为了防范外敌这么简单。

所谓“暗访”,是暗中查访,不论查不查得到线索,都不会惊动任何人。如果查不出到倪,那自然没得说,但若真查出线索……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遮掩过去,就方便多了。

联想到聂珣神志不清时那句模棱两可的“不许动他”,齐悯晟再难以置信,也不能不得出一个匪夷所思的结论:“少帅……你、你不想将那伙贼寇抓捕归案吗?”

聂珣像是精力不济,靠着枕头喘息了一会儿,几不可闻地说:“我心里有数。”

齐参将:“……”

他不说话了,脸色便秘一样纠结,有那么一时半刻,几乎怀疑自家少帅连着发了小半个月的高烧,把脑子烧坏了。

与此同时,敦煌城的秘密宅院中,颜渥丹笑意盎然地送走了上门查问的西北驻军,回手把门带上,他就像精通川剧变脸一样,画上去一般的敦厚笑意毫不突兀地卸下,狭长的眼角微微弯下,似笑又非笑。

他快步折回内院,穿过庭院时,就见钟盈等在穆渊门口,眉间夹带着隐隐的焦躁,活驴一样走来走去。

颜渥丹走到近前,不紧不慢地咳嗽了声:“康姑娘在里面?”

这位仿佛一根定山神针,就这么一句话,便把钟盈险些冲破天灵盖的燥气活生生地镇了回去。她低眉顺眼道:“是……这都半个月了,少主的情况还是时好时坏,偏偏康姑娘说,她现在这个情况没法施针,还得再等。”

颜渥丹一挑眉:“这是为何?”

钟盈:“康姑娘说,少主中‘其凉’多年,原本早该毒发身亡,是康老先生当年压制住毒性,将其沉入筋络,才保住少主性命——即便如此,少主这些年也时时受寒毒折磨,苦不堪言。”

“如今要解寒毒,需得让毒性发入肌理,可是以少主眼下的身体状况,冒险激发毒性怕会有性命之忧……”

颜渥丹点点头,示意自己听明白了。

穆渊的“旧疾”是所有击刹旧人心头的一根刺,殚精竭虑了这些年,好不容易有了拔出的契机,偏偏那“刺”底下连着一片心头血,贸然拔出就是连血带肉,保不准要送命。

换谁能坐得住?

没等钟盈的眉头松开,房门就在这时打开,里面走出一个年轻女子,眉目淡淡,看什么都显得波澜不惊,见了颜渥丹也只是福了一福:“颜先生。”

颜渥丹一丝不苟地回了礼:“康姑娘,少主情况如何?”

“康姑娘”一点没受钟盈的影响,淡定的好像另一个世界的人:“还行,就是一直昏睡,高烧也没退下来,冷热交加的症状有些严重了。”

钟盈:“……”

这能叫“还行”?

她再也没法直视这两个字了。

颜渥丹不动声色:“看康姑娘的意思,想必是有把握的。”

康姑娘“嗯”了一声,微乎其微地皱了皱眉,像是嫌弃,又好像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少主中毒虽深,好在这些年调养的还不错,只是这阵子过分劳心劳力,损了元气。我干脆给他下了助眠药,先睡上三天三夜,把这股邪火都发出来,或许能好些。”

颜渥丹“唔”了一声,拱手深施一礼:“自康老先生故去后,这些年都是康姑娘在照看少主的身子,劳您费心了。”

康姑娘侧开身,口中道“不敢”:“家父当年受洛侯大恩,我为少主稍尽绵薄之力也是应当应分的。”

她停顿片刻,原本不想多说,可剩下那半截话卡在喉咙口,实在梗得难受,终于没忍住:“只是有些人病在身上,有些人病在心里,至于少主,他是两样占了全,这么多年积损成毁,已经成了气候,就算有灵丹妙药,也未必能除了病根。”

颜渥丹沉吟片刻:“康姑娘的意思是,就算得了圣婴果,也不一定能彻底解了‘其凉’的毒性?”

康姑娘道:“圣婴果能解其凉之毒,却解不了少主的心结,少主这些年病入膏肓,一半是毒,一半是心,颜先生应该心里有数吧?”

颜渥丹眼神微沉。

有些人惜命惜得要紧,怕死怕得鬼嚎,每天行走坐卧小心翼翼,唯恐天上崩下一粒小石子砸脑门上,就此一命呜呼。

但有些人,存身于世,放着百十来条大路不走,非要往那阴邪小路上蹚,兵行险着、剑走偏锋,怎么不安稳怎么来,活像把自己的小命吊在刀锋上,什么时候那摇摇欲坠的细绳被刀锋磨断了,他也就跟着掉落悬崖,万劫不复。

毫无疑问,穆渊就是属于后一种人。

他也未必是真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只是比这值得操心的多了去了——旧案、父仇、国恨、家难……一桩桩一件件,挨个压下来,那副皮囊就被压到深不见底的泥沼里。

哪里顾得过来?

“……多谢康姑娘提点,”良久,颜渥丹深施一礼,“少主那边,我会尽力相劝,其他的,还请康姑娘多费心。”

康姑娘没跟他客气,淡淡一点头,不沾人间烟火气地“飘”走了。

他们这所宅院位于敦煌城东北角,周边都是聚居的藩商,不是很引人注目。西北驻军借口蠹贼扰民,两度上门探查,都被颜渥丹敷衍过去——亏得颜先生生了一条见鬼说鬼话的巧舌,也多亏靖安侯几次三番地吩咐“暗访”“不得惊扰住民”,西北驻军不敢将动静闹得太大,才一直没发现内宅里的秘密。

“聂帅不欲大张旗鼓地搜捕,我私心揣测,他是不想自己受伤的消息传扬开,也是不想闹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没了转圜的余地,”颜渥丹眉目不动,眼皮如磐石雕就,乍看上去七情尽敛,颇有些老僧入定的意味,“说实话,聂帅会为少主遮掩到这个地步,是我没想到的,不过也好,这样一来,咱们手上就多了一桩砝码。”

钟盈打了个激灵,突然有点不敢直视颜渥丹那双洞若观火的眼睛,嗫嚅道:“少主未必愿意这么做,他巴不得能和聂帅划清界限……”

“少主的脾气和洛侯是一路的,嘴上越是发狠,心里越割舍不下,”颜渥丹两只手拢在袖子里,搓了把冻得冰凉的指尖,漫不经心地笑了笑,“走了这条路,就是千难万险,再添上这诸多顾虑,还怎么成事?”

钟盈不敢说话了。

眨眼到了二月,绵延数月的江南匪患在奉日军和江南驻军的联手剿灭下终于偃旗息鼓,南疆犯境的暹罗军也被南疆驻军连踢带踹地赶回去。捷报传回京师,宫里的嘉和帝长出一口气,原本沉重的病势总算有了三分起色。

消息传到西域时已是二月下旬,彼时奉日军将敦煌城里里外外搜索了好几遍,仍然一无所获。

聂珣的箭疮虽然凶险,幸而有西域胡商带来止血生肌的药膏,反复好几遭,总算有所好转。等到江南的捷报传到敦煌城时,他已经能起身下床,在庭院里来回走动。

听完齐悯晟的禀报,聂珣一言不发,两只手把玩着短刀,拇指反复摩挲着刀鞘上那个几乎看不出长相的“宾”字。

齐悯晟搜查这么久也没个结果,聂珣不发话,他自己先觉得脸上挂不住,恨不能找个地缝缩进去:“少帅……是属下无能。”

聂珣一摆手,恰好一阵穿堂风过,他下意识揽紧了斗篷衣领,低低咳嗽两声。

“不怪你们……”他低声说,“她和兄长经营多年,在这敦煌城里广有门路,你们初来乍到,就算有西北驻军帮忙,也未必逮得住这帮地头蛇。”

齐参将越想越不甘心:“那就这么算了?”

聂珣没说话,将那把乌兹钢的短刀翻来覆去地摆弄了一阵,眉头不知不觉地皱紧了。

如果穆渊和丁昱只是翻查旧案、甚至暗中培植势力,靖安侯都不会太放在心上,可那日在雪峰上匆匆瞥见的“驻地”……还有那只分明是人力铸造,却能凭着机械之力一飞冲天的赤色巨鸟,都让聂珣心头发紧。

到了这个地步,聂珣就是再想自欺其人,也没法用“旧案”两个字蒙蔽视线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聂珣微微阖着眼,手指慢慢扣紧刀鞘,心想,“你就非得……走这条大逆不道的死路吗?”

“属下无能,到现在也查不出那伙贼寇的下落,但是属下发现了另一桩蹊跷,”就听齐悯晟接茬说道,“敦煌城这几日外松内紧,西北驻军虽然撤了,咱们的人却没撤——按您的吩咐,派出精锐斥候扮成商队,游走在敦煌城大街小巷,暗中探查贼寇下落,谁知贼寇没发现,却发现了另一拨人。”

聂珣:“什么人?”

“属下派人查了,是西北按察使手下的人,”齐参将说,“按察使身负监察地方官员之责,这么做虽然有待商榷,倒也不是说不过去……但是这个人到了敦煌城后,却暗中接触了另一个人,这就不能不让人生疑了。”

聂珣:“他见谁了?”

齐悯晟伏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个名字,聂珣蓦地睁开眼,脸上无端笼上一层严霜。

“高内监身边的人?”他眼神冰冷,“他什么时候和西本按察使搅在了一起?” Y9OLwLHG4IIzWsDRIrPLGSJQP6admDyIf2tYxIiknXoZF4jSIdKT+1ART72JbvP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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