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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啊，请接受我的忏悔。他们是通过我的唇舌献上的祭物，因为是你亲手造了它，是你的灵使它感动承认你的名。请医治我的百骨，并让它们说：主啊，谁能像你呢？
如果一个人向你忏悔，他不吐露内心最深处的想法，似乎以为你不知道那些想法。心灵也许会封闭，却不能遮蔽你的视线。人的心可能是坚硬的，却不能阻挡你双手的触摸。无论何时，只要你愿意，你的仁慈或惩罚都能使人的心变得柔软，就像没有人能躲避阳光一样，没有人能够躲避你燃烧的热量。让我的灵魂赞美你，彰显你的爱。让它公开承认你的慈爱，让它赞美你的仁慈。你所创造的都不停息地齐声赞美你。人们向你祈祷，他们的灵魂赞美你。动物、无生命的事物也一样，也都因着我们对它们的思考而通过我们的口舌来赞美你。因为我们的心灵从你创造的事物中获得供给，让我们可以克服弱点并提升到你的高度，同时利用它们来帮助我们回归你的身边，是你使这些事物变得妙不可言。我们因你而得到重塑，并找到真正的力量。
在我的上帝面前，我将描述我29岁的时光。
有一个叫作福斯图斯的摩尼教
主教，最近到了迦太基。他简直就是一个从魔鬼那儿来的诈骗者，很多人都被他演讲时迷人的姿态所吸引。这自然是我所仰慕的，但是我开始学会去区别这仅仅是雄辩还是我渴望学习的真理。摩尼教徒对这个叫福斯图斯的人谈论了很多，而我只想看看他要向我呈现什么学问，我并不关心他使用什么言辞来修辞。我已经听说他在所有高级学问中很擅长使用言辞，特别是在自由科学方面。
我曾读过许多科普书籍，现在对这些书依然记忆犹新。当我把这些知识与摩尼教单调的故事进行比较时，对我来说，二者之中的科学理论似乎更接近真理。因为他们的思想可延展至足够远，从而对他们周边的世界作出判断，虽然他们对世界之主一无所知。而你，主啊，你高高在上，以赞许的眼光观看卑微的众生，却从远处藐视骄傲的人。你只与那些内心谦卑的人亲近。而那些骄傲的人，虽然他们通过学习能够计算星星和海沙的数目，能够测量星座的位置和行星运行的轨迹，他们却找不到你。
[……]
大约有9年的时间，我的心摇摆不定。我是摩尼教的追随者，我极热切地期待着福斯图斯的到来。这个教派的教徒不能回答我提出的问题，但他们安慰我说，一旦福斯图斯到来，我就可以与他讨论，对于这些问题和我可能提出的更难的问题，他会毫不费力地给予一个明确的解答。
[……]
我对福斯图斯长久热切的期盼有了丰厚的回报，他确定了辩论题目并表现出好意。他很容易就能找到合适的词来展现他的思想，这让我惊喜。我不是唯一为此鼓掌的人，当然我鼓掌的次数可能比谁都多。但是我发现这很累人，当很多人聚在一起听他演讲时，我不能够接近他去请教我的问题，而且也不能在他的面前作友好的问答式交流。一旦有机会，我和朋友们就会吸引他的注意，尽管那并不是适宜私人交谈的场合。我提出了我的一些疑问，但是很快发现除了一些文学基础知识外，他没有什么学识。他仅读过一点西塞罗的演讲、一两本塞内加
的书、一些诗歌，以及他的教友用很美的拉丁文写成的书。除了日常的演讲训练外，这些读物是他雄辩的基础，也是他增加魅力，完善他那吸引人的人格和充分运用精神力量的基础。
[……]
当我发现福斯图斯对那些我以为他精通的领域一无所知时，便不再期待他能解决那些困扰我的问题。当然，尽管他在这些事情上是无知的，他依然是一个十分虔诚的人，只可惜他是一个摩尼教徒。摩尼教的书充满了对天空、星辰、太阳和月亮故事长篇累牍的编造。我十分希望福斯图斯能把这些与我在其他书中学到的算数对比一下，从而我可以判断摩尼教的理论是否更可能是真理，或者至少同样可能是真理，但是我开始意识到他不能给我一个详细的解释。当我建议应该考虑这些问题并可以一起讨论时，他非常谦虚，并且拒绝了。他知道他无法回答我的问题，并且不羞于承认这一点，不像其他我不得不容忍的健谈者，当他无话可说时，他不会试图给我上课。他有一颗心，尽管他寻找你的方式是错误的，但他并非不慎重。他没有完全意识到他的局限性，并且不想仓促地加入一场辩论，因为这种辩论可能迫使他处于他无法维持也无法轻易退出的局面。我反而因此更喜欢他了，因为对于心智而言，谦逊和坦诚是很好的装备，胜过我希望拥有的科学知识。我发现他对所有困难和深奥的问题的态度都是一样的。
[……]
于是，不经意间，这个吸引了许多人的福斯图斯如今开始将我从困境中解救出来。主啊，冥冥之中你指引的手没有丢弃我。我母亲日夜向你流泪，并为了我，将她的心血献上为祭，但是你引领我走在最奇妙的路上。主啊，是你引导了我，因为若一个人前进的步伐受到主的指引，他无疑会坚定不移。除了你的手之外，还有什么可以拯救我们，还有什么可以重新塑造你所创造的呢？
那时，在你的指引下，我被说服去罗马，在那儿教授我在迦太基所教的科目。
[……]
在罗马，我被疾病所击倒，几乎坠入地狱，背负着我对你犯下的罪，对自己犯下的罪，对其他人犯下的罪，一系列严重的罪行超过了原罪的总和，在罪里面我们和亚当都死了。那时你还没有在基督里宽恕我犯下的罪中的任何一条，在他的十字架上，你也还没有化解我因罪给你带来的敌意。如果你仅仅是我认为的一个幻象的话，那么你如何在十字架上化解这种敌意？到那时为止，我认为基督身体的死亡不是真的，而我自己灵魂的死亡却是真实的。因着对他死亡的怀疑，我的灵魂和生命是虚假的，而他身体的死亡却是真实的。
[……]
如果我死在那个国家，我母亲的心所受到的打击将永远也不会康复。言语无法表达她是多么爱我，她为我灵性的重生所承受的焦虑远远大于她生产我时的痛苦。如果我在那种情况下死去，无法想象她会怎样恢复过来，因我的死会刺透她那爱我的心。那么她经常做的恒久、迫切祷告的对象是谁呢？是你，除你以外没有别人。但是，你这位满有怜悯的主啊，你会鄙视这守贞寡妇从内心深处发出的悔恨、卑微的声音吗？她总是乐于施舍，积极为你的圣徒们效劳，每天都要到你的祭坛献祭，从不间断。她每天早晚去教堂两次，毫无例外。她并不是去听那些空洞的故事和老妇人的闲言碎语，而是去听你的教导，并且你也能听到她的祷告。在你的恩典中，她成就了自身，你能拒绝帮助她吗？或者，当她不要求金银或任何转瞬即逝的好处，而是请求你拯救她儿子的灵魂，你会鄙视她的眼泪吗？主啊，你绝不会这么做的。不，你在那儿听她的祷告，并按照你的时间做你决定做的事情。你一定不会在梦境和答复中欺骗她。在她虔敬的心中牢牢地记住这些我在上文中曾经提到的和没有提到的梦境和答复，好像得到你亲手书写的手谕一样，在祈祷时念念不忘，反复地对你提及。因为你的慈爱永远长存，在你的应许中，你屈尊为这些免除了所有债务的人做一个负债者。
所以，是你医好了我的疾病。你使你仆人的儿子的身体恢复健康，让他可以活着从你那里接受另一个更好、更确定的健康。
[……]
我开始积极地教授文法和雄辩术，这是我来罗马的目的。起初我在家里教，我招收了一些之前就听说过我的学生，通过他们我开始小有名气。但是我开始意识到在罗马有困难，而这困难在非洲是不会有的。千真万确的是，我发现这里没有小流氓闹事，但却听说，有一群学生会不断地搞集体阴谋以逃避支付他们导师的费用，或是投身到另外一个老师门下。他们是相当无耻的，与喜爱金钱相比，正义对于他们一文不值。我内心憎恨他们，而且不是没有私心的憎恨，我认为，我憎恨他们，更多是因为我对他们难以忍受，而不仅是他们对教师所犯的错误。……我依然憎恶这些偏执和思想扭曲的学生，但是我也爱他们，希望教导他们从而改变他们，让他们学会爱学习胜过爱金钱，并学会爱你，他们的上帝，因为你是真理、永不止息的善的源头和最圣洁的和平者。但是在这些日子里，我是因为害怕他们可能会给我带来伤害而讨厌他们，而不是因为你的缘故希望他们回归正路。
于是，当罗马的执政官收到一封来自米兰的信，要求为米兰找一位文法和雄辩老师，而且答应旅行的费用会由公共资金来负担的时候，我申请了这个职位，并且那些深陷在摩尼教的愚昧中的教友还推荐了我。尽管当时没有人知道，但这个旅行意味着我与他们的联系结束。最后执行官西马库斯安排了一场考试，他们认可了我的能力，并将我送去了米兰。
在米兰，我找到了你热心的仆人安波罗修主教，他因出众的品行而闻名于世。那时，他那极有天赋的唇舌不厌其烦地宣传你粮食的充裕、你圣油的喜乐和你让人清醒又沉醉的酒。我不知道，是你把我引向他，我以为是他引导我到了你那里。这位圣人作为主教，像父亲一样接待我，告诉我他是多么高兴我来了。我的心被他温暖，仅仅是这个人对我表示了友善，并非因为他是真理的教师，我已经对能在教会中找到这样的人感到绝望了。他向人们布道时，尽管带着不恰当的目的，我都仔细聆听。我当时的目的是凭自己去判断那些对他演讲能力的谈论是否正确，或是他的口才是否与我所听说的那样的好。于是，当我全神贯注地听他所使用的词时，我对主题就十分不感兴趣，甚至鄙视它。我对他迷人的演讲无比喜爱，虽然他是一位比福斯图斯更有学识的演讲者，但却没有那样流畅和风度翩翩。我仅仅说的是他的风格，但就内容来说，他却是举世无双的。福斯图斯在摩尼教的谬误中迷失了，而安波罗修则最确定无疑地教授关于拯救的教义。但你的仁慈不为罪人所知晓，正如当时的我，虽然正无意间一步一步地走向你。
虽然我不难明白安波罗修所讲的内容，但我仅仅关注他表达的方式，那是我当时的唯一兴趣，因为我已经不再相信人类能够找到通向你的道路。与我所欣赏的演讲方式不可分割的是演讲的主题，我视其无足轻重，可也无法将这二者分开。我全神贯注地学习他的演讲方式，并且开始意识到他所说的真理和事实。尽管这是一个渐近的过程。最初打动我的是，他所讲的东西还是有道理的。于是我开始相信基督宗教，我曾经认为基督宗教不可能驳斥摩尼教，可特别当我听完一段《旧约》的解释后，就改变了之前的看法。当我从字面上理解时，这些字句是死的，但一旦我听到它们的灵性意义，我就开始为我的绝望而责备自己，起码在那之前，这种绝望曾使我以为无法面对那些憎恨、嘲弄上帝律法和先知的人。但是我没有感觉到我只需走基督宗教的道路，因为它已经有了有学识的人，准备为它担保并不会在回答反对意见时失声。另外，我认为我自己的信念不应该受到谴责，因为两边的观点势均力敌。我认为基督宗教方面没有被打败，但也没有获胜。
下一步，我竭尽全力找到一些证明摩尼教谬误的证据。如果我能够构想出一种精神实体，那么他们的观点就会在瞬间被推翻，被我的思想拒绝。但是我做不到如此。不过，我对物质世界和整个自然思考得越多，尽可能通过我们的身体来感知，我愈加细查各种理论，越多地开始认为大多数哲学家的观点可能是正确的。于是，把所有的事情都当作疑问来对待，像学园派通常的做法那样，在教义与教义之间不作判断，我至少已经下决心要离开摩尼教，我在游移不定中徘徊，我认为继续留在摩尼教是不正确的，因为我发现一些哲学家的见解更有道理。然而，我完全拒绝相信这些哲学家可以医治我生病的灵魂，因为他们忽略了拯救人的基督之名。我决定在基督大公教会保留慕道友的身份，这是我父母所希望的，至少保留到我可以清晰地看见一束光引导我的脚步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