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漫月在夜里开车去了海边。
这里自从被开发成度假区之后,有了很多游客,大家都来这里欣赏美景,谈情说爱,只是每年的八月这里是不对外开放的,因为这个月,秦漫月要留给自己。
而这个八月的最后几天,她才想起要到这里来。
海边的一切看上去平静而简单,只是增设了一些娱乐项目,周围多搭建了一些住宿的小屋。而那栋白房子却依然醒目地矗立在星空下,被月光照得浪漫而孤独。
她没有走进房子里,只是将鞋脱了,赤着脚踩在沙地上,这里的沙地已经不像从前那样细腻温和,现在的沙地粗粝扎脚,可是她根本顾不上这些。
她慢慢地走到海边,感受着海水打在她的脚踝上。
她想起小时候学游泳,她一直渴望父亲能来看她一眼,为她加油鼓劲,可是父亲一次都没有出现,她以为是自己表现得不好,所以她拼命地练习,拿下了全市的游泳冠军,可是父亲对她依然冷漠。
有一次她在泳池里练闭气,窒息的感觉不停地袭来,可是她却并不感到惶恐,她甚至想,如果她就这样死去,父亲是不是才会愿意低下头来,给她一丝关怀的目光。
认识谭展飞之后,她常常将自己沉在水中,可是每一次谭展飞都会将她从水中捞起。她会恶作剧,假装闭着眼,听他在她耳边担忧地喊她:“月月。”
见她不说话,他就在她耳边恶作剧地说:“你再不醒,我可就要亲你了。”
她把眼睛闭得更紧了,等了好久,吻都没有落下来。她急了,立刻睁开眼,谭展飞睁着好看的双眼看着她。
“不是说要亲我吗?为什么不亲?”她表示很生气。
他淡淡地笑起来,摸着她湿漉漉的头发:“小孩子。”
“什么小孩子,我不小了。”她钻到他怀里,“你可以亲我,真的,我绝对不反抗。”
他温柔地圈着她,眼中露出无奈的笑意。
“你是不是嫌我不好看?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你是不是喜欢别人……嗯……”温柔的吻猝不及防地落了下来,小心翼翼地在她唇齿间辗转,霸道而又美好。
秦漫月觉得很奇怪,这三年里,她常常会想起与谭展飞刚刚相恋的那一年,那是十年前,时光里有一个寂寞而又骄横的女孩,充满孤独与放纵,一点也不懂事乖巧。
可是她却很想念那个女孩,因为她可以肆无忌惮地说出自己的想法,轰轰烈烈地爱一个人,永远不用顾忌他人的感受。
她知道,那是她再也回不去的青春。
水开始漫了上来,淹没了她的身体,她觉得自己像是飘浮在宇宙中的尘埃。
她仰望着夜空,一轮新月还是那么美丽,她曾经想过有一天能和谭展飞一同躺在海上,她拉着他的手,他们一起仰望星空。
一波一波的海浪将她推得很远,她并不知道她已经随着海水越漂越远。她向来水性很好,可是当她想回去的时候,发现自己手脚无故地抽筋了。
对游泳的人来说,抽筋是大忌。
她挣扎着想回岸边,却被海浪推得更远。
如果是以前,她可能会放弃挣扎,她觉得人生一切都有定数,挣扎都是无用的,可是就在那一瞬间,她的脑中突然浮现出了谭展飞的脸,他低哑的嗓音一遍遍地问她:“你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要背叛我?”
她还没有来得及和他解释,她的世界就已经被大海给吞没。
她不停地喊救命,海水淹没了她的口鼻,她被呛得厉害。
渐渐地她看不见远处的风景,整个人开始往下沉。
她没有想到她一个曾经的游泳冠军,有一天会葬身在海中。
就在这个时候,她感到有个人一把抓住了她伸在外面的手,有力的手臂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她的脑袋有些晕,却因为这个怀抱而感到无比踏实。
那个人抱着她游回了水浅的地方,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脸颊:“你怎么样了?”
手指熟悉的触感让她想睁开眼睛,可是她的意识模糊,怎么样也睁不开。
她感到那个抱着她的人慢慢地俯下身,温热的气息打在她的脸上。他慢慢地捧起她的脸,柔软的唇印了上来。
一点点的暖输入她的身体中,让她在窒息的空间里中得到了舒缓,周身所有的毛孔全都因这阵暖意一点点地张开。
她慢慢地睁开眼睛,一张俊脸就在她眼前,高挺的鼻子与她的脸颊厮磨着。
如潭水一般的目光此刻正与她四目相对。
——是谭展飞。
在看到她醒过来的一瞬间,他脸上的忧虑和紧张才渐渐消散,可是很快就恢复了平日里的冷淡。
秦漫月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确定眼前出现的人并不是自己的错觉。
冰冷的海水让她浑身湿透,雪纺的连身长裙将她玲珑有致的曲线勾勒了出来。
“你刚刚……”秦漫月想起谭展飞刚刚好像是在吻她。
“在帮你做人工呼吸。”他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鹰一般的双眸微微眯起,“自杀的感觉好吗?”
“我没有自杀……”秦漫月话还没说完,就打了个喷嚏。
“那你的戏演得还挺逼真。”谭展飞讥讽道。
“我……”
“披上吧。”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就被谭展飞打断了。
一件西装外套已经披到她的身上,随后谭展飞不由分说,将她抱起,牢牢地圈在自己的怀里,一步一步朝那座白房子走去。
一切就像是上天的安排,你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总是会在你以为快要失去的时候,再度出现在你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