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家的别墅是具有古典范的巴洛克风格,厚重的堆砌以及浮雕,顶部有椭圆的造型与拱形交叠,凸显出很强烈的奔放效果。
秦漫月缓步走到大厅,先看到的是瓷白的大理石地面,不远处是用小罗马柱半围起的饭厅,银色描边雕花的布艺沙发下铺着蓝色繁复花纹的进口地毯,天花板上画着大片的睡莲叶图案,暖而艳的灯光打下来,整个空间看上去犹如皇宫般华美。
如果换在平时,她一定会为这样奢华的建筑惊叹,可是她现在心思都不在这上面。
她盯着楼梯的方向,看到一对璧人扶着一位老人从楼梯上走下来。卓清雅今天只套了一身简单的JUICY的米色休闲服,和她上次在酒会门口看见的华丽有所不同,可她依然成熟且充满了风情。
而她身边的谭展飞则是一身黑色,黑色的衬衫,黑色的裤子,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属于他的独特气场。
他们两个人扶着一位年过六旬的老人下楼,老人的状态似乎很差,可是从脸上的神情依然可以看出他出众的修养与气质。
“这位一定是秦小姐了。”老人先看见了她。
“您好。”秦漫月微微颔首。
“让你久等实在不好意思,我是卓然的父亲。”老人亲切地向秦漫月伸出手。
“无妨的,是我打扰您了。”
“快请上座吧。”卓然的父亲客气地将她请到饭桌上。
吃饭的长桌非常大,上的全是具有清榕当地特色的一些简单小菜,只是在摆盘和味道上做了一些改良,让人能体会出里面的用心。
谭展飞与卓清雅坐在她的对面,席间卓清雅非常热情地招呼她:“秦小姐不要把自己当外人啊,你与展飞是旧相识,又是卓然的朋友,千万不要客气。”
旧相识。
秦漫月听到这三个字,心中有千般苦涩,她看着谭展飞对她投来的陌生的眼神,她不得不承认,她现在在他眼中就只是个旧相识而已。
还是不记得的旧相识。
卓清雅与以前在谭展飞身边那些趾高气扬、不可一世的女人都不相同,她和善温顺,对人热情,她一点儿都没有避忌,让秦漫月与谭展飞见面,她甚至还主动与秦漫月谈起谭展飞这几年的情况。
“你不知道我救起他的时候有多惊险,子弹还在胸口里没取出来,他整张脸白得吓人。我赶紧把他带到附近的医院取出子弹,医生说差一点就救不活了,好不容易把子弹取完了,又检查出他脑子里有血块,当时我真的觉得这个人会这样死掉,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把他转去苏黎世的脑科私家医院做手术,换作别人被这么颠簸早就死了,他命硬,竟然还活下来了。”卓清雅回忆起与谭展飞初相识时,成熟稳重的脸上流露出了少女般的愉悦与娇羞。
秦漫月听着这一切,就算她没有经历,都觉得这是一次非常惊险的遭遇。
好在现在有惊无险,他又完好无损地回来了。
吃鱼的时候,卓清雅细心地将鱼刺挑出来,放到谭展飞的碗中:“医生说你要多吃点鱼补充蛋白质。”
这样自然的亲昵,让秦漫月夹鱼的手微微一顿,一块鱼肉又掉回了盘子中。
看到别人这样对谭展飞,她心里竟是涩的。
“秦小姐认识卓然多久了?”卓然的父亲打断了她的思绪。
“三年了。”
“自从他上了大学之后,从来没有一个女孩可以在他身边待这么久的时间。”
“上了大学之后?”秦漫月记得卓然高中毕业亲眼见到女友死去后就独自离家了。他的父亲又是如何知道他后来的生活的?
“你不要感到好奇,他这么多年的情况我一直都有留意。”卓然父亲看出了秦漫月的疑惑。
这世间没有一个不疼惜自己子女的父亲,只是在相处的模式中出现了偏差罢了。
“他只是暂时没想通。”秦漫月安抚他。
“秦小姐无须安慰我,我自己的儿子什么脾气我怎么会不知道?他这人从小就有自己的想法,倔强又不听人劝。我知道他是不会原谅我了……”
“爸,你别这样想,我们这次都回清榕了,我一定会让卓然回到你身边的。”卓清雅劝慰父亲。
卓清雅说了“我们”。
秦漫月抬起头,看到桌子上的其他三个人和乐融融,仿佛一家人,而自己愈发像一个局外人。
她突然发现,三年的时间只有她一直停在原地,可是谭展飞的生活已经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他还是不爱说话,吃饭喝汤都慢慢悠悠的,可是他的身边已经有个将他照顾周到的女人了。
那些他们彼此纠缠的往昔,早已经不存在于他的记忆里了。
吃好饭之后,卓清雅像是要故意给秦漫月与谭展飞制造独处的空间:“我扶父亲上楼。展飞,你好好和秦小姐说说话。”
这样好的度量,真让秦漫月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