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晚饭后,秦漫月买了鲜花、啤酒,走去墓园。
这片墓园并不算大,却是独立的,看上去非常豪华,里面却只住了一个灵魂。这是谭展飞在失踪之前为小七安排的新墓地,能让他安安静静地住在这里,不被任何人打扰。
在离开安海后的很长一段时间,秦漫月再也没有回去过,谭展飞跳海之后她才知道,原来他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做了这么多事,包括对待这个曾经让他嫉妒到发疯的美少年。
墓碑上的照片中,小七的模样还停留在十七岁,穿着白衬衫笑得灿烂而天真。
秦漫月摸着他的相片,对卓然说:“其实我真羡慕小七,他永远活在十七岁,永远不会老。”
那是她青春里最美好的少年,他对她只有无条件的疼爱,虽然他的出现让她背叛了谭展飞,可是他依然那么美好地活在她的心中。
她曾经以为她会和他活到千岁,她为他抛弃了谭展飞,她以为她会永远喜欢他。
可是命运还是让她回到了谭展飞的身边,让她无法克制地重新爱上了他。
“你怎么会睡在墓地?”卓然看看四周阴森森的一片,完全无法相信这女人竟然会在墓地晕过去。
“怕了吧?让你别陪我来,你非要陪,今晚让你睡墓地,吓死你。”秦漫月故意吓唬他。
“怕?”卓然笑笑,“面对鲜活却无望的孤独灵魂,比面对一片漆黑的墓地来得更可怕。”卓然打开啤酒,递给秦漫月一罐,“这种感觉,我想你应该懂。”
秦漫月从他的瞳孔中看到了一丝忧伤。
她知道卓然内心的孤独并不比她少。婉珍曾经告诉过她,卓然曾经目睹自己心爱的女人死在自己的面前。他们两个有着相同的遭遇。
“婉珍那个八卦女王。”秦漫月喝了一口酒。她在卓然面前似乎没有一点隐私,这都要归功于婉珍的大嘴巴。在谭展飞的案子结束之后,婉珍一直想撮合秦漫月和卓然,所以把两个人的底给对方都交了个透,虽然他们这么多年也没有发展成男女朋友,但是对对方的事情却是了如指掌。
“其实我很羡慕你。”卓然突然说道。
“羡慕我什么?”
“你没有看见他死,也没有看见他的尸体,至少还有希望。如果他回来,知道你为他奔波了三年,做了这么多事,他一定会非常感动的。”
“希望?”秦漫月席地而坐,看着苍凉的夜色,“我不需要他感动,也不需要他回来,只要他能活着,无论在哪里,我都已经无憾了。”
“你要求也太低了。”
秦漫月喝了一口酒:“不要说我了,说说你吧,你真的打算和你父亲老死不相往来啊,这一生那么长,你真的就不打算和你父亲和好了?”
“你这女人还真爱多管闲事,喝你的酒吧。”
“我是为你好……”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已经具备了妇女啰唆的特质了?”
“……”
他们两个就这样在墓地聊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在冷风中腰酸背痛地起身,准备去精神病院看看秦漫月的母亲。
刚走到停车场,卓然接到一个电话,他的脸色突然沉了下来,声音是冷漠而疏远的:“他生病关我什么事?不要告诉我,你们爱去哪儿去哪儿,与我无关。”他气冲冲地挂了电话。
秦漫月从来没见过卓然这么生气的模样,但是见他没有要说的意思,就在一旁不吭声。
看完母亲,吃好饭,在回家的路上,卓然一改往日调侃的风格,一路上一言不发。为了调节气氛,秦漫月扭开收音机,清榕的名DJ用他字正腔圆的声音播放新闻:“近几年才崛起的意大利品牌司璐亚从今年开始即将拓展中国市场,这间在五十年前以小作坊起家的纯手工品牌将中国区的总部设在清榕,主要发展以时下潮流年轻人为主要消费人群的子品牌尔雅经典……”
“尔雅经典……”秦漫月突然想起来,“这不就是让我配花的那家公司吗?”
“什么?”卓然的车刚巧停在收费站,他转过头,“你最近接的那个大单子是这家公司的?”
“对啊,但是神神秘秘的,我一直都不知道他们老板是谁,和我联系的是一个叫苏小的助理,她一直喊那个女的大小姐。”
卓然愣住,就连收费站的人给他递去发票他都没伸手接,还是后面的车拼命按喇叭,他才回过神来。
“怎么了?你杀父仇人啊?”秦漫月随便开了个玩笑。
车子在高速行驶,卓然目光一顿,看着前方静静地说:“那是我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