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漫月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终于准备好了布置这次酒会要用的东西,卓然笑她,花店开业至今终于有了真正赚钱的买卖。
酒会的场地秦漫月与花花也提前去看了一遍,可是始终没有见到苏小口中的“大小姐”。
一切准备就绪,秦漫月翻了翻日历,看到上面被自己清楚地圈出来的日期,轻轻地叹了口气。
在去安海的车上,秦漫月看着驾驶座上悠闲地听歌的卓然:“其实你真的不用陪我的。”
“这有什么,反正我又没事。”他轻松而随意地说。
“大律师不是应该很忙吗?我怎么看你每天都没有事干?”
“只有你的事儿我才这么上心好吗?你这忘恩负义的小妮子。”卓然斜眼看她。
其实秦漫月知道,卓然是不放心她。
他与婉珍从小一同长大,比婉珍年长四岁,一直将婉珍当妹妹疼爱,后来在感情上遇到重大打击,只身背井离乡去了纽约。回来之后婉珍托他照顾秦漫月,他陪她打官司,关心照顾她的生活,就像她的另一个闺密。
今天秦漫月本想趁着天还没黑,先买张票去安海,没想到卓然早就已经等在她花店的门口,他将西装外套脱了,随意地搭在肩膀上,脸上挂着“你往哪里跑”的笑容,见她出来,笑嘻嘻地说:“走吧,我陪你去。”
他根本让人无法拒绝。
此刻秦漫月看着窗外渐渐落山的夕阳,两旁次第而过的树木与跃入眼帘的熟悉的大路。
她摇下车窗,大风刮过她的耳边,就像十年前她十六岁的时候那样肆无忌惮,凛冽而喧嚣,但佯装放荡,假装不羁,其实全是内心脆弱的伪装。
她摇上车窗,闭起眼睛,昏昏沉沉地睡着了,梦中她看到一双老鹰般狠戾沉着的眼睛,谭展飞抿着薄薄的唇,拿着红酒杯,站在她十六岁的时光里,喧闹的游泳池边,光线旖旎。他露出寡淡的眼神,那张冷漠的俊脸只有在望向她的时候才会带着深不见底的柔情。
换了一个场景,她在马场上笨拙地戴着帽子,他走过来,颀长的身子立在她的面前,粗大有力的手轻柔地帮她把搭扣扣好,将她额前的发顺到眼睛旁边。
他垂下眼来注视着她,她伸手就能抱住他的腰。
她在马上欢快地飞奔,他就在她身后紧紧地尾随,下马的时候她跳到他的背上,对面有人举着相机说:“小姐,拍张照。”
他们同时往镜头的方向看去,她却用力地在谭展飞的脸上印上了一个吻。
她听到他心脏快速跳动的声音,这个平日里处变不惊的男人此刻露出了诧异的神情。
那是多么早,又多么美的画面。
“漫月,到了。”卓然的声音将她从梦中拉了回来。
现实里出现的是一张与谭展飞截然不同的脸孔,他虽然比她年长四岁,却有着一种青春的气息。卓然眼睛亮亮地看着她:“做了什么春梦?”
“滚一边去。”秦漫月红着脸骂他,每次只要和卓然说上话,再悲伤的心情都能瞬间变好。
这是卓然第二次陪秦漫月来安海。
流产后的第二年,秦漫在八月十二号的晚上回安海。起初他并不知道那天是什么日子,以为她只不过回去探望她的母亲,可是她回去的那天夜里,卓然却接到婉珍的电话,说秦漫月刚刚给她打电话,说话语无伦次,不停地哭,可是她现在人在外地,根本赶不过去,希望他能帮忙。
那时候他和秦漫月还没现在这么亲近,碍于婉珍的面子,他半夜三更起床驱车去了安海。等他到达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了。
他拨打秦漫月的电话,竟然是医院的护士接的,说她晕倒在墓地,被人送到医院。
等到达医院,他看到秦漫月刚刚从宿醉吹风的悲惨状态中稍稍清醒过来,脸色像纸一样白。她看到他来有些惊讶,连连表示抱歉。
在没有遇到秦漫月之前,他一直都觉得自己承受了这世上最大的痛苦,当他开始渐渐走进她的人生,看到了她的很多过去之后,他才发现,她的人生承受得比他厚重得多。
两个悲伤而孤独的人相互取暖,希望这悲苦的日子,不会再这么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