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载掌阅APP，畅读海量书库
立即打开
接下来几天，只要宋薇开始模仿永心时，秦焯就会与‘秦焯’暂时替换，两人在书房里一待就是一整天，只有吃饭时才会出来。
有‘秦焯’跟历晔在，老鹰不敢造次，只能在言语上让宋薇不痛快，而宋薇也不是让人欺负的主儿，轻轻松松让老鹰偃旗息鼓。而老鹰却越挫越勇，常跟她口舌大战。
知道宋薇的难言之隐，‘秦焯’总是充当和事老，让老鹰多让让女孩子。而历晔出于大局考虑，自然也不多做评价。几天下来，老鹰的口才越练越好，如果宋薇稍微让步，他就能冒出一头。
不过宋薇让不让步，取决于她的心情好不好，如果老鹰做的饭菜令她满意，他就能少挨点骂。渐渐掌握住这个规律之后，他在学习厨艺这件事上更加耐心。
历晔静观这一切，不发表任何意见。只有夜深人静时，才会陷入沉思。作为侦查员，老鹰行动能力一流，与人交谈却是短板，因而碰到疑难杂案需要走访调查时，言语化装通常交给其他侦查员。这次临时搭建侦查小组，出于绝对隐秘与安全的角度考虑，只有他跟老鹰成为队友，外加一个拥有新记忆的宋薇。
最开始，老鹰一吵架就脸红脖子粗，现在已经淡定很多。假以时日，如果能连狡猾的宋薇都能淡然应对，那么其他罪犯当然不在话下。
这也就是说，宋薇看似在欺负老鹰，实际上却在提升老鹰的语言应变能力。她是有意为之，还是无心之举？历晔想起去星空下之前，他曾亲口跟她说过，为了抓住罪犯，他可以做任何事，所以不必妄想跟他成为朋友。当时她的脸上尽是嘲讽，奚落他下手狠、面瘫脸，根本不可能跟他做朋友。他承认她说的对，但他认为与老鹰相比较而言，在为人处世上他都比老鹰强出许多，至少他不会大庭广众之下跟她发生争执。如果她因为他面瘫脸就不愿意做朋友，就没有道理因为老鹰脾气差就愿意做朋友。
想到种种，历晔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宋薇这个女人，在旧记忆的时候他就看不懂她。在新记忆的时候，她仍然很难捉摸……
离出发之日还有一天时，宋薇模仿永心已经惟妙惟肖。如果不是她故意给人一些提示，在场所有人都难分真假。当然，在场的人不包括‘秦焯’。为此宋薇让有些郁闷，在书房里，她一遍遍揣摩永心神态的精髓，‘秦焯’见她快要走火入魔，就笑着劝她：“假的就是假的，无论有多逼真，也难以超越真的，你不要庸人自扰。”
宋薇不服气：“她是这个世上的我，我是这个世上的她，没有道理我学不会自己。除非……”
在看向‘秦焯’时，宋薇的神色有些疑惑，但更多的是不解。
“对，你没有想错，我确实见过真正的永心。”尽管宋薇什么都没问，‘秦焯’却已经知道她心中的疑问，“确切得说，是她还没有成为永心之前。”
难怪如此，如果见过真品，赝品如论多逼真，像‘秦焯’这样机敏的人也能一眼识破。宋薇心下了然，想到秦焯对她的态度，犹豫了片刻，还是问：“你跟她……”
“我追过她。”秦焯笑笑，桃花眼里是波光流转，“当时她不知道我是科学家，我不知道她是侦查员，她的笑很漂亮，我很喜欢那个笑容，于是就追求了，可谓是用尽手段。她以为我有所图谋，可她哪里知道，这一生我金钱、地位、权利，只要我想要，就能轻易拥有，我追她，只是因为喜欢。”
在谈论关于喜欢的换题时，‘秦焯’的语气与神态与秦焯一模一样，就连追求女性的行为都如出一辙。一瞬间她难分是谁，就好像眼前站着的人就是她所熟悉的秦焯。‘秦焯’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提醒她：“小薇薇，我是粉焯焯，你以为我是那个固执的小焯吗？”
宋薇咳了一声：“抱歉，我出神了。”
‘秦焯’看着她的眼睛，由衷感慨：“没关系，我也经常把你当成她，老实说如果不是秦焯提前告诉过我你的事，你可能会以假乱真。”
“如果真的那样，你会怎么做？”
‘秦焯’认真想了想：“大概会摸清她找我的目的，然后再送她回侦查局吧。”
“这样就好。”宋薇心中松了一口气，她不知道永心什么时候会来，如果永心利用‘秦焯’做点什么，那么后果无法估量。
“你不会以为我还喜欢她吧？”宋薇如释重负的表情让‘秦焯’觉得有趣，当下就笑出了声，“那朵白莲花在跟我恋爱时，还跟别人上床，最后被我邻居发现，我就赶她离开了。”
“抱歉……”
“今天你已经说了两次抱歉了。”虽然说了一个并不愉快的话题，‘秦焯’的脸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难过，就好像这个故事与他无关，他随意靠在书柜上，两手怀抱双肩，宋薇知道，这是秦焯最放松的时候才会做出的姿态，所以她明白，他没有对她说谎，这段感情他早已经放下。果然，她听见他风轻云淡的开口，“从那之后，我对小胸的女人就再也提不起任何兴趣了。”
“感谢你的没有兴趣。”宋薇叹气，这样他就可以少祸害一些女性了。
“不过……”‘秦焯’凑近她，“你虽然胸小，可是长得好看，还是能弥补胸小的缺陷。”
“能不能不要一口一个胸小。”宋薇再叹气，“虽然有些方面我比男人有过之而无不及，但好歹还是个女性。”
“你害羞了？”
“不，我只是让你尊重我。”
“说你胸小，就是不尊重你？”
“喂，你再这样……”
算了，跟他说再多也是不懂，又何必浪费口舌。
这种长期从事科研的人，脑子里大概就只有事实与非事实之分，至于怎么才是尊重女性，估计没人教他。想当年她教秦焯，也是花费太多功夫。对于耗时耗力的事，她一向懒得去做，反正她跟‘秦焯’见面的时候不会太多，他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宋薇摆摆手：“我走了。”
“才开始聊天，你就走？”‘秦焯’意犹未尽，“再多聊一会儿吧，我对你的兴趣很大。”
“下午还要做全身检查，我可没工夫陪你做平行世界人的研究。”
宋薇说到这，突然又想起什么，笑着摇头，“以前我说你看我的时候，眼睛里没有光。但是现在，你的眼睛有了一点。”
“一点是多少？”‘秦焯’好奇。
宋薇大拇指与食指稍微离开一点点距离：“这么多。”
‘秦焯’轻叹：“我以为学他有八分像，原来只有一分。”
“学他……很有趣？”
“有趣。”似乎觉得仅仅两个字不足以表达程度，‘秦焯’又补充，“特别有趣。”
宋薇：“……”
“再见。”没法再聊下去，宋薇挥挥手，转身离开，又轻飘飘送了他一句话，“跟你闲聊不如睡觉。”
‘秦焯’看着她的背影，眼神里是探究的意味。眼睛里要有光，这一点，可不好揣摩啊。
下午四点半，宋薇准时出现在一鸣医院。一鸣医院是‘秦焯’的私人医院，专门为基因缺陷的人看诊。医院高七十层，电梯在每一层都会停下，每一层的走廊里都出现身穿病服的人，他们或坐或站，脸色憔悴。
宋薇经过八楼时，一个小女孩进了电梯，要去十五楼拿药，她一直盯着宋薇手上的钻戒看呀看，好奇的不得了。
宋薇低头看着小女孩，发现她脖颈有一片青绿色的印记，她正想开口，身旁历晔却拍了拍她的肩膀，对她微微摇了摇头。她只好闭口不谈。
十五楼到了，小女孩出电梯时，宋薇忽然叫住她，将钻戒取下来递给她，温柔的开口：“我现在要去楼上做检查，做完检查之后，要出一趟远门，远到很久之后才会回来，带着这个东西很不方便，你帮我保管一下吧。”
小女孩惊得张大嘴：“你又不认识我，这个东西好漂亮，一定很值钱吧。万一放在我这，我就不还给你了呢？”
宋薇摸了摸她的头，无所谓地笑：“那就当我没眼光，认错人了吧。”
“为什么不让那两个凶巴巴的叔叔帮你拿呢？”惨白的小脸上都是不解。
宋薇随便找了一个借口：“因为他们太马虎了，钻戒这么小，很容易就弄丢了。”
“这样啊……”小女孩挠了挠头，犹犹豫豫，“我倒是可以帮你保管，可是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宋薇有点纠结：“不知道。”
“不是我小气……”小女孩也纠结了，重重叹了口气，“主要是我也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你来这里检查，肯定也有基因缺陷吧，我跟你一样的，但我的运气跟你比就差了那么一点点，我在三岁就查出来了，叔叔阿姨一直在全力救我，我也在努力活下去呢。但是……但是我也说不好自己能活多久。我怕到时候我去另外一个世界了，你还没有回来，那样我就是失信了。”
她的叹气不是为了自己活不久，而是不能如约归还钻戒……宋薇捏了捏她的小脸：“你这么高，至少也有五岁了吧？”
小女孩点点头。
宋薇的语气轻松欢快：“那就在我没回来之前，你就努力多活一阵子，反正你都努力活了两年了。”
小女孩撅了撅嘴：“那很不容易的。”
“这样啊。”宋薇故意露出苦恼的神色，视线落在窗台下面的回收桶，“那就扔掉吧，带来带去也麻烦……”
“怎么可以这样！”小女孩赶紧把钻石揣进口袋，“这么漂亮的东西，丢掉多可惜。你去检查吧，东西我帮你保管就好了。”
“那……谢啦！”宋薇又揉揉她的头，“我走啦，等我回来。”
小女孩皱皱眉头：“那你可要快点来拿。”
说完，把病服上的信息卡揭下来递给宋薇：“上面有我的信息，到时候来找我。”
姓名：雁璃，性别：女。病种：基因衰变三级。
信息卡上的信息很少，而基因衰变四个字却已然说明了一切，宋薇没有流露太多情绪，只把信息卡装进口袋，而后打开通讯器的自拍模式，将雁璃抱起来，“笑一个，我们合个影，你把钻戒拿出来，证明我东西放在你这里，以后我好回来要。”
“你这个女人……”雁璃撅着嘴，像个大人一样，“我好心帮你保管，你还不相信我。”
“快点！”宋薇装作不耐烦，催促她。
雁璃只好又拿出钻戒，套在右手大拇指上，做一个八的手势，露出亮闪闪的钻戒：“这样可以了吧。”
“笑容一点也不自然。”
雁璃露出微笑：“这样呢？”
“还可以笑的更开心点。”
雁璃撇撇嘴，这个阿姨事情好多……她看了看钻戒，算了，看在它这么漂亮的份上，勉为其难再配合她一下吧。于是她努力了一下，露出自认为这辈子笑的最开心的样子。
这次宋薇没有挑剔，一次过。拍完之后，宋薇把照片隔空投送给雁璃，要她也保存一份，作为双方的证物。
雁璃接收完照片，添加宋薇的通讯器账户，宋薇直接点了拒绝，还说，“我是个怕麻烦的人，现在加你，过不了多久还得删掉，太麻烦了。”
“你的东西这么漂亮，你不要它了？删掉了，你怎么找我？”
“偷偷告诉你，这医院啊，是我朋友开的，我当然能找到你。”
“那直接找我不是更快，加了我就别删啊。”这个大人好奇怪，雁璃完全搞不懂了。
“我的通讯器里不加短命鬼，你不是活不长吗？”
雁璃叹气：“我都扛了两年了，你怎么知道我不会一直扛下去？”
“哦……”宋薇故意说，“那你再活两年，我就考虑加你。”
“才不稀罕。”
“那我要说……我的通讯器里，总共就没几个人呢？”宋薇扬了扬眉，“出现在我通讯器里的人，都是很厉害的人物。”
“多厉害？”雁璃问。
宋薇先看着历晔，很快视线又落在老鹰身上，指着老鹰说：“看见他没，他能空手翻跟头，连翻十个不在话下。”
老鹰脸色立刻拉下来了，他是侦察兵，又不是街头卖艺的，翻跟头是怎么回事，他张口就想跟宋薇吵架，历晔却看他一眼，示意他不要开口，他满脸郁闷，哼了一声。
“你骗人，他才不会。”雁璃把他的冷哼当做心虚。
宋薇笑眯眯的转过身子，向老鹰露出妩媚的笑容：“来吧。”
“我凭什么……”
“做。”历晔冷声打断他。
老鹰更憋屈了，但历队的话就是命令，他敢不听吗？老鹰再不情愿，也只能做了几个空手翻。
“哇！”雁璃使劲儿拍手鼓掌，“好棒，真的好棒啊。”
“他比空手翻的那个还厉害呢！”宋薇又指向历晔。
雁璃立刻睁大眼睛：“想看，好想看。”
“想看也可以，但是……”宋薇轻轻晃了晃通讯器，“你得先有我的账户。”
“真的吗？”雁璃看向历晔。
历晔点点头：“嗯。”
雁璃眼底燃气熊熊斗志：“等着吧，我肯定能弄到的。”
“那我等着哦。”宋薇把雁璃放在地上，挥挥手，“我现在就去做检查了，等我回来。”
而后转身回到电梯。
“我等着！一定等！”雁璃冲着宋薇大声喊，“我一定能看到那个凶巴巴的叔叔大显身手的。”
电梯门缓缓关上后，老鹰立刻忍不住了：“你把我当猴耍吗？”
“刚刚的你，很帅。”
老鹰愣住了，一向以损他为乐的人怎么改为夸奖了，她是疯了吗？这一瞬间，老鹰的脸色非常奇怪，就像不认识宋薇一样。
历晔依旧负手而立，不言不语。视线落在宋薇装信息卡的口袋上，自从钻石垄断时期结束后，钻戒价格日益下降，到如今已经到了人人可买的饰物，而那颗细小钻戒却一直戴在她的手上，想来意义十分特殊。但她却轻易放在不不相干的孩子身上，就只是单纯的因为那孩子喜欢吗？
电梯在六十层停下，秦焯早已在门口等待，并在这之前就已经清空该层工作人员，专门腾出时间与场地为宋薇做全面检查。
在现实世界里宋薇去过无数次秦焯名下的私人医院，而平行世界里的医院虽然与现实世界相似度很高，但细看还是略有区别。比如现实世界里对基因研究只是起步阶段，因此基因研究的办公室就没有详细的划分。六十层大多数都是一些老专家坐镇，他们通过前人对基因的研究，试图再进行突破。而秦焯要做的，正是在老专家的资料基础上，再进行深入研究。
基因研究是一项重大而艰难的工程，仅凭一己之力太难攻克。随着人类不断进化，基因病也渐渐露出马脚。为了人类的健康繁衍，基因学家未雨绸缪，在秦焯的号召下积极响应，成立六十楼基因所。
说是所，其实就是整层场地作为一间办公室，这样大家有问题或者有突破时，都能第一时间与其他人面对面分享。由于秦焯手上还进行其他科研项目，于是特设单独办公区域，以此防止被他人干扰。可即便如此，为了能第一时间共享基因进展，考虑到专家年岁过大身体不便，秦焯的办公室离专家的办公区域只有几分钟的路程。当时秦焯第一次带她参观基因所时，还跟她半开玩笑半认真的介绍：欢迎来到老弱病残所……
而平行世界呢？
基因衰变研究科。
基因编辑室。
基因修正科。
基因替换科。
基因敲除科。
基因……
科室划分的详细程度，是宋薇从来没有见过的。因为历晔跟老鹰在一旁陪同，她只能走马观花。她看着走在前面的秦焯，思绪不由远了。依着她对秦焯的了解，往往一个事态变得极为关键时，就会激发秦焯对科研的挑战。这个世界的‘秦焯’一定也是这样。难道说，这个世界的基因病变，已经到了迫不及待需要解决的地步吗？
然而基因除了复制自己以保持生物的基本特征之外，在繁衍后代上是会发变异和突变的，具体怎样变异，怎样突变，根本没有规律可循。因而基因一旦发生致命变化，大多数只能选择等死。一直以来，她认为大多数的科研都在欲言未来，只有基因研究是在修正过去。把那些不利的基因修正，变成有利的。所谓从事基因研究的科学家，在她眼中就像一个医生，他们试图把基因病变的人治好。然而这个手术复杂程度太高，死亡率几乎为百分之百。可是明知道结果，他们还是要勇往直前。不管失败多少次，他们还必须对基因的未来保持乐观，相信它有一天迟早还会得改善。
这就好比是一个从来都是考零蛋的学生，一直梦想着要考一百分，真的太难了。
检查科在走廊的尽头，离电梯只有几分钟的路程，就在这短短几分钟内，宋薇想了很多很多，脸色也越来越凝重。她的一举一动都被老鹰紧盯不放，这种变化自然没有逃过他的眼，他明朝暗讽：“怎么一检查你就这么严肃，不会是心虚吧？”
“我只是在想一件事，你脑子笨，口才差，也就身手勉强能合格，怎么能进入侦查局工作。”论嘲讽，宋薇轻松碾压老鹰，还技高一筹，“难道说，你走了后门？”
老鹰脸色立刻变了，抬手就想跟宋薇打，历晔却捏住他的胳膊：“安静。”
“她欺人太甚！”老鹰涨红着脸，“侮辱我。”
历晔沉声：“这次是你先招惹的她。”
是，这次的确是他先开口的，可历队也不不看看，平时宋薇怎么在他面前嚣张跋扈的。老鹰正想说话，却被秦焯投过来的目光弄的哑口无言。算了，他还是乖乖闭嘴吧，秦先生对这个实验体可宝贝着呢！
吃了哑巴亏，老鹰学乖了，老实了。
宋薇比了个V字形手势，满脸笑容的跟秦焯进了检查室。
只有历晔时，老鹰才咬牙切齿地开口：“现在得意不是真得意，有本事得意一辈子，只要她狐狸尾巴露出来，我第一个抓她回去。”
历晔看他一眼：“你还是太过急躁。”
“那是，我要像你这么沉得住气，那还是我吗？”老鹰怀抱双臂，沉脸坐在长椅上。
历晔站如松柏，不言不语。
“历队，她胳膊上的印记，你有什么想法？”老鹰问。
历晔说：“一切都等检查结果出来再说。”
“哦……”老鹰闷闷回了一声，好不容易两人有独处时间，他以为历晔会交代点什么，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历晔下文，老鹰又问，“接着呢？”
“走一步，看一步。”历晔回答。
对方可是永心啊，不是应该走一步看一百步更稳妥吗？老鹰正想这么说，突然又想，这可是永心啊！他们排除万难、摸清永心的脾性之后，才抓她入局。现在的永心已经完全是另外一个人了，他们前功尽弃，一切都要重头再来，为了减少流血牺牲，自然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想起牺牲的战友，老鹰脸上划过一丝悲伤，可很快又重新振作。只要他一直盯着永心不放，迟早有一天会抓她回去。
“历队，对不起，我……有点急躁了。”老鹰面色有几分愧疚，永心任务里，历晔是付出最多的那一个，也是最悲痛的那一个，他不该在这个时候问得太多。
“你我之间，永远不必说这三个字。”历晔视线落在检查室，语气沉沉，“漏网之鱼，终会落网。”
一个小时之后，宋薇从检查室出来，不等历晔开口，就把所有数据报告都双手奉上。
历晔对宋薇的身体状况并不感兴趣，只匆匆看一眼就略过，着重观察宋薇胳膊上的印记材料。当看到材料显示k79粉时，他的神色暗了不少，老鹰拳头捏的咯吱作响。
宋薇看着他们二人：“有线索，你们应该高兴才对，怎么都苦大仇深的表情。”
老鹰难得的保持沉默，狠狠盯着报告单，似乎要把它盯出一个骷髅。
宋薇却是一笑：“这样，我帮你们抓鬼，你们也帮我一个忙。”
她恢复记忆了？老鹰见鬼一样看着宋薇。
“我说过，我是侦查员，知道k79粉并不奇怪吧？”看出老鹰的怀疑，宋薇不怒反笑，“k79粉为侦查局特供材质，专为特级人员使用。用这种材质做的笔，只要写在生物皮肤上，就会融为一体，任何机器都扫描不出来，所以常用它来传递消息。”
这样机密要事，竟然被宋薇轻而易举说出口，饶是历晔再镇定，也难面色平静，他克制再三，还是问：“这些消息，你从哪里知道的？”
“我用过。”宋薇如实说，在现实世界里，她处理过特级事件，为了保密信息，k79粉她用过不止一次。
‘宋薇’以前做过侦查员，所以用k79粉并不奇怪。这个逻辑说得通，历晔没在这个疑点上过多停留，而是问了下一个疑点：“那天你去星空下，是有意为之，还是一时兴起？”
“如果我说有人暗中指引我去，你们会相信吗？”宋薇没有回答历晔的话，反而又抛给他一个问题。
“那要看你的说辞值不值得相信。”
顶着跟‘宋薇’一模一样的脸，能得历晔这句话，宋薇已经很满意了，她轻轻吐了一口气：“秦先生带我回家时，我半夜醒来，对面的商场巨幕荧屏上正连续播放着星空下的广告。让老鹰带我去商超买东西时，星空下的营销人员正在大力推广《青玉案·元夕》。”
“星空下那么有名，广告打的铺天盖地不是很正常？”老鹰反问，“这就是你的说辞？”
“起初我也认为是巧合，直到胳膊上出现这个印记。”宋薇虽然回答的是老鹰，视线却一直盯着历晔，“在星空下的时候，我没有与你说太多，是因为我相信，无论那时候我说什么，你都会认为我故弄玄虚。所以我只回答了四个字：我不知道。”
历晔微微点头，他记得宋薇说完那四个字时的迷茫和困惑。
“不知道为什么胳膊上会出现青城的坐标，不知道它是什么材质写上去的，更不知道会跟侦查局有关。”说到这，宋薇的眼神微微暗了下去，轻声说，“我有太多想要知道的东西，可是没有人会告诉我答案。所以我在想，这个坐标也许就是解开谜底的必经之路。所以我要过去，你帮我。”
老鹰讥笑：“凭什么……”
“作为报答，我帮你们抓鬼。”宋薇目光如炬，看向老鹰，“如果侦查局里没有鬼，你们的人员伤亡就会少很多。你也想给死去的战友报仇，对吧？”
老鹰紧紧抿着唇，身子僵硬如石头。他当然想报仇，然而要他帮一个罪犯，他做不到。
“怎么帮？”历晔再度开口。
老鹰气急：“历队……”
“事到如今，我们需要合作。”历晔冷声打断老鹰，“听我的。”
拥有新记忆的宋薇暂时是队友，而一直以来的队友却是内鬼，目前哪个危险程度更大，眼下十分明显。老鹰身在局中，被仇恨和悲痛蒙蔽双眼，但是身为队长必须要保持冷静做感情切割。历晔迅速理清思绪，用最短的时间做出最合理的判断，“只要在合理的范围内，我们都可以商量。”
“带我去青城，给我放一天假。”宋薇说，“你们别跟着我，我也知道自己这张脸让人很不放心，我会在体内植入追踪器，方便你们随时查看定位，这样行吗？”
历晔思考了一分钟，答应她：“好。”
“谢谢。”宋薇如释重负，有历晔这句话，老鹰也不会行动，她就能放开手脚去查。
“但是你要想清楚，暗中监视你的人，道行一定比你高，单打独斗会非常危险。”历晔提醒她，“有我陪同，至少不会让你孤立无援，现在你反悔，还来得及。”
其实历晔不说，宋薇也明白这么做很冒险，历晔的陪同虽然是变相监视，但至少他是个讲理的人，只要她不触犯他的底线，她就是安全的。如果带着他，的确危急关头能帮她一把，但是她想问的话都问不出口，冒险又有什么意义？
因此她只能只身一人前去，暗中监视她的人是什么来历，有什么目的，她一概不知。明明最正确的做法应该是慢慢来，至少要掌握一部分那些不明来历之人的信息，再去行动的时候就能拥有一点点主动权。然而那样做会花费太多时间，她跟秦焯来到这个原本不属于他们的平行世界，谁都不知道有什么副作用，她不能拿秦焯的生命去等待，所以她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完全被动去寻找答案。
“想好了吗？”见宋薇沉思许久，历晔又问。
宋薇回过神来：“你的好意我心领就行了，我又不是你，打不过还要硬上，要是敌人太强大，我会先逃跑，然后再搬救兵的。”
“说得好听，你有兵吗？”打不过就跑，果然是小人，与她真配。老鹰忍不住呛她。
宋薇笑容满面，纤细的手指轻轻戳了戳老鹰的胸膛：“怎么没有兵，你不就是我的兵吗，你是，连你历队也是呢。我要是死在外面了，谁替你们找永心，谁替你们找国宝。”
“那你放心，只要你有半口气在，我都不会出手救你。”老鹰嫌弃的排掉身上的爪子，站起身，离宋薇两米开外。
宋薇伸了伸懒腰，打着哈欠，往电梯方向走：“回去睡觉。”
“打算什么时候去青城？”历晔紧跟其后。
“等我赚到钱了再说。”
“赚钱？”
“明天我们要去见幕偲，等我从那人嘴里打听点有用的消息，再卖给你换点钱。”
“无耻之徒。”老鹰听不下去了，要不是她突然玩儿失忆，他们用得着这么大费周折？
宋薇停下脚步，理直气壮：“要不是因为欠你钱，我也不会想到赚钱。再说了，我是个女人，身上没有一分钱，像话吗？”
一个罪犯，要钱干什么？留着做路费逃跑吗！老鹰差点脱口而出，话到嘴边硬生生憋回去了，只说：“你还有理了……”
“安静。”历晔再次打断老鹰，跟宋薇说：“如果破案有功，我可以向局里申请经费。”
“成交。”宋薇又晃了晃通讯器，不满意，“功能太少，给我更多权限。”
“看你表现。”这次历晔没有答应。
宋薇侧目看他：“什么表现？”
“从幕偲口中，得到多少消息。”历晔言简意赅。
“解气！”老鹰扬眉吐气，历队干得漂亮。
“瞧你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没有得到权限，宋薇转头数落老鹰，“说你又说不过我，打也打不过我，就知道跟我吵架，除了吵架，你还会什么？”
“你……”老鹰说不过宋薇，抬手就想跟宋薇打架。
宋薇却把脸伸过去，笑眯眯地刺激老鹰：“打吧，往脸上打，明天我见幕偲，就说我跟侦查局谈判破裂，逃过来寻求庇护了。”
“满嘴谎言。”老鹰手举了半天，最终没下去手，又放下了。
宋薇得意洋洋，进了电梯，故意感慨：“哎呀，每天闲着无聊，也就跟你打打嘴仗打发时间了。”
大概是知道自己越说宋薇就会越起劲，老鹰不再说话，只冷哼一声表示不满。
没了老鹰出声，只有历晔这个闷葫芦在，宋薇也懒得费唇舌，索性打开通讯器研究。由于给的权限太少，目前她只能给账户白名单进行通讯，账户上只有三个人，秦焯，历晔和老鹰。通讯器除了语音讯息跟短讯之外，其他功能通通都是摆设。
只要登录浏览器，界面就会提示：请输入权限指令、
看电影：请输入权限制令。
听歌：请输入权限制令。
权限权限权限，看到这几个字，她都快头疼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