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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即打开
历璟办公室位于星空下九十九层，站在全景窗前，可以俯瞰锦城大部分地方，宋薇微微仰头，闭着双眼，享受难得的日光浴。
历璟推门进来，看到了有陌生人，立刻就要呼叫安保人员，然而还没开口，宋薇就一把小刀扔在了历璟的通讯器上，通讯器自动弹出防损装置，打落了小刀。历璟人没事，却吓得浑身僵硬。
宋薇转过身，冷声说：“有人要杀你，我来，是为了带走你。”
眼前女人的脸上到处都是疤痕，满脸凶煞又携带凶器，历璟竖起戒备，一边慢慢后退，一边问：“你有什么证据？”
“你是不稳定基因携带者，你儿子历晔告诉我的。”
宋薇短短两句话，却信息量巨大，历晔工作的特殊性，导致历晔对一切家事都全部隐瞒，只对外公布自己是个孤儿，而他是不稳定基因携带者这件事，除了历晔之外，不会有其他人知道，除非是历晔松了口。
历璟知道历晔为人，知道历晔对所有的秘密都守口如瓶，所以他重新审视宋薇，问：“你是他什么人？”
宋薇直言：“就算是敌对关系，也不会杀他的人。”
她既表明了现在的立场，又直言不讳与历晔的关系，虽然历璟不知道他们面对什么，但在敌我关系下还能考虑对方性命，这种关系一定非同寻常。历璟很快说：“我跟你走，不过我要从大门离开，这样盯着我的人，也会跟着我离开，星空下的人就是安全的。”
“随便你。”宋薇说，“不过你速度要快，因为我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来。”
“好。”历璟答应了。
两人从直达电梯下来，一路顺畅，历璟跟着宋薇一上了车，司机就迅速往桃花灼的方向开。历璟也不多问，只静静看着窗外。
忽然，后方开始有车辆跟随。
司机立刻询问：“宋小姐，需要现在开枪吗？”
“不用，车开快些，到山上再说。”
“好的。”司机一踩油门，将车速加到最大。
车速如飞，窗外景色快速倒退，历璟转身看向车后，看到后面的车也跟着提速，紧张地问：“是不是他们要杀我？”
“不止。”被人跟的太紧，宋薇眉头一皱，有几分不爽，拔枪射中后方车的轮胎，轮胎与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只听砰地一声，车急速撞向路边建筑，被迫停下。
其余尾随车辆立刻开枪，想当场击毙车里的人。
砰，砰。
历璟耳边回荡着枪声，脸色泛白，他一场驰骋生意场，自认为大风大浪经历不少，然而眼前的一切让历璟头皮发麻，他强作镇定，保持沉默，然而心脏却越跳越快。
“放心，这些都是废物。”宋薇说，“很快你就会安全了。”
历璟缓了缓心神，才说：“这种事，你们经常发生？”
这种事在宋薇看来已经是家常便饭，她正想回答历璟，却在看见历璟惨白的脸色后，随口说了一句：“看运气吧。”
枪击案还要看运气？历璟还是头一次听说，难道运气好的人接的案子危险系数低，运气差的人则是相反吗？历璟正想继续问，忽然被宋薇按着躺下：“别起来。”
她打开车窗，朝后方猛烈开枪。
砰！
后方车辆突然爆炸。
炸裂的碎片弹的到处都是，旁边尾随的车辆紧急避让，宋薇看清了那人的长相，同时问前排司机：“人相扫描清楚了？”
“十分清楚。”
“很好，上传云端，做数据分析。”宋薇看了看时间，啧了一声，“闹出动静，肯定会引来交警，真是麻烦。”
“后车玻璃防弹指数偏低，会有击碎的风险，历先生是您的重点保护人，这么做没错……”
“闭嘴。”宋薇觉得聒噪，低声呵斥，“专心开车。”
“是。”
车子朝右一拐，进入山区。
后面很快又跟上来几辆车，司机扫描后方车辆，系统判定为武器车，武器车的防爆系数是最高级别，车内武器也非常先进，危险性很大，司机很快提醒：“宋小姐，是武器车。”
宋薇说：“无妨，他们想捉活的，不会对我们造成致命伤。”
否则，历璟一旦死亡，就对历晔失去了威胁。宋薇摸清对方的目的，当然有恃无恐。
车子继续往前开，上了盘山路，造成视线阻隔，宋薇更容易朝对方下手。
每一个急弯处，都有一辆武器车因为轮胎故障掉落悬崖。司机忍不住惊叹：“宋小姐，您的枪法真好。”
司机才说完，又一辆车掉入悬崖。
这时候，历璟缓缓抬起头，看着持枪正瞄准车辆的宋薇，似乎是她身上找到了安全感，知道自己不会死，脸上渐渐有了些血色。
很快，车就开到了桃花林。
桃花林早就有人埋伏，当宋薇的车一驶入桃花林，就是给他们的暗号。
隐藏在桃花林的武器车很快出现了，武器车一边开，一边朝尾随的武器车猛烈扫射。
敌方意识到不对劲，打开武器系统，强烈攻击训练员。
这是训练员第一次实战训练，每个人都显得异常兴奋，与敌方进行激烈火拼。
双方交战时，宋薇面无表情下了车，带着历璟离开。
历璟一直不停的回头，看着有人不停地倒下，有人不停地死去。车下很快血流成河，历璟浑身觉得不适，脸色渐渐又白了不少。
“别看了。”宋薇说，“杀你的是坏人，那些人死有余辜。”
“就算是坏人，你有资格审判他们的生死吗？”历璟问。
宋薇脚步一顿，回头看着历璟，看到他明明那么害怕，却还是透着一股正气凛然，她笑着摇摇头，继续朝前走。
“你笑什么？”历璟问。
她笑，她终于知道，死板的历晔是像谁了。
桃花灼的三楼茶室，宋薇给历璟拿了一瓶镇静软饮：“喝吧，压压惊。”
历璟打开，咕噜噜喝了好几大口。他的正对面就是全景窗，窗外是正在交战的人。追杀他的人节节败退，桃花灼的人步步紧逼，谁胜谁负已经成了定局。他来回转着手中的软饮，满脸不解：“那些人为什么不投降，只要投降了，主动交代原因，应该能从轻发落……”
宋薇打量着历璟，这个久经生意场的人，懂挣钱之道，却不懂人性的最黑暗面。也正是因为不懂，所以才让历晔困扰。
宋薇觉得好笑，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又笑什么？”
“没什么，我陪你做个试验，如果输了，你就要听我的。”
“那如果我赢了呢？”
宋薇没有跟他再说下去，而是直接跟桃花林的敌人对话：“不想死的现在可以投降，只要主动投降，交代杀人理由，我保证你能活着。”
历璟目不转睛看着外面，期待有人能投降，这样就能减少死亡。
然而那些追来的人，直到最后也没有一个人投降。
持续半个小时的战斗，桃花灼的人大获全胜，在战场上欢呼胜利，而另一面却是横尸遍地，血流成河。这场面让历璟非常不适，闭上了眼，不再看下去。
宋薇面无表情地问：“知道他们为什么不肯投降吗？”
历璟摇摇头。
宋薇说：“因为他们也是奉命行事，知道就算能活着离开，真凶也会让他死。”
“真凶是谁？”
“威胁历晔的人。”
“为什么威胁历晔？”
宋薇眼底暗了几分，沉声说：“因为历晔挡了他们的路。”
历璟说：“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明白。”
宋薇看了一眼历璟，看到他脸上尽是迷茫，就说，“你不需要明白，你只要知道，历晔很快就会成为侦查局局长，一旦被人知道他是不稳定基因携带者，叶渡的下场，就是他的下场。他一个人死了，没什么好可惜。但是从今往后，你就会成为那些不稳定基因患者眼中的罪人，你、你在世的其他亲人，都要小心了，因为很有可能会被那些为感到历晔不值的人杀死。你所尊重的律法条文，会让你成为众矢之的，杀你亲人的刽子手。”
“这……”宋薇说的这些，历晔从来没有跟他说过，这个话题太沉重了，以至于他一时半会根本无法接受，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看着眼前这个只有二十多岁的年轻女性，她的神色就跟见到他时一样，透着一股冷淡疏离。好像这些事，与她没有任何关系，可若是没有关系，为什么她会救他呢？
既然救了他，那应该说明，最起码她是可以说真话的人。历璟思前想后，还是说，“我想自首，是不想让历晔为难。而且侦查局并没有筛选基因一项，所以我……”
“我不管从前，只看现在。”宋薇打断了历璟，声音冷了几分，“你现在处境很危险，我的人会保护你。但你如果还想公布基因，我会杀了你。”
“历晔是我儿子，我怎么会看着他死……”历璟的语气透着几分悲凉，“我只是不想让他烦恼，我知道他太过正直，如果不抓我入狱，他会寝食难安。侦查员是他的信仰，就算我不支持他从事侦查，可……”
“我没兴趣听你们的故事。”宋薇再次打断历璟。
历璟知趣的住嘴，一言不发。
宋薇看向窗外，训练员有条不紊地清理战场。尸体按照要求，都送到了检验室。武器车残骸已经装运拉走，只剩下满地的血水。
十分钟过后，地上就会非常干净，没有任何战火的痕迹。
宋薇说：“再过十分钟，有人会带你去安全的地方。”
说完，宋薇转身离开。
为了庆祝胜利，训练员小心翼翼地申请，想要办一场晚会庆祝，以此鼓励士气，宋薇很快批准。
由于人数众多，场地就选在平时的训练场。大家除了作训服也没什么其他衣服，只在澡堂舒舒服服地泡个澡，剪个适合自己的发型，换上另外一套一模一样、但干净整洁的作训服，精神抖擞地聚在一起。
这时候，大家都不分新人旧人，属于谁的阵营，见到面就举杯相邀庆贺，其乐融融。
场地还设有坐席，席间摆满了甜点小吃，香槟酒水。
有的人喝高了，就入座休息，等缓过来后继续接着喝。
为了融入群体，宋薇也穿了作训服，她不喜欢喝酒，只端着甜点，站在偏僻的角落里，静静地吃着。秦焯做完最后一个尸检后，换了训练服下楼。人海之中，他一眼就看到了宋薇，笑着朝宋薇走去，经过甜点时，他拿了一份草莓蛋糕，替换掉她手里的空盘。
“哇，宋小姐这么凶，秦先生竟然还敢抢她的盘子，好大胆。”离宋薇稍微进一些的人看到秦焯的举动，悄悄吐槽。
旁边的人紧接着说：“那是秦先生有本事，人家能做武器，又能做药，一个人可以顶一千人，换你你试试？”
那人笑着摸摸头：“我要这么厉害，我也去给宋小姐递盘子。”
又有一人插嘴：“你这么重口？宋小姐那张脸，你也看得下去？”
那人说：“你们是有眼无珠，只会盯着疤痕。宋小姐那张脸不知道比当红影星漂亮多少倍，那些伤疤是她故意留下的……”
“滚去跑五十圈。”
三人身后忽然一声怒吼，他们吓得脸色都变了。
“我数三声，一，……”
三人立刻放下酒杯，逃命一样往操场跑去。
训练场因为这一声吼，大家都变得安静拘谨。
老鹰烦躁地命令：“愣什么，继续吃啊。”
大家赶紧端起盘子，继续吃。
可是原本祥和的氛围没有了，大家吃东西都变得机械化，像是在完成任务。
这让老鹰更烦躁了，脸色也更沉。
大家更不敢吃了。
简直是恶性循环。
就在老鹰准备离场时，只听秦焯笑着说：“你们想看幕偲跳舞吗？”
大家从来没见过幕偲跳舞，好奇心立刻被勾了起来，齐声回答：“想。”
“幕偲先生要是跳，那我也跟上。”
“我也上。”
“我，还有我……”
气氛一下被调动了，正坐在角落里喝酒的人笑着摇摇头，站起身朝人群中央走去。
乐曲一响，幕偲就随着乐曲跳了起来。他的舞姿十分标准，不懂的人只觉得好看，懂行的人纷纷鼓掌。
一曲终了，换了另外一个曲风，幕偲及时根据曲风做出舞步调整。明明是训练场，也没有太好的灯光营造氛围，但大家都被幕偲散发的魅力所折服，好像观看的是一场个人舞台秀。
“你们也一起来吧。”幕偲温和地说，“今夜跳到最后的，奖励休息一天。”
对于没有休息日的他们来说，幕偲的奖励简直就是天大的恩赐，他们纷纷使出绝学，开始跳舞。个人舞台秀很快变成了舞池。众人纷纷划入舞池，就连不会跳的也要扭两下，都想得到宝贵的休息日。
在热闹狂欢的人群中，幕偲退出舞台，走向宋薇。
这时，宋薇手里的甜点已经吃完，幕偲拿了一杯香槟，递给她，同时撤掉她手里的空盘。笑着问：“宋小姐，人都已经锁定，什么时候动手。”
宋薇说：“还要等一个人。”
幕偲当然知道她等的是谁，他说：“历晔什么时候能准备好？”
“快了。”局势所迫，历晔要么死，要么上任。他的使命与基因决定了他必须上任，否则基因患者将永远被人踩在脚下，想要改变，就必须冒险。
“娇柳镇那边都已经布置妥当，随时可以开战。”幕偲说，“相信明天到来，我们就能扭转局势。”
晚会一直持续到半夜才结束，为了防止外敌侵入，大家都没有喝的酩酊大醉，为了不影响第二天训练，晚会一结束，就开始腾场地。
在搬桌子的时候，有个训练员看到老鹰抱着酒瓶在桌下喝得大醉。想搬桌子吧，不敢搬，怕老鹰动手打人。不搬吧，又是属于自己的搬运区域，一时间陷入为难。
等所有桌椅撤走之后，那一张桌子在大庭广众之下显得极为惹眼，负责搬运桌子的人急的都快哭了。
“让开。”
他听到是宋薇的声音，立刻后退好几步。
宋薇看清桌下醉生梦死的人，面笑肉不笑：“有什么伤心事，要用醉买单？”
“走开。”迷迷糊糊地，老鹰以为自己在做梦，“不要跑到我梦里，我不许你跑进来……”
宋薇凑近了老鹰，嘲笑他：“你这是多想我，才会以为做梦都在想我？”
她的脸近在咫尺，老鹰缓缓抬起手，似乎是想要确定什么，他摸到了宋薇的脸，还有脸上丑陋的疤痕……老鹰一下就酒醒了大半，晃晃悠悠站起身，才走出没两步，就被凳子绊倒在地，模样滑稽可笑。
然而在场的几个训练员，却没有一个敢笑出声。
只有宋薇发出冷笑：“没出息的东西。”
被宋薇骂，老鹰也不还嘴，只坐在地上狠狠瞪着宋薇。
宋薇继续：“你骂也骂不过我，打也打不过我，活该被人欺骗。你把别人当朋友，可别人把你当傻子。”
老鹰怒红了眼，从地上爬起来，想跟宋薇打一场。然而还没爬起来，宋薇只是轻轻一推，他就被推倒在地……
神仙打架，谁也不敢劝，谁也不敢扶，周围的训练员很有默契的各自离开，全都当做没有看见，也没有听见。
才短短一分钟，训练场就空空荡荡，只剩下瘫坐在地的老鹰，还有居高临下俯视他的宋薇。
这时四下无人，桌椅也全部撤走，夜晚的秋风没了遮挡物，直直吹进老鹰的心口，吹的他瞬间清醒了。也将宋薇满脸的嘲弄看的一清二楚，他努力站起来，想要离开，然而浑身瘫软，半天使不上劲。
挣扎无用，老鹰索性撇过了头，不想再看到宋薇的脸，这样就好像看不到宋薇的嘲讽。
然而老鹰不想理会宋薇，并不代表宋薇就会让他如意，宋薇踢了踢他的腿：“起来啊。”
老鹰躺尸，根本不动。
“喝点酒就成这样，真是废物。”宋薇低骂一句，将人扛在肩上，往回走。
一个男人被女人这样对待，老鹰又恼又羞：“放我下来。”
宋薇全当成耳旁风，听了就过。
穿过桃花林，林间鸟儿听到脚步声，惊醒鸣叫，这下蝉也跟着醒来，随着鸟儿一起叫着。吵吵嚷嚷，让老鹰觉得更烦躁了，可他偏偏现在动不了，他怕宋薇再说难听的话，让他更加难看，只好妥协：“我以前没有喝过酒，不知道我对酒精会中毒。”
宋薇问：“示个弱，对你而言就这么难？”
“什么？”老鹰不懂宋薇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对我坦露心声，难道比要你的命还难？”
老鹰一下就沉默了。
话到嘴边，就没有再咽下去的道理，宋薇说：“我不奢望你对我真心实意，我只想要你对我公平一点。让我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现在只想赢。”
“那好，我问你，赢了之后，你打算怎么办？”
“辞职，然后更名改姓，过正常人的日子。”
“甘心吗？”
不甘心，可侦查局……现在的他已经回不去了。就算历晔保他，可历晔从来没有把他当朋友，今天送历璟离开的时候，他才知道，原来历晔还有父母，还有亲人。他不甘心，可除了不甘心，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历晔对家世隐瞒的滴水不漏，你除了伤心懊恼，只会喝酒买醉。而我在你没处可去的时候收留你，让你有机会继续战斗，只是稍微对你冷嘲热讽，你就跟我争吵打架。从认识我到现在，你从来没有拿正眼看我。”
“我……”老鹰想解释，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他想说不是，却始终没有给过宋薇一个好脸色。他也知道，他这么做会伤害她，可一想到宋薇就是永心，他就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几分钟之后，老鹰才又开了口：“对不起。”
宋薇低声轻叹：“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真相大白，我是清白的，你这样对我，你用什么还。”
老鹰说：“做你的牛马，一辈子伺候你。”
宋薇却是一笑：“真到了那一天，你只要乖乖躲到我看不见的地方，我就谢天谢地了……”
渐渐地，老鹰就听不清宋薇说了什么，他的意识越来越淡，身体也觉得越来越沉，半醒半昏之间，他闻到她的发丝很香，她的肩很温暖。这是他第一次被女人扛着走，也是他第一次离女人这样近，他的视线落在她胳膊上的疤痕，自言自语：“真丑。”
“中毒还这么嘴硬，我真应该把你扔在训练场淋上一夜雨，让你毒死算了。”
“总有一天，我要说服你，让你接受秦先生的好意，把这些丑陋的疤痕都消除。要把漂亮的你，找回来……”
他声音越来越轻，也越来越小，任凭宋薇怎样听都听不到了。
丑吗？
宋薇仔细想了想，最近看她脸蛋的人越来越少，连上前跟她说话的人都没了，看来应该是丑到极致。不过丑又有什么不好，不引人注目，自己就可以想干什么干什么。她生来是为自己活着，又不是为了别人。
到了秦焯的休息室，宋薇把老鹰扔在沙发上。这时候老鹰的脸已经惨白至极，呼吸也十分衰弱，显然中毒很深。宋薇满脸嫌弃的拍拍老鹰的脸：“下次再敢出言不逊，我直接让你喝死。”
秦焯笑着把调制好的解药递给宋薇，温声说：“现在他的命就掌握在你手里，我们直接让他现在死吧？”
“你真是越来越坏了。”宋薇无奈地叹气，把解药输入老鹰体内。
很快，老鹰恢复了血色，呼吸也变正常了。
看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起来的人，宋薇啧啧两声：“可惜了这个好身体。”
轰隆。
天气说变就变，刚刚还晴空万里，这会儿就开始打雷。
瓢泼大雨说来就来，噼里啪啦打在窗户上。
“雨这么大，还回家吗？”秦焯问。
宋薇说：“回。一整天没回家，还不知道家里被小盛折腾成什么样。”
这些天，小盛不停缠着宋薇，大概是知道就算再烦自己，宋薇也不会真把自己怎么样，所以越来越粘着宋薇。
宋薇表面上不说，可最近也会偶尔给小盛喂吃的。实在被小盛缠的受不了，还会抱着它去阳台晒太阳。
尽管宋薇面上对小盛依旧很冷淡，但秦焯知道，有什么情感，已经在宋薇心底悄悄发生了改变。
回到华研国际时，东边天际泛了鱼肚白。
门锁才刚刚有了声响，小盛的叫声就传到宋薇的耳边。宋薇一进门，小盛就冲着宋薇边叫边往她腿上蹭。她一脸嫌弃地说：“走开。”
小盛不但不走，还死皮赖脸躺在她的脚边，更大声的叫着，埋怨宋薇回来的太晚。
它不动，宋薇就动。宋薇抬脚绕开小盛，小盛趁机抓住她的裤腿，不管宋薇怎么晃都晃不下来。宋薇回头看着秦焯：“看你把它惯成什么样了，都不怕我了。”
它从出生就没怕过你啊！秦焯心里这么想，可嘴上不敢说，只对着宋薇笑笑：“它一晚上没见到你，肯定是太想你了，你摸摸它，它肯定就会乖了。”
宋薇提起小盛，揉揉它的脑袋：“乖点。”
小盛喵呜一声，低垂着眼，模样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宋薇叹了一口气，把小盛抱在怀里。
小盛终于不叫了，惬意的眯着双眼，摇了摇尾巴。
宋薇看它这样，知道是哄好了，就想把小盛放下，然而才提起小盛，小盛就一脸委屈，不停地掉眼泪。宋薇有些无措，转头看着秦焯。
秦焯也叹了口气：“晚上你抱着小盛睡吧。”
小盛立刻不哭了，蓝宝石似的双眼聚精会神盯着宋薇。
“不行。”
喵呜，喵呜。喵呜！
一声比一声委屈，伴随着低声呜咽，颗颗眼泪往下落。
“好吧。”宋薇实在不愿意跟一只猫同床共枕，然而更不愿意看见留着眼泪的猫。
宋薇做出让步之后，小盛立刻就从宋薇身上跳下来，像是生怕宋薇会反悔，往宋薇卧室跑的飞快，然后跳上床，趴在宋薇的枕头上，一副等宋薇一起睡的模样。
宋薇又叹了口气，转身去洗漱了。她洗脸的时候，秦焯就站在她身边，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看着她。这种无声的凝视，宋薇在现实世界已经习惯了，也习惯了任由着他看。洗完脸后，宋薇拿毛巾擦脸，擦着擦着，忽然想到老鹰说的话，仔细端详着镜子里的自己，然后回头问秦焯：“我是不是很丑？”
秦焯摇摇头，回答的十分肯定：“在我眼里，你就算是具尸体，也是最美的尸体。”
宋薇：“……”
原谅她见识短浅，从没听过这样的赞美。
洗漱完，宋薇去厨房倒水，秦焯也跟着进去。宋薇问：“你也要喝？”
秦焯摇摇头。
宋薇一边喝水，一边打量着秦焯，忽然说：“你跟别的女人有孩子了？”
“这绝对不可能，除了你，其他女人我根本没有兴趣。”
“你杀好人了？”宋薇又问。
秦焯又摇摇头：“我跟你一样，不会错杀好人。”
宋薇哦了一声，放下水杯，摸了摸秦焯的额头：“没发烧，是身体有其他地方不舒服？”
秦焯还是摇头。
宋薇猜累了，直接问：“那你到底有什么难言之隐，别扭扭捏捏的。”
秦焯很犹豫，却不知道怎么开口。正在努力想着措辞，宋薇忽然抱住了他，他听见她说：“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会认真听，并且记在心里。所以你可以想说什么就说，不必有任何顾及。这个世界我就只有你，请不要对我有任何隐瞒，你应该相信我，不管消息是好的还是坏的，我全部都可以接受。”
“我只是……只是跟小焯绝交了。”
从秦焯口中听到绝交两个字，让宋薇觉得有点陌生。好像这个词被秦焯赋予了别的含义，明明宋薇听得很清楚，但还是想要亲自确定：“是字面的意思吗？”
“是。”
据她了解，秦焯除了在意科研跟她之外，万事万物都不放在心上。根本不可能跟人断绝来往，因为他从不主动与人来往，并且认为社交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她不会忘记他知道有粉焯焯的存在时，他眼睛里闪着光的模样。他们有一样的爱好，一样的信仰，是一样的领域，他说上半句粉焯追马上能猜到下半句，这种心灵上的互通，让秦焯惊叹又刺激，她知道，秦焯喜欢跟粉焯焯的相处。虽然前阵子他已经对粉焯焯有所提防，但绝对没有到达不相来往的地步，她知道粉焯焯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就问：“我能知道原因吗？”
秦焯说：“给幕偲做实验的人，是他的助理。我要他辞退他的助理，他不愿意。”
这个世界迫切需要科研人才，能做粉焯焯的助理，一定很有天分。如果她是粉焯焯，她也不会辞退助理。她轻轻拍着秦焯的后背，缓缓开口：“失去一个助理，相当于失去治愈基因真相的机会，这比要粉焯焯的命还难。”
“可是这个助理的私人实验室，残害了很多特级体能者。杀了这么多人，小焯还愿意留在身边，就因为……”
“就因为他有一颗聪明的大脑。”没等秦焯说完，宋薇就自动替他说下去。
秦焯靠着宋薇的肩，轻声嗯了一下，有些烦恼，也有些不高兴。
宋薇继续说：“如果粉焯焯的助理成功从特级体能者找到治愈基因的办法，那些因为实验而死去的人，你还会像现在这样在意吗？”
“拿人类做实验，本身就是荒谬且可耻的。”秦焯没有回答宋薇，而是阐述自己的立场，“人是平等的，无论以任何理由替他人做决定，都应该下地狱。”
宋薇知道秦焯心中所想，也清楚他现在的心境，她微微点了点头，又问：“假设你知道牺牲一个人，可以挽救三十万人、甚至可能是更多人的性命，你会不会牺牲那个人？”
“不会。”秦焯冷静地回答。
“这就是你跟粉焯焯的微妙差异。你不会，但是他会。所以你们的科研虽然都是世界一流，然而手段却不一样。正因为不一样，所以我们的世界里，基因研究处于这个世界的初步阶段。不可否认，他在基因研究上的确非常厉害，但并不妨碍我对这种手段的讨厌。他可以牺牲一个人，就会牺牲更多人。科研不同战争，战争不管持续多少年，都会有个输赢，而科研却可能耗上几个世纪还在原地踏步，这种牺牲就没有止境。在他人非自愿情况下的牺牲，就是在杀人。”
“所以……”秦焯更加依靠着宋薇的肩，有些无力地说，“我才跟他绝交的。”
宋薇摸了摸秦焯的头，轻声说：“还记得我们去试验田的那天吗？”
“记得。”
“那天你跟我说，我常年侦察的习惯让我认为所有的结果都是非黑即白。然而在现实的生活里，很难又一个明显的界定。从试验田回来以后，我就一直在想，如果我身处这个世界，永心计划让我筋疲力尽，我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非黑即白？就比如这个世界的《婚姻法》与《侦察法》，法律本身已经不公平了，你能说它有对错吗？也许在我们的世界里，它们是不完善的。但是在这个世界里，它却成为了人类延续的重要保护手段。也许换一个角度看问题，我们就能得到另外一种答案。”
“可我还是很讨厌小焯。”秦焯有些别扭地说，“就算我知道基因病迫在眉睫，小焯被逼之下无路可走，可我还是讨厌他。”
“嗯，我也是。”宋薇轻声应他。
“我讨厌我自己，心里很难过。”秦焯忽然将宋薇揽在怀里，疼惜的说，“我现在才知道，你有多难过。以前是我不好，一直没有好好安慰你。”
宋薇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抱住了秦焯。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当她知道永心就是这个世界的她，她才知道，原来她还有另外一面。永心就像她的一面镜子，真实折射出她的阴暗面。
原来她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光明磊落，会暗中逃跑，会冷眼看着无辜的人深受牵连，原来她也有罪恶的一面。
在被问责，被审讯，被质疑的时候，只有一个人愿意相信她，冒险来救她。还会毫不隐藏对自己的善意，让周围的人都知道他对她的保护。
无论什么时候，只要她需要他，他就会以各种方式来陪伴她。
无数个怀疑自己的时候，他都会鼓励她。
如果没有他，她不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里还能坚持多久。
是他让她意识到，深处最黑暗的地方，只有他才是她的太阳，是他照亮了她的人生。
她轻轻蹭了蹭他的肩膀：“还好我有你，要是等我们回去了……”
“你就嫁给我？”
宋薇抬起手，狠狠敲了一下他的头，嫌弃他：“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情想这个？”
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影响他想娶她的决心……秦焯有些无辜，他拥抱她，她没有拒绝，还主动也抱了他，这样的气氛刚刚好，难道不是她终于被他打动，答应嫁给他吗？
“那等我们回去了，你想干什么？”
“不想干什么。”
“你吊人胃口。”
“嗯。就是吊你胃口。”宋薇打着哈欠，“好困，我去睡了。”
秦焯问：“那我还做不做饭？”
“随便你，反正我醒了才吃。”
他怎么知道她什么时候睡醒，秦焯叹气：“那我做好，放在保鲜层。”
“嗯。”宋薇忽然想起什么，又说，“不出意外，这两天就要开战，你做好准备了吗？”
秦焯笑着说：“我随时都做好了。”
宋薇也笑了：“那么……早安。”
迎着晨曦入睡，的确是早安，秦焯说：“早安。”
宋薇回了卧室，小盛已经睡了一觉起来，知道宋薇进来睡觉，它主动让出了大半个枕头，宋薇躺在床上，揉了一把自己的脸，她刚刚想说。等他们回去，就在一起。
可什么时候回去，回去以后又会发生什么，一切的一切都是未知的，而她就差点许诺一个未知的承诺……
喵……
小盛摇了摇尾巴，甜甜叫了一声，脑袋蹭了蹭宋薇的下巴。
宋薇翻个身，不理她。
小盛并不气馁，小小的身子拱呀拱，拱到被子里，贴着宋薇的背，继续睡了。睡了没多久，宋薇提起它，将它放在自己心口。
温暖的感觉让小盛扬了扬唇角，即使是睡着了，它也伸出舌头，舔了舔宋薇的脸。
翌日，侦查局召开了全球记者会。
面对世界各地的新闻媒体，侦查局发言人沐子上台演讲：“在维护安全与守护和平方面，侦查局一直是世界的表率，我们成功破获多起跨国重案，配合国外逮捕数名重犯，在我们的土地上，从不允许作恶之人逃脱。在这里，我仅代表侦查局向世界宣示，侦查局将一如既往严惩罪犯，守护和平。”
沐子的发言一结束，台下立刻掌声如雷。这些年，墨国维护世界秩序做出的成绩有目共睹，而侦查局更为突出，因而侦察局只要发布记者会，全世界的记者都会赶来。
所以侦查局对外公布的消息，是扩散范围最广，扩散速度最快的。
发布会是全球同步直播，有人注意到历晔出席，立刻在网络端口直播平台留言，想听见历晔发声。所以到了记者提问环节，网络代表记者就会代表民意提问：“今天我们看见历侦察也到场了，请问叶局长为什么没有到场。”
历晔站起身，朝众人深深鞠了一躬：“叶局长昨夜凌晨去世，特意发短讯通知我，死后不必办葬礼，我遵循遗嘱，将其火化，骨灰已经洒入东河。”
消息一出，不仅是在场的人震惊，世界各地都在震惊。很快，网络端口留言激增。
叶局长跟历侦察一直走的最近，大家都知道叶局长有中度基因病，会不会历侦察排斥基因病人，所以趁着叶渡没有防备的时候下了手？
叶局长火化的太突然，肯定有鬼。历侦察是侦查员，应该知道怎么做对自己最有利。
为什么基因病就要被排挤，基因病人难道不是病人吗？如果叶局长是因为基因病而被人害死，那这个人应该以死谢罪。
叶局长以身作则不歧视基因病，谁能比叶局长做的更好？为世界痛哭，从此以后，我们少了一位真正公平的人。
……
留言越来越苛刻，网端记者急地涨红了脸，不知道该如何提问。
历晔看到网端记者的难堪，就说：“举办这次发布会的目的，一是为了彰显侦查局的决心，二是为了公布叶局长的死讯。我知道大家对我多有不满，我平时很忙，也没有时间关注大家的声音。现在有这个机会，我会好好珍惜。”
话已至此，网端记者深深吸了一口气，豁出去一样的发言：“民众普遍认为，叶局长的死与您有关，如果您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恐怕无法服众。”
“当他的骨灰撒入东河的时候，我就知道已经无法自证清白。其实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能有运气证明自己是个好人。叶局长当然想到了这一点，担心我会被人误解，所以很早的时候，就对总统先生提交了推荐信。也许有人会说，推荐信是叶局长在我威胁之下写出的，诸如此类言论，我不会辩解。我会用行动告诉发表这些言论的人，只要我做局长的一天，维护叶局长原则的日子就会多一天。”
“对于基因问题，您怎么看？”很快有记者抢着发言，“叶局长因为基因立场饱受言论苛责，您上任之后，会用迂回策略吗？”
历晔看向发言的记者：“基因是全人类的难题，不应该让一部分人来担负。不稳定基因携带者只是很不幸被上天选中。我们应该庆幸，并且对他们心怀感激，正是因为上天选择了他们，我们才逃过被选中的命运。关于侦查局用人原则，我将继续延续叶局长之意，侦查的局大门随时向有志之士打开。”
网端记者又举起了手，脸比刚刚更红了。她很没有底气地说：“我只是代表网端民众发言，有些话不是我的本意。”
知道这个记者太过紧张，历晔想对这个记者微笑，但是发现自己还是不会微笑，就说：“抱歉，我以后会努力去学习微笑。我只是看起来很严肃，但是个讲道理的人。”
“他们说，没有看见总统先生表态，他们不会相信你的话。”说完，网端记者就低下了头，她总算知道为什么进会场的时候，所有同行都用用同情的眼光看待她。代表民众发言，吃力又不讨好。那些话肯定让历先生很不高兴，她的职业生涯，可能今天就到头了吧……
“请问，你怎么称呼？”
网端记者小声说：“我姓左。”
“你好，左小姐。墨国所有重大新闻发布会，都会像总统先生事先报备。我能出现在发布会上，就证明总统先生已经知晓并同意我的任职。至于为什么总统先生没有到场，有两点原因，一：总统先生很忙，他不可能出席所有的新闻发布会。二：历届侦查局局长选举，都是在侦查局内部完成，我们只告诉你们结果，不负责公式选举过程。”
“可是……目前你是唯一一个可能杀死叶局长的嫌疑人。”网端记者说完这句话，快要哭了。她急着证明自己立场，“我没针对你，我只是民众的发言人。”
“我明白。但规则就是规则，我不能打破这份规则。”历晔不苟言笑，神色严肃，“你们可以怀疑我，也可以发挥聪明才智去寻找我是凶手的证据，只要证据确凿，我会引咎辞职，接受应有的惩罚。在此之前，我会带领侦查局继续为你们寻找光明，铲除罪恶。我的发言完毕，谢谢大家。”
台下掌声再次热烈响起，历晔在一片掌声中坐下。
滴滴，滴，滴滴滴。
这时，通讯器震动响声为两次，一次，三次。这是蒋风与历晔之间的暗号，唐宸逃走了。
历晔很快离席，出了会场，跟蒋风通讯：“你留下发布追击令，石头去追。不管能不能找到，都不能找到。背后肯定有人在护着他，一定要找到这些人。”
蒋风问：“这只鱼，会钓出大鱼吗？”
历晔：“试试就知道了。”
蒋风又说：“侦查局已经被我们摸了个底朝天，没想到还是有漏网之鱼。幸好你足够谨慎。”
用这种方式让唐宸入网，对历晔来说就是耻辱。如果不是幕偲送人头，现在他当局长也不会这么顺利。他收起略微飘渺的思绪，低声说：“此次行动，不允许对外透露，在罪犯没有彻底找到之前，抓捕行动一直用内网。”
“好的。”提到内网，蒋风就有些激动，他忍不住夸赞，“研发这个内网的人很厉害，外网内网无缝切换，效率高，保密性还好。为什么不把他招进侦查局？我们很缺这样的人才。”
“他很忙，没空。”
“太可惜了。”
“我继续开会，案子你跟紧点。一有消息就告诉我……”
“叶局长，到底什么时候去世的？”蒋风忽然打断历晔，很认真地问，“你所有的计划都如期进行，我、石头，沐子都顺利升职，没有一点波澜，顺利的就像在做梦，所以我们……”
“你们认为叶局长的死会与我有关？”
“当然不是。”蒋风意识到自己言论多么不恰当，他赶紧解释，“前面我们一直暗中调查，但没有叶局长的批示，我们层层受阻，但是叶局长跟你吃过饭后，就在家休养，从那以后，我们就畅通无阻，我们只是在想，叶局长在位久了，难免考虑的因素更多，所以批示会越来越谨慎，而前阵子却……”
“只要目的达到了，过程很重要吗？”历晔打断蒋风，一字一句，“我没有杀叶渡，叶渡也不是因我而死。他在生前就很清楚，只有我当上局长，才能公正对待不稳定基因人群。至于他什么时候死，很重要吗？”
“不重要。”蒋风立刻表明立场，“对于案情来说，他的死确实让我们更便利，但是、那毕竟是我们的局长，是我们所尊敬的人……”
后半句，蒋风有些哽咽了。
往事历历在目，叶渡为人如何，历晔心中自然明白。可故人已去，徒增伤感也是枉然，历晔说：“他是因病去世，死的地方也是他自己挑选的，他死在了自己想死的地方，其实是幸福的。我们不必为他太难过。”
“如果基因病能治愈就好了。”蒋风轻轻一叹。
如果真的有那一天，他就不用隐瞒自己是不稳定基因携带者，但是那一天会来吗？
历晔抬头望了望天，这时的乌云比先前更厚了。
一场大雨，马上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