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载掌阅APP，畅读海量书库
立即打开
抢救舱内，秦焯正分秒必争做手术。
舱门口，站着面色沉沉的幕偲，幕偲的对面，是脸上挂了彩的老鹰，还有面无表情的历晔。
幕偲以一对二，没有输，但也没有赢。
大家都知道，宋薇这次命悬一线，是因为不顾幕偲劝阻，非要回来救人。如果不救人，按着几小时之前那场大规模掠杀，少一个宋薇根本没有人会发觉，幕偲只要随意捏造一份死亡证明，宋薇就能摆脱被侦查局监视，过上自由的生活。可是宋薇偏偏回去了。
当幕偲召集人马，帮安全局与警察局一起打完这场仗之后，看到濒临死亡的宋薇，一直隐忍着怒意将宋薇送到秦焯手里，而后在舱门外，他与两人空手打了起来。
一个中等偏下的体能者，一个优等体能者，面对幕偲时谁都没占到便宜，老鹰微微喘着气，眼神里是不可思议，在他的认知里，幕偲不过是个倚老卖老的衣冠禽兽！可事实证明，幕偲明明是个特级体能者。
一个特级体能者，没有道理瞒过所有人，还隐藏的这样深。老鹰除了震惊之外，更是不解。他看向历晔，见历晔脸上也是疑惑。
三人谁都没有再说话，只大口喘着气，互相看着对方。
十分钟过去之后，历晔率先开口：“我们的底牌你已经知道了。你的呢？”
“你没有资格知道。”打了一架，气出了不少，幕偲已经恢复了温和的神态，他平静的看着对面两个人，“这世上没有不劳而获的好事，想要知道答案，就要凭自己的本事去找。”
“宋薇对你有防备心，就算再努力，你也走不进她的心吧。”老鹰忽然开口。
“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老鹰直言，“比起你，宋薇很显然更愿意相信我们，如果我们共享情报，也许你能……”
“侦查局就只有这点能耐？”幕偲打断老鹰，嘴角带了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用心计诱骗当事人上钩，还美其名曰破案的手段。一直不停的打苦情牌，圣母当久了，是不是就以为头顶上就会有光辉？”
“你什么意思？”老鹰听不懂幕偲的话，直觉却告诉他，幕偲说的不是什么好话。
幕偲不再理会老鹰，面色温和的跟历晔说：“至今为止，因为宋薇对你们的信任，我没有从中阻拦，我只是一个旁观者。但是从现在开始起，我会让宋薇知道，跟谁在一起，才是真正的光明。”
“光明？”历晔伸出手，阳光就躺在他的掌心里，他翻过手背，阳光就落在他的手背上。他说，“局势一旦发生逆转，就能颠倒光明跟黑暗，你凭什么说你所谓的光明，原本就不是黑暗？又或者说，你用什么去证明，我们现在的黑暗，不是未来的光明？”
尽管特级体能者在气势上能压人一头，但历晔胜在冷静自持，再看向幕偲时，他目光多了几分冷意：“倒是你要小心了，特级体能者隐瞒不报，已经触犯最高法……”
“那我们就试试看，是我会坐牢，还是你先死。”幕偲依旧维持着温和的笑容，目光里却没有半分笑意，他朝前走进两步，逼近历晔，特级体能者离人越近，低于对方体能的人遭受的压迫感就会越强，饶是历晔再镇定，也不免有些不适，历晔眉头轻蹙，正想开口，他却先开了口，“想要赢，就要先攻心。你猜猜，最后是你投奔我的光明，还是……”
幕偲说到这，刻意顿了一顿，嘴角多了几丝玩味：“进入你们侦查局的灰色地带？”
“你胡说八道！”老鹰气急了，抬手就想跟幕偲再打一场。
历晔立刻捏住老鹰的手腕，冷声说：“不要胡来，我们不是他的对手。”
方才，幕偲有意压了几分力道，他们才能勉强打成平手，如果对幕偲乱来，难保幕偲不会动真格。现在这搜飞机上，秦焯带来的人不少，而幕偲带来的人同样也不少。就算想对幕偲动手，眼下也不是好时机。
在历晔思考幕偲的同时，幕偲也在打量着历晔，他笑着说：“历晔，我看人一向很准，你将来，一定会有很大作为。”
历晔没有动，也没有看向他，只说：“在那之前，我一定会让你乖乖认错。”
认错？幕偲像是听到了笑话，笑着摇了摇头，风度翩翩的转身离去。
老鹰盯着幕偲的背影，等他走出去很远之后，才阴沉沉地问：“怎么办，侦查局有内鬼，外面有幕偲，对我们都很不利。”
“我们有宋薇。”历晔沉着开口。
就算内鬼再猖獗，想要置他们于死地，只要宋薇在他们身边，秦焯就不会放任不管，谁让宋薇是最好的实验体。
而对幕偲来说，宋薇的性命显然非常重要。所以幕偲不会再让宋薇陷入危险境地。
这也就是说，宋薇成了他们两个人的护身符和挡箭牌。
尽管老鹰不想靠着一个女人保命，但是如果对方是永心的话，他就是利用一万次也觉得心安理得，甚至还想从永心身上压榨更多，他哼了一声：“目前来说，她也就只有这点用处了。”
历晔太熟悉老鹰了，以至于老鹰无论说什么，历晔都能准确猜出他的用意，历晔想了想，认真开口：“老鹰，我要跟你说一件事。”
“什么事？”历晔一认真，老鹰也跟着认真了。
“从今往后，我会试着跟宋薇做朋友。”
“哈？”老鹰呆了呆，以为自己听错了。
历晔重复：“我会试着跟宋薇做朋友。今天山洞里，我答应过她，如果她能活下来，我就把她当朋友。”
“可是能吗？”想到宋薇舍身赴死，老鹰多少也明白历晔现在的想法，可是明白归明白，但真正去理解，又谈何容易。他压低了声音，在历晔耳边提醒，“就算她现在是一个新记忆的人，可是那些罪恶都是她一手造成的，你试着把她当朋友，那我们的战友呢，你把他们当什么？他们难道就白白牺牲了？”
历晔不答反问：“你我都没有错，为什么会被内鬼追杀？你怎么就敢断定，永心进入灰色地带，一定就是心甘情愿？”
此话一出，老鹰就哑然了。
是啊，他们都没有做错什么，为了抓住罪犯，他们上刀山下火海，无形之中得罪了既得利益者，那些利益者，也许就有侦查局的高层。有些案子中，有人试图收买他们，他们就连收买的人都一锅端了。久而久之，一定会遭来报复。
追杀只是第一步，老鹰相信，后患无穷，可是他不怕，因为他身边还有历晔，一个向明灯一样指引他方向的人。
走到今天这一步，他还没有被压垮，就是有历晔无声的安慰。
可现在的历晔却……
“你心疼她了？”
过去很久之后，老鹰才开了口。
历晔看向舱门，低声说：“我只是……想了解她更多。”
了解永心的变化轨迹，就能顺着轨迹预测他们的未来。是继续顽强抵抗，还是像恶人低头……老鹰的脸色渐渐变得凝重了。
一个小时后，飞机抵达锦城。私人飞机场内，早有一鸣医院的救护人员整装待命。
宋薇一被推出飞机，救护人员立刻上前，有条不紊将宋薇推进救护车。
秦焯最先上车，其余人跟上。
谁都没有想到，止血剂对宋薇来说，起到的作用是微乎其微。秦焯的脸色沉沉，任谁都知道，他现在的心情很不好。幕偲打量着秦焯，对这个来无影去无踪的人，他只觉得这个人很神秘，却没有想到，这个人掌管宋薇的生死。
历晔看着宋薇的心口，那里是鲜红一片。即使为她输入血液，她的脸色也没有好上太多。她的心脏就像老朽的机器，时好时停，如果不是秦焯修好了她体内的人工心脏，此刻她早就死了。历晔的眼神里有几分困惑，止血剂明明适用于所有人，为什么宋薇就不行。他分明看过无数次她的档案资料，他从来都不知道，宋薇的弱点竟然是这个。
最高保密档案里，为什么没有记载止血剂对她无效？
如果血液不能及时凝固，一旦上了战场，就相当于白白送死。这事关生死，侦查局为什么没有做特别备注？
难道侦查局就不怕她上了战场，因为战友的疏忽，就让她因为失血过多而丢了性命？
是侦查局太过信任与她的能力，还是根本就没有把她的性命当成一回事？就像对待现在的他们……
一路上，历晔想了很多。
“她会死吗？”老鹰最先打破了这份沉默，脸上是罕见的紧张。他没有想到，他开下去的那一枪，竟然会让她这么危险。以往的任务，大家谁没受过伤？只要用了止血剂，大家都会扛过来。怎么轮到她就不行了？她可是出色的侦查员，无论是智商还是体能来说，都优与他太多，没道理在他看来不值一提的小伤，在她那里就成了致命伤。
“尽量保她不死。”秦焯说。
“不行。”幕偲沉声，“她必须活着，否则，你们谁都别想活着。”
幕偲这人隐藏的太深，到现在为止，在座的几位能看到的，只是幕偲的凤毛麟角。可即便是这些，也足够让他们忌惮几分。
历晔冷静开口：“秦先生是我见过资历最深的医生，你要对她有信心。”
幕偲不相信历晔，但他相信宋薇选人的眼光。过了片刻，他再度恢复了温和的面色，看向秦焯：“等你治好了宋薇，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真的？”秦焯笑了一笑。
“当然。”
“我想研究张璟伦，你能让他配合我吗？”秦焯声音扬了几分，“他很尊敬你，如果是你的请求，我想，他应该会答应。”
“可以是可以，我能问原因吗？”
秦焯轻描淡写地说：“前几天我看到他的时候，他的腿脚有点不太方便，我想，他的腿脚现在应该已经石化了。反正他离死期也没有多远，我想做个试验，看看能不能让他多活一阵子。”
“只要你能治好宋薇，一切都可以谈。”幕偲温声说，“如果宋薇死了，你第一个陪葬。”
“幕偲先生，我很讨厌你的威胁，如果我带着情绪工作，宋薇很容易就命归西天。”秦焯被幕偲威胁，脸上是几分不悦，他低头看了昏迷的宋薇，“等她醒来，我会跟她告状，说你吓唬我。”
没想到秦焯竟然会说出这种话，考虑到宋薇跟秦焯关系似乎很亲近，幕偲的脸上有几分无奈，半晌过后，说了一句：“我跟你道歉，抱歉。”
哼！
老鹰冷哼一声，挺直了腰板。他们几人里，终于有一人能压住幕偲了，真是扬眉吐气。
一鸣医院里，几人被安排在贵宾休息区。
老鹰坐在幕偲对面，虎视眈眈。
历晔打开通讯器，调出历年执行的任务，通过点状信息，试图从中找到内鬼的蛛丝马迹。
幕偲则悠闲喝着秦焯准备的下午茶，时不时的看一眼时间，就好像来这里只是来度个假。
而不远处的手术内，秦焯正极力抢救宋薇的那颗心脏。
人类的心脏太过脆弱，稍有瑕疵就会殃及性命，因而人工心脏一经推出，立刻就备受推崇。每个人无论贫富，都会为自己购买一颗人工心脏，以防哪一天自己身体的心脏停止跳动。‘秦焯’盯着仪器上的数据，有些不解：“她的人工心脏完全可以启用，为什么还要花费心思去修补那颗原来的心脏？”
“这个世界千疮百孔，为什么你们还在弥补？”秦焯反问。
‘秦焯’苦笑：“那是因为我们没得选，再说，这个世界要是没了，我们谁都活不了。可是没了小薇薇，你依然能活着。这怎么能相提并论。”
秦焯语气沉沉：“宋薇与我而言，就是全世界，没有宋薇，我也不能活。”
意识到秦焯在生气，‘秦焯’道歉：“对不起，我以后不再说这种话。小薇薇的命那么硬，身体各项素质都强壮如牛，肯定会没事的。”
“嗯。”
“秦秦，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该回去了。”秦焯手一伸，‘秦焯’就很有默契的将医疗器具递过去，“这些天，你身体指标已近开始下降，排除个人因素，很大程度是因为你原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
“还没有找到回去的坐标，我怎么回？”
“上一次，你分明计算到了坐标……”
“小焯，你打扰到我了。”秦焯打断了‘秦焯’，“如果你想看我做手术，就别再出声。如果忍不住，就先出去。”
这个机会十分难得，‘秦焯’当然要留下来，他不再说话，认真观摩秦焯的手术。只是眼底有几分忧虑，他们行为处事都一样，遇见危险就一定会及时避让，倒不是怕死，只是因为这颗大脑属于全人类，一旦有任何闪失，对人类都是不可估量的灾难。
这个道理明明秦焯也懂，但是为什么不走呢？
回到那个美好世界的方法，目前只能通过计算坐标得出，可是坐标的方位时刻都在变化，得出一次正确的坐标需要耗费大量心力，明明前些天，秦焯已经找到了回去的坐标，为什么选择放弃，继续留在宋薇身边？
‘秦焯’不明白秦焯到底怎么想的，他实在看不出，小薇薇究竟有什么好，值得秦焯放弃所有，甘愿冒险……
夜幕降临，秦焯终于放下了手术刀。长达数小时的手术令他有些疲倦。他捏了捏眉心，看着仪器重新恢复生机的数据，微微弯了弯唇。
‘秦焯’忍不住鼓掌，他从来没见过一个破烂心脏经过修修补补之后，竟然又活蹦乱跳了。不得不说，秦焯也是个医学界的奇才。
这场手术太完美，可惜碍于秦焯的特殊身份，‘秦焯’不能录制影像，只能在旁围观，不能供医学界学习揣摩，让‘秦焯’有些遗憾。他张了张口，正要说话，就听秦焯说：“我会把今天的手术做一个详细的报告，以后你们也可以作为参考。”
‘秦焯’眉梢一挑，跟另一个世界的自己沟通就是方便，一个神情，一个动作，对方就能准确领悟自己的用意。
“我去休息一会儿，外面那几个人，你来应付吧。”连续几夜没有好好休息，做完宋薇这场手术，让他身心都放松不少。困意一下来袭，才说完话，他就坐在手术台旁的椅子上，沉沉地睡着了。
‘秦焯’有些惊讶，他多年的生活作息养成了太硬的地方不睡，不是卧室不睡，可眼下秦焯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放着舒适的日子你不过，非要跟着小薇薇吃苦受难，活该！”说归说，‘秦焯’还是拿了条干净的床单，盖在秦焯身上，而后放轻脚步，转身出了手术室。
宋薇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中是黑暗无光，她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感觉不到，周遭是死一般的寂静。正在迷茫之际，她忽然被一双手牵着朝前走。
那双手干燥而温暖，莫名让她感到心安。就算看不到周围的一切，她也不慌张了。
就顺着那双手的牵引，她慢慢朝前走。
渐渐地，前方有隐隐的光亮。
宋薇睁大双眼，终于看清了。她环顾周遭，身边是很多医疗器械，手腕正打着点滴，不远处的秦焯正在椅子里睡得昏昏沉沉。
她……活过来了。
看着秦焯，宋薇的目光越来越温柔，唇角的弧度也越来越大。
嘿嘿！
一时忍不住，她笑出了声。
笑声惊醒了秦焯，他微微睁开双眼，看向手术台的人。本来因为她胡来而生气的心，竟是被她的笑融化了，他也跟着笑：“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
“因为我的命在你手里啊。”宋薇朝秦焯眨了眨眼，笑容里带着几分讨好，“我知道，不管我怎么折腾，只要有你在，就一定会没事。”
秦焯起身朝宋薇走去，在她身边坐下，盯着她惨白的脸看了一会儿，轻声说：“最近这段时间，不许再胡来了。”
“你就是让我胡来，我还不干呢！我救了历晔跟老鹰，现在他们的心已经偏向了我，我没有必要再冒着生命危险去搭救他们，再说了，历晔跟老鹰也不是傻子，不会任人宰割……”
后面的话越说越没有底气，声音也越来越小，被秦焯的审视的目光盯得不自在，宋薇撇了撇嘴，小声嘀咕：“我才醒，就这么凶。”
“不管历晔跟老鹰做什么，你都不许再冒险了，我的手术就算再完善，可你的心脏不是机器，我真的怕你会出事。”秦焯的声音里带了几分担忧，也多了几分紧张，“当我看到你昏迷不醒，我的心跳也快停止了，我不知道……如果没有你的日子，我该怎么活下去。”
认识秦焯不是一两天了，宋薇从没见过这样的他，她不由抬起头看向他。他的目光清澈如水，倒映出她无所畏惧的模样。
劫后余生的人是她，却偏偏是秦焯担惊受怕。在这世上，没人能比秦焯更在乎她的生命。也正因为这样，所以她才能义无反顾，勇往直前。
就好像来到这个平行世界时，她最初毫无头绪，不知所措。可看到秦焯的那一刻，她所有的理智都回来了。
认识秦焯的这四年，她的侦察手段日益增进，看似与秦焯毫无关联，实则与他的信任有很大关系，通常在她看来难得要死的案件，他总是轻巧的说：你这么优秀，一定能行。
再比如现在，将她从鬼门关拉回来的人明明有满腹怒火，却考虑到她的处境而隐忍再三。这个人什么都好，好到她想……
“要不是我动不了，我真想抱一抱你啊。”宋薇感慨。
“你说什么？”秦焯好像没有听清。
“没什么。”宋薇回过了神，刚刚的她怎么可以那么感性，抱什么的，一点也不像她。
秦焯却站起身，微微俯下身子，轻轻抱了抱宋薇，柔声说：“我都听见了，还听得一清二楚。”
听见了还要装作没听见，这个秦焯怎么这样坏！宋薇的脸红了红，想要推开秦焯，却听秦焯说：“是你想要抱我，我现在是满足你，不许推开我。”
那双原本想要推开秦焯的手，停在半空中，又缓缓收了回去。
“为了你这样一个怀抱，我都等了四年多了。”秦焯的语气里有几分委屈，但更多的满足。满足于宋薇这时的主动。
区区一个怀抱，就等了足足四年。这种事还只有秦焯能干得出来。宋薇想起秦焯说的那些蜜语甜言，再想想今天他的担心受怕，心头有异样的情绪划过，她伸出双手，轻轻抱了抱秦焯，想说的话很多，却又不知道该怎样表达。
在‘历晔’去世后，她就失去了与人坦白心迹的能力。
“晚些时候，叔叔会来看你，我知道你现在不想见他，但是这么大的事，我没有办法隐瞒。”秦焯揉了揉宋薇的头发，语气更是柔了几分，“叔叔的侦察手段不比你低，我建议你不要跟他兜圈子。”
“我只想拿回玉玺，顺便再找找永心的线索，怎么就这么难。”宋薇叹气，脸上有几分不高兴，“明明都是另一个自己，你看粉焯焯与你相差不大，但我的就这么难对付。”
看着有些孩子气的宋薇，秦焯笑着安慰：“如果都一样优秀，怎么能衬托你的好。”
宋薇轻轻蹭了蹭秦焯的肩：“生死一线的时候，我突然有些想念你。”
秦焯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只是心跳骤然加速，她想他，就证明他们之间关系更进一步。
“等我好了，我给你做饭吃。”
“好。”
他知道，这是她唯一表达谢意的方式，所以他欣然接受了。
“这里太冷清了，我想换个地方住。”宋薇又说。
“不出意外，叔叔晚上就来了。你再忍忍，他会带你回锦城的家。”
“我觉得不太可能。”宋薇撇了撇嘴。
秦焯知道她心里想的什么，不等她说出原因，就主动说：“幕偲给你找了一只顶罪羊，容貌与你相差无几，完全可以以假乱真。就在我给你做手术的时候，他已经把那只顶罪羊送到了侦查局。”
“跟我一模一样？”宋薇双眼大睁，“怎么做到的？是克隆人吗？”
“不是，我一眼能看出你们的不同。再说，这个世界的科技还没有达到克隆人的水平。”
宋薇的兴趣一下减了大半，如果真是克隆人，她也许就能离这个世界的宋薇更近一些了。
“本来抓人顶罪这件事，我是不同意的，但我后来想了想，幕偲能送过来的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危害社会这么久，最后做点好事，也算死有所值了。”
“你同意，那……历晔跟老鹰也同意了？”
秦焯颔首。
宋薇惊了：“怎么同意的？”
秦焯模仿幕偲的口吻：“宋小姐为了救你们才变成了罪犯，你们如果不同意我找人顶替宋小姐，那么我将曝光你们所有的行踪。”
曝光行程，相当于给内鬼提供线索，这会让他们暴露于阳光下，时刻遭内鬼的追杀。满面温柔的威胁人，还真是幕偲特有的处理方式。宋薇很想知道历晔与老鹰的反应，就问：“他们怎么说？”
“历晔没说话，老鹰转过身背对着我们，幕偲就当两人默认了。”
让两位侦查员同意幕偲，无异于是徇私舞弊，无论是耿直的老鹰还是深沉的历晔，都是打破了信仰。宋薇不禁有些同情他们，但同情的同时又多了几分笑意：“看来，他们知道心疼人了。”
“也别总往好处想，幕偲这么做，也让他们省了不少心。”
没错，他们不必费心再把她从侦查局捞出来，能一心解决眼下棘手的内鬼，这的确省了不少心。然而无论出于什么目的，他们做出了妥协，对宋薇来说，都是对她的一次让步。
尽管这难能可贵的让步里，夹杂着诸多因素，可宋薇还是满足地笑了。
她笑，他也跟着笑了。
知道自己是罪犯的难题已经解除，宋薇又想到下一个难题，她轻轻握住秦焯的手，笑容敛了几分：“我不想回到锦城的家。”
因为当时爸妈车祸去世，前往的目的地，就是锦城那个家，所以这么多年过去，她从来没有去过那个地方。
“小薇，我会陪你一起回去。”秦焯轻轻回握住了宋薇的手，“过去二十年了，无论多少事，也该有个了结。以前你是孤身一人，可现在，你还有我。”
还有他……
宋薇心里念了无数遍这句话，轻轻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这时的她面色有几分无助，像个迷茫的小孩子，惹的秦焯心中又疼又怜，又轻轻揉了揉她的头，低声说：“叔叔的信息我已经收集的差不多了，本来想收集完整再发送给你，但是眼下时间来不及，你先抓紧看看，等他来了，你也好有所应对。”
“你想的真周到。”
秦焯将资料隔空传送给宋薇，又说：“谁叫你来到这个世界孤立无援，我如果不周到一些，你就要被幕偲抢走了。”
提到幕偲，宋薇就顺口问了一句：“他是不是也跟内鬼打起来了？”
“是啊，为了你，他不惜暴露了自己身份。”秦焯想到这，就蹙了蹙眉，有点不高兴，“这个老狐狸，特级体能者，确藏的滴水不漏，短短时间能召集大批空中武装力量，很危险。”
是很危险，宋薇也皱了眉头。
“要赶紧把他抓起来，不能危害社会。”秦焯补充。
“抓他进去之前，得先拿到文物。”宋薇理智地说，“他手上有永心倒卖文物的线索，必须弄到手。”
幕偲费尽心思想接近宋薇，宋薇却毫不所动……秦焯眉头渐渐舒展开来，笑若春风。
宋薇有些疑惑，不明白他刚刚还在郁闷，结果一听见她要抓幕偲坐牢，他突然就高兴了，她想了想，问：“幕偲惹你生气了？”
“嗯。”秦焯点点头。
难怪他这么想让幕偲进去。
宋薇问：“他怎么惹你生气了，我帮你欺负回去。”
幕偲哪里都在惹他生气，仗着年纪大就用经验压制人，当然，最让秦焯不爽的是，这个幕偲看宋薇的眼神就像看着自己的所有物。秦焯对幕偲处处不满，但是当着宋薇的面，他只是笑了一笑，温声说：“他这么大把年纪，我还是让着他吧。毕竟尊老爱幼是我们的传统美德。”
幕偲今年才三十五岁，正是生命力旺盛的青年期，要是让他听见秦焯这句话，估计那张万年不变的温柔脸会不太好看。仅仅只是想了想那个画面，宋薇就忍不住笑了。
她的笑令秦焯眼底柔意多了几分。他转身从药柜中取了一只安眠剂，加在了宋薇的注射液里，“我看你黑眼圈有点重，肯定是这两天没睡好。安眠剂会在半个小时以后产生作用，给你半个小时好好看叔叔的资料，之后老老实实睡觉。”
“在这之前，我有个很重要的事要说……”
“我会帮你守住老鹰的秘密。”
不等宋薇说完，秦焯就已经知道她想说什么。
这种默契让宋薇感到轻松又舒适，她朝秦焯挥了挥手：“再见。”
秦焯转身离开，没走多远，就听宋薇说：“我睡觉的时候，你也再睡一会儿，我看你也有黑眼圈了。”
秦焯声音柔声说：“好。”
出了手术室，秦焯并没有去休息。老鹰的特殊体质引起了他的注意，身体与药剂的融合度越高，就意味着科研成功的可能性越大。他必须要抢在这个世界的科学家前面，进行先一步研究，否则依着这个世界的基因崩坏程度，就是再来十个老鹰，身体也不一定能扛得住非正常的科研调查，只怕还没等到那些科学家得到他们想要的实验数据，老鹰就会被科研折磨去世。
秦焯对科学家要想治愈基因病的渴望持尊敬态度，可人命关天，他也无法对老鹰的生命熟视无睹。这个世界的‘秦焯’为了治愈基因病，可谓是用尽手段。七色花是多种植物基因的结合体，他采集了样本之后，发现七色花除了具备融合植物的优点之外，还隐藏了不稳定的隐患。
例如：七色花的花期虽然时间长，可对光照时间更为苛刻，导致形态不完全发育。
那两片过于饱满的绿叶，实则养分供给不够，却依旧呈现生机勃勃的景象。他取一株活的七色花，在实验室观察，发现绿叶不停摄取根部营养补给自身，导致根部萎靡……
基于种种，证明七色花除了能带给人们希望，对基因病的研究根本毫无推动作用。想要新品种进行完美融合，取长补短，在现阶段来说，还是一个根本不可能成功的设想。
秦焯将一系列数据告诉了‘秦焯’，‘秦焯’却将数据当着他的面全部毁损，笑着说：“我就是这个世界上的你，你能发现的，我也一样能发现。我没有对外公布这些信息，是因为没有公布的必要。我们的世界生了很严重的病，我不需要一颗压垮人类精神的稻草，我需要的是希望。如果没有希望，我就只能制造希望。现在你认为不稳定的七色花，就是全人类的希望，你要毁灭它吗？”
毁灭希望，就是对那些患有基因病的人下达死亡通知单，秦焯亲眼看到被基因病折磨的患者，又看到他们是怎样与病魔顽强抗争，如果剥离了希望，对他们来说太过残忍，身在秦家，秦焯从小耳濡目染祖辈父辈带给人类希望的理念，深谙希望对人类的效用。所以当‘秦焯’说出那番话后，他就沉默了。
他不能摔碎希望，把血粼粼的现实拿给世人看。
但是他也无法做到像‘秦焯’那般，对现实的隐患熟视无睹……
去老鹰休息室的路上，秦焯不由想了很多，直到到了门口，他才收了收心，礼貌敲了敲门：“是我，方便进来吗？”
很快，老鹰就过来开门了，他恭敬地开口：“秦先生，您不必客气，想进来随时都可以，或者您可以叫我，我去您那里。”
秦焯抬脚迈进，随手关闭了整栋楼层的监控设备。
这一层是一鸣医院的核心区域，涉及太多基因资料，所以监控设备常年开启，以防心怀不轨的人窃取资料。老鹰看向秦焯，面色有几分不解，不明白秦焯为什么要关闭监控。
“接下来的话题，稍微有点隐私，所以保密一些比较妥当。”秦焯进了客厅，才发现历晔也在，他笑着跟历晔打招呼，“这两天你们都没怎么休息，怎么不去睡一会儿？”
“你不也没睡好？”历晔看了一眼时间，发现还有空余的时间可以休息，就说，“你们慢慢谈，我去休息一会儿。”
“既然你在，那就刚好一起听听吧。”历晔一直替老鹰隐瞒特殊体质，而老鹰对‘秦焯’最为信任，这时候如果留下历晔，对秦焯来说是有益无害。秦焯快速理清其中关系，迅速做了判断。
“方便吗？”历晔直言，“为了跟老鹰谈话，你都关闭了整层监控系统。”
“我只是不想便宜了幕偲。”虽然历晔与老鹰不是自己人，但比起幕偲来说，他们则显得亲近几分。拿幕偲当避开‘秦焯’的借口再适合不过。想到要隐瞒这个世界的自己做点事，秦焯心里就有些不自在。
好在历晔与老鹰对‘秦焯’都十分信任，都以为他的不自在是因为幕偲。老鹰还煞有其事地点点头，顺着秦焯的话说：“秦先生说的特别好，幕偲那个人水太深，黑白两道都有涉及，我们还是提防着他为好。”
秦焯慢悠悠来了一句：“他有你们提防就够了，我屏蔽他，纯粹是因为……讨厌他的拿捏作态，倚老卖老。”
老鹰：“……”
历晔：“……”
谁都没想到，屏蔽幕偲的原因，竟然这么简单又粗暴。两人脸上俱是一愣，有些缓不过神。
秦焯好像没看到两人的诧异，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走到窗前，看着即将沉下去的夕阳，慢悠悠地品起了茶：“今天锦城的天气不错，一整天都是阳光明媚，可惜你们才回来，马上就要天黑了。”
随着秦焯的话，历晔跟老鹰一起看向了窗外，这时外面还有一抹余晖，在日月交替时分，那抹余晖让整个城市笼罩了一层淡淡的朦胧。平日里为案子奔波劳累的两个人，从来没有心情去欣赏晴空落日，这时都被秦焯悠闲惬意的姿态所感染，珍惜起眼前即将消逝的日光。
三人谁都没有说话，休息室里寂静无声。
斜阳一点点发生偏移，沉向了高楼大厦。
直到最后一抹余晖散去，天上星光渐起，老鹰才忍不住发问：“秦先生，您找我有什么事，需要我配合什么？”
秦焯并没有回答老鹰，而是抬起手腕，让老鹰看他的通讯器：“现在是几点？”
“七点四十。”
“距离我刚刚说说完的那句话，中间只间隔了十分钟。”
“可是这十分钟的欣赏，对我们来说已经足够了。”老鹰刚毅的脸上难得露出几分满足，看着秦焯咧着嘴笑，“秦先生，不瞒您说，我从小到大，都没看过这么美丽的夕阳，现在看到了，就是死也没什么遗憾了。”
“哎……”秦焯轻轻叹了一声。
“您叹什么？”老鹰不解。
秦焯说：“日升日落，花鸟春月，山峦海风，那么多美好的景色，明明都在你的眼前，只要你稍微注意一下就能拥有，可你却满心思都在侦察、追捕犯人，要让人刻意提醒才能想起来观察。生命无常，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你却连这些最容易得到的美好都忽略了，我在叹，你没有一天是在为自己活着。”
听到这些，老鹰的脸色有些迷茫：“可是身为侦查员，不是生来就这样吗？我们肩负着太多人的期望，只要这个世上有一天的罪恶，我们就永远不能休息……”
秦焯重重叹了一声：“有时候看你们这么玩儿命的工作，我都找不到研究基因的意义。我在想办法救人，可我想救的人却将自己的生命看的这么淡薄。”
“秦先生，生命都是平等的，您科研的意义……”
“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它的意义在什么地方。”秦焯打断了老鹰，脸色严肃了几分，“如果有一天我被迫做出先救谁的选择，我一定先救你们这样的人。”
“为什么？”老鹰从来没有听过秦焯这个道理，从他第一天当侦查员的时候，就时刻记得一句话：所有人先走，自己垫后。因为自己是侦查员，所以无论面对任何危险与困难，都绝对不可以逃避。他们要一直与罪犯斗智斗勇，还要保证受害人的生命安全。
没人告诉他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是从侦查局创立至今，一直都保持的作风。
也正是因为这种作风，才让侦查员这一职业具有无上荣光。
可是今天秦焯彻底打破了老鹰的认知，如果这些话换作别人说，老鹰肯定不屑一顾，可是说这些话的人是他崇敬的秦先生，秦先生说的话就一定是有道理的。
本着这样的想法，老鹰看向了历晔。
这么些年，老鹰太习惯一件事：只要想不明白的事，他总是第一个想从历晔身上得到解答。
可是这一次，历晔的脸上也露出几分迷茫。这是老鹰第一次看到历晔有这样的神色，不禁愣住了。
“人虽然生而平等，但能创造更多价值的人，才理应是最先救的。因为救下那一个，就意味着能为未来的人类创造更多价值。”
秦焯一字一句，让两人心间俱是一颤。
历晔面色微微的变了，这道理乍一听确实有违生命平等，但站在未来的角度，的确秦焯的言论更有意义。
“如果我救一个人，她创造的价值是十，而我放弃救下的那个人，他本身能创造的价值是一百，我选择救前者的意义，看似成全了当时的社会价值，可从人类长远角度考虑，却是对人类长河的巨大损失。身为科学家，我不能这么做，身为秦家一份子，秦家也不会允许我这么做。”
说完，秦焯看向两人。
秦焯的话，让两人再度保持沉默。
房间内再次鸦雀无声，却没有方才欣赏夕阳那时的惬意了。
老鹰看着历晔，期待能从他那里听到点什么。
“秦先生，恕我直言，你的理论我不能认同。至少现阶段，我的工作和我的思想，都完全无法对你的观点产生认同。”许久过去，历晔才再次开口，“我虽然不认同，但我选择尊重。如果那一天真的到来，不要让我知道你的选择。”
秦焯忽然笑了，拍了拍历晔的肩：“你还挺有趣的。”
“为什么？”历晔不解。
不认同的观点，却选择尊重，这难道不有趣吗？某个有趣的人却偏偏还不自知，不过秦焯也没打算继续说下去，只是看着历晔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探究，是不是现实世界里的‘历晔’，也有这样有趣的一面？
是不是正是这样的一面，才让宋薇与‘历晔’的关系更近？
想到有这种可能，秦焯的心里就有几分别扭。明明知道跟一个已经去世的人争很没有品位，可秦焯有时候就是管不住自己。宋薇可是这世上唯一走进他心里的女人，他也没想着再让别的女人进来。只要一想到‘历晔’对宋薇的特殊性，他就会莫名的烦躁。
“秦先生，你看着我，在想什么？”历晔迎上秦焯的目光，敏锐察觉秦焯看着他时，眼睛里却像看着另外一个人，这种眼神，与宋薇看着他思念她的朋友一模一样，想到这点，他出声询问，“是在想自己的朋友吗？”
看来宋薇在历晔面前，没少想‘历晔’。
意识到这一点，秦焯心里更是烦闷。可他当着历晔的面，却是笑了一笑，反问：“我只是在想，这次宋薇为了救你们两个，差点死在你们手里，你们也该拿出一些诚意，不要再让她受到致命伤害，对不对？”
“你放心，我会尽快找出凶手，摆脱困境，这种事，绝对不会出现第二次。”历晔跟秦焯保证。
秦焯的目光又移向了老鹰：“你呢？”
想到宋薇身上的致命伤，并非是内鬼的火力所致，而是自己开的那一枪，老鹰的眼神就有些不自在，也不敢再看着秦焯，挠了挠头：“我以后也不再意气用事了。不管她如何激我，我都……尽量克制自己的脾气。”
“很好。”秦焯活动了两下手腕，一拳打在老鹰的鼻子上。
那力道又重又猛，打出了老鹰的鼻血。
秦先生一向谦逊温和，从来不曾与人产生争执，老鹰被打的有点懵，愣愣地问：“秦先生，你打我，是因为宋薇吗？”
秦焯沉声：“不然呢？”
看来是了。
那一枪肯定让秦先生非常生气，想到差一点打死了秦先生宝贵的实验体，还让秦先生百忙之中耗尽心神救人，老鹰立刻站的笔直，朝秦焯恭恭敬敬鞠了一躬：“对不起，秦先生，我像您保证，以后会誓死捍卫宋薇的安全，直到她的旧记忆回来之前，我都会这么做。”
知道侦查员看重承诺，能得老鹰这句话，秦焯心中放心不少。他说：“记住你今天说的话，我还有事要忙，就先走了。”
说完，秦焯就抬脚出了门。
看着潇洒离去的背影，老鹰更懵了：“秦先生，您专门过来，就是为了实验体？”
秦焯回头看向老鹰：“还有什么比我的实验体更重要？”
老鹰沉默片刻，心里琢磨着，就算再重要，也不至于动手打人吧，那一拳的力度可不轻，他都感觉到疼了，秦先生一定也感觉到疼了。他皮糙肉厚，疼一下不要紧，可秦先生身体尊贵……他想了想，郑重其事地说：“秦先生，我以后真的不再惹您生气了。”
“知道就好。”秦焯再不逗留，快速离开。
到了走廊里，秦焯立刻将手插在口袋里，遮掩住手上老鹰的鼻血。有了血液样本，他就能对老鹰进行下一步的研究。‘秦焯’所坚持的基因研究，也正是他努力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