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只有工作没有生活!
立行,你应该知道麻醉医生的生活是什么样的,每天像打仗一样!你们手术紧张,我们,比你们还紧张,手术开始,让病人麻醉,就是暂时停止他们的生命机能,就像给生命按下了暂停键……而我们必须时时刻刻关注病人的生理指标,任何一个微小的指标都要注意到……手术完了,要把他们从生死线拉回来……
身,心,手,脑,耳朵一刻也不能停,那种紧张,真的让人受不了,更多的时候,我会觉得很自豪,可是有时,真的会很恐惧……
这天上午,一个人来找陈光远。这人从前也是仁华的医生,名叫徐达恺,跟丁海、罗雪樱、顾磊同年级,在他们四个人中,他本来是最有天资、成绩也是最好的,因为与患者发生了一些冲突,一气之下离开了医院,去一家医药公司做了医药代表。其实当医药代表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只是这些年这个行业门槛太低,鱼龙混杂,行规给弄乱了。徐达恺天资聪明,专业出身,加上又长得帅,很快就做到了部门经理,没过两年自己承包了一个部门,每年给公司上交一部分利润,独立了。他今天来是推销他们公司新代理的麻醉器械,陈光远是管医药器械的副院长,以前在医院时对他也不错,他打过几个电话说起这件事,陈光远一听就拒绝了,让他直接去找器械科,徐达恺不死心,就直接找上门了。
陈光远看见徐达恺,有些意外,脸一沉:“你,你怎么来了?”
徐达恺赔着笑:“陈院长,我,今天到药剂科送材料,顺便来看看您!”
陈光远起身:“我还有事要出去,你以后工作时间不要到我办公室来,院里三令五申医药代表不能随便进科室,我是主管副院长,又是药房主任,你不是给我上眼药吗?”
徐达恺急忙赔着笑脸:“啊,是,是,我这就走,院长,我是这个医院出去的,虽然说是去了医药公司,心里可从来没有离开过这家医院。”
陈光远哼了一声。
徐达恺真诚地说道:“陈老师,上次我们那个药的事还要谢谢您,我们总经理说,什么时候有空,请你吃个饭。”
陈光远扫了徐达恺一眼:“吃饭就免了,那是你们的药好,我就用了,徐达恺,你什么也别再说了,赶快走吧,我呢,知道你跟别的医药代表不一样,所以希望你不仅代理好的产品,也要有好的风气,啊,就这样!”
看到徐达恺的样子可怜,陈光远有些不忍,让他先去找江一丹。徐达恺只得起身离开。说实话,他想到要去找江一丹实在是有些发怵,不过为了生意,顾不了那么许多了。
麻醉科一向壁垒森严,外人是不能轻易进去的。因为通常麻醉科跟手术室连在一起。徐达恺不敢给江一丹打电话,决定在门口等,反正她进进出出总有看见的时候。一会儿,江一丹就从里面走出来了。徐达恺看着边上没人,急忙凑过去跟江一丹说话,请她看看他的资料。江一丹对徐达恺印象不好也不坏,客气地说这种事应该找陈光远陈院长。徐达恺说已经找过陈院长了,陈院长让他来找她。江一丹知道这是陈光远让她表态,想照应徐达恺的生意,她不是不给面子,只是实在不愿意掺和这种事情,于是让徐达恺去找器械科。
徐达恺一看江一丹软硬不吃,一点儿面子不给,只好厚着脸皮:“江主任,您就别跟我打官腔了!我这东西真的挺好的,再说,您进谁的不是进啊!”
江一丹听见徐达恺这副腔调,也有些不耐烦了:“徐达恺,你到底什么意思?医院三令五申医药代表不能随便进科室,你是这医院出去的,规矩你应该懂的!”
徐达恺听江一丹一句也不让,心里有些纳闷,难道前些天送的两箱牛奶的事她不知道?于是小声提醒她牛奶的事,谁知江一丹一听牛奶的事恍然大悟:“啊,原来,原来,那牛奶是你送的!”她突然觉得徐达恺很好笑,回身拿出200块钱直接给了徐达恺,她这个也够绝的,说话做事一点儿余地不留:“喏,还你两百块钱,两箱牛奶,两百块钱够不够?不够再加一百,连你的车钱也算上行不行?”
徐达恺有些挂不住:“江主任,您这是干什么?”
江一丹指着门:“徐达恺,你赶快给我走!听到没有?告诉你,牛奶我已经扔了,钱我还给你了,你现在可以走了吧?”
徐达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江一丹指着门外:“你走啊!”徐达恺怕惹急了江一丹就更不好说话了,急忙走出来,一出来,又觉得不甘心,这样不明不白的就让她打发了也太容易了吧,于是又回来找江一丹,直截了当地问她,为什么拿了钱不办事。
江一丹一时摸不着头脑,徐达恺这才告诉她,牛奶箱子里有一万块钱。江一丹一听,脸色一下变了:“你说什么?”转身就往外跑,边跑边回头惊讶地看着徐达恺,差点撞到墙上。
徐达恺也有些毛了:“她真的不知道?”他也晕了。
江一丹一阵风一样回到家里,一进门就大声喊着:“林秀!林秀!”冲进厨房,转了一圈,又冲出来,“林秀,林秀!”低头看到林秀的鞋在,“鞋在,人呢?”大声叫着,“林秀,你在哪儿?”冲进客厅,又冲进卧室,都没人,她听到浴室里传出水声,有些困惑,推开门,林秀正躺在浴缸里悠然自得。
江一丹大叫一声:“林秀!”
林秀睁开眼睛,看到江一丹,吓了一跳,急忙起身,觉得不妥,吓得急忙拉上帘子。
江一丹冲过来:“你在干什么?你怎么会用我的浴缸?赶快出来,我有话要问你!”
林秀战战兢兢走出来,江一丹上来就问她那两箱牛奶扔哪儿了。
林秀情知坏事了,紧张地说就扔在垃圾间了。
江一丹:“垃圾间什么地方?”
“垃圾间外面的地上,东西太大,垃圾箱里放不下,就放在一边了。”
江一丹叹了口气。
林秀紧张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江一丹:“没事!”她有些恼火,觉得自己很倒霉,起身准备回医院,又不死心,想再问林秀到底看没看见牛奶箱里的钱,又不好直接说,只得问:“林秀,你那天扔牛奶的时候,见没见到牛奶箱子里有什么东西?”
林秀惊慌地回答:“没有没有,我没看见,没钱!箱子里什么也没有……”
江一丹眼神一动,心里已经猜到了什么,但又不好说,气呼呼地走了出去。
她拿了家里的存折,去银行取了一万块钱,里面的钱都是定期,损失了好几百块钱的利息,让她很心疼。随后她匆忙赶回科里,一上楼就打电话找徐达恺。
徐达恺一直在医院里转悠,见江一丹找他,忙跑到她办公室。江一丹看见他,把一万块钱摔在他面前说:“这是你的一万块钱,你数好了,拿好了,赶快从我眼前消失!”
徐达恺一听,气得脸色煞白。
江一丹不依不饶:“徐达恺,我给你一个忠告,以后给人送东西把话说清楚!省得人家不领情!”
徐达恺难过了好一会儿,把钱收起来:“江主任,我也给你一个忠告!你太傲慢了!你这么傲慢是要吃大亏的,都是在外面混的,别把话说太满了!谁也不能保证不犯在谁手里,我就不信你们家武明训没收过别人一分钱!”
江一丹一下怒了,所有的火气全撒向了徐达恺:“徐达恺,你够了没有?那我就明告诉你,我们家武明训的确是没收过别人一分钱!我以后也不会犯在你手里!你是混的,我不是,我是医生,不是混的,你愿意上哪儿混就上哪儿混!别在我眼前混!”
走廊里医生护士全跑出来看热闹。
钟立行正好从边上经过,看见江一丹在发飙,急忙过来拉住她:“干什么?别发这么大火!”
江一丹气得仍然说不出话。
钟立行好脾气地说:“你也别太绝对了,其实医药代表也不全是坏的,他们也不容易。”
“都不容易,就用这种方法拖人下水?”
钟立行笑笑:“也不能这么绝对,现在的大环境就是这样,其实医药代表这个职业本来应该是很高尚的,是医生的良伴,只是有些方法不对头,要客观。”
江一丹怒气冲冲:“我受不了的就是他们的方法!这个徐达恺,他本来也是这家医院出去的,本来也是个不错的医生,他们那一班里他是很出色的,现在居然成了这样!他,他公然挑战我的尊严!”
钟立行看着江一丹认真生气的样子觉得很好笑,温和地劝着:“说严重了,别什么事都往尊严上扯啊!你脾气也太大了,钱也还了,人也骂了,就行了。”
江一丹不满地说:“怎么是我脾气大,我又没有招他!”
钟立行看着江一丹,笑了笑:“行了,江主任,我也给你一个忠告吧,我这次回来才发现,你呢,太较真了,太紧张了,只有工作没有生活!跟严老师一样!你要是再发展下去,就是下一个严老师!到时候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江一丹不以为然地转头,突然回过头来:“你说什么?我快成严老师了?你怎么跟武明训说的一样?”
钟立行紧张起来:“我只是开个玩笑,你别当真。”
江一丹认真地看着钟立行,想笑,却哭了:“我,我就是只有工作没有生活!立行,你应该知道麻醉医生的生活是什么样的,每天像打仗一样!你们手术紧张,我们,比你们还紧张,手术开始,让病人麻醉,就是暂时停止他们的生命机能,就像给生命按下了暂停键……而我们必须时时刻刻关注病人的生理指标,任何一个微小的指标都要注意到……手术完了,要把他们从生死线拉回来……身,心,手,脑,耳朵一刻也不能停,那种紧张,真的让人受不了,更多的时候,我会觉得很自豪,可是有时,真的会很恐惧……”她说不下去了,抹了把眼泪。好一会儿,江一丹突然破涕为笑,朝钟立行挥挥手:“我没事儿了,你走吧!”
赶走了钟立行,她走到窗前,往外看了一会儿,突然回身拿起电话找武明训,说了句:“在大厅等我!”放下电话跑了出去,她跑到大厅,武明训正慌慌张张往这边赶。
江一丹看见武明训,直接跑过来,拉着他就往一边去,严肃地问他:“武明训,我问你个问题。”
武明训吓了一跳:“什么事儿这么严肃?”
江一丹急切地问:“我,有女人味吗?”
武明训一怔,急忙四处看看。
江一丹表情十分认真:“我问你话呢。”
武明训迟疑了一下:“你想听真话吗?”
“当然。”
武明训挠挠头:“以前有,现在……少了。”
江一丹震惊地看着武明训:“真的?”
武明训笑笑:“逗你的,怎么了?谁又说你什么了?”
江一丹失落地看着武明训,头扭向一边:“没有,我没事了,你走吧。”转身走开。
江一丹回到科室,一直冷着脸,一个下午谁也不敢跟她说话,都以为她是让徐达恺气着了,其实她在想武明训和钟立行说的话。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她没有像往常一样再加会儿班,直接就回家了。
她扔下包,换上拖鞋,叫了声:“林秀!”一抬头,却看见林秀已经穿戴整齐坐在门边的餐桌前,脚下放着一个大包。江一丹愣住了:“哎,你这是干什么?”
林秀冷冷地说:“阿姨,我要走了。”
江一丹感觉很意外:“哎,这是怎么了?好好儿的怎么说走就走?”
林秀突然爆发似的哭了起来:“什么叫好好儿的?你什么时候对我好过?我到你们家,你天天吵来吵去的,动不动就骂我,叫什么好?”
江一丹好声好气地说:“哎,林秀,你别这么说,我什么时候骂你了?什么叫吵来吵去?”
林秀哭着:“你天天回来,不是说桌子不干净,就说地不干净,你们家的活儿我干不了,你另请高明吧。”
江一丹突然有了耐心:“林秀,我让你讲卫生,也没有别的意思啊,一个女孩子,不管在自己家还是别人家,都要爱干净不好吗?我态度不好,以后注意还不行?我给你道歉。”
林秀哭道:“晚了!我不是你的奴隶!我也是人!你问我是不是拿了牛奶箱子里的钱,我没拿!你不信任我!你伤害了我,我也是有自尊心的!”
江一丹怔怔地看着她。
“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你看不起任何人,是的,我家穷,可我也是有人格尊严的,你看我买了新睡衣,问我那种眼神,好像我穿不起,我告诉你,我也看不起你,哼,我还以为你们院长家有什么好呢?我早看透了,一天到晚面条馄饨速冻饺子,有什么可吃的,就那么几样破家具,天天擦来擦去的,我不伺候了!给我结账,我要走了!”
江一丹惊异地看了看林秀,一声不响地走过去拿过包,打开钱包,抽出八百块钱递给林秀:“这是你的工资,你数数。你要走就走吧,以前的事对不起,别往心里去,到了介绍所给我打个电话,让我知道你是安全的,好吗?”
林秀接过钱,数了一下,装进口袋里,拎着行李往外走,江一丹呆呆地看着她。
林秀走到门口,拉开门,突然回身:“我的行李你还要检查吧?”
江一丹疲倦地挥挥手:“不用了,你走吧!”
林秀拉开门走出去,把门撞上,江一丹一屁股坐在餐桌前,把手插进头发里。
我真是自作自受!江一丹在心里骂着自己!好一会儿,她才打起精神,开始做家务。她先去刷浴缸,又是消毒,又是冲洗,忙得不亦乐乎,接着来到厨房,看见到处都是油渍,索性又把微波炉冰箱全擦了一遍,看看表已经八点多了,武明训还没回来,看样子是不会回来吃饭了,她一个人又不想做饭,于是烧了开水,煮了泡面。她把泡面外边的塑料纸包装团成一团,打开水槽下面的柜门,拉出垃圾桶,要把垃圾扔进去,突然一低头看见垃圾桶里一个牛奶的包装,愣了一下,拿出来,看了一眼,是徐达恺送来的牛奶!她脑子里想起林秀的话:“你问我是不是拿了牛奶箱子里的钱,我没有拿!你不信任我!你伤害了我,我也是有自尊心的!”
她把牛奶包装扔进垃圾桶里,脸上浮现出苦笑,接着咯咯地笑了起来,她突然觉得生活像一出荒诞剧,每个人却又表演得认真,想到这儿,她反而快乐了起来:“只有工作,没有生活,越来越像严如意了,那又怎么了?如果只有生活,没有工作,那才惨呢!”
她决定了,不改变自己,就这样了!
林秀拎着行李走在街上,手紧紧捂着包,她不时低头看一眼自己的包,脸上是梦游般的表情。她成功地使用苦肉计,离开了江一丹家,江一丹居然没有再追问她,这让她心里小小地佩服了一下自己。她先回中介公司报了个道,交了一百块钱重新登记,并号下了晚上的床位,就开始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前面不远处有家服装店,林秀走过去,在门外的橱窗前停了下来,看着橱窗里的模特,看着模特身上的衣服,充满了向往。
徐达恺刚好路过这里,他看见林秀,一下就认出了她。看到林秀把全部家当都带在身上,一瞬间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他知道钱一定是让她拿了。他突然就有一股无名火,伸手抓住了她的包。
林秀一惊:“干什么?”
徐达恺笑着:“你说呢!”
“你放开我!”
“我不放开!”
“你再不放手我喊人了!”林秀说着就喊,“抓小偷!”
徐达恺一把卡住林秀的脖子:“叫!你再叫!你敢叫我就敢叫,我们去见警察怎么样?”他一把抢过林秀的包,从里面翻出一个信封,上面写着先达医药公司:“这是什么?你叫啊,你叫啊!”
林秀眼泪一下流了出来:“那是我捡来的,你还给我!”
“还给你?想得美!”徐达恺顾不上林秀又哭又闹,生生把钱抢到手,扬长而去。一想到下午的事,他就气得要命,叫了出租车回到家,刚要开门,感觉到身后有人,回头,见是林秀,怔了一下:“你要干什么?你敢跟着我?”
林秀上前拉住徐达恺:“把我的钱还我,那是我的!”
徐达恺笑了:“嘿,这年头,真是见鬼了,你胆子还真大!你赶快给我滚,告诉你,我受了一天的气,这一肚子火正没地方发呢,别找不自在!”推门就要进屋,林秀抢先一步跟了进去,徐达恺一愣,“嘿,你还真够硬的啊!”
林秀态度坚决:“今天你不把钱拿出来,我是不会走的,看谁硬得过谁!”
徐达恺的家是一套三居室的公寓,公司和住宿全在一起。
林秀大模大样地在沙发上坐下,又哭又闹,声称徐达恺不把钱还她她就不走。两人唇枪舌剑吵了半天,谁也说不过谁,徐达恺累了,不想再吵了,起身给自己泡了一碗方便面,坐下来吃。
林秀看见了,生气地说:“你就一个人吃啊?也不管我?”
徐达恺看看林秀,不理她。
林秀起身走进厨房,看见厨房又脏又乱。她见操作台上放着方便面,便拿过来,想找个碗泡面,但没看见一个干净的碗,只好从池子里拿起一个脏碗洗干净了,又见其他碗脏兮兮的太恶心了,索性洗了起来。
徐达恺端着碗走过来:“你干什么?”
“你怎么这么脏啊!”
徐达恺吃着东西:“你要帮我刷碗啊?”
林秀看了看徐达恺,一声不响把碗全洗了,徐达恺居然有些感动。
林秀接着又把橱柜全擦了一遍。
徐达恺有些坐不住了,他看了林秀好一会儿,突然问了一句:“哎,你,是什么地方人?”
林秀没好气地说:“你管!”
徐达恺一愣:“我不管,哎,我说你可真够笨的,武院长家多好,你怎么会见钱眼开?”
林秀突然眼泪就落下来:“她让我把牛奶扔了,我看见钱才拿的。”说着捂着脸,显然她很后悔。徐达恺心也有些软了:“不是你的就不该拿!”
林秀哭着:“她不要的,我当然要拿了。”
徐达恺这才不得不对林秀刮目相看,心想这个女孩不简单。
林秀瞪了一眼:“看什么看?”
徐达恺由衷地佩服:“我发现你,你其实真的挺聪明的,脑子真是够快的!”
林秀又恢复了得意:“那是啊,你以为呢?”
徐达恺放下碗,对林秀说:“你跟我来!”
他进了客厅,拿过包,从里面拿出那个信封,拿出钱,从里面点了一千块钱,扔在林秀面前。
林秀拿过来,看了看:“这么少?你也太黑了!说好了一个人一半的!要不你就给我找个工作!”
徐达恺让林秀逗乐了:“你说得轻巧!找工作?你学什么的就想让我给你找工作?”
林秀说:“看不起人?告诉你,我以前是卫校的,三年学制上了两年半,差三个月就毕业了,要不是家里出事,你以为我会找不到好工作?”
徐达恺不相信:“就你?还念过卫校?那你怎么跑去当保姆了?”
“保姆怎么了?保姆有什么丢人的?”
“谁说你丢人了?当保姆不丢人,像你这么干才丢人!”
林秀哼了一声:“我是看上江一丹家是院长,以为到她家能找到点机会,没想到她们家一天到晚没人,吃得也不好,算我倒霉!”
徐达恺打量了一眼林秀:“行了,就你,还机会?这样吧,你跟我干吧,我是医药公司一个部门的经理,你给我当业务员,怎么样?”
林秀不相信自己有这样的好运气,困惑地问:“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让我给你干?”
徐达恺说:“我骗你干什么?好好儿的我骗你什么?骗你干什么?”
林秀把钱拿起来,看了看,又放下。
徐达恺说:“去买几件像样的衣服,再把头发弄一弄,我以前在大公司做业务员,跨国公司,刚从公司出来自己做,承包的是医药公司的一个部门,这个部门现在只有我一个人,你跟着我跑医院,就攻仁华吧,我手头有三种药,还有器械,我一个月给你一千块钱工资做底薪,药品推销出去了再加提成,这个房子是我办公的地方,也是我住的地方,一共三居,一间做仓库,另一间你可以住,你管做饭,打扫卫生,怎么样?”
林秀紧张地看了一眼房间。
徐达恺笑道:“看什么看?就我们两个住也没关系,我不会碰你的,你就别想了。”
林秀屈辱地看着徐达恺:“我什么也不懂,做药怎么做啊?”
徐达恺扔过一本书:“这是一本入门的书,你自己看,还有,里边屋里有药品说明书,你先看,剩下的我教你!”
林秀接过书,翻了翻,眼睛乱转。
世事难料,转眼间徐达恺和林秀就化敌为友,居然成了同事兼搭档!
深夜时分,钟立行拎着箱子搬进了医院单身宿舍。宿舍已经布置好,沙发,电话,一张桌子,一张简单的单人床。钟立行打开箱子,从里面拿出妹妹的相框放在桌上,在床边坐下。
回来了!踏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