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陛下来了。”苏安正思索着之后的应对办法,南栀步进房内,行礼说道。
苏安抬头,心想尉迟萧来找她做什么?难不成是那天的话还说得不够清楚吗?苏安本是不想见尉迟萧的,但是转念一想,人家可是一国之君,九五之尊,还不得给他一个台阶下。
她从椅子上起来,伸了懒腰,正准备出去,尉迟萧却已经进来了。看见苏安似乎有些许的疲劳,尉迟萧忙说道:“爱妃若是觉得累便也不必起身行礼了。”
“陛下,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苏安不想让尉迟萧觉得两个人之间还有什么机会,所以她便行了礼,说道,“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尉迟萧很不习惯,也不喜欢苏安这么唤他,显得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很远,很生疏。
“我还是喜欢你照以前那样唤我。”尉迟萧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落寞。
苏安摇头,没有说什么。
她也不打算再解释什么了,反正尉迟萧也听不进去,就这样将关系疏远就好。两个人已经成了两条平行线,那又怎么可能还会有相交的机会。
曾经的苏安甚至愿意颠覆自己的世界去爱你,但是你辜负了。
尉迟萧上前一步,苏安就后退一步,两个人的距离始终隔得远,没有丝毫的变化。
他叹口气,坐下来,“我不过是来看看你好不好,你一定要如此疏远我吗?”
“民女觉得,那天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苏安抬头直视着尉迟萧的眼睛,没有丝毫的闪躲,更没有丝毫的波澜。
那双曾经因为他一句话就能激起万千涟漪的眼睛,现在平静如水,让尉迟萧觉得眼前的苏安是那么的陌生。
他咽了口唾沫,“我们之间一定非要这样吗?我依旧爱你,那你也爱我不是吗?”
到现在,苏安当真是见识到尉迟萧有多么的厚脸皮,事到如今,他怎么还说得出爱她这样的话?又怎么会觉得自己还爱着他?
“陛下,你说这话的时候,是带着怎样的心情呢?”苏安反问到,她直勾勾的看着尉迟萧的眼睛,“如果陛下今天过来只是想同民女讨论如此无聊的事情,那就请回吧。”
无聊?
尉迟萧瞬间上升一股无名之火,他对苏安所有的感情就这么被说成是一种无聊?那他现在屈尊在这里同她谈心是不是就显得十分可笑呢?
想着,他猛然从椅子上站起来,大步上前将苏安逼到角落,伸出一只手钳住她的手,语气强硬,“你一定要这样践踏我多你的感情吗?”
践踏?苏安便是一声冷笑,反问到:“陛下说这话的时候,可有想到曾经下令处刑的时候?”
“那曾经我对您的感情是不是根本就一文不值,所以你摧毁起来才那样没有丝毫的犹豫?要说践踏,民女应该比您更有资格质问吧?”苏安本不想和尉迟萧对峙,这些已经过去的事情,早日忘了,对谁都好。
但是,却偏偏要在她面前提前,不断的撕开旧伤疤,让她不断感受那种痛苦。
苏安的话让尉迟萧无法反驳,他握着苏安的手甚至开始颤抖,最后变成紧握着苏安的肩膀,“是……是我对不起你,一切都是我的错。苏安,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我……我会对你好,比以前好千倍万倍,一定会好好的弥补你。”
苏安从来不相信变了质的爱情,她一向如此。
她伸手轻轻将尉迟萧的手从自己的肩膀上拿下来,沉声说道:“陛下,我们各自放过吧。”
苏安忽然想起来,还在读大学的时候看到的一句话,那个后来躺在黑名单里的人,最开始也是踩着七彩祥云而来照亮过整个世界。
现在她和尉迟萧大致就是如此。
苏安曾经有多爱过尉迟萧,现在就有多想抽身于他身旁。
他从不缺愿意为他付出一切的女人,他后宫嫔妃众多,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又怎会真的爱她一辈子。但是她苏安不是,错付出一颗心,收回来的时候才会有多珍惜。
支离破碎过后,会更加害怕受到伤害,当然也会更加渴望有个人能来将这颗心变得完整。
但是苏安非常清楚,这个人一定不会是尉迟萧。
“我不要!”尉迟萧怎么会愿意这好不容易才回来的宝贝,他要捧着,要宠着,要拥有,必须是完整的,而且是要属于他一个人的。
苏安已经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她推开尉迟萧,有些疲惫,“陛下,民女乏了。”
“……”尉迟萧一愣,小心翼翼的后退了一步,低下头,“那你好好休息,我改日再来看你。”说罢,尉迟萧便不舍的退出屋外。
曹公公在外面候着,见尉迟萧失魂落魄的从里面出来,便知道仍旧没有挽回什么东西。
尉迟萧望向曹公公,开口问道:“难道朕以前对她不好吗?”
曹公公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只是叹了口气,“好,但是陛下……你不觉得后来变得不一样了吗?”
尉迟萧细细思索着,是啊……忽然一切都变了。
“朕弄丢了一个人……”尉迟萧说着,泪水忽然就落了下来。
曾经有个人愿在深夜为他抚琴;愿在他疲惫的时候熬一碗莲子羹;愿为他酿一壶好酒;甚至能听到在他生病之时的念叨,却不觉烦躁;愿敞开心扉,谈天高海阔……那个曾经满眼都是他的人,被他弄丢了。
夜风袭来,竟觉寒冷刺骨。
他要那个人,那个满眼都是他的人。
曹公公叹口气,他不曾见过尉迟萧为谁如此伤心离神,苏安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尉迟萧踏出鸾天殿,抬头望向皓月当空,叹道:“你得怨我到几时?也罢……我也不妨再重来一次。”
尉迟萧离开之后,苏安这烦乱的心绪才宁静下来。她于尉迟萧终究是回不到过去的人,又何必苦苦纠缠不休,再热情的心,一旦冷却,便终究是回不了头。
南栀伫立于苏安的身边,皱眉叹息,“娘娘,我看您于陛下本还有情,又何苦受这折磨。”
“一时愚,终究错付,不过南柯一梦,梦醒,便人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