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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沈晏清只吐出了一个字，没有言他。
绿意问道：“那小姐明日要穿吗？”
穿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连绿意都看出这衣服太过隆重，王氏这是暗杀不成，想直接捧杀吗？
且不说这衣服是否太隆重，那临平郡主是个乐善好施重节俭之人，谁都知晓。
她如若穿这身衣服前去，怕是直接就惹怒临平郡主了。
沈晏清不觉冷笑。
王氏还真把她当那种肤浅的人了！
“先挂起来吧。”沈晏清眸光闪烁不定，随后，容色上浮现起了深笑，“这么漂亮的衣服，当然要好好对待了，哪能弄出一点褶皱。”
绿意不知小姐的想法，还是照做。
……
青竹院，这是国公府稍显偏僻的一个院子。
院子之中，不若萃雅院那般温暖。
整个院子装修得十分简洁，放眼偌大的院子，都不见有多少人气儿。
天寒地冻，房间之中，炉子捎着木炭，只有两个身影在房间之中交谈些什么。
荒芜的院儿内，杂草丛生，下人都不见踪影。
“碧儿，你是府中的庶女，理应凡事低调，不争不抢，大小姐本就出身高贵，你应当……”
说这话的，是一个长得很是消瘦的妇人。
妇人身形清瘦，容颜略显苍老，不过三十多岁，眼角已经爬满了鱼尾纹。
她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青灰色的袄子。
整个人的打扮，却是连府中的嬷嬷都不如。
可她的身份，正是沈国公的小妾，沈碧的亲娘：白静，白氏。
她苦口婆心地在劝着沈碧，只是，这话还没说完，沈碧已经腾地起身，满脸怨怒。
“庶女又怎么了？我哪里比沈晏清那个贱人差了？她虽是嫡女，可是目不识丁，跟我比简直是差远了！”
沈碧咬着牙，端的是满面的焦急。
白姨娘闻声，匆匆地捂住了沈碧的嘴，“碧儿，这话你在我这里说说就可以了，切不可让老爷听到，要是让老爷知道你这般乱了嫡庶，老爷定会问责的。”
沈碧一巴掌将白姨娘的手打开，“问什么责？还不是怪你？论才学外貌，我哪一样不胜过沈晏清？我和她的唯一的差距，只是出身，她是嫡母所生，而我，只是你这个夫人身边的贱婢所生。”
白姨娘那张的寡淡的容颜，煞白了起来：“碧儿，我是你娘亲啊。”
“哼！什么娘亲啊？你看看你过得什么日子？整个府上，有谁把你放在眼底？这么多年来，如果不是我养在夫人膝下，我估计早就饿死了。我真希望，我没有你这么没出息的娘啊，我多希望，我是夫人的孩子啊。”
白姨娘的面庞之上，最后一点血色全都消失殆尽。
她没想到，自己辛辛苦苦怀胎十月生出来的女儿，竟然变成了这般。
是的，从沈碧三岁起，王氏就为了不让老爷来她这里，将沈碧带走，美其名曰由她抚养，实则是担心老爷会来这里看望沈碧，好让老爷忘记她。
这么多年来，她在这个院子里不争不抢，吃尽了苦头，也都没有一句怨言，唯恐自己会再惹怒了王氏，让她虐待自己的女儿。
却不曾想到，王氏，竟是如此教育沈碧的！
她着急了。
“碧儿，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怎么可以这样？我不要把你养在王氏膝下了，正巧最近夫人对你有怨言，我这就要去跟老爷说，把你要回来。”
她要把自己的孩子要回来！
哪怕跟着她吃点苦，也总好过的变得如此是非不分性格扭曲啊。
沈碧一听白姨娘说要把自己要回来，急得直跳脚！
要是真的被要回来了，那她就完了！
她从前虽是庶女，可是养在夫人名下，却也是吃穿不愁的，下人对她很是尊崇。
可是白姨娘呢？
她自己都自身难保了。
这院子里这个冬天烧的炭火还是去年的，白姨娘身上的衣服，也还是十年前。
沈碧难以想象，如若真的回来这里生活，她会是什么样。
她会受不了的！
她会死！
沈碧急得怒目而视，就仿佛眼前的人并不是她的生母，而是一个与她有苦大仇深的人。
“你敢！你要是敢出了这院子去跟父亲多说一句话，从此以后你休想让我再来看你一眼！白姨娘，你只是一个姨娘而已，你要我跟着你毁掉自己吗？”
白姨娘陌生地看着眼前将自己视若仇人的沈碧，一口气喘不上来，剧烈地咳嗽着，仿佛要将肺都咳掉了似的。
沈碧皱了皱眉，想前去问些什么。
可一想到点什么，却是又后退两步。
“白姨娘，你最好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从此以后我的事情你不要再管了。”
白姨娘终于停止了咳嗽，她虚弱地抬头，问她：“你以为，王氏是真心待你的吗？”
“真心也好，假意也罢，我只知道，跟着夫人我才会有荣华富贵，跟着夫人我才能有一个好的夫婿，嫁入高门。而跟着你，我的下场，我不敢想。”
说完，沈碧竟是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从这里离了去。
身后的白氏瞧着她远去的身影，眼泪不住地滚落——
为什么会这样啊？
她的女儿，怎么会这般啊？
她之所以同意把沈碧养在王氏身旁，是为了她好。
可是……
她好像做错了啊！
从一开始，就错了。
沈碧是在那一日因为毒药的事情，被王氏责罚了。
这两日下来，王氏对她是不管不问，所以她无处诉苦，才来白氏这里转了一圈。
本想求点安慰，却不曾想被白氏这般说教。
沈碧的心情更郁闷了。
出了青竹院，沈碧是越想越气——
都怪沈晏清！
都是那个贱人！
如果不是她，自己肯定不会抢走那个毒药去给母亲献宝。
如果不是她，母亲也不会对她这么失望。
自己现在被母亲赶出去了，而那贱人，却心安理得地舒舒服服地搬进去了最好的萃雅院！
心头，嫉妒与愤怒交加。
沈碧从桌上拿了把剪刀藏在袖中，转了个方向，往萃雅院的方向前去。
她，要去好好儿地教训一番那贱人。
她知道母亲跟二姐姐都不喜欢她。
若是自己能帮母亲和二姐姐出口恶气，她们一定会重新信任自己的。
思及此，沈碧加快了脚步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