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昔的沈晏清在碰到沈老夫人之时,都如老鼠见了猫,吓得躲避,亦或是吓得瑟瑟发抖不敢言语。
如今,却跟个刺儿头一样,直怼她。
沈晏清只当她会发难,甚至都想好了应对的措施。
王氏与沈国公亦是如此认为。
老夫人一直都很强势,在国公府内说一不二,没人敢与她叫板,就算是沈国公自己,都给看沈老夫人三分颜面。
如今,沈晏清如此不知好歹。
怎料,那满眼精光的老夫人,却是上下打量着她后,笑了:“呵,张牙舞爪的,你倒是凶得很呐!果然是我的孙女。”
沈老夫人目光之中,竟然是掩饰不住的赞赏。
她甚至轻拍了拍沈晏清的手,“现在这模样,倒是有往昔几分秦氏的影子了,只可惜秦氏死得早。”
沈晏清距离老夫人很近,近得可以看见她脸上每一根褶子的走向。
此时沈老夫人的神色,并不似作假,在提及秦氏之时,眼底全是惋惜。
沈晏清不敢小觑了沈老夫人,面不改色道,“多谢老夫人还挂念我的母亲,母亲在九泉之下,定会保佑老夫人的。”
“你这孩子,也是受了苦了,昨日平白无故让梁王殿下打了你一通。”
沈晏清琢磨着老夫人的意图。
姜当真是老的辣!
老夫人一来,她的计划都乱了。
她自不会相信老夫人会真心疼爱她。
否则,怎么会在每一次危急关头跟前视而不见。
如此一来,所为的,不过还是利益!
思及此,沈晏清干脆也顺着她,抹了把泪,十分地委屈。
老夫人看着跟前哭得梨花带雨的丫头,拿起帕子,替她擦了擦泪。
老夫人身侧的美妇人,脸上也是笑意盈盈,“晏清丫头,老夫人刚知道这两天你发生的事儿,急得不得了,现在一听你从宫里回来了,匆忙赶了过来了,老夫人可真上心。”
沈晏清掬了把泪,感动着说,“谢谢老夫人,谢谢婶母。”
不错。
说话之人,正是沈晏清的婶婶,是二房沈蟒的正妻邱氏。
她素来与王氏交恶。
虽然也不喜欢沈晏清,但是,余光瞥见王氏那恨不得要吃人的表情,邱氏心下畅快淋漓,不禁又关怀了沈晏清几句,“这嫡女啊就是嫡女,不是那些野路子来的人比得上的,晏清丫头,以后若是有什么难事儿,直接找我和老夫人,我们一定不会视而不见的。”
“好!”
远处,王氏与沈雅茹,都瞪大了眼,看着这边和睦融融的一幕。
邱氏那一番话,明摆着是在讽刺她们。
可是现在,她们却只能哑巴吃黄连,一句话都吐不出来。
心底如猫爪在抓着,十分难受。
这感觉,就仿佛,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而自己,真的只是外来人罢了。
沈雅茹不甘心地捏紧了拳头。
带着哭腔,前去沈老夫人跟前,“老夫人,茹儿见过老夫人。”
沈雅茹抬着一张满是抓痕的脸,整个人惨不忍睹。
她故意昂着头,想让老夫人看清楚自己脸上的抓痕,同时再将责任都推脱到沈晏清的身上。
她就不信了,老夫人还会对沈晏清那么客气!
果然,老夫人看着她的脸后,表情不悦了,“这是怎么了?”
沈雅茹红肿着眼睛,露出了她一贯的十分让人怜惜的表情。
殊不知,现在她这满脸的抓痕,配合着表情,看上去十分地滑稽。
“方才大姐把我撞倒在地后,不小心把我抓成这个样子的。可是,大姐也不是故意的,老夫人可千万别怪罪她,毕竟这两日她受到了很大的惊吓!”
沈雅茹最喜欢的,就是说这种既当女表子又立牌坊的话。
明面上,好像是在给沈晏清求情,实则却是将所有责任都推给她。
在她说完这话后,果然,她看到老夫人的脸色沉了下来,似乎要发火。
她心情大好,只等着老夫人问责沈晏清。
却没想到,老夫人眼眸一缩,手中的拐杖重重在地上一砸!
“你也知道她连日受了惊吓,还不让着她?还眼巴巴地往上头蹭!不撞你撞谁?”
说完,又没好气地扫了两眼她,“弄花脸,活该!”
沈雅茹陡然愣住了。
脸上的笑,刹那之间全都僵在了脸上。
怎么回事?
不是应该去指责沈晏清的吗?
为何反过来责备她?
嗓子之中,好像有一团火在烧,沈雅茹想说话,竟然发现,自己不敢再多说了,只是喃喃,“老夫人,我……”
“行了,什么话都别说了,脸变成这样还不赶紧回去治?别留了疤痕给国公府丢人了。”
沈雅茹闻声,当即捂着脸,哭哭啼啼地扭过头来。
沈国公自始至终在旁边,一句不敢多言。
王氏奋力地挣扎着身子,要从床上起来,“老夫人,是茹儿不懂事,您别怪罪她了。”
“你还知道茹儿不懂事?看看你教的什么好女儿!”沈老夫人再度狠狠地瞪向王氏,“我一直是不赞同你入府的,不过是看在你怀有身孕给沈宅生了两个孩子的份儿上,这才勉强答应。你现在既然已经是国公府的当家主母,就该拿出主母的度量来,你看看你教导的好女儿,实在是不知分寸!整个府中上下一团糟,事情不断。哎,我还真的怀念秦氏在的时候啊,虽然时间不长,但是整个府中管理得井井有条。”
老夫人长长地叹息了声。
这一番话,听得王氏咬牙切齿,满心怒意,却又发泄得不得,只得打落了牙齿往肚子里吞。
偏生表面还要做出十分受教的模样,“是,老夫人教训得是!是儿媳疏忽了。”
老夫人冷淡的眼眸,看不出情绪,继续瞧着王氏,久久说道,“你的伤可好了些?”
王氏见老夫关心自己,立即应道,“回老夫人,好了很多了。”
“现在还不能下床,估计等痊愈还早呢。之前说由你来操办我的寿宴,看样子,你也操持不了了。”
老夫人的话,在王氏心头炸开。
原来,是为了这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