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钟南山作为一名医学生,立志行医助人时,他没有想到,在行医助人之路上,他将遇到重重困难,历经坎坷。
一九六四年底,钟南山从北京医学院下放到山东乳山。钟南山在乳山待了一年多。乳山的农民生活非常艰苦,一年只能吃上两次白面,过大年时杀猪才能吃上肉。但是农民对从北京来的钟南山非常好,总把自己家里最好的东西拿出来给他。这就是中国乡村的农民,虽然生活艰苦,却依旧善良、质朴,钟南山很受感动。钟南山住在农民家,得睡冷炕。北方的冬天寒冷彻骨,冰冷的炕上,躺下太冷了,他只能跪着,蜷着身子,把所有能保暖的东西都盖上,熬过漫漫寒夜。
而此时,妻子李少芬念及养母与公婆无人照顾,放弃留在国家队当教练的机会,离开北京回到了广州,从此两人各自辛劳,一年最多见上一面。钟南山像个真正的农民一样,在严寒的日子里啃地瓜干果腹,在田里干着重活。一年的口粮到了来年的春天就全吃光了,钟南山只能往锅里放些槐树叶充饥。生活艰苦,但是钟南山始终认为自己必须接受劳动锻炼,这是自己应该承受的。
炕上的臭虫虱子多,脚踝被虱子咬,他抓破了皮,伤口感染化脓,肿了个大包,穿棉鞋都费劲。钟南山咬着牙,一瘸一拐地坚持出工。钟南山的表现农民都看在眼里。一九六六年三月,钟南山由于表现突出,获得农民的一致好评,如愿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一九六六年,钟南山从乳山回到北京不久,“文化大革命”开始了。远在广州的父亲钟世藩和母亲廖月琴也受到严重冲击,钟世藩被下放,廖月琴在“文化大革命”中去世。噩耗传来,钟南山悲痛欲绝,拼命干活以忘掉痛苦,争取组织上的信任。
一九六八年,钟南山成为学校的锅炉工。在这个艰苦的岗位上,他迸发出更大的热情,几乎是以拼命的状态,超负荷地劳动。锅炉工的主要工作就是往炉膛送煤,用斗大的铁铲,一铲挖起几十斤重的煤炭,然后铲着煤走十几米,甩进烈火熊熊的炉膛。锅炉房的高温使人的体能消耗很大。最艰辛的劳动是清理炉膛。那炉膛每天得清理一次,清理时,热浪翻起烟尘,令人几欲昏厥。这份工作,考验着钟南山的体能极限。很快,他真的遭遇了极限挑战。钟南山积极响应献血号召,献出了400毫升鲜血。早上才刚献血,晚上他就按时去锅炉房干活。没有任何营养补充,甚至没有休息。高温下,他很快就体力不支,摔倒在炉门前。热浪灼烤着他,他昏死过去。一位来锅炉房打热水的校工和一群教授、医生救了钟南山。
同年,儿子钟惟德在广州出生。李少芬一个人在广州,既要照顾老人,又要照顾孩子。钟南山烧了半年的锅炉后,在一九六九年随下乡的医疗队到了河北的宽城。此时,妻子也被安排到广东三水农村下乡。有一次,钟南山所在的医疗队巡视到一个村子,一名村民肚子疼得厉害,但是钟南山自毕业后,工作均与医疗无关,临床经验不足,不敢贸然诊断。为了救人,他骑上破旧的自行车,摸黑走山路进城请医疗队的王海燕医生。山路崎岖,钟南山来回六个小时,载回了王医生。他们凌晨两点多赶到患者家,可还是晚了一步,眼睁睁看着病人死去了。钟南山心痛不已,懊恼自己无能,没办法救治病人。
一九七一年,北京医学院开始召回表现好的下派教职工从事教学和科研。钟南山一直积极上进,表现优秀,但是他的上调申请还是因为“出身问题”被拒绝了。这对钟南山是极大的打击。成为治病救人的医者的志向犹在心中,每每想起,芒刺在背。什么时候,他才能重拾昔日的梦想,重新专注于自己热爱的医学专业?没有人能回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