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念听到这话,倒是挺高兴的,她抱拳朝柳大彪作了个礼:“能交上柳爷这样的朋友是我的荣幸,只是天色不早了,我儿子还在家等我,就不和柳爷多聊了,令弟的病需得好生调养,等我下次来镇上再给他看看。”
柳大彪愣了一下,点头连说了几声好,才带着手下离开。
又等了一炷香的功夫,今天回碧溪村的最后一趟牛车终于来了。
楚念付了五个铜板的车费,又跑到车尾占了个好位置,侧头打量陆续从墙根下过来的村民。
碧溪村不小,原主嫁到碧溪村不过月余,这些人,大多只是在萧家接她过门的那天打过一次照面,连姓甚名谁都叫不上来。
大家跟她本就不熟,加上先前的传言和今日柳大彪他们闹这么一出,现在对她更多了几分忌惮,几个大婶宁愿在前头挤成一团,也不敢往她身边靠。
楚念也只是静静看着,等瞧见最后过来的一个高挑妇人时,眼中终于有了变化。
那梳着高髻的妇人挎着个篮子,与车夫说了几句,付过钱后,直接绕到车尾,在楚念身边坐下。
妇人理了理衣摆,挂上了一张笑脸:“侄媳妇也来赶集啊?”
“家里没粮了,来添置些。”
楚念饶有兴味地细细打量了她几眼,淡声应了一句后,扭头不再多言。
这妇人姓梁,是萧家老二萧青峰的媳妇,勉强算她的二婶。
萧恒的爹萧青远是家中老大,大房夫妻俩早年死于战乱,留了萧恒一人。
当初就是萧青峰夫妇去清河村提亲接原主过门的,后来也是这个二婶唆使着老太太,趁着萧家老爷子病中起不了身,把她跟小谨撵出了家门。
那日动静闹得大,梁氏不仅说萧恒早有分家之意,还当着众人的面说她八字太硬,虽和萧恒的八字相合却与萧家老爷子相克,继续留在萧家恐怕会克死病重的老爷子。
说得那叫一个真,硬是把一桩欺负孤儿寡母的亏心事说成了为全孝道的无奈之举。
“你这丫头,家里没粮了怎么也不回来跟我们说一声?”梁氏伸脖子扫了一眼楚念那装得满满当当还盖着张荷叶的背篓,笑道,“咱们是一家人,你要是有什么想买的,使唤你二叔就是了,可别再自己跑镇子上来了。你年纪小,不知道这外头的坏人多着呢,要是遇着点什么麻烦,你叫小谨咋办?”
楚念一手搭着背篓,皮笑肉不笑:“二婶这话说得有道理,要不是刚刚听你在那位柳爷面前把我给推出去,我都要以为二婶是真关心我这个侄媳妇的安危了呢。”
“我那不是看柳爷他们急着找人,才好心提了一句的嘛,你怎么就招惹上了那么一群人?万一他们……”
“二婶不就是怕我惹上什么麻烦,连累萧家吗?”楚念偏头瞥了眼车上的其他人,直接把话挑明,“二婶放心,柳爷是来谢我今天在庆安堂救了他兄弟一命,不是来找麻烦的,即便他真要找麻烦,二婶已经把我和小谨赶出了萧家,我犯什么事儿也跟你们无关。”
“你这丫头,说什么赶不赶的,当初咱们不也是为了你爷爷的病着想,才委屈你带着小谨出去过日子的嘛。你们娘俩也是狠心的,在外面住了一个月也没想着回来瞧瞧,你奶奶这两天还念叨着想小谨,一会儿回村了你赶紧带着小谨跟二婶回家一趟吧。”
楚念想都没想就拒绝:“不是奶奶说我是扫把星,让我有多远滚多远吗?奶奶若是真想小谨,大可以去我家坐坐,爷爷还在病中,我就不回去添乱了。”
萧家过去一个月都没过问过他们母子俩,今天梁氏突然让她回去,准没好事。
梁氏噎了一下,脸上的笑挂不住,还想再说点什么,楚念却已经挪了身子抱着背篓不理会她。
梁氏脸色几变,没再言语。
他们当初帮着萧恒养小谨,是想贪萧恒每月拿回家的军饷。
可现在萧恒都没了,那小哑巴自然也不能白养,所以上个月她才跟婆婆谋划着闹了冲喜这么一出,想彻底甩掉小拖油瓶。
事儿本都办得妥妥的了,可昨天他们才突然想起来,萧恒是因军务丢了命的,按规矩军中还有笔抚恤银子可领。
她原是想把楚念喊回去,忽悠她跟小谨替他们把抚恤银领回来。
谁曾想这个原本任他们捏圆搓扁,一声都不敢吭的侄媳妇突然就涨胆子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对她这个二婶说话都如此不客气。
早知道这么麻烦,他们就该先领了银子再把人赶出去的。
要不让她男人直接去军营试试?
这事儿还得瞒着楚念,别叫她发觉了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