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军占领武汉三镇,将汉口江汉关钟楼的大钟拨快了一个小时,改为东京时间,称之为新钟。并强行规定:每天下午五点到次日早上七点为宵禁时间,发现行人,立刻击毙。
繁华的汉口市,陷入一片血雨腥风之中。
汉口市警察署,不愿意投降日本的警察,都已经逃走了,留下来的,则是愿意接受日军改编的。署长王福荣,副署长黄金牙,探长丁盛,牛得壮都在。日军士兵在警察署外,排列成两行,步枪上的刺刀,寒光闪闪。
王福荣,黄金牙等人在警察署里,也站成两队,等待日军长官来临。王福荣一改昔日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架势,内心惶恐,忐忑不安。他看了看旁边的黄金牙,黄金牙一副笑脸,不过看起来,他笑得并不开心,甚至有些勉强。
王福荣用手碰了碰黄金牙,低声说:“老黄……”
黄金牙大吃一惊:“啥?署长?”他还是第一次听到王福荣称呼他为老黄。
王福荣:“看日本人这个架势,我们怕凶多吉少?”
黄金牙苦笑着:“署长,躲脱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们现在已经是太君砧板上的鱼肉,要怎么切,得听他们的。”
王福荣微微叹息了一声:“早知道这样,我该逃出汉口,到宜昌去……”
黄金牙摇头道:“署长,你逃到宜昌有什么用?日本人还会打到宜昌,说不定还会打到重庆呢!”
王福荣沮丧地点了点头:“说的就是这一回事情,所以才没逃走,就不知道以后的日子怎么样?”
黄金牙:“能有个安身之处,有一口饭吃,我就心满意足了。”
一直在两人身边,沉默不语的丁盛道:“我们不是已经和日本人合作了吗?日本人管理汉口,也需要人啊!我们应该没多大危险。”
黄金牙点头:“是啊!我也这么想。”
王福荣还是担心:“我们是这么想,可日本人会怎么想?”
外面日军士兵一声吆喝:“长官到。”
日军士兵们立刻啪地立正。警察们手慌脚乱,也立正敬礼。一群日军军官昂首阔步走了进来。王福荣,黄金牙,丁盛,牛得胜一看到中间的日本军官,不约而同地惊叫起来:“啊……”
中间那个日本军官,不就是张三方家的管家张九吗?他是日本特务?还是和张九相貌很像的日本军官?
此人正是宫本久长,潜伏在张家六年的张九。
宫本久长看到四人惊讶的神色,心中好不得意,他说了句:“各位,别来无恙?”
黄金牙暗暗叫苦了:我的妈呀!这如何是好?以前敲了他太多的钱,这次怕要连本代利都吐出来了,甚至还要搭上一条性命!
丁盛,牛得胜目瞪口呆。王福荣一听他说这话,确信他就是张九。如今看来,他是一个诡计多端,阴险狡诈的日本特务。该如何与日本特务继续打交道呢?
宫本久长道:“鄙人大日本帝国先遣队汉口队长宫本久长,现担任汉口宪兵队最高指挥官。汉口警察署,从今天起,更名为汉口治安维持会,归属于宪兵队指挥。”
黄金牙等宫本久长一说完,立刻堆起一副笑脸,微微弯腰鞠躬:“原来是宫本久长大佐阁下,小的以前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不恭之处,还望大佐阁下大人不计小人过!”一边说,一边左右开弓,扇了自己两个耳光。一副十足的奴才,汉奸像。
王福荣也打着哈哈,讨好宫本久长:“大佐阁下,我等自然听从阁下差遣,为大日本帝国效劳。”
丁盛,牛得胜如梦初醒,忙表忠心:“愿意听从大佐阁下差遣。”
宫本久长神色严肃:“你们既然愿意留下来,就说明愿意与大日本帝国合作。只要你们忠心耿耿,升官发财,荣华富贵,应有尽有。倘若谁阳奉阴违,心口不一,倘若被大日本帝国情报部门发现,你们应该知道是什么后果!”
“嗨!”四人学着日本士兵的样子,敬礼。
宫本久长满意地点了点头。
汉口警察署的招牌被换成了汉口治安维持会。王福荣担任正会长,黄金牙担任副会长。丁盛,牛得胜担任行动队队长。四人都暗暗松了一口气,换汤不换药嘛!不过片刻,他们又吃了一惊,还有一个行动队队长居然是江大猛。传说中江洋大盗江麻子的儿子,曾经被警察署抓获,黄金牙敲诈了他五千大洋,又敲诈了张九一万大洋才留了一条性命的江大猛。
江大猛得知张九用一万块大洋买了他一条性命,就认定张九是个做大买卖的人,他才不管张九是日本人还是中国人,他就管谁有钱,有势力。他不仅仅自己死心塌地跟了宫本久长,还带了三十多个弟兄,一起进入治安维持会。
一夜之间,鸟枪换炮,江大猛神气活现了。
治安维持会里是穿便衣,为的是行动方便。每个人的武器,统一配置的德国制造的二十响驳壳枪,还有两颗手雷。还可以用自己得心应手的武器。
江大猛上任的第一天,第一件事情,就是带着兄弟们进入一家饭店,叫老板过来。
店老板一看江大猛这个架势,就知道来头非小,岂敢怠慢。
店老板弯腰鞠躬:“这位爷……”
江大猛:“你认识老子吗?”
店老板忙抱拳施礼:“还不曾知道大爷尊姓大名!”
江大猛一脚踩着凳子,一手拍着腰上的驳壳枪,匕首:“你听好了,老子就是江麻子的儿子江大猛,汉口市治安维持会行动队队长,听明白了吗?”
店老板身体一抖,声音发颤:“听明白了。”
江大猛:“听明白就好,马上给兄弟们每人来八碗麻酱面,多放辣椒,多放面条,多放肉末!”
店老板不敢怠慢:“是,大爷。”
江大猛纠正了他一句:“是江大爷。”
店老板忙改口道:“是,江大爷。”
吃完了面,店老板也不敢来收钱,江大猛心满意足,摸着肚子出门,可总觉得自己不够威风。
江大猛问:“兄弟们,我们以前在江湖上混,现在呢,在汉口市混,要么子样才能把威风立起来?”
江小鱼说:“杀个人嘛!杀个人不就把威风立起来了?”
江铁叉附和:“对头,杀人立威。”
江大猛一拍脑袋:“好办法,我要杀个人……你们把过路的人全部喊过来,围成一个圈子,老子要杀人立威。”
江大猛的几十个手下得到命令,片刻,就把一百多路人赶到他的面前。这些百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敢跑,乖乖地站好。
江大猛心中得意,他双手叉着腰,露出腰上的驳壳枪和匕首,凶神恶煞一般。他的目光扫过人群,忽然看到其中一个头发胡须花白的老头。
江大猛用手一指:“就是你了。”
江铁叉把老头从人群之中拖了出来,老头吓得脸色煞白。
江大猛提高嗓子:“各位乡亲父老,你们听好了,老子是汉口治安维持会的行动队长江大猛!”
众人望着他。
江大猛皮笑肉不笑地问白发老人:“老头,你今年高寿啊?”
白发老人:“老汉七十三岁了。”
江大猛阴阳怪气地道:“哟,七十三了还不死,你想成精啊?你要化龙走蛟吗?不行,我得为民除害。”
白发老人一怔。
江大猛忽然拔出驳壳枪,不由分说,砰砰砰!照准白发老人身上就打。白发老人身中数枪,立刻倒下。百姓们吓得乱成一团,有的双手抱头,蹲在地上。
江大猛洋洋得意:“听好了,这老头要成精了,老子是为民除害,好了,没你们的事情了,该干么子回家干么子去!”
又抬手对天开了几枪,老百姓们吓得连滚带爬而去。
江大猛把驳壳枪插回腰上,哈哈大笑:“这还差不多。”
江小鱼向他翘起大拇指:“大哥,高!”
江铁叉附和着:“实在是高!”
这个事情后来传到黄金牙的耳朵之中。黄金牙为了讨好宫本久长,立刻在宫本久长面前告状:“大佐阁下,江大猛真是匪性难改,公然在大街上无缘无故地杀人,有辱皇军的名声,要不要教训他一下?”
宫本久长不动声色:“黄会长,我觉得他杀得好,对于中国人,不拿出强硬的手段,他们不会害怕,就不会臣服!”
黄金牙立刻换了一副面孔,笑道:“大佐阁下,我回去好好嘉奖江队长一次。”
宫本久长不置可否,露出阴冷的笑。
张飞龙埋了父亲张三方,在他的坟前磕了几个头。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居然是江洋大盗江麻子的儿子,恍若做梦一般。不过江麻子已经死了,这边有二十多年的养育之恩,也不是说断就能断的。
张飞龙对着坟头咬牙切齿,说:“爹,儿一定给全家报仇,若不手刃仇人宫本久长,誓不为人。”
张飞龙向凌若冰辞行。
凌若冰虽然和张飞龙在一个院子里,但她从不主动和张飞龙说话。她依然黑纱布蒙面,枪不离身,而且总和张飞龙保持一定的距离。她的目光冰冷,不带一丝温暖。她是一个冷血的杀手,对任何人都警惕,她不相信任何人,只相信自己。
张飞龙向凌若冰一抱拳:“多谢!”
凌若冰淡淡地说了句:“一命还一命,我们互不相欠了。”
张飞龙:“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凌若冰一言不发,她把目光转向别的地方。
张飞龙转身,毅然出门。天已经黑了,汉口市一片黑暗,一片沉寂。
他回头看了一眼,凌若冰已经不见了!
他知道,这一走出,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他要报仇雪恨。
大街小巷,空无一人,没有灯,只有黑暗。冷风正紧。
黑暗之中,传来大头皮鞋踩在坚硬的地上发出的咔咔声。一队日军宪兵在巡逻,手电筒光在四处扫射。
张飞龙正在黑暗之中穿行,他听到脚步声之后,悄无声息地闪到一堵断墙边,从腰上拔出驳壳枪,打开扳机。
十几个日军士兵排成整齐的队伍,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黑暗之中,他们步枪上的刺刀闪着寒光。
张飞龙怒目圆睁,他的手指头搭在扳机上,手指头一直在动,但他没有扣动下去。他很清楚,枪声一响,就是自己和十几个日军士兵的战斗。一个打十几个,他没有赢的希望。更何况,他的目标是宫本久长。
日军士兵走远了。
张飞龙低声骂了句:“狗日的小鬼子,让你们多活几天。”
他把驳壳枪插回腰上,从断墙后走了出来,想穿过大街。
“什么人?站住!”一个凶狠的嚎叫声。原来,在张飞龙想穿过大街的时候,一个日军士兵无意之中回头一看,就看到了他。日军士兵立刻拉动枪栓,一边嚎叫,一边开枪。
砰!子弹划破了夜幕的沉寂。
张飞龙加快脚步,冲入小巷之中。
日军士兵纷纷回头,一边哇哇怪叫,一边追赶。日军士兵在巡逻之时,只要见到行人,立刻开枪击毙。
他们根本没有想到张飞龙身上携带有枪支。张飞龙心一横,既然被发现了,干脆拼一把,打死一个够本,打死两个赚一个。
张飞龙转过一条小巷子,在转角处贴身在墙壁上,拔出了驳壳枪。几个日军士兵跑在前面,端着步枪,后面有日军士兵用电筒光照射着。张飞龙的心砰砰直跳,看着日军士兵越来越近,他一声吼,举起驳壳枪,砰砰砰!一梭子弹打出,前面几个日军士兵立刻倒下。
后面的日军士兵迅速散开,吆喝着:“他手上有枪。”
“别让他跑了!”
“干掉他!”
砰砰砰!四下散开的日军士兵纷纷开枪还击,日军士兵根据枪声判断,大概能估计到张飞龙所在的位置。子弹打在墙壁上,石屑纷飞。张飞龙一击得手,看不到敌人,他就没有再开枪。毕竟,他的子弹只有一匣子,而且现在这种形式,他已经被日军的子弹封锁住逃跑的路线了。他若要冲出去,必定会遭受子弹的袭击。
电筒光照着小巷子里。
日军士兵哇哇叫着,分成两边,贴着墙壁前进。小巷的墙壁是石头砌成,凸凸凹凹,可以挡住半个身体。张飞龙若不能探头出来,是无法有效瞄准的。他若不能击退日军士兵,逃出虎口,就会被日军士兵打死。
张飞龙打了一场,虽然身在险境,心却镇定了下来。此时此刻,不是我死,就是敌亡,没有别的选择。他横下心来,慢慢探出头,看见了一个贴着墙壁的鬼子正向自己慢慢靠近。
张飞龙伸手开了一枪,砰!鬼子一声嚎叫,栽倒在小巷中间。这一枪并没有毙命,鬼子还在小巷中间挣扎。张飞龙再补了一枪,鬼子彻底没了命。砰砰砰!鬼子的子弹飞来,张飞龙立身贴在墙壁上,感觉子弹嗖嗖从脸上掠过一般。
日军士兵又逼近了一些。张飞龙更没有机会逃脱了。
又是来回几次的对射,张飞龙的驳壳枪咔了一声,枪膛里的子弹打光了。
日军听到他的枪膛里发出的声音,有人狂喜地大叫起来:“他没子弹了,冲!”
几个日军士兵端着步枪冲了过来。
张飞龙把驳壳枪插入腰上,不慌不忙拔出短刀。也就在那一瞬间,枪声大作,砰!砰!砰!冲上来的鬼子连连扑倒在地上。
有人在鬼子身后开枪,枪枪毙命。
张飞龙心中一震:难道是她?
“后面有敌人!”有鬼子惊恐地嚎叫着。
但这些鬼子完全暴露在后面突袭之人的枪口之下。
他们刚转身,子弹铺天盖地而来,子弹都是打在头上,一枪之后,头颅就如西瓜一般爆炸开裂。片刻,鬼子就被消灭得干干净净……
张飞龙闪身而去,他看到不远之处,一个黑衣人,一手举着驳壳枪,从暗处慢慢走了出来。
张飞龙:“凌若冰!”
果然是凌若冰来了。
凌若冰不容置疑地道:“跟我走!”
她转身,消失在黑暗之中。张飞龙怔了一下,也跟着她。身后,是急促的警报声,和增援的日军士兵聚拢的声音。
凌若冰脚步如飞,张飞龙紧紧地跟着,两人一前一后,又回到了那个院子。
张飞龙进屋,凌若冰却飞身上房,在房屋顶上警戒。张飞龙也攀上房顶,伏在屋脊上,冷静地观察着。
黑暗之中,两人静静地伏在屋脊上,警惕地注视着下面的动静。
东方的天际泛白,天快亮了。
没有人追赶而来。凌若冰蹲起身,向张飞龙做了一个手势,两人先后跳入了院子之中。
张飞龙:“凌姑娘,现在是我欠你一条性命,我也会一命还一命!”
凌若冰看了他一眼,沉默片刻,淡淡地说:“我怕你还不了。”
张飞龙一怔:“为什么?”
凌若冰道:“你出门之后,我一直跟在你身后,你丝毫都没有察觉!说明你防范意识不强。”
张飞龙一惊。
凌若冰继续道:“你和强敌交手,根本就没有选择有退路的地方,你的命只有一条,你拼的是血性之勇,你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你如何能还欠别人的性命?”
张飞龙默然无言。
凌若冰又道:“你的枪法太差,满城都是日本士兵,你根本无法靠近宫本久长,很难报杀父之仇!”
凌若冰字字若冰,直刺张飞龙心底。
张飞龙沉默。心在疼痛。
凌若冰淡淡地道:“宫本久长差一点就杀了我,也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我要杀他也不容易,不如我们联手,一起对付他,如何?”
张飞龙大喜,凌若冰和宫本久长有仇不假,凌若冰要杀他应该不难,要和他联手,却是给张飞龙一个机会而已!
大孚银行被日军占领之后,这里改成了汉口宪兵队。宫本久长是宪兵队的最高指挥官。他的手下,有四个中队的日本宪兵。
一大早,四个中尉齐聚在宫本久长的指挥所。他们分别是加藤正勇中尉,横山次郎中尉,东道贺一中尉,山口雄夫中尉。四人都是久经沙场,杀人如麻的家伙。
宫本久长阴沉着脸,目光缓缓扫过四人。四个中尉挺直身体,一副斗志昂扬的姿态。
宫本久长道:“各位,昨天夜里,我们宪兵巡逻队遭遇了袭击,十二个人,无一幸免。”
昨天晚上被袭击的是加藤正勇的部下,他得到这个消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堂堂的大日本帝国勇士,一个可以抵挡五个中国士兵。可他们居然在短短的时间之内,就全部战死了。
山口雄夫道:“敌人是藏在汉口市内的正规部队?他们被我军消灭了多少?”
宫本久长冷冷地道:“敌人一具尸体都没有留下!”
其余三人异口同声地道:“不可能!”
十二个日军士兵被打死,对手没有一个伤亡,说出来谁都不会相信。
宫本久长道:“各位,这是千正万确的事情。”
横山次郎问道:“什么人干的?”横山次郎矮粗,力大如牛,满脸横肉,一双凶残的眼睛。他是日本空手道高手,徒手能折断敌人的胳膊,一脚能踢断对手的大腿。凶狠异常。
宫本久长:“没有目击者。”
东道贺一:“这么多人伤亡,敌人一定不少,肯定发生激烈的战斗。怎么可能没有留下蛛丝马迹?”东道贺一高瘦,鹰钩鼻子,鹞子眼睛。
宫本久长:“虽然没有目击者,但是我能猜到对手是谁。”
四人一起道:“是谁?”
宫本久长:“独行杀手凌若冰。”
横山次郎:“凌若冰是一个什么人?”
东道贺一:“是个女杀手?”
宫本久长点了点头:“不错,此人收钱买命,一枪一命,弹不虚发。而且,他擅长使用一双峨眉刺,出手快如闪电……可惜,没有替大日本帝国效力,反而成了我们的敌人!”
横山次郎疑惑地问:“阁下,一个女杀手,轻易就杀了大日本帝国十二个勇士?”
宫本久长摇了摇头:“我看过殉国的帝国勇士的尸体,他们身上的弹孔有的在前面,有的在后面,这就说明,凌若冰还有一个帮手。”东道贺一:“还有谁?”
宫本久长:“张飞龙。”
横山次郎:“张飞龙又是谁?”
宫本久长冷笑一声:“早迟,你们会看到他们是谁!”
宫本久长给四人下达了任务,又拿起电话,直拨治安维持会,让王福荣,黄金牙全力缉拿张飞龙,凌若冰两人。
治安维持会不敢怠慢,倾巢而出,掘地三尺,要抓捕张飞龙,凌若冰。
凌若冰和张飞龙仿佛如泥牛入海,杳无音信。
半年很快就过去了,日本宪兵队,治安维持会没有任何凌若冰,张飞龙的消息。宫本久长的属下们都认为两人已经逃出汉口,再不敢回来。只有宫本久长相信,凌若冰,张飞龙即使已经逃出汉口,他们也会回来!他在耐心地等待着……
1939年的春天。汉口依然笼罩在血雨腥风之中。
张飞龙和凌若冰的确离开了汉口,到了天门县过了半年。这是凌若冰的安排,因为她估计在日军占领汉口最初的时间内,警戒严密,无从下手复仇。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训练张飞龙。张飞龙有一身的武功,但枪法不行,必须多多训练。近身肉搏,面对敌人,快,准,狠,要的是招招杀着,容不得有丝毫犹豫。这些,张飞龙远远不行。凌若冰以前是一个独行杀手,她不相信任何人,只相信自己。她的生命只有一次,容不得有丝毫闪失,所以,她必须做到万无一失。自从和张飞龙联手之后,无形之中,把自己的生命和张飞龙联系在了一起。生命之中有了依靠。她不再是独自作战,而是和一个男人共同进退。
张飞龙也相信凌若冰。
他们有一个共同的敌人:宫本久长。
汉口的宵禁还在继续。宵禁针对的是中国百姓,日本人开的酒馆,餐厅,妓院却热闹异常。
两个日军士兵从一家酒馆走出来,摇摇晃晃,东歪西倒。以至于他们肩膀上背着的步枪不时磕绊在地上。
一个穿着黑色衣服,黑色披风,纤细苗条,肌肤雪白的女人从他们前面走过。
一个日军士兵大叫了一声:“花姑娘!”
另外一个日军也看到了,喜不自禁。两人嗷地一声怪叫,就扑向黑衣姑娘。
黑衣姑娘加快了脚步,匆匆向一条小巷走去。
日军士兵嬉笑着:“花姑娘,逃走的不要。”一边喊,一边追了上来。
小巷正中,站着一个黑色衣服,黑披风,肩膀上背着步枪,黑纱布蒙面的男子,一双冷冷的眼睛,他正静静地等待着。
黑衣女子正拿出一张面纱,把自己的脸蒙了起来,她脚边的墙壁上,斜靠着一把步枪。她慢条斯理,就仿佛根本没有日军士兵追来一样。
这两人就是张飞龙,凌若冰。
凌若冰蒙上脸,拿起步枪,说了句:“交给你了。”头也不回就走了。
张飞龙一动不动,冷笑一声:“看我的。”
两个追赶而来的日军士兵被吓了一大跳,酒意陡然就醒了。他们望着张飞龙,明白了什么,骂了一声:“八嘎!”就从肩膀上取下步枪,举枪,瞄准……
张飞龙不慌不忙,等两个日军士兵举枪之后,他的人忽然掠起。一个箭步,跃到小巷左边的墙壁上,在墙壁上如飞向前。
两个日军士兵的步枪响了,子弹打了个空。他们慌忙拉开枪栓,退下子弹壳,准备再次射击。
一道寒光飞来。
一柄短刀扎在一个日军士兵的右手背上。日军士兵一声嚎叫,手一颤,步枪就掉在地上。
另外一个日军士兵还在推弹上膛。
张飞龙的人已经落到两个日军士兵之间,他拔回了自己的刀,反手一刀割在正推弹上膛的日军士兵的脖子上。这个日军士兵脖子之中一股血箭窜出,人往前踉跄了两步,一头就栽倒在地上。
那个手背中刀的日军士兵惊恐地大叫起来,他本能地转身就跑。张飞龙在后面用脚一钩,这个日军士兵摔倒了。日军士兵在地上一滚,爬了起来,张飞龙一手握刀,冷冷地站在他的面前。
日军士兵如撞了鬼一般:“你……什么人?”
张飞龙一字一顿:“要……命……的……人!”
日军士兵想跑,张飞龙一刀刺在日军士兵左边肩膀上,用力往下一划,几乎把日军士兵开膛破肚了。日军士兵嗷嗷惨叫着,已经没有了还手之力。张飞龙再次挥刀,在日军士兵的脸部从上到下划开,鼻子,嘴巴变成了两半。日军士兵软软地倒下了。
日军巡逻兵的警报声,以及杂乱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张飞龙收住刀,日军士兵瘫倒在他的面前,一双眼睛里满是绝望,恐惧,浑身颤抖,鲜血淋淋。
张飞龙蹲下去,短刀横在日军士兵的脖子上,狠狠一抹,日军士兵死了,死不瞑目,瞪着一双绝望的眼睛。
张飞龙起身,不慌不忙地离开了。
日军巡逻士兵赶来了……
张飞龙,凌若冰并没有走远。这是他们的一次精心策划的行动,引蛇出洞。宫本久长是一条躲藏在洞中的毒蛇,必须把他引出来。再一枪击毙。
两人伏在一间平房屋脊上,凌若冰的步枪已经架好,张飞龙正把步枪从背上取下,拉开枪栓。
张飞龙问:“怎么样?”
凌若冰淡淡地说:“两刀可以解决的事情,你多用了三刀。”
张飞龙咬牙:“我是要日本鬼子多受点苦。”
凌若冰:“多给敌人一点机会,就给自己多一份危险。”
张飞龙:“下不为例。”
两人并排伏着,张飞龙侧目,看到凌若冰纤细美丽的身体,心中忽然一颤。他想起了徐淑媛,那个美丽温柔善良的女孩,她和凌若冰外貌上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但两人个性却完全不一样。
凌若冰察觉到他的眼神,没有看他,问了句:“有什么事?”
张飞龙:“你有没有妹妹或者姐姐?”
凌若冰握着步枪的手轻轻动了一下,她转过身来,一双冰冷的眼睛盯着张飞龙,直达他的内心。她冷冷地说:“行动的时候,你的眼中,你的心里,只能有目标,懂吗?”
张飞龙点了点头。他的目光盯着小巷子内。
小巷子里,十几个日军巡逻兵赶来了,他们看到地上死去的两个日军士兵,瞠目结舌。一个军官模样的日军嚎叫着:“四处搜查,务必要抓到凶手!”
日军士兵们纷纷四下散开。
砰!枪声响了,正中这个日军军官的头颅。日军军官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砰!又是一声枪响,又一个日军士兵脑袋开花。
日军士兵们顿时乱成一团,惊叫连连:“有刺客!”“在左前边。”“在房顶上。”
砰!砰!砰!枪声大作。日军士兵纷纷中枪,倒下。
房顶上,凌若冰蹲起身,收拾好步枪,背在身上。张飞龙还举着步枪,冷静地瞄准一个日军士兵,轻轻扣动扳机。枪响人亡。
凌若冰看了他一眼:“枪膛里一定要留下一颗子弹,要么射向敌人,要么留给自己!”
张飞龙:“我驳壳枪里还压满了子弹呢!”
凌若冰:“走。”
张飞龙一跃而起,迅速把步枪背在身上,两人敏捷如猿猴一般,跃入黑暗之中,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日军宪兵队,日军士兵抬着一副副担架,担架上面,是刚刚被袭击,死亡的日军士兵尸体,用白色的床单盖着。日军士兵把担架摆放在宪兵队的大厅里。
宫本久长和加藤正勇,横山次郎等军官来了。宫本久长掀开白色的床单,查看着日军尸体上的伤痕。
“六个士兵,头部中弹,一枪丧命,这是什么样的敌人?”加藤正勇脸色阴沉,他的目光落在最后面两个士兵尸体上,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两个士兵一个伤势在喉咙,几乎被切断,另外一个脸被破开,从肩到肚子也被划了一刀,脖子上也中了一刀,惨不忍睹。
横山次郎骂了句:“八嘎!这是什么人干的?简直是大日本皇军的耻辱!”
东道贺一,山口雄夫沉默不语,他们都望着宫本久长。宫本久长嘴角泛起一丝阴冷的冷笑:“他们回来了。”
横山次郎问:“阁下,谁回来了?”
宫本久长:“凌若冰。”
横山次郎又问了一句:“就是那个女杀手?”
宫本久长点了点头。
横山次郎怒道:“阁下,我大日本帝国的勇士,所向无敌,能横扫半个中国,岂能对付不了一个小小的杀手?我带人出去搜查,务必将凌若冰找到,碎尸万段。”
宫本久长摇了摇头:“横山君,现在的战场和以前的战场不一样。以前的战场,是和敌人正面交锋,枪口对枪口,谁消灭了对手,谁就赢。现在是敌人在暗处,有备而来!他们的目的,就是看到我们慌乱无主,然后一个一个地下手……”
东道贺一:“阁下,这个躲藏在暗处的凌若冰向我们打冷枪,我们却连她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有什么办法能引出她,一举歼灭?”
宫本久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汉口郊区走马岭。警备司令部的日军押着一队“犯人”,要进行处决。这些人有三十五人,是日军在大街上随意抓获的青壮年,他们被怀疑是中国军人。用绳子反手捆绑并连成一串。
日军队伍之中,两个背着狙击步枪的日军中尉大桥和小林,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大桥中尉和小林中尉都曾经在日军106师团服役。进攻入武汉之后,又同时被抽调入警备司令部,负责防御,警戒任务。两人都是狙击高手,枪法出众,他们处决被抓到的中国人也是与众不同。随行的还有宪兵队的指挥官宫本久长和加藤正勇中尉。宫本久长与大桥中尉,小林中尉都熟悉,他们是同乡,小学的时候,还是同学。后来宫本久长到了中国,三人才分开很多年,武汉会战的时候,他们意外相逢了。
今天,宫本久长特意来找大桥中尉和小林中尉,而两人要执行任务,宫本久长想开开眼界,也就跟来了。
中国“犯人”们一字排开,站在山岭上,他们的眼前,是一大片山坡,山坡上没有大的树木,只有灌木和茂盛的杂草。两边是日军士兵端着步枪。
大桥中尉说:“小林君,我数了一下,一共是三十五个靶子。我十八个,你十七个如何?”
小林摇头道:“大桥君,我十八个,你十七个吧!我们很久没有较量过了,我很想赢你呀!”
大桥中尉嘿嘿一笑:“小林君,我也想赢你呢!”
小林中尉道:“要不这样吧!我们每人十七发子弹,在中间摆放一发子弹,谁先打完子弹,谁就用最后一发子弹,当然,还要看谁的命中率高……”
大桥中尉:“很好,很公平合理。”
大桥中尉和小林中尉放下武器装备,他们把子弹从弹药包里拿出来,整整齐齐排列着,每人十七发。并拉开枪膛给对方看,以示枪膛里没有子弹。两人中间,侧放着一个军用水壶,水壶上,摆放着一颗子弹。
小林中尉:“大桥君,你准备好了吗?”
大桥中尉:“小林君,我很期待和你的较量。”
小林中尉对宫本久长说:“宫本阁下,你给我们做个见证吧。”
宫本久长微微一笑:“正想见识两位非凡的身手。”
宫本久长走到被反绑的中国人前面,目光轻蔑地扫过,他的鼻孔里冷冷地哼了一声,道:“你们这群懦夫,没有血性的中国人,死有应得!我给你们一个活命的机会,我会让人割断捆绑你们的绳子,然后听我的口令,开始往山坡下逃跑,谁跑得快,谁就能活命!”
被捆绑的中国人们默然无语,面无表情。
宫本久长挥了挥手,几个日军士兵用刺刀割断捆绑的绳子。然后退到一边。
宫本久长:“跑!”
那些被捆绑的中国人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并没有逃跑,而是静静地站着。
横山次郎拔出手枪,对天开了一枪。砰地一声响,惊得那些中国人拔腿就跑。横山次郎哈哈大笑。
宫本久长对大桥,小林道:“两位可以大显身手了。”
大桥,小林并不慌张,他们在耐心地等待靶子跑出一百步距离。忽然,两人同时出手,抓起地上的子弹,迅速地按入枪膛之中,然后开始端起步枪,射击。
砰!砰!砰!枪声大作,每一声枪响,就有一个人倒下。枪声一响,那些中国人更是连滚带爬,没命逃跑。
两人一口气打光枪膛里的子弹,再填入子弹,继续射击。
弹无虚发。
站在旁边看热闹的日军士兵喝彩声不绝。宫本久长也拍了拍手,赞道:“大桥君,小林君,你们真不愧是帝国的神枪手呀!”
三十五个人在山坡上乱跑,只片刻,就被射杀了大半,其余的还在奔跑,有的则吓得蹲在草丛之中,躲藏起来。
大桥中尉,小林中尉不慌不忙,他们的子弹总是射向跑在前面的,前面的倒下后,后面的本能就放慢脚步,或者向旁边逃跑。他们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近可能控制住目标逃走的距离,距离越远,打中的机会就越小,谁如果打空了一枪,就意味着谁输的可能性更大。
不过没有一个人逃脱。
两人都打光了自己的子弹,想去抢放在水壶上的子弹,却见宫本久长站在水壶边,手里拿着一把步枪。他不慌不忙地拉开枪膛,把子弹按入,举枪瞄准最后一个还在逃跑的靶子。
枪响,人倒入草丛之中。
大桥中尉,小林中尉一起喝彩:“阁下百步穿杨,枪法入神!”
宫本久长笑吟吟地道:“我只是打了一发子弹而已,两位可是连续打了十七发子弹,弹弹命中,我距离两位的水平,相差十万八千呀!”
大桥中尉,小林中尉毕恭毕敬:“阁下客气了。”
宫本久长把步枪还给不远处的日军士兵,对大桥中尉,小林中尉道:“今天见识了两位的枪法,让我想起了一个中国女人的枪法。”
大桥中尉忙问:“中国女人?”
宫本久长点了点头:“一个非常厉害的中国女人,她已经狙杀了十四个大日本帝国的勇士,枪枪致命。”
小林中尉惊诧:“什么?十四个大日本帝国的勇士,死在一个中国女人的枪口之下?”
宫本久长:“正是。”
大桥,小林异口同声地问:“她在哪里?”
宫本久长来的目的,就是要找两人去对付凌若冰。他知道遣将不如激将的办法,把凌若冰的厉害一说。果然,他还没有说完,两人已经叫嚷着要去找到凌若冰,一枪击毙她。
凌若冰,张飞龙都还不知道,两个日军狙击手,已经在等待他们的出现了。
凌若冰行动的时候,黑纱布蒙面,除了张飞龙,还没有人看见过她的真实面目。白天的时候,她乔装改扮出去打探消息,也没有人会看出破绽。日军没有占领汉口之前,凌若冰在汉口收钱买命,就依靠这一点,屡次得手,从来没有引起人的怀疑。日军占领武汉之后,形势有很大的改变,日军的哨卡,日军的巡逻兵,还有那些治安维持会的汉奸,谁看到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都会动心。而且日军在汉口设置了陆军公娼区,海军公娼区,供日军士兵寻欢作乐的场所。里面需要大量年轻的女人。日军士兵公然强抢女人,糟蹋之后,就送到公娼区。所以,一个年轻女人在外面行走就很危险了。
张飞龙从小到大在汉口,和治安维持会的很多人都熟悉,他上街也有危险。两人要刺杀日本军官,白天要冒险出去侦查情况,夜晚行动也小心翼翼。
这天中午,张飞龙从外面回来,手里拿着一张报纸。凌若冰虽然在院子里,但她在特制的瞭望口中,早看见张飞龙回来,而且能清楚地看到张飞龙的身后有没有人跟踪,或者可疑之人的出现。凌若冰在汉口一共有三个藏身之所,在不同的地方行动,就住在不同的地方。三个地方,张飞龙都已经知道了,可见,她对张飞龙的信任。
张飞龙在院子外若无其事地站着,实际上,他是在观察有没有跟踪。在确信无人跟踪之后,他迅速进入院子,把门掩上。
凌若冰从瞭望口慢慢走到客厅,张飞龙把报纸扔在客厅的茶几上,从茶几上端起一杯水一饮而尽,才道:“4月20日,武汉新政府成立了。”
凌若冰:“什么新政府?”
张飞龙摊开报纸,指着报纸头条,对凌若冰说:“武汉新政府成立,张仁礼担任市长。”
凌若冰对这些不感兴趣,在她看来,什么政府都一样,她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她对宫本久长的恨,就是他不讲信用,差点害死了她。从此,她与宫本久长就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她与张飞龙阴差阳错交织后,对他产生了莫名的好感,把张飞龙的事情当成了自己的事情,无论何时何地,就与张飞龙站在一起。
凌若冰:“这个新政府有什么不好吗?”
张飞龙忿忿地道:“这是汉奸汪精卫成立的政府,我们的政府是中华民国,我们在汉口都成了亡国奴了。”
凌若冰一怔,一时间没有明白张飞龙的意思。
张飞龙知道她没有上过什么学,认识的字都是师傅教的。于是打了个比喻:“假如一个杀手师傅,带了几个徒弟,其中一个徒弟与外人勾结,来害师傅的性命。汪精卫就是那个背叛师门的徒弟,是坏人,你明白吗?”
凌若冰点了点头:“我们在新政府成立的那天,干一票,给他们点厉害看看。”
张飞龙顿时眉飞色舞:“我正有这个想法,不过那天日本宪兵,治安维持会的汉奸会很多,我们下手危险性比较大。”
凌若冰淡淡地道:“怕啥?”
张飞龙胆气骤然一壮:“说定了,多杀几个。”
凌若冰微微抿着唇,嘴角泛起一丝极少的微笑。张飞龙看着她的微笑,心中一震,他仿佛看到了徐淑媛站在面前……
新政府挂牌成立了,那一天,宫本久长做了周密,谨慎的计划。宪兵队全部便衣,在市政府外巡逻。治安维持会倾巢出动,也是全部便衣。宪兵队,治安维持会每人都在口袋里放了一条白色的毛巾,一旦有什么动静,就把白色的毛巾缠在右手胳膊上,以便区别敌我。大桥中尉,小林中尉在市政府大楼顶上,两人居高临下,架起狙击步枪,狙击步枪上还安置了消声器。
大街上人来人往。今天在明处负责警戒任务的是一部分日军,和大批新成立警察署的警察。新成立的警察署署长是日本军官山本大佐,副署长岸边大佐。警察们穿着崭新的警服,手提警棍,腰别盒子枪,神气活现。王福荣,黄金牙本以为警察署成立了,他们可以回警察署任职,即使不担任警察署长,也能当个不大不小的官员。可新警察署没有要以前警察署的任何一个人。王福荣酸溜溜地对黄金牙说:“老黄,这些孙子,现在可神气了。哎呀!我们的好日子是到头了,成了在街头混吃等死的小无赖!”
黄金牙双眼溜溜一转,向王福荣翘起大拇指,讨好地道:“队长,我觉得在治安维持会也不错呀!你在治安维持会,是这个,何必在警察署去受人的气,听人呼来换取?宁为鸡口,不为牛后嘛!”
王福荣微微叹息了一声:“话虽然如此说,可治安维持会不受太君重视,说不定哪一天太君不高兴,就把我们解散了。”
黄金牙忙道:“队长,肯定不会,我们办事得力,又有宫本久长阁下这个靠山,以后还能升官发财呢!”
王福荣有些无奈:“但愿吧!今天可得打起精神,不能在你我手上出什么差错?”
黄金牙凑到王福荣耳朵边,低声道:“我看见加藤太君,横山太君……他们统统穿着便衣在执行任务,这么重大的日子,根本无须我们出手,再说了,谁活得不耐烦了,敢来闹事?”
王福荣哈哈一笑:“说得有理,我就不相信,有的人真的是活得不耐烦了。不过呢,我们还是要警惕,就是做样子,也要让宫本久长阁下看到,我们是最卖力的。”
黄金牙点头哈腰:“当然,那是当然。”
政府大楼顶上,大桥中尉,小林中尉正用望远镜观察前面的房屋。他们在观察凌若冰和张飞龙的踪迹。他们居高临下,一目了然,占据绝对的优势。但他们没有看到有人埋伏的踪迹。
大桥中尉又仔细地观察了一阵,淡淡地道:“小林君,你有没有什么发现?”
小林中尉摇了摇头。
大桥中尉道:“小林君,如果是你,要在这样的场所制造点事端,你会埋伏在什么地方?”
小林中尉用手指了指前面的一排楼房:“就在正前面的客栈,旅社都是不错的选择。”
大桥中尉道:“可那些地方太明显了,警察署的警察肯定会去搜查一番,想不露痕迹,不容易呀!”
小林中尉:“如果在楼房顶上埋伏,我们居高临下,一眼就可以看到呢!”
大桥中尉:“所以不会在楼顶。”
小林中尉:“正面巷子之中,那些两楼平房的楼顶,窗户之中,都是好的狙击场所。更便于撤退。”
大桥中尉:“如果凌若冰和张飞龙来,他们也只能在那些地方埋伏了。”
小林中尉:“别的地方没有发现他们,我们就注意那些平房的楼顶和窗户口吧!我有些担心,他们不会来呀!”
大桥中尉笑了笑:“这么热闹的场面,他们不会不来的!”
小林中尉:“但愿如此吧!我已经很久没有和真正的对手较量了。”他从口袋里摸出几颗子弹,往狙击步枪里一颗一颗地填,然后放了两颗在狙击步枪边上,弹头朝天。
大桥中尉道:“如果顺利,你和我各需一颗子弹就能够结束战斗!”
小林中尉:“那就太让我失望了!”
此刻的凌若冰,张飞龙,果然埋伏在一个平房的二楼窗户口,他们可以从窗户口清楚地看到市政府大楼。也能把市政府前面的大道尽收眼底。
张飞龙已经看到了穿着便衣的江大猛,牛得壮,丁盛几人。他们假装成行人,不是警惕地注意着。张飞龙冷笑了一声:“这几个汉奸,我只要三颗子弹,就能取了他们的狗命!”
凌若冰:“杀日本鬼子比汉奸值钱。”
张飞龙:“我们又收不到钱,杀谁不是杀?”
凌若冰:“不能杀这几个汉奸,不杀他们,我们在街道上遇见就认识,可以早早地躲开,要是不认识的汉奸发现了我们,我们或许更麻烦!”
张飞龙:“也是,再说了,我现在还真不能杀江大猛,那是我爹的儿子!”
凌若冰点了点头。
张飞龙:“没有看到宫本久长。”
凌若冰:“连宪兵队的人都没有看到。”
张飞龙:“这么重要的日子,他不应该不来!”
凌若冰:“宫本久长诡计多端,阴险狡诈,一定有什么计划,我们可得小心。”
张飞龙:“知道了!”
张飞龙望着警戒的日军士兵,有些兴奋:“这么多日军士兵,我可以打死十个。”
凌若冰淡淡地道:“你最多只能开三枪,三枪之后,我们的位置就暴露了,一旦暴露,就必须离开,否则,就有可能被敌人包围。”
张飞龙有些无奈:“就打三个日军军官吧!”
市政府门前,是一个广场,广场一侧,搭了一个观礼台。台上摆放着桌椅,喇叭。台前已经聚集了一些市民和小贩。市民们在等待着市政府高官发表演讲,小贩们在招徕生意。一些警察在执勤,日本士兵手里端着步枪在警戒,一个个凶神恶煞。
几辆卡车飞驰到广场上。
张飞龙低声对凌若冰道:“鬼子的大官来了……”
他的步枪移动了一下,瞄准卡车。卡车停了下来,从车上下来的,全副武装,是警察署的服装。张飞龙一怔:“要不要打?”
凌若冰:“打日本人吧!大鱼都还没有露面!”
这些人一下车,就包围了观礼台,开始对观礼台前的小贩们进行搜查,抓捕。显然是有备而来。
观礼台前顿时一片混乱。
忽然,一个小贩把手中的推车推向两个抓捕他的人,轰地一声巨响,三个人同时被炸飞上了天空。
随即,几个黑衣人从怀里拔出驳壳枪,向敌人开火。
砰砰砰!子弹乱飞。广场上一片哭喊声,百姓乱成一团,四下逃散。负责警戒的日军,警察也纷纷冲向几个黑衣人。
张飞龙吃了一惊:“这是怎么回事?”
凌若冰收起步枪,果断地道:“快走!”
张飞龙:“不帮他们一下么?”
凌若冰冷冷地道:“再不走,想走也来不及了!”
张飞龙只好收起步枪,凌若冰先从房间里出去。张飞龙眼见几个黑衣人一边逃跑,一边开枪射击。身后的敌人太多,火力密集。他们根本就无法逃走。张飞龙本已经跨出了门,他忽然一咬牙,说了句:“敢炸新政府的人,都是英雄豪杰,我不能见死不救。”
返身回来,端起步枪就打。
砰!一个追赶的日军头颅中弹,脑袋上腾起一片血雾,人一头就栽倒在地上。
张飞龙拉开枪栓,退出子弹壳,再次推弹上膛,举枪微微瞄准,又开了一枪。枪响人倒。
追赶的日军发现平房上有人开枪,纷纷向上射击。几个黑衣人乘机逃走。
市政府楼顶,大桥中尉,小林中尉看到下面激战起来。下面的形势是日军士兵,警察,新政府军队的人一起追赶几个黑衣人。他们人多势众,稳操胜券。两人本不想出手帮忙,但忽然发现追赶的人被阻止,而几个黑衣人有逃走的迹象。小林中尉忙用狙击步枪开了几枪,他打的是黑衣人的脚,一枪一个,黑衣人中弹之后,就跌倒在地,有的举枪自杀了,有两个被随后扑上的新政府军队的人活捉了。
大桥中尉一直没有开枪,他已经发现张飞龙开枪的地方,只是没有看到人。他的心中微微有些激动:这个对手值得较量!
广场上的战斗已经结束了,治安维持会,宪兵队的人没有接到宫本久长的命令,都没出手。这一切,宫本久长看在眼中,几个黑衣人,不是他要对付的人,他的人根本不必要出手。看着大批的日军士兵冲向一排平房,宫本久长不动声色。他也发现那个地方有人埋伏,如果是凌若冰,他们也已经逃走了。没有必要再暴露自己的实力。
张飞龙抱着步枪出门,凌若冰已经去得远远的,她回头看了张飞龙一眼,没有丝毫的犹豫,在小巷之中消失不见了。张飞龙明白她在生自己的气,事到如今,逃出去才是当务之急。
身后冒出几个日军士兵,看到了张飞龙,张飞龙脸上蒙着黑纱布,手里提着步枪。日军士兵大叫起来:“他在那里!别让他跑了!”
张飞龙本可以跟在凌若冰身后,但转念一想,自己跟在她后面,说不定会连累她。先不慌不忙地举枪,连开两枪,两颗子弹,击毙两个日军士兵。然后向另外一个小巷子之中冲了进去,身后的日军士兵们哇哇怪叫着,追了进去。
张飞龙贴着墙壁,一边撤退,一边用步枪还击。他的枪法虽然比不上凌若冰,但距离近,身后的日军士兵多,他只要一开枪,非死即伤。日军士兵不敢追得太近,但也不会放弃。张飞龙且战且走,还能够应付。但忽然,他发现前面是一个死胡同。高高的墙壁挡住了去路。
张飞龙暗暗骂了自己一句:我又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追来的日军士兵大喜,他们只要守住巷口,用火力压住张飞龙,不让他翻越墙壁逃走,就能困死张飞龙。张飞龙可以翻越过墙壁,但他在翻越墙壁的时候,人就会暴露在日军的火力之下,只要有几秒钟的时间,就会被日军子弹打中,张飞龙不敢冒这个险。
他的人退到一扇门前,他用脚往后踢了几下,感觉门很厚重,轻易不能踢开。张飞龙眼见无法脱身,心一横,贴在门边,往巷子口又开了几枪。步枪里没有子弹了,张飞龙把步枪背在肩膀上,拔出驳壳枪。
日军士兵在喊:“你已经被包围了,投降吧!投降不杀!”
张飞龙哈哈一笑:“小鬼子,来呀!老子送你们回老家!”又扬手打了几枪,把一个刚探出脑袋的日军士兵打死。
一个日军士兵扔进来一颗手雷,在墙壁上碰了一下,滚落在张飞龙脚边,张飞龙飞起一脚,把手雷踢飞了回去,轰的一声,手雷在巷子之中爆炸了。
日军士兵们纷纷叫嚷:“用手雷炸死他,用手雷炸死他……”
张飞龙心中焦急,如果日军士兵多扔几颗手雷过来,自己不是死,也会被炸伤……反正都是死,不如从围墙上翻过去,以命一搏。不过他还没动作,身后的门忽然开了一条缝,身后有人低声道:“壮士,快进来!”
声音有些熟悉。
张飞龙也没想什么,一头就撞了进去。
门很快就关了起来。
巷子口的日军发现张飞龙进了房屋之内,一窝蜂就冲了上来。
张飞龙进入房间,才发现这是一个小院子,让他进来的人四十多岁,穿着长衫,面容清瘦,一双眼睛锐利有声。张飞龙惊讶地道:“是你?”
这人正是曾经到他家劝张三方撤离汉口到重庆的周必成,八路军驻武汉办事处的职员。
周必成道:“是我。”
张飞龙:“你不是已经离开武汉到重庆去了吗?”
周必成淡淡一笑:“我留下来了。”
张飞龙:“鬼子来了,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周必成道:“快跟我从后门走。”
两人穿过院子,来到后门。推开后门,是一条水渠,有几丈宽,水渠之中,有一条小舢板。周必成道:“快上船,我们一起走。”
两人刚上舢板,日军已经砸开了门,冲进院子。
周必成从怀里掏出一颗手雷,扔进院子之中,轰地一声爆炸,里面一片嚎叫之声。
小舢板迅速地划开,转了一个弯,靠了岸。两人跳上岸,又进入了一个院子。
日军从后门冲出来,只见一片水渠,张飞龙不见踪影了……
张飞龙与周必成乔装改扮,迅速离开。在周必成的下一个落脚点,张飞龙确信脱离了危险,心中安定了许多,却又有些担心凌若冰。周必成关好门窗,招呼张飞龙坐下喝茶。对张飞龙称赞道:“张少爷,英雄虎胆,周某佩服佩服。”
张飞龙:“周先生,刚才那些黑衣人是你们的人吗?”
周必成道:“不是。”
张飞龙:“不是你们的人又会是谁的人?”
周必成道:“应该是军统留在武汉的人。”
张飞龙惊讶:“军统是什么?”
周必成道:“就是国民党的特务情报组织,他们为了抗战,不惜潜伏在敌人占领的区域,和敌人战斗。”
张飞龙微微一怔:“你们呢?”
周必成道:“我们共产党也一样!本来我们今天也要有所动作的,让敌人知道,我们不会屈服,会血战到底。但他们先暴露了,我们见计划达不到目的,就先撤退了。我发现了你,当时候还不知道你是张飞龙,心里想着都是抗日义士,不分国共,有机会就不能落入敌人的手中,却没有想到,你居然是独立行动……”
张飞龙本想说自己不是独立行动,但转念一想,凌若冰并不希望别人知道她的身份,就没有说了。
周必成继续道:“如果我没猜错,不久前杀死两个日军巡逻兵,再狙杀日军军官的也是你吧?”
张飞龙点了点头:“我要报仇!”
周必成有些伤感道:“我知道令尊遭受敌人毒手……”
张飞龙咬牙切齿道:“我母亲,两个弟弟,店里两个伙计,都遭受了宫本久长的毒手,我与日本鬼子不共戴天!”
周必成:“宫本久长就是你们药铺曾经的管家张九?”
张飞龙:“你也知道?”
周必成微微叹息道:“我也是武汉沦陷之后才知道了!日军的先遣队,都是这样潜伏在中国的各大城市。日军间谍机构的精心行动,才导致我们的节节败退呀!”
张飞龙沉默,他的心中,只有仇敌宫本久长,他杀日本人,就是对宫本久长刻骨铭心的仇恨。
周必成打量着他的神色,问他:“张少爷,你是不是想杀宫本久长?”
张飞龙斩钉截铁:“必杀!”
周必成道:“他该杀!共产党想杀他,军统也想杀他,可是杀他,并不容易。”
张飞龙不否认。宫本久长在自己家隐名埋姓多年,不露声色,而且在不声不响之中就把自己家中钱财全部卷走,可见此人城府极深,诡计多端。如今又担任宪兵队最高指挥官,身边护卫重重,要杀他,的确不容易。
周必成忽然道:“张少爷,我们联手吧!一起对付宫本久长。”
张飞龙一怔:“我们联手?”
周必成缓缓地道:“是共产党,国民党军统,还有你们。”
张飞龙又是一怔:“我们?”
周必成淡淡一笑:“你不是和独行杀手凌若冰在一起么?”
张飞龙大吃一惊:“你们怎么知道?”
周必成道:“武汉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不过我们共产党和军统在里面有不少情报网,要知道点事情并不难。”
张飞龙心中震惊,原以为自己和凌若冰在汉口市中神不知,鬼不觉,却早在别人的监视之中。只不过他们没有恶意而已。张飞龙面不改色,问:“为什么要合作?”
周必成道:“两个原因,第一个,我们有共同的敌人。第二个,人多力量大。”
周必成是共产党人,他喜欢了张飞龙的身手,胆大,一腔热血。这样的人,正是为国为民出力的栋梁之才。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他相信张飞龙会有这个意识,所以才主动要与张飞龙联手对敌。
张飞龙想了想,觉得他说得没错。自己和凌若冰两个人,势力单薄,稍微有个闪失,就无可挽回。如果和共产党,军统合作,无形之中,就增强了大家的力量。一起对付宫本久长,相对而言,要容易很多。但他不知道凌若冰的态度,于是道:“这个事情,我要回去商量一下。”
周必成:“好,期待和你们的合作。”
警察署监狱之中,两个黑衣人被捆绑在木桩上,他们都是脚上中弹被抓获的。此刻,几个警察正在用刑,旁边是两个穿着制服的年轻女人。一个二十来岁,细眉桃眼,白净,穿着日军军装,腰上别着手枪,双手戴着洁白的手套,正反剪着双手,冷静地看着两个黑衣人。她的旁边,也是一个年轻女人,穿着警察的服装,正拿着一个文件夹,用笔在文件夹上飞快地记录着。
用刑的警察虎背熊腰,使劲用鞭子轮番抽打,血肉横飞。但两个黑衣人怒目圆睁,不发一言。
穿日军军装的女人慢慢伸出手,做了一个停的动作。用刑的大汉扔下鞭子,有些无奈:“阁下,他们嘴太硬,属下无能……”
穿日军军装的女人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嘴太硬?就是生铁铸成的,我们也有办法撬开,孙月香,看你的了。”
孙月香就是旁边用文件夹记录的年轻女人,她把文件夹不慌不忙地放在刑房里的一张凳子上,缓缓抬起头。二十四五岁,一双细眉,两汪深泉一般的眼睛,白玉般的脸秀美恬静,嘴角还有一个小酒窝,两排皓玉般的牙齿。微微晕红的嘴唇。怎么看都是一个美丽的女人,可她居然是一个情报部门的特务。
孙月香慢慢走到两个黑衣人的面前,仔细打量着两人,轻声说:“本人是武汉警察署情报科的孙月香,这位是我的上司沼田静子。我们已经掌握了你们的基本情况,你们是军统潜伏在汉口的成员,想在新政府成立的日子搞些破坏。如今,你们已经落入我们的手中,把知道的都说出来,我给你们一条活路。”
两个黑衣人哈哈大笑起来,其中一个大叫道:“娘们,老子叫王三,就是为了炸死汪精卫那个狗汉奸而来的。可老天不长眼睛,落在你手中,你有什么手段,尽管施出来……”
孙月香淡淡一笑,从刑具之中慢慢找出一把老虎钳子,在王三面前摇晃了一下:“给你最后一个机会,说出你们的同伙在哪里……”
王三怒道:“呸!你叫老子说,老子就要说么?”
孙月香用老虎钳子夹住王三的手指头,咔嚓一声,手指头被夹破了。她夹破一个之后,又连续夹住另外几个指头,不仅仅夹破指头,还把指头的骨头反扭过去。王三起初还能忍受,后面就忍受不住了,破口大骂:“婊子养的,我操你祖宗十八代……”
孙月香一连夹断了王三十根指头,满手鲜血,她却显得若无其事。这一份冷酷,歹毒,可不是一般女人就能有的。
王三死去活来,痛不欲生。
孙月香又问:“你说不说?”
王三:“不说。”
孙月香淡淡一笑:“再不说,我拔光你的牙!”
王三:“你要老子的命老子也不说。”
孙月香:“想死,没那么容易,现在就是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还给你一个机会,你的同伙有哪些?藏在什么地方?”
王三咬紧铁牙。
孙月香把铁钳子戳入了王三的口中,拔掉几颗牙齿。王三满嘴鲜血淋漓,依然不屈服。孙月香回头看了沼田静子一眼。沼田静子面无表情,眼神却示意她继续用刑。
孙月香丢下老虎钳子,换了一个铁蒺藜。这个铁蒺藜前面有五个细钉子,锋利无比,仿佛人的手一样,可以把人身体上的肉一道一道抓下来。
孙月香刚把铁蒺藜按在王三的身上,一群日本人走进刑房,为首的正是宫本久长,他的身后是小林中尉,横山次郎,加藤正勇等人。
沼田静子,警察们肃然而立,孙月香也扔下铁蒺藜,微微弯腰鞠躬。
宫本久长:“这两个人我要带走!”
沼田静子敬了一个军礼,道:“大佐阁下,我得请示科长。”
宫本久长微微一笑:“沼田静子君,不用请示了,我会给你们科长打个电话解释一下!”
沼田静子迟疑了一下。
宫本久长不耐烦地道:“请把人放下来!”
警察们望着沼田静子,沼田静子有些为难:“这……”
宫本久长提高了声音:“难道我宪兵大队要带走两个嫌疑犯人还不行吗?”
“是谁要带走我的人呀?”一个洪亮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宫本久长和横山次郎,加藤正勇等人一起回头,只见一群警察簇拥着一个中年女人进来。这个女人看上去三四十岁,柳叶眉,丹凤眼,脸色张扬横秋,不可一世。她的身后,还有一个年轻女人,一脸冷漠。
沼田静子毕恭毕敬,微微弯腰:“田科长,是宪兵队的宫本久长大佐阁下!”
来人正是警察署情报科科长田美玲,跟在她身后一脸冷漠的是她的下属高秀娥。田美玲看了宫本久长一眼,红唇一动:“哟!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宫本久长阁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宫本久长:“想不到新上任的警察署情报科科长是位大美人,失敬失敬!本人改日一定登门请罪!”
田美玲哈哈一笑,满屋春风。
宫本久长:“田科长,人我可以带走了吗?”
田美玲收起笑容,正色道:“这不符合规矩吧!这两个人是我们警察署情报科抓获的,理应该由我们审理查明真相!”
宫本久长:“不一定吧!”
田美玲柳叶眉一扬:“难不成是你们宪兵队抓获的?”
宫本久长:“没有我宪兵队,这两个人你还真抓不了。小林君,你给田科长说说。”
小林中尉骄傲地道:“田科长,他们都是右脚后关节中枪,一弹两孔,受伤之后才会被你们抓住。”
田美玲挥挥手:“看看。”
一个警察查看了两人的右脚,回答道:“是!”
宫本久长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田科长,现在你相信了吧?”
田美玲:“宫本久长大佐阁下身边藏龙卧虎,佩服啊!不过人在我警察署,就应该由警察署来审问。”
宫本久长脸色微微一变,声音严厉起来:“田科长,请配合我的工作!”
田美玲争锋相对:“宫本久长大佐阁下,也请你配合我的工作!我们都是为大日本帝国效力的。”
宫本久长心中怒火中烧,却无可奈何,他哼了一声:“这么说,田科长是不给人了?”
田美玲干脆地道:“给!不过呢,我的上级是警备司令部司令官秋山大郎中将阁下,警察署署长山本大佐阁下,你若有他们的命令,我立刻派车把人送到宪兵队!”
宫本久长:“我们走!”
宫本久长悻悻而去。田美玲望着宫本久长远去的背影,哈哈一笑:“宫本久长大佐阁下,公务繁忙,恕不远送了……”
宫本久长远去了。
田美玲对沼田静子,孙月香,高秀娥说:“我们接到‘夜猫’的情报,说军统将在新政府成立的当天搞破坏。‘夜猫’的情报很准确,抓住了两个军统特务,你们务必从他们口中得到我们需要的东西,我去把情报告诉‘老板’。”
沼田静子:“嗨!”
孙月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