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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门其实很薄，牟流风知道丧尸正在他的身边距离他不到半米的地方游荡着，向前走着。这个时候，随便一个喷嚏，一声咳嗽便能打破现在的平静。
这平静是那么的脆弱。脆弱到连放一个屁都不敢。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牟流风更情愿现在能睡着，因为一觉醒来之后，也许尸群便已经全部过去了。但是他根本就没有睡意。
外面低沉的尸语声如同一个大磨，把他的耐心放在里面不停地磨着。
他试着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即便是现在驾驶室里光线很暗，即便是他现在美人在怀，但是他依然无法控制自己去想其它的东西。
从耳边如此近的地方传来的尸语声，让他根本就无法分心。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出现连续几下“咚”声，然后引来丧尸拼命地攻击他的重卡，然后再引来更多的丧尸趴在他的车上。这样的情况他见过。即便是丧尸没有发现车上的人，有时也会因为声音而莫名其妙地发动攻击。
他什么都不能做，即便他现在的肚子上一片柔软，他也丝毫不敢动上分毫。
他突然有点羡慕林悦，如果他之前能让林悦在下面，说不定，他也能如林悦现在一般默默地数着对方的心跳，让自己从这无边的恐惧中逃离出来。
“哗哗”的脚步声，低沉的尸语声，心跳声。时间就这样慢慢地流逝着，煎熬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轰隆”的一声巨响传来，那是坦克发出的炮弹爆炸的声音。
四周低沉的尸语声顿时洪亮了起来，高亢了起来。那一声声尸吼声中，丧尸们明显加快了速度。
“噼里啪啦”的脚步声杂乱无章，带乱了二人的心跳。
丧尸队伍向着坦克的方向急速奔跑着。
策略好像是奏效了，但是牟流风却不敢起身查探。
“轰轰”的坦克轰鸣声传入了耳中，牟流风很想起来看一眼外面尸群的动向，以及尸群的尽头。但是他不敢。他很怕他一探头便会被丧尸们发现。即便是他现在的前挡玻璃和侧窗玻璃外都有厚厚的装甲。
身边的尸吼声和脚步声出现了明显的变化。
“轰隆”，又是一声炮响。尸群似乎是发狂了，它们被挑衅了，它们被嘲讽了。
庞大的尸群如洪流一般从远处奔来，然后绕过牟流风的重卡被后面长长的步战车队形分割成了一左一右。而他们则像那中流砥柱一般，矗立在了这洪流之中。
牟流风的身上全是汗，林悦也是如此。尽管两个浑身是汗的人贴在一起让人很不舒服。但是他们也还是一点都不敢一动。
身后远处，坦克队向后方缓慢地挺进。其实这个挺进的速度并不慢。因为每小时能有30公里。但是对于牟流风二人和步战车里的那些人来说，那还是太慢了。
但是大家都没有选择的余地。
汗流浃背的人不止牟流风二人。瑟瑟而不敢发抖的人，有；胆战心惊却不敢牙齿打架的人，有；坐立不安却死撑着坐在原地一动不动但是浑身难受的人，有。
尸群在奔跑，炮弹在一颗一颗地打出去。
那八名党员驾驶的坦克正带着尸群向莱茵河谷的方向移动。
没人知道最终的结果会是如何。
“轰隆”，“轰隆”的炮弹声时不时地响起。
“咚”，“咚”的撞击车辆的声音也时不时地响起。
洪流在挺进，但是也在减速。前面的坦克太远了，后面跟上来的丧尸渐渐失地去了目标，或者说太远处的声音已经很难刺激到它们，它们的速度渐渐地慢了下来。
牟流风此刻是连摇头都不敢。他不敢奢求太多，只要丧尸大军还在向前移动便好，即便是慢一点也无所谓。
一定要走！一定要走！千万不能停下来！
牟流风虔诚地祈祷着。
虽然他不信耶稣也不信菩萨，但是此刻除了祈祷，他根本就无事可做。
“咚咚”声响了起来，并不是他这里，是从后面的一辆步战车上传来的。
“咚咚”声又响了起来，牟流风张大了嘴用力地轻轻出了口气，他的脸拧在了一起。
“咚咚”声开始持续不断地响了起来，就像是丧尸把车队当成了架子鼓一般地敲打了起来。
牟流风低头看着林悦，林悦也抬起了头来看着他。
四目相对，林悦竟然露出了笑容。
但是牟流风不能重置啊，重置的代价太大了。也许刚刚经历末世的林悦对末世的恐怖还不了解。但是牟流风是知道的。
到了后期，普通丧尸对于他们而言根本就不是大问题。即便是尸群来了，他们也能想方设法地突围跑掉。但是狂奔者是徒步逃跑的人的噩梦，憎恶是小车的噩梦，沙包是正面硬扛的噩梦。他们在这些强大的变异丧尸身上吃了太多的亏。即便是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两个月后便会出现这些强大的变异丧尸了。
而三个月的时间，人类这边连肌肉强度都还没有练起来，更不要说什么配合意识和战术修养了。
三个月后的人类才刚刚躲过第一波尸群的劫难，刚刚离开城市开始组建营地，刚刚开始训练而已！
如果这一次过不了关。即便是牟流风和林悦三女能够打败丧尸甚至吊打丧尸，但是其他人呢？如果没有大量幸存者的支持，面对大规模的尸群，面对阿尔法，面对欧米伽，牟流风根本就毫无还手之力。
总不能自己带着几个女人凭借几把刀就杀出重围，打败了欧米伽吧。
这样天真的想法，他不会有。
打败欧米伽的关键并不在他的身上，而是在幸存者的多少身上。他需要大量的人拼了命来帮他。而重置，就是把这些幸存者推入死亡的深渊。
就是把他自己推入死亡的深渊。
他因为前两次无谓的重置，已经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如今，他已经再也背负不起那代价了。
牟流风对着林悦缓缓地摇了摇头，甚至他都不敢轻声地说她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