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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木头干尸

呼啸的风声逐渐平息。东方露出了曙光,狂躁了一夜的沙漠逐渐变得平静。马大波罗兴奋的情绪却丝毫没有减弱,他滔滔不绝地讲着自己的发明,竹竿和蔡大头早已经没了耐性,大头在打盹,竹竿烦躁地极目远眺。沙漠此时变得安静而平坦,犹如一条金黄色的毛毯铺在天地之间。奇怪的是,汹涌的沙丘退去,竟然凭空呈现出一座高高隆起的沙山,上面密密麻麻地排列着一些柱子,犹如一个插满了筷子的馒头。

“这是什么东西?”竹竿把眼睛险些瞪裂。

“我看着像是一个大馒头。”饥肠辘辘的蔡大头眼神迷离地说。

“吃货!饭桶!”竹竿瞪蔡大头一眼,“你快去看看那是什么地方!”在摸不清沙山的性质之前,竹竿绝不会冒险行动,他显然是把蔡大头当成了炮灰。蔡大头察觉到了竹竿的用意,他不满地低声嘟囔着,慢镜头般向沙山挪动。

“吃货,快点儿!”竹竿催促,“你这种走法得走到明年!”

“头儿,我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蔡大头摊着手无奈地说,“身上一点儿力气也没有。”

马大波罗觉得展示自己的机会到了,他兴奋地从背囊里掏出“飞行靴”——这双靴子曾经让他在儿子学校的全体师生面前出丑,后来他又对这个发明进行了改进,据说还可以倒飞和悬停。

“这是什么?”竹竿不解地问马大波罗。

“飞行靴。”马大波罗鸟儿一样挥动着手臂,“只要穿上它就可以自由地飞翔。”

“给我看看。”竹竿霸道地一把夺过靴子穿在脚上。他学着马大波罗的样子挥动双臂,试图飞起来,却原地未动。

“这里有个开关。”马大波罗按了一下靴子上的红色按钮。“嗖”的一声,竹竿像失控的火箭,拖拽着一条长长的火焰在半空中飞舞。

“方向,用脚趾控制方向!”马大波罗大喊。

可怜的竹竿被“飞行靴”送上了高高的云端,直到不见踪影。

“他会穿过大气层吗?”蔡大头好奇地问马大波罗。

过了足有半杯茶的工夫,空中又传来一声惊叫,竹竿从天空直落下来,头朝下挂在了沙山的柱子上。

“这就是被你夸上天的飞行靴?”蔡大头目瞪口呆地问马大波罗。

“失误,小小的失误!”马大波罗语无伦次地解释着。

“快把我放下来!”竹竿像是一只被晾起来的青蛙,不停地蹬脚挥手。

“头儿,别怕,我来了!”蔡大头拉着马大波罗深一脚浅一脚地攀上沙山。

沙山并不太高,大约高出地面七、八米的样子。奇怪的是上面矗立着密密麻麻菱形、圆形和桨形的木桩,远远望去就像是一根根擎天柱。倒霉蛋竹竿就被挂在了其中一根木桩上。

“马大波罗,你快点儿想办法把我放下来!”倒挂的竹竿满脸通红,他气急败坏地挥动手脚。

“别着急,我有遥控器。”马大波罗慢条斯理地翻弄背囊。

“快点,快点!”蔡大头表面上催促马大波罗,心里却暗暗感到解气。

马大波罗终于翻出了一个像电视遥控器一样的小东西,他瞄准竹竿按了一下,“飞行靴”呼的一声冒出蓝色的火焰,竹竿又断线的风筝般飞上天空,接着一声惨叫栽向大地。这次,他躲开了箭一样刺向天空的木桩,一头扎进了沙山。蔡大头这才慌了神,忙拽住竹竿的双脚用力向上拔。加上马大波罗帮忙,好容易才把竹竿的脑袋拉出来。

满脸沙土的竹竿喘息了半天才缓过神来。一看到近在咫尺的木桩,竹竿立刻来了精神。他脱掉靴子扔给马大波罗,走到木桩前。“你们快来看!”他目光直直地盯着一根木桩,“这是一个木雕人像!”他敲敲木桩,“这些木桩都是胡杨木!”竹竿的目光逐渐被点亮,他穿过一根根木桩,嘴里不听地念叨,“快看,这是牛头雕像……这是蛇形木杆……这上面还刻有弓箭!”

这些木桩的形状非常奇特,有的是涂着红色,上面缠着一圈圈毛绳,有的上面涂满了黑色,样子就像船桨。更让人感觉诡异的是,木桩上雕刻着各种各样的形象,有面目狰狞的牛头,有形形色色穿着怪异的人物,还有各种木箭与冥弓。

“头儿,这能说明什么?”蔡大头呆头呆脑地问。

“笨蛋,这是一种原始崇拜!”竹竿说,“这说明这座沙山不是普通的沙堆,而是……”

“难道是墓葬?”蔡大头恍然大悟。

竹竿冷哼了一声,算是回应。他顾不上和蔡大头说话,从百宝囊中取出短柄铲,在木桩周围的空地上一阵狂掘,瞬间木桩间升腾起一层淡淡的沙雾。挖了大约半个小时,铲子遇到了硬物。竹竿抛下短柄铲,双手拼命掘土,一块坚硬的皮革渐渐显露。

竹竿敲敲皮革,咚咚作响。他三下五除二围着皮革刨出一个大坑,一个奇怪的东西呈现在大家面前——它冷眼看上去就像是一艘倒扣的小船,又像是一头被砍去四肢的卧牛。竹竿招呼一声蔡大头,两人合力把“小船”翻转过来。竟然是一张缝合在一起的完整牛皮!竹竿一怔,掏出刀子割断牛皮的缝线,里面竟然是一具船型木棺!这具奇怪的木棺用两根胡杨树干加工而成,严丝合缝地扣合在一起,像是一对比人体稍长的“括号”。

“是棺椁!”不知道是兴奋还是恐惧,竹竿的额头上满是汗水。尽管他半生闯荡江湖,可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奇怪的棺椁。这具棺椁里究竟隐藏着怎么的秘密?

“头儿,我来打开!”蔡大头的手在微微颤抖。他拿起铲子在“括号”的缝隙中用力一撬,棺椁变成了两半,一具干枯的尸骸滚落到沙子上。可怕的是,这具尸骸没有头发,也没有眼睛,而是一具面目模糊,下肢纤细的人形怪物。

竹竿、蔡大头和马大波罗都被吓了一大跳。

竹竿回过神来,用手指捅了捅尸骸:“是硬的。这不是人,应该是木头。”他一把扯掉尸骸的“胳膊”,“是胡杨木!”再仔细辨认,才发现这是用一块胡杨木简单雕出的人形,躯干两侧各加一根略弯曲的细木棍作双臂,面部随意刻出细槽状的双眼、嘴和微隆的鼻子。

“我知道了!”蔡大头微微颤抖,“这一定是巫师施咒的木头人!谁破坏它就会得到报应!”

竹竿和马大波罗顿时觉得毛骨悚然,头皮一阵阵发麻。这个怪异的木头人竟然比真正的干尸更让人感觉可怕。

羊皮书摘录: 沙山上的胡杨木桩是罗布泊小河墓葬的独特景观,它们其实是一种“墓碑”。这些木桩共有一百四十根,根据死者的性别有不同的外在形式:女性棺前立的木桩大多呈多棱形,上部涂红,缠绕毛绳、固定草圈;男性棺前大多是桨状立木,上面涂黑,根部涂红。 /8R6H2RYVaTp49bSCCmU1YcCXiDQNw4nS85Sxc0syDvB8tjHc3V9t1cTEMrcvOb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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