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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也不可能无中生有。
一个从小养在深闺里的大小姐，又不受宠，只认得几个字。琴棋书画吹拉弹唱样样稀松的情况下，怎么习得的药理？
若是今天大夫说这药有毒或者没啥用，或许方扬贵还相信一些。
比起方小柔做出的药能够治他的腿，他更相信方小柔做出的药可以废了他的腿。
药效好？
那就只能是药有其他的来源这个合理解释了。
方小柔早准备好说辞：“果然瞒不过爹，这是女儿从西禅寺秋来的方子。”
其实时间上是有些对不上的，不过方小柔经常翻墙出门，根据正常出门时间去推断已经不准确，所以方小柔撒谎撒得理直气壮一点都不虚。
这个说法当然跟元相也通过气。
当元相得知方扬贵真的断腿，那表情也是相当的精彩，估计研习佛法以来就没有出现过这么复杂的表情，复杂得方小柔都解读不出来，吓得马上指天发誓自证清白。
起初元相是拒绝的，这跟打诳语有什么区别？
元相有原则，方小柔可没有，胡诌起来连她自己都信：“我是从你给的药加以研究提升，跟出自你手也没什么区别，出家人慈悲为怀，这事关我能够赚到嫁妆体面风光出嫁，等同于事关我下半辈子的幸福，想来佛祖不会怪罪的。”
元相目瞪口呆：“……”
方小柔还建议：“不然这样吧，我们问问佛祖的意思？”
元相对着自己掷出的圣杯简直不敢相信，有些怀疑人生，最后才无奈应下。
毕竟，佛祖都没意见。
离去时元相的双眼还带着茫然无措，配上那张干净出尘的脸庞，特别的令人心疼。
方小柔主仆三人是捂着自己的良心离开的，总有种自己罪孽深重的错觉。
一听是西禅寺，方扬贵豁然开朗，接受十分良好，责怪道：“既如此，你实话实说便是，何必，何必折腾一番？”想到这两回的屈辱，方扬贵还是觉得气有点上不来。
方小柔笑道：“女儿在方子的基础上做了一些修改，说出自女儿的手也没错啊。”
啥理论基础都没有还敢动西禅寺的药？方扬贵瞪大眼睛，若不是得了大夫的准话，他怕是又要控制不住想要打人。
都有了现成的好药，还要冒着风险改动，甚至拿他做实验，方小柔不折腾是能死？
他还是觉得方小柔就是要弄死他。
方才因为方小柔特意去求药的一点点感动烟消云散。
面对方小柔，感动从来坚挺不了三句话。
“你就不能让我欣慰感动久一点？”方扬贵叹道。
方小柔笑得很无辜，她还觉得方扬贵怎么那么爱生气呢！
“罢了罢了，你去支银子吧。”方扬贵心累的挥挥手，对方小柔已经没脾气了，要想日子过得去，就不要太较真。
一听银子，方小柔表情顿时灿烂：“爹，您最最好了，不仅特别大方，还特别有眼光，简直是商业奇才，做官真是浪费了人才啊。”
夸人都要拐着弯的把自己带上，方扬贵都气笑了。
待方小柔走到门口，才听到方扬贵状似不经意的说道：“对了，日前，洛王及许多官员往府里送了不少东西。”
方小柔顿了一下，想到之前方扬贵寻她，心下了然，遂回头笑道：“我们方府唯一有利可图的便是这桩与洛王的婚事，旁人的示好无须在意，至于洛王，他愿意抬举，于我们更是好事。爹放心，哪怕有什么事相求，求的也是女儿出嫁后，此前皆是试探与示好，我们只要明确洛王的态度即可。”
她是不懂太多的勾心斗角，但是头脑简单的人想问题一向简单粗暴，大头搞定了，小喽罗算什么。
别人有什么算计最后肯定要通过洛王，方府不过就是一个还未飞上枝头的麻雀，重不重要还得看方小柔飞上枝头之后成不成得了凤凰，所以现在操什么心都为时过早。
方扬贵不过是太过畏惧洛王的威势，本来城府也不深，才会一时慌了阵脚，哪怕想的明白也还是心慌，如此得了方小柔的附和，顿时安心下来。
而且方小柔那一副扛起方府的霸气还挺能唬人的。
门口逆光中站着的少女，肩膀依旧瘦削，却不知在何时好像已经有了莫大的力量，哪怕将整个方府的荣辱存亡寄托在她身上，方扬贵也不担忧。
仔细端详，方小柔面上一直噙着恰到好处不会让人窥探到更多情绪的笑意，身姿婀娜亭亭玉立，整个人的气质褪去了以往的唯唯诺诺，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竟是有了大家风范。
方小柔眨了一下眼睛露出真实的笑容，带着点贱兮兮的：“何况爹您现在受伤了，伤者最大，您怕什么，不用管别人，送礼就安心的收下，能赚一点是一点，家里这么穷……”
方扬贵：“……”这欠揍的模样，这气人的内容，是他熟悉的哪个方小柔没错了。
方扬贵不禁感叹，这宫里出来的教养嬷嬷就是不一样，他这个深知方小柔本性的人方才都有一瞬间被迷惑，以为方小柔是多么温婉的大小姐，更何况其他不知底细的旁人。
温婉的大小姐，呵呵，呵呵，呵呵。
以前的方小柔不成器，方扬贵都不怎么心虚，现在的方小柔伪成器，他反倒是心虚了。
突然有种对不起洛王的感觉。
从方小柔身上，方扬贵深切的体会到他们这种草莽出身的人家跟那些真正的百年世家有什么区别，区别是深刻在骨子里的。
他自己再自诩耕读之家，读书人，本质上还未褪去骨子里的草莽根性。
前十几年是伪装得很好还未有太大的感觉，面对方小柔让他暴露出本性之后就感受十分深刻了。
别说，释放了本性的方扬贵觉得整个人都轻松自在了，且方小柔隐隐扛起方府的趋势，也令他在潜意识里松了点神经。
对方小柔下意识的亲近跟纵容除却方小柔的主动接近跟改变，大约也是这份本性相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