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是你的头发吧?”
铁头瞥了我一眼,又扭过头去,显然没兴趣和我谈他的头发。
“这些头发是缠在这鞋钉上面的。”我强调道。
他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看来,他不知道那个传说。
我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因为,那仅仅只是一个传说,也很有可能是瞎说。
“走吧。”他想站起来。
“你不知道吗?”我坐着没动,还是决定告诉他。
“什么?”
“听说……听说,把一个人的头发缠在钉鞋上,那个人跑的时候就会摔跤。”
铁头不解地看着我,一开始不明白我在说什么。他看看地上的那些头发,又看看自己的钉鞋,突然笑了一下,讥笑道:“你是说,我摔倒是因为这些头发缠在了钉鞋上?”
他是真的不知道那个传说,而且也不准备相信它。不相信也好,也许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我便没再说什么。
但他却自己一步步验证起来。他捏了几根头发,又在自己头上撸了一把,抓下来两根头发做对比。
“真是我的。”他得出结论,“我的头发怎么会缠在钉鞋上呢?还缠了这么多。”他直着眼睛,顺着自己的思路往前走,“自己的头发缠住了自己的鞋,还跑得动吗?所以……就摔了跤,那、那是有人使坏。”
“听说是这样。”
“听谁说的?”
“不记得了,好像是从上一届的田径队传下来的。”我是真的不记得听谁说的了,只模模糊糊记得有这么个说法,刚看见铁头钉鞋上缠的头发,就想起来了。
“我还一直奇怪,怎么会摔跤?跑得好好的,跑道没问题,也没人绊我,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朝地上栽去,难道真是因为头发缠住了钉鞋?”铁头眉毛粗粗的,眼睛小小的,可小眼睛有神,精光四射,这会儿像聚光灯一样盯着手上的头发。
突然,他两眼一瞪,尽量瞪到最大,惊叫道:“是有人要害我!”又想一想,重重地点了点头,“绝对是这样,是谁呢?”
看他真信了,坚信不疑,我又犹豫了:“你、你也别太当真,只是、只是一个传说……”
他不理我,两眼盯着操场的方向,发狠地说:“我一定要查出来!然后……”说着,脖子一硬,头往前用力一顶,好像面前不是一团空气,而是他查出来的那个人。
铁头打架的时候,手和脚基本上是闲置,无用武之地,只需要头上阵就能大获全胜。他弯腰支棱着头,“轰隆隆”像推土机一样冲过去,势不可当地将对手撞翻在地;或者,将对手顶到墙上,转动着脑袋往里钻,好像要把人家的肚子钻出个洞来。
这么威猛的头当然应该叫铁头啦。看上去,这铁一样的头并没有什么特别,大小适中,头形也中规中矩,可被顶过的人都义愤填膺地控诉道:“这是人的头吗?肚脐眼都被他顶得陷到肠子里去了!”
既然是把头当兵器用的,那就应该把头发剪短,留个板寸最好,可他的头发偏偏长得都快盖住耳朵了,大概是觉得自己跑的时候长发飞扬的样子很帅吧?可这也给了“犯罪分子”可乘之机。现在是秋天,头发容易掉,在某人的枕头上收集十来根头发不是什么难事吧?
“秦硕……”
听到铁头说出这个名字时我吃了一惊,没想到他会想到秦硕头上。
“我们同在一个寝室,他就在我斜对面的上铺,我俩专项又相同,我摔倒了他就多了一份希望,”铁头的小眼睛眯了起来,分析道,“他最有作案的条件和动机。”
“那也不一定就是他,也许,他根本就不知道那个传说呢。”我替秦硕辩解道。
“你怎么替他说话?”铁头瞪着我,然后恍然道,“哦——我明白了,好像你俩挺不错的。”
“我们是朋友。”我正色道。
铁头没再说什么。把他送到寝室,我就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