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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嘉宁紧赶慢赶，终于在约定那日的上午完工了。
加上棉雾的伤势也渐渐好转了，谢嘉宁心情大好，赏了院子里每个下人一只美味猪肘、一碗降暑甘草汤。
“小姐为何这么高兴？”棉雾问起。
春彩便告诉她说：“前些时日，有人让小姐送他一个绳花，今日小姐刚做好。”
棉雾点点头。
春彩又道：“不过，小姐做的绳花太丑了，实在拿不出手……”
春彩开始了滔滔不绝。
棉雾若有所思，没怎么仔细听。
次日，谢嘉宁收拾妥当，准备出发去一壶春。她身边只带了个芙蕖。
临近出门，春彩上前道：“小姐，棉雾让我把这个给你。”
她摊开手，掌心是一团紫色绳花。
与谢嘉宁所做的不同，这一团做工精细，正中“元”字端庄大气，下方还做出了一段整齐的流苏。
“棉雾做的？”谢嘉宁问。
“是啊，”春彩道，“棉雾说这个送给小姐，报答小姐的救命之恩。”
谢嘉宁凝神思索。
元彻是当朝肃亲王，更是协君摄政。
他的身份尊贵，用的、要的自然都是最好的东西。要是谢嘉宁送他一个奇丑无比的绳花，被他认为是怠慢，那谢嘉宁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为了活命，谢嘉宁收下了这团精巧的绳花：“春彩，替我谢过棉雾。”
今日的一壶春一如既往地热闹。
楼中的茶博士正抑扬顿挫地说书，说到殷夫人生产，谢嘉宁降世那一段。
作为当事人，谢嘉宁心里感觉有些微妙。
谢嘉宁脚步很快。
二楼正中雅座，门外一动不动地站着前些天那个黑衣车夫。
今日他还是一身黑衣，整张脸也都没入其中，只露出一双眼睛。
见着谢嘉宁，他往边上让开一步，为她推开了房门。
谢嘉宁颔首示意，抬腿走进了雅间。芙蕖自发留在门外。
门扉合闭，谢嘉宁往前走。鼻尖始终萦绕着那股棋楠香，谢嘉宁说不上好闻或是不好闻，但这个味道，像是隔着久远的时光悠悠飘来。
久违了的楠木软榻正中坐着元彻。
他坐得极为端正，半只黑漆描金面具戴得稳妥，全身上下都散发着肃冷矜贵的气质。
眼下，他微敛着眸子，视线落在下方茶博士那边，很认真地听着说书。
谢嘉宁往里走。元彻听见动静，也便侧目望来，一把嗓音低沉性感：“做好了？”
谢嘉宁温顺地“嗯”了一声：“做好了。”
不知道为什么，谢嘉宁感觉元彻的眸底盈盈有一片柔和。
他往旁边挪了一下，让出一半软榻。
谢嘉宁顺从地坐下，从怀里取出了一只紫檀木镶玉木盒。
打开以后，一只做工精巧的绳花正安静躺着。
为了献礼给肃亲王，谢嘉宁特意准备了这样一只木盒。
当时，收了棉雾做的绳花，她就把自己做的那个给随便丢了。
奇丑无比的当然越早丢掉越好。相反，这个绳花很漂亮，元彻应该会喜欢。
然而，谢嘉宁期待地抬眼望去，却发现元彻的眼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暗淡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