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彻睡得很香。
他醒来的时候,谢嘉宁正靠在一侧马车木制围壁上,专心致志地数羊。
她数到了第十万八千五百只,并还在往下:“十万八千五百零一,十万八千五百零二,十万八千五百零三……”
元彻动了一下,在软垫上坐直了身子。
谢嘉宁停下数羊,愤怒又哀怨地看向了元彻。
他好像睡得有些迷糊,眼圈微微发红。
再没有肃冷矜贵的高高在上,他现在乖巧得像是个懵懂大男孩。
原本谢嘉宁想责怪他,为什么可以靠在别人肩上睡这么久?不知道她的肩膀就好像散架了似的吗?
可见到这样的元彻,她又怪不出口了。
“睡醒了?最近是不是没休息好啊?”谢嘉宁出声问,嗓音莫名柔软。
“嗯,”元彻抬手揉了一下眉心,“那天翘了个重要的会,有的事就只能一个人处理了,比较费时。”
他已经好几天没合眼了。
其实昨晚事情都已处理得差不多,但他还是睡不着。
直到现在见到她,他才难得地安心了下来。
但谢嘉宁不清楚前因后果,当然没怎么听明白。
她清了一下喉咙:“既然你睡好了,那我就要回家了。”
元彻没说话,垂下了眼眸,好像有点不高兴。
“我绳花还没有做好,可过些天就是期限了。我怕我要是不能完工,王爷会怪罪我。”谢嘉宁面不改色。
元彻这才松动,点了点头:“肃亲王心狠手辣,你确实该回家做绳花了。”
谢嘉宁觉得,他多半也是个戏精。
下了马车,魏轻柔自然已被处理掉,马车周围的围观群众已散了个干净。
芙蕖和春彩还候在一边。
“我们回去吧。”谢嘉宁揉着酸疼的肩膀。
“是。”
主仆三人往回走,元彻的马车则向着皇宫驶去。
路上,春彩不停地说着话。
“当时小姐你上了那架马车不久,魏府的人就来了。他们接走了魏小姐,对那个黑衣服的车夫毕恭毕敬的,什么话也没敢多说。”
“听说,肃亲王打造了他的第二张面具。原本呢,他只有一张银色的面具,可现在又多了一张黑色的。于是,有的人怀疑,他这是要黑白通吃,除了江湖势力以外,还要收拾朝中的一些大臣。”
“他们说,肃亲王在乞巧节光临相府,就是这么一个开端。”
“唉,小姐,那天你和肃亲王一起在后院待了这么久,你知不知道他究竟要做什么啊?”
谢嘉宁有些心不在焉,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春彩的话。
春彩又问:“对了,小姐,你刚才在马车里做了什么?怎么待了这么久?那个人是谁?他怎么戴着银色面具啊……”
谢嘉宁良久没回神,自然不可能回答春彩的问题。
最终还是芙蕖制止了春彩的聒噪:“那些不是你应当关心的。”
春彩只好把满腹疑问都给咽了下去。
在街上行了一段,谢嘉宁的头脑逐渐清晰。
春彩不知道看见了什么,惊呼了一声:“小姐!你快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