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彻说这话的时候,好像还显得颇为温柔。
谢成听得发懵。
“我认为,将于益赶出相府,也便是了。至于二姨娘,关她二十天的紧闭,也已足够。”谢嘉宁道。
她不喜欢直接杀了讨厌的人。她不是善良,只是很有耐心。她有耐心迎接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比如说,一步一步把陈氏作为相府二姨娘的骄傲吞噬,让她万劫不复。
比如说,看着谢嘉容、谢嘉华姐弟两个失去地位、失去一切。
再比如说,亲眼看着谢成堕入深渊,永不见天日。
复仇,自然要这样,才最叫人身心愉悦啊。
元彻轻“嗯”了一声:“便按你说的做。”
徐行安排仆从将动弹不得的陈氏送回织绫院。
谢嘉宁似乎心情不错,笑道:“王爷,我有个朋友,和你长得很像。”
这话说得很流氓,摆明了在勾引人。
传闻肃亲王不近女色,谢嘉宁这么做,恐怕……
谢成正紧张着,却听元彻温声应了一句:“那真是很巧。”
谢成眸光微动,察言观色着道:“后院内藏着不少今日乞巧的小玩意儿,王爷可要留下来一并寻找?”
“可以。”元彻爽快地点了头。
谢成极知趣,见元彻很有兴致,也便领着众人退了出去,把后院留给了谢嘉宁和元彻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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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蕖也不在。
“你有一个和我长得很像的朋友?”元彻率先开了口。
“是啊,本来他问我乞巧节要不要帮忙,我说不用。”谢嘉宁笑了一下。
元彻轻“嗯”了一声,向着重檐亭迈开了步子:“过来。”
谢嘉宁屁颠地跟了上去。
在亭子里坐下,元彻对着她指了一下脸上的面具:“你认得的那个人,也戴着这个?”
谢嘉宁点了一下头,又摇了一下:“他戴的是银色的,不像是王爷的黑漆。”
她非常上道。
元彻微微点头:“那么,我不是他。”
不知道这一个人分饰两角,究竟是肃亲王的什么恶趣味,谢嘉宁都憋笑憋得不行了。
她觉得,会不会是那天元彻答应了不过来,可又忍不住来了,所以,他换了一张颜色的面具?
元彻又故作冷静地问:“今日乞巧节,你做了什么?”
“绳花。”
“绳花?”元彻看了她一眼。
谢嘉宁点点头:“看了一本书以后想到的。”
元彻很有耐心:“什么书?”
听他这么问,谢嘉宁略显迟疑。
“嗯?”元彻又看了她一眼。
谢嘉宁抿了一下嘴唇:“那本书……是写梁太后的。”
元彻微微一愣。
谢嘉宁小心地端详着他的神色,慢慢说来:“那本书叫‘论当年梁太后如何博得先帝多年宠爱?秘密就在兰夜斗巧时她所做的绳花里’,里面写,梁太后长得好看,也很聪明……”
绳花确实不太起眼,但是梁太后往上面动了手脚,做了个“元”字。
“元”是皇家姓氏,尊贵无比。
这个原理,就像是前去会试,每一道题下都只写“吾皇万岁”一样,没人敢批错。
所以,谢成只能选定谢嘉宁的绳花是最好的,更是不得不惩罚嘲笑了这一绳花的谢嘉华。
听谢嘉宁一一说来,元彻沉默不言。
周围没有变得清冷,他的心情并未变遭。
谢嘉宁也便壮着胆子,继续往下说:“我看书上说,梁太后不喜欢先帝,连带着也不喜欢肃亲王。所以,王爷你小的时候……过得不太好。”
元彻想到了他小时候,皱了一下眉头。
谢嘉宁注意到了他的这个小动作,不由得攥紧了手指。
他说不定是生气了……
谢嘉宁正准备诚恳认错,不料,元彻伸出手,在她的头顶上摸了一把:“绳花,也送我一个。”
谢嘉宁一怔。
元彻收回手,心情极好地扬起了嘴角:“七天后,申时三刻,一壶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