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湖一色水光潋滟,映日荷花在湛清湖面无穷绵延。
游人如织,红藕花中泊着各色大小画船,歌舞丝竹渺渺茫茫,隔着烟水悠悠晃来。
一张画船泊在岸边,芙蕖正在船头阴处同船夫说话。
谢嘉宁派她出门做了一些事,其中一件,便是准备游湖的画船。
芙蕖眼角余光见了谢嘉宁,也便停下了话语,转身望过来。
见谢嘉宁一张小脸被晒得有些发红,芙蕖不免皱起眉头,语调里也带出些怪罪意味:“日头这样毒,小姐怎么不晓得打把伞?”
湖水晃动,画船与岸边有一段距离。谢嘉宁笑而不语,只往后退步稍稍,继而纵身跳上了船去。
此举把芙蕖吓了一跳,忙握住了她的手。
谢嘉宁却笑起来:“掉下去才好,凉快!”
芙蕖瞪了她一眼。
玩了一会儿水,谢嘉宁接过春彩递过来的帕子擦拭水珠,听到了岸上的谈话。
有人说:“……肃亲王回来了。”
听说这话,有人震惊且愤怒:“我好不容易睡了几天安稳觉,他为什么要回来!我会做噩梦的!”
还有人说:“今早肃亲王去上朝,好些大臣吓得当场尿了。”
谢嘉宁听得笑了。
传说中的肃亲王,确实有能叫人做噩梦和吓尿的魅力。
她就是被吓得噩梦的其中一员……
又有人哭诉起来:“我很害怕。听说好些人睡梦中便被杀了,一定是他动的手。”
“肃亲王穷凶极恶。听说他身高九尺,奇丑无比,所以要么不出门,出门也戴面具。”
“还听说他有许多怪癖,任何人一旦接近了他,必定死状惨烈,甚至销声匿迹!”
“……”
谢嘉宁穿好鞋袜,站起身来,又是自行跳到了岸上。
见同样听了那些谈话的春彩面色有些惨白,谢嘉宁稍加思忖,决定去圣京最好的茶楼一壶春坐坐。
她们的雅座在二楼,很是隐蔽的一个角落,虽说隐蔽,视野却很好。
上辈子,成为幽魂以后的谢嘉宁难免无所事事,偶尔会飘荡到一壶春来听茶博士说书。那时,她最喜欢的位置是二楼正中的雅座。
那个雅座一定是被什么尊贵的人预订下的。
谢嘉宁记得,那里坐过的,从来都只是一个冷冰冰的男人。
但他来听书的次数不多,雅座大部分时候都空着。
他若不来,宽敞的楠木软塌上,谢嘉宁想怎么睡便怎么睡,倒挂着、侧卧着都行。此处听书能听得最清楚,也无人惊扰。
而他若是来了,她便会趴在他的肩头听说书。
男人气质肃冷,怎奈肩背宽厚,她但凡趴上去,总是能在不经意间沉沉睡去。
即便后来这个男人过分恐怖,但他前期所带来的安全感毕竟是真实的。
今日,谢嘉宁来得巧,却也不巧。
她抵达一壶春时,二楼正中的雅座拉起了罗帐,依稀间可见一个男子的身形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