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林泉,是发生在上辈子的事。
谢嘉宁死后,芙蓉院清空,门可罗雀。林泉却是一人漫步至此。
那天圣京城起了颇大的风,吹动芙蓉院中梨瓣纷飞似雪。
日色微茫。林泉一动不动,孤身立在院中。
谢嘉宁的幽魂飘荡而来,一眼瞧见了他的泪痣。而他眸光深敛,一时辨认不出是何种情绪。
这令谢嘉宁耿耿于怀。
“同在相府,小姐见过什么人却记不清,不是怪事。”芙蕖道。
谢嘉宁没有说话。
她重生这件事,不知如何向芙蕖开口。如今看来,关于林泉的事,她得一个人慢慢地去摸索。
默了片刻,芙蕖冷静道:“小姐,今日之事,以后都万不可再发生。”
“是啊。”谢嘉宁合上樱桃纹盒,笑眼点了点头。
她放下樱桃纹盒,侧过身,一把握住了芙蕖的手:“娘亲已不在了,相府之内,我唯一可以依赖的人是你。芙蕖,很多事我都还不太懂,但是有你在我的身边,我放心许多。”
芙蕖心思微动,垂眼看向自家小姐。
“芙蕖,”谢嘉宁抬起眼睛,与她对视,“我希望你可以帮我一起整顿芙蓉院。”
停了一下,谢嘉宁又道:“于益他们四人瞧不起我,对我说了些无礼、轻慢的话,我不可能轻易饶过他们。”
“芙蕖,整顿芙蓉院第一步,就从他们下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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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午饭时候,林泉拎着食盒进了芙蓉院。
说来讽刺,芙蓉院本有个专属的小厨房,川湘粤大厨都有备着。殷夫人去世后,谢嘉宁听从谢嘉容的怂恿,一把火将小厨房给点了。
后来,她便只吃相府大厨房送来的饭菜。
林泉到了,一张年轻英俊的脸浸润着日光。
连着做了一晚的噩梦,醒来以后眼前总晃荡着短刀寒光,谢嘉宁的精神不太好,没怎么和他说话。
午饭过后,谢嘉宁回到房中。
她不敢睡,害怕又梦见那一晚,但还是硬撑着在床上躺了一下午。
未时三刻,谢嘉宁才爬起来,收拾完毕后,她叫来了来福。
来福三十来岁,已成家,如今在相府帮着打杂。
昨日谢嘉宁回院,在门外撞见了两个抱着宝物走的仆役,其中那个笨得露出花瓶一角的就是来福。
后来,来福匍匐在谢嘉宁的脚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恳求她的宽恕。
现下,谢嘉宁把他叫到跟前,他吓得浑身都在剧烈发抖。
“你昨日及时送回了花瓶,我便不会怪罪于你。今日是有事要交给你做,”谢嘉宁的笑容却和善,“若是事情办得好,我奖罚分明,必定重重有赏。”
来福一边怕她怕得很,一边也贪图赏赐,也便答应了下来。
谢嘉宁交给他一包沉甸甸的物什,让他送到于益他们四人手上。
谢嘉宁教他:“送到了,你对于益他们说,这些是给他们的一点小小赏赐。”
来福不敢有异,当即小跑着去了。
春彩不明所以,忍不住出声问:“小姐,您这是做什么呢?”
“论功行赏啊。”谢嘉宁微微笑着。
说着,她站起身来。
“小姐要出门么?”春彩更为诧异。
“是啊,”谢嘉宁点着头,“家中午后太闷热了,我要去南湖游船。”
顿了顿,谢嘉宁道:“一起去么?我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