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药王来找雪倾城的时候,她正在收拾细软,小药王突然推门而入,把她吓了一跳。
小药王也看到了床上的包裹,当即气得跳脚,指着雪倾城的鼻子就骂:“好你个没良心的小东西啊,我这才帮你救回夫君,你这就反悔了要跑,不想认我这个师父了!过河拆桥、狼心狗肺!”
雪倾城被骂得有些蒙,半晌才找到话回他:“可是,我若是不走,也没办法认你做师父啊。”
“怎么没办法?你可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跪地叫了我师父的,难不成还有人反对。是不是六王爷不让你认我做师父?好啊,我这就去他的药里下泻药,看我不整死他!”
“欸!”雪倾城忙拉住作势要往外冲的小药王,慌张地解释,“不是他。欸,也和他有关。”
雪倾城都快把自己绕晕了,顿了顿,才算把话说明白了:“王爷好像已经知道我是在装傻了,我犯了欺君之罪,这可是死罪。我都已经要死了,还怎么认你做师父啊。”
小药王这才听明白,一脸的后知后觉:“原来六王爷才知道你是在装傻啊,那他那双眼睛真应该看看大夫了。”
雪倾城:您老关注的重点不对啊!
见雪倾城一脸的纠结,小药王这从来都只医人的神医,难得医心起来,道:“现在萧煜已经醒了。”
雪倾城一听,顿时如临大敌。
“已经醒了?什么时候的事!天啊,我要赶紧跑!”
雪倾城就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抓起包袱就要从门口开溜,可是手放在门把手上又想到了什么,转而往后窗跑去,开窗就要往下跳,被小药王像拎兔子一样给拎了回来。
“你现在往哪儿跑?王爷遇刺,全寺戒严,现在连一个苍蝇都飞不出去,你这么大一个人能跑得过那些武功高强的王府侍卫吗?”
“那……那怎么办。”雪倾城一张小脸潸然欲泣,这会儿是真的怕了。
小药王:“其实我倒是觉得,你没必要跑。”
雪倾城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废话,死的又不是你,你当然觉得没必要了!”
“你想,王爷这都醒了好几个时辰了,如果他真的要处置你,早就派人来捉拿你了,现在都还没动静,就证明王爷也是有心要放你一马。”
“真的?”雪倾城半信半疑。
“你仔细想想,王爷是如何发现你在装傻的,当时可有说其他的话?”
如何发现的?
这个雪倾城还真说不好。不过萧煜戳穿他的那天,的确好像还有半截话。
是什么来着?雪倾城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也怪自己!当时她本就被萧煜的伤情吓到了,萧煜一说知道她在装傻的事,她整个人就蒙了,脑子瞬间不听使唤了,萧煜后面还说了什么,她是真的没记住。
隐约只有一点印象就是萧煜好像说过不怪她的话。
惊慌失措的雪倾城,总算稍微有点安心了,她看着小药王,半带着恳切地问:“王爷真的不会治罪?”
“相信我,不会的。”
昨天他可是在现场,萧煜濒死都还要抓着雪倾城的手,足见他用情至深。他干这一行,见过太多生死了,人往往在临死的时候,才会表现出最真实的自己。所以,若说这样的萧煜会伤害雪倾城,他是一万个不信的。
雪倾城放心了,而且如今她的理智回笼了,仔细一想,开溜的确是下下之策。
“不过,如今我骗了他是事实,这事到底怎么办啊。”
“装傻呗。”
“可是我都已经装过一次傻了,他还会信吗?”
“如果,有我这个神医证明你的确是个傻子呢?”
“哇。”雪倾城顿时就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就差没直接扑倒小药王了。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偏头问:“师父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小药王被突然一问,愣了半天,木木地回她:“我……我忘了。”
“那就想起来再告诉我吧!我们先去六王爷面前证明我是个傻子吧!”
雪倾城兴奋地打开门就冲了出去,小药王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这年头,头一次见到有人当傻子这么高兴的。不过,他刚刚是为了什么事来找他这小徒弟来着?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明明潜意识告诉他是一件很重要的事,结果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算了,算了,既然是很重要的事,日后总能想起来的。”
小药王是一个从不会为难自己的人,想不起来的事他便也就放弃了。
小药王负手出门,跟上小丫头蹦蹦跳跳的步子。
雪倾城冲过来的时候,连祁正在给萧煜上药,一推开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萧煜此时侧坐床前,半裸着肩,胸前肌肉发达,伤口已经被白布遮住了,只隐约有一些血迹渗出来。而连祁则跪坐在萧煜身后,他的手上拿着一卷白纱布,一只手按着萧煜的肩头,一只手穿过萧煜的腰间,从雪倾城的视角来看,就像连祁从背后抱着萧煜。特别是萧煜此刻,露出了一种微微作疼的表情,虽然那是因为伤口疼的。
这画面,简直能让人分分钟流鼻血!
连祁虽然长得不算帅气逼人,但架不住萧煜长得养眼啊,有萧煜在,任何一个人和他站在一起都没有违和感,一个小小的动作,都能让人脑补出一场大戏。
这画面太过香艳刺激,雪倾城看得心跳加速,她这小心脏实在是忍受不了这么刺激的画面。
雪倾城捂着脸,尖叫一声,跳着跑开,不料正好撞上了跟在她身后正准备进门的小药王,她没个准备,一个踉跄,跌坐在地。
萧煜看得心疼,虽然离雪倾城非常远,也身体前倾,伸手想去扶他。雪倾城被摔得屁股就像开了花,好半天才从地上爬起来。屁股很痛,但是这么多男人在场,她可没那个胆子去揉。
萧煜收回手,黑着脸看着她,心里想的是,这小丫头怎么就这么不会照顾自己呢。说出口的却是:“怎么看到我就一副见了鬼的样子,我有这么可怕吗?”
“王爷您不可怕,是您和连祁在一起才可怕,您可不能对不起安先生啊!”雪倾城还是有原则的,虽然萧煜和连祁在一起也算养眼,但是单论长相而言,安先生还是更胜一筹。更何况,不都说要互补嘛!安先生智谋无双,王爷武功盖世,一文一武,这才是绝配嘛。
“我对不起安询?”萧煜一开始还没明白,等他回过这话中的怪味来,一时之间脸黑得像锅盖了。
连祁和小药王意识到气氛不对,纷纷告辞,溜得比兔子还快,雪倾城想拦都拦不住。
这个小药王,还说帮她呢!哼!关键时候跑得比谁都快,她要这师父有何用!
雪倾城满心吐槽,一回头,就发现萧煜正用一种想杀人的目光看着自己。
雪倾城缩了缩脖子,做乖巧状。
“王……王爷……”
萧煜赤脚下地,一步步朝雪倾城逼近,雪倾城吓得连连后退,一边退,一边劝他:“王爷,地上凉,您重伤未愈,还……还是回床上歇着才好。”
萧煜对她的关怀视而不见,反而抓着她的问题不放:“你觉得,本王像那种喜欢男人的人吗?”
“喜欢男人没什么的!”雪倾城还傻乎乎地以为萧煜是担心名声。毕竟本朝男风虽然开放,但是敢对天下人直言自己喜欢男人的人还是很少的,许多达官贵人,也就是在家里养养小倌儿,但是家里都会有一个正妻撑颜面的。
欸,这配置怎么这么熟悉?不就是……
安先生就是萧煜养在家里的小倌儿,而她,就是那个撑颜面的正妻。虽然这个颜面好像没能撑起来,有点崩坏。
这么一想,雪倾城更加确定了她心中认定的那个事实,于是苦口婆心地劝说着萧煜:“六王爷,您喜欢男人没什么错,但是始乱终弃就是你的不对了,安先生对你那叫一个尽心尽力啊,就算连祁再怎么勾引你,你也应该要把持住才是啊!”
“本王不喜欢男人!”萧煜气得脸红脖子粗,脸上的青筋凸起。得亏雪倾城是他心上的人,否则他非得掐死她不可。
“我知道,我知道!”雪倾城是老江湖了,“以王爷您的地位,自然是那些男人死皮赖脸地来贴着您,您不过是推拒不了罢了。王爷,下次遇到这种情况,可以尽管交给妾身来帮你解决!”
“你……帮我解决?”萧煜都要被气笑了,“雪倾城,你别是个傻子吧!本王喜欢谁,不喜欢谁,你难道不清楚?”
雪倾城听到这句话,顿时心花怒放!
天啊,在没有小药王帮忙的情况下,她居然就让萧煜打消了对自己的怀疑,承认她是个傻子了。
雪倾城忙点头如捣蒜:“是啊,王爷,妾身就是个傻子啊。”
萧煜被雪倾城气得肝都疼了,再和雪倾城待下去,他怕是还没被毒死,就先被雪倾城气死了。
“你给我出去!”
雪倾城听话地往外走,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萧煜又吩咐了:“不许走太远,就站在门口。”
因为,他还是想看到她的。
“哦。”
于是,很快,整个定国寺都知道了,王妃在被王爷罚站。
安先生很快就被人从山下接上来了,他匆匆往厢房赶的时候,还没看到王爷,先看到了雪倾城,顿时脸色一冷。
雪倾城还以为他是因为知道王爷和连祁的“私情”,于是偷偷地给他打气。
“安先生你放心,我永远是站在你这边的。”
安询踏门而入的步子也有些踉跄,这个王妃脑子真的没毛病吗?
她要支持他?支持他什么?支持他杀了她吗!
是他听错了,还是这个世界太玄幻了。
于是,安询一进门,开口问的就是雪倾城的事:“王爷,您何故罚王妃?”
萧煜倒不是真的想罚雪倾城,只是觉得雪倾城不在他眼皮子底下,就有很多人惦记着,实在是太让人不放心了。可是让雪倾城进来陪自己吧,他又怕自己被她怄死。而且,因为雪倾城的胡言乱语,他居然也没办法直视安询了。
真是造孽啊。
萧煜清了清嗓子,道:“她犯了点小错,我不过小惩大诫罢了。”
安先生抬头,看了眼萧煜,就差没老泪纵横了,道:“王爷,您终于想通了。是了,是了,您该离她远一点。”
萧煜:我惩罚我的王妃,你开心个什么劲儿?
萧煜带着安询去了后山的枫树林,也就是当日他遇刺的地方。
那日的打斗痕迹已经被枫叶完全盖住了,若不是枫树杆上还残留着一些划痕,这里还真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安询上前,抚摸着那些刀剑的刻痕,当日之凶险,可以想象。
萧煜的目光却一直都放在安询身上。
“安先生觉得,这次是谁想刺杀本王?”
安询的眼神黯淡,回话的语气却是波澜不惊:“王爷带军入京,有多少人嫉妒眼红王爷,他们会痛下杀手也不奇怪。更何况前日,属下收到消息,凉国太子已经悄悄入京,他前脚刚入京,您这边就出了事,若说这事和凉国太子没有任何关系,相信搁谁都不敢相信。单凭这些,属下的确没有办法做出判断。”
萧煜一脸“我就看着你胡扯”的表情,当然,他这表情,背对着他的安询是看不到的。
“那日连祁还捉到了一个刺客。”
萧煜看到安询的身体明显颤了一下,萧煜故意问他:“安先生要不要跟着本王去盘问盘问?”
安询回过身来,面色却是一片平静:“全凭王爷吩咐。”
看他这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萧煜却突然没了兴致,他摆摆手道:“罢了,料他们这段时间肯定会消停一些,我们还有时间,也不急于这一时。”
安询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就好像他真的只是一个旁观者一样:“王爷重伤初愈,的确应该休息,这些事,就交给我来查就行了。”
萧煜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空气就像突然被冻住一般,萧煜想从安询的脸上看出一些端倪,但是非常遗憾,没有。
安询心思之深,非他所能及。
萧煜叹了一口气,意味深长地说:“其实这次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我反倒是确定了一些事。人生苦短,想追的东西就去追,想要抓住的人就要赶紧抓住,安先生,你说对不对。”
安询眼皮跳了跳,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硬着头皮问:“不知道王爷说的,想要抓住的人,指的是谁?”
萧煜没有直接回答他,反而问道:“安先生,我想让倾城成为我的王妃。”
安询顿时就像被雷劈了一样,表情十分难看:“王……王爷,她已经是您的王妃了。”
“安先生,你那么聪明,不会不懂我的意思,我想让倾城做我真正的王妃。你知道我这个人,性子直,人又固执,既然已经认定了,那这辈子是不准备再换了。”
“哪怕她心怀叵测,王爷您也不在乎吗?”
“人生在世,谁还能没点秘密呢。”萧煜意有所指地看着安询,“安先生,你说是吗?”
安询不答话了。
萧煜也不逼他,只说自己累了,便将追查刺客一事全权交给安询处理,自己则转身朝寺里走去。
萧煜走后不久,小药王就像一个幽灵一样,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手里抓着一把杂草,还浑身都是泥,安询听到动静回头,一看是他,眉头下意识地就皱起来了。
“你这是钻到哪里去了?”
“我近日新得了一个小徒弟,从她那儿听说这山上有解毒草药,我便去寻了些。刚才见你和萧煜在聊天,怎么,可是他发现了什么?”
小药王话音未落,安询一记眼刀就射过来了。
小药王却全然不怕。
“你现在瞪我有什么用啊,祸可是你自己闯出来的。你当人家都是傻子吗?稍微有点脑子的,想想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安询无法辩白,只能感慨:“我算尽一生,唯独没有算清人心,我竟没料到王爷竟然为了那女人,连命都肯豁出去了。”
“欸,你可别再‘这女人那女人’地叫了,她现在是我的乖徒弟,也算是你的师侄。”
“你……”安询气得脸都白了,“连你也要如此对我吗?”
“是你太固执了!”
小药王叹了口气,道:“反正我话搁在这儿了,以前的事我不管你,以后这小丫头可是我罩着的,你可不能再做傻事了。”
小药王看到安询不回答自己,也只能无奈地摇摇头。想想还是他那小徒弟有趣,多可爱啊。
而小药王心心念念的小徒弟,此刻还站在厢房门口罚站呢,她看着守在门口的两个守卫大哥,委屈巴巴地问:“两位大哥,我可以走了吗?”
“王爷没有吩咐,恕属下不敢放行。”
雪倾城的嘴噘得老高:“那个坏蛋自己都走开了,怎么吩咐啊!再说了,我好歹也是王妃呀,王爷不在,难道不是我说话最大吗?”
但是那两个守卫却完全不为所动:“王爷有令在先,他虽然不在场,我等也不敢违背。”
雪倾城:“你们还真是忠心啊。”
侍卫:“谢谢王妃夸奖。”
“怎么?才这一会儿就站不住了?”萧煜的声音在雪倾城背后响起,雪倾城回头,就看到萧煜正站在她的身后。
欸,脸上没有巴掌印。
欸,衣服也没破,也不像打过架的样子。
欸,萧煜笑嘻嘻的,也不像被骂过的样子。
安先生脾气这么好呀,王爷都背着他在外面偷吃了,他竟然一点都不介意。
还是说,安先生是个欺软怕硬的家伙,对她就要喊打喊杀,一遇到王爷就秒怂了?
啧啧,欺软怕硬啊。
萧煜走近,对周围的侍卫挥挥手,侍卫们识趣地都退开了。萧煜伸手,敲了敲雪倾城的脑门,道:“又走神了,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呢?”
“想你呀。”雪倾城回答得十分直白。她一直在分析萧煜身边混乱的男女,哦,不对,是男男关系,可不是一直在想他嘛。而且萧煜没说错,的确是乱七八糟的。
萧煜愣了愣,转身偷着乐了,再转回身来的时候,脸色已经恢复冰冷,只是眼神里换成了再也藏不了的宠溺。
“跟我来。”
“啊。”雪倾城一张小脸都皱成了一团,她揉着酸痛的脚踝,全身都在抗拒,“要去哪儿啊?我站了一天了,累得慌,要不让安先生来陪您吧。”
“很累?”萧煜满脸的关切。
雪倾城点头如捣蒜:“要不,这随行,臣妾就免了吧?”
“也行,那我们就回房吧。”
一听到回房,雪倾城顿时就汗毛直竖,萧煜虽然如今有伤,但万一他想带伤上阵呢。她小胳膊小腿的,可不是他的对手!
刚才还蔫巴巴的她,几乎是立马就恢复了元气,绕着萧煜转了好几个圈。
“王爷,我没事了,您想去哪儿,我陪您。”
萧煜对雪倾城伸出手,那意思似乎是要扶她。
雪倾城忙摆摆手,道:“王爷您放心,我好得很,不需要扶。”
萧煜:“我需要!”
“哦。”
雪倾城只能乖乖地把自己的手伸过去,她本来是扶着萧煜的肩的,萧煜却偏要将她搁在他肩上的手拿下来,放在他那大手里,手心相对,十指紧扣。
雪倾城看着那十指相扣的地方,只想问萧煜一个问题——这样扣着,累不累啊。
萧煜带着她去东厢逛了一圈,说是这边的景致很好。
雪倾城却没看出什么景致来,而且他们刚住进来的时候,萧煜就带她在整个寺庙都逛过了,过了两天,东厢也没开出一个花来,还是跟刚来的那样——没啥看点。
唯一不同的就是东厢里貌似住了人,门口多了一些守卫,守卫们看到萧煜了,还会打招呼,唤他一声“六王爷。”
有侍卫多嘴问了一句:“王爷是来找四王爷的吗?是否需要属下通报?”
萧煜道:“本王不过是带着王妃出来散散心,就不打扰四哥了。”只是他说话的声音突然大了很多,连在他身边的雪倾城都吓了一跳。
雪倾城看着萧煜,内心只想吐槽:还说不打扰呢,就您这音量,别说东厢房了,怕是东西南北四个厢房的人都能听见了。
不过这东厢房的人却像聋了一样,房门紧闭,任萧煜再怎么嚷嚷也没什么动静。倒是萧煜自己,病还没好,又是出来吹风,又是大声嚷嚷,没两下就弄得自己咳嗽起来。
“王妃,本王今日身体欠佳,下次再来陪王妃赏景可好?”
雪倾城心想:到底是谁陪谁啊,明明是你要来的好不好!
嘴里的回答却是:“王爷要保重身体,我们赶紧回去吧!”
目送雪倾城和萧煜相携走开,东厢门口的侍卫都忍不住感慨了一句:“六王爷和六王妃的感情真好啊。不过传闻中不是说六王妃是个傻子吗?这么一看倒也不像。”
“哪怕是个傻子,有六王爷的呵护,也是个宝贝呀。”
两个侍卫讨论得起劲,身后却突然多了一个声音:“我平日是怎么教你们的?闲时莫论是非,你们都忘了吗?”
两个侍卫一回头,就发现身着一身白衣,脸色却非常阴沉的萧玟正站在他们身后。
两人忙跪地请安:“属下失言,还请王爷恕罪。”
透过门帘,萧玟扫了那相携而去的两人一眼,心中就像有一根刺梗着,极不舒服。他对跪在地上的两个侍卫抬抬手,命他们起来,交代道:“日后说话可要注意,换作是别人听到你们妄议皇室,可不是跪跪就能算了。”
萧玟脾气好,所以他手下的人都不怕他,见主子似乎并不生气了,于是笑嘻嘻地凑上前来,道:“我们自然不敢在别人面前说,不过刚才六王爷来过,看到王爷和王妃伉俪情深,才感慨了两句。”
“六弟来过吗?”萧玟却做出一副吃惊的样子,“我倒不知,想必是我刚才在作画,太过入迷了吧。”
萧玟是画痴,这是本朝人尽皆知的事,他如此说,两个侍卫也不疑有他,信了。只是他们都没发现,萧玟在转身离开的时候,那一双藏在袖子里的,紧紧攥着的拳头。指缝里,有一节狗尾巴草露了出来。
萧煜遇刺,朝野震惊。
在萧煜遇刺后的第三天,萧煜带着王妃回到六王府上之后,皇帝才派了御医过来慰问,皇后和太子妃也都送了补品过来。
萧煜进宫面圣,谢过了皇后和皇帝。按照礼数,太子妃这边理应是雪倾城出面去感谢,不过雪倾城的痴傻情况人尽皆知,萧煜只能拜托自己同父同母的姐姐玲珑公主去回礼。
玲珑公主和萧煜虽然是亲姐弟,却很少有来往,玲珑公主在宫里也是出了名的脾气冷,不好说话,这次萧煜开口,她竟然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只有一个条件:雪倾城必须跟着。
而且玲珑公主给的理由十分充分——雪倾城身为王妃,这些事情,迟早要学的。她能帮得了一次,帮不了一辈子。
萧煜有求于人,只能答应,不过还只是让雪倾城扮作了公主的随从,这样雪倾城不会是焦点,她也自在一些。
即便是这样,萧煜也很担心雪倾城,在送她上马车的时候,还忍不住叮嘱:“长姐虽然严厉,心地还是很好的,你说话小心一些,不会有事的。”想了想,他又改口,“算了,你还是别说话了。”
登上马车,雪倾城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玲珑公主。
在上车之前,安瑞给雪倾城说过这个玲珑公主——她是本朝唯一的公主,皇帝膝下唯一的女儿,所以她和萧煜虽然是一母所生,待遇却完全不一样。
萧煜是不受皇帝待见,玲珑公主却是皇帝实实在在捧在手心里宠大的,因此也惯出了玲珑公主一身冷傲的脾气——这个公主谁都不待见。
三年前,她招过一个驸马,不过那个驸马受不了她的“家暴”,成亲不足三个月就投湖自尽了,自此后,公主跋扈的传言满街都是,也就没人敢“嫁”给这个公主了。
雪倾城壮起胆子抬头看了一眼玲珑公主,其实玲珑公主还真是人不副名,她本人和玲珑一点都不搭边,比平常女子高出一个头不说,浓眉大眼,五官深邃,与其说她是京都公主,倒不如说她是外族人更有说服力。
不过她听说她那个没见过面的婆婆,萧煜和玲珑公主的亲娘,在嫁给皇上之前,就是在外四处征战的女将军,能生出这样“体格清奇”的公主来,也不奇怪。
许是察觉到雪倾城在打量自己,玲珑公主偏过头来,扫了她一眼。那眼神之冷,令雪倾城顿觉如落冰窟。
这玲珑公主府里的人,一定都十分耐热,毕竟和这公主待在一起,空气都冷了好几分。就算是夏天,也能被这个公主给冷成冬天。
雪倾城缩了缩脖子,寻了一个角落,刚准备落座。就听那玲珑公主,终于在她进来之后,开了尊口,说了第一句话:“前来。”
雪倾城有些愣。
公主身边伺候的丫鬟看着她呆呆愣愣的,把她往前拉了一把。
“公主让您上前来坐呢。”说着,硬是把她摁在了公主旁边的座位上。
雪倾城顿时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骨头都被冻住了。
天哪,不敢动,不敢动。
玲珑公主复又开口:“萧煜既然托我‘指点’你,我就不能白受他这一番托付。这第一课,你需记好了。不管何时,你都是主子,主子就要有主子的样子,和奴婢们平起平坐,丢了你自己的脸面都是小事,丢了天家颜面,你有九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雪倾城连点头都不敢太用力了,怯怯地,猫叫似的回了一声:“是。”
玲珑瞪了她一眼。
雪倾城不知道自己哪里又做错了,当初她面对皇上的时候,都没有面对这个公主时紧张。
她突然能够理解为什么公主的驸马要投河自尽了。
那个驸马能和这个公主同在一室相处三个月,已经绝对能够称得上英雄豪杰了。这要换作是她和这个公主待上三天,不,三个时辰就受不了。
马车摇摇晃晃,很快就到了东宫。
要进东宫要先入宫。入宫程序复杂,雪倾城以前还不知道,原来主子和随从不能走同一个门。
太子妃早就在宫门口候着了,接了玲珑公主就从大门进去了。雪倾城他们被人拦下来了。好在玲珑公主身边的侍女一看就是个常年出入皇宫的老江湖了,她带着一干侍女们找到了在一边的小角门,一群人向守门的守卫军递交了宫牌,终于被放行。
进了皇宫,走了没两步又穿过了一个小角门,总算到了东宫。
雪倾城跟在队伍的末端,她的后面跟着的是一个太子妃派出来接引她们的宫女。雪倾城走了没两步,肚子里突然翻江倒海起来。
雪倾城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应该在用完早膳之后,还贪吃偷喝了一碗莲子羹。
她觍着脸,向跟在她身后的宫女求救:“姐姐,请问哪里有茅厕啊。”
宫女一脸的鄙夷,满眼都是看乡下人的眼神,只是语气中还勉强维持着一点点客气:“你问的应该是净室吧,你沿着这条路往前直走,看到一个小房间就是了。”
“谢谢姐姐了。”
“宫里规矩森严,你可不要乱跑,等会儿便原路返回,我会差人在这里等你的。”
雪倾城一心急着解决内急,慌乱地应了句,就一个人沿着那竹林往前跑远了。
等她从茅厕出来,就慌神了。
怎么有三条路?她刚才是从哪条路过来的?
不管了,点金点银!
“点金点银,点到哪一条就是哪一条!”
手指最后指向中间那一条,雪倾城没有多想,提起裙子就往前走去。
这路可真奇怪,弯弯绕绕,中间岔路不少,雪倾城每次都用一样的方法选路,最后总算豁然开朗,走出了竹林,就看到一个水上凉亭,凉亭里,黑压压地围了一群人。
有人就好办事了,上去问问路就行了。
雪倾城上前凑去,看了两眼,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美人公子!
萧玟也看到了她,不过只是愣了半晌,看到她的装扮心里就已经开始暗自忖度了,在她即将喊出来的时候对她摇了摇头。
雪倾城立马识趣地噤声。
而坐在萧玟对面的是一个红衣男子,看上去年长萧玟几岁。只不过这两个加起来早过而立之年的男人,此刻却围着人群中央的石桌上的,看着陶盅里面的两个小家伙,聚精会神!
好一个蛐蛐打架的精彩场面!
而萧玟的蛐蛐明显更胜一筹,不多时就把对手打得落花流水。
坐在萧玟对面的,穿着红色蟒纹官服的男人输了,眉头皱成一团,对身边的小太监吩咐道:“去,把我的三宝拿过来!”
“皇兄,你可就剩下那三只宝贝了,我这里还有三只常胜将军,要是把你那三只宝贝都折了,到时候可别怪我做弟弟的不让你。”
自小没少混迹赌坊的雪倾城,不自觉地开始盘算起胜负来。
从小太监和两个男人的话里得出,萧玟是占上风的,他的蛐蛐品性比红衣男人的蛐蛐好。不过两个人的蛐蛐都分上中下三品,若是强攻,红衣男人很可能会输。
但是,雪倾城一拍桌子,高声道:“让我来!”
许是被雪倾城的气势吓到了,小太监都给她让出位子来,雪倾城择了一个离红衣男人最近的位子坐下。
红衣男人抱着自己的三个蛐蛐笼子,对她的话多有怀疑:“你能帮我赢?”
雪倾城点点头,然后对对面男人说道:“来,开始吧。”
萧玟的蛐蛐比红衣男子的好,他几乎没有思索地拿出了上品的蛐蛐来,甚至还说:“三局两胜,只要皇兄能赢我,我就把我这三只常胜将军都让给皇兄。”
红衣男人一听立马来劲了,催着雪倾城道:“快,拿出最上品的那只蛐蛐和他斗。”
没想到雪倾城挑了挑,却拿起最下品的蛐蛐笼子,在红衣男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倒进了陶盅里面。
结果没有任何悬念,红衣男人的蛐蛐没几下就落了下风,翅膀都折了,算是彻底废掉了。
红衣男人捧着蛐蛐笼子,欲哭无泪:“你毁了我的小将军!”
红衣男人一发话,马上就有小太监围上来,只要雪倾城稍有不敬动作,他们就一定把她绑了。
“你若还想赢就听我的!”雪倾城懒得安慰他,直接对萧玟道,“再来。”
由于刚刚萧玟上品的蛐蛐已经战斗过了,为了蛐蛐着想也不能再让它上场,萧玟只能换自己中品的蛐蛐上场。
雪倾城派出上品蛐蛐迎战。
不得不说,萧玟的蛐蛐品质的确不错,即使品质上有差别,两只蛐蛐也鏖战了许久,最后以些微的差别落了下风,红衣男人赢了一场。
面临最后一场,萧玟却不比了,主动交出了三只蛐蛐笼子。
“我技不如皇兄,认输了。”
现在两方都只剩下一只蛐蛐能迎战,如果拿他的下品对对方的中品,结果还是一样的输,倒不如主动认输。
红衣男人收到了三只蛐蛐,刚才的不快一扫而光。
雪倾城:“一只换三只,这买卖值吧?”
红衣男子:“值值值,说吧,你要什么,爷赏了!”
雪倾城就是一时赌瘾犯了,对她而言,对战的这个刺激过程就是奖励了。
“我什么都不要,告辞。”说着,她还做了个告辞的动作,看得周围的人一头雾水。
在他们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雪倾城已经像个小兔子一样跳着没影儿了,甚至把要问路的事都忘了个一干二净。
“欸,怎么能让她就这么走了,我还没问她名字呢!”红衣男人嚷嚷着,催着身边的小太监去追,被萧玟拦住了。
“看她的穿着应该不是普通宫女,为免冒犯,还是我去找她吧。”
红衣男人一听,也是这个道理,忙催促着:“快去快去,一定要知道她的名字,以后爷还要靠她大杀四方呢!”
萧玟抿嘴笑笑,拱手告辞。
看着萧玟追上去的身影,红衣男人心满意足地抱着五个蛐蛐笼子,突然,他想到了什么,惊呼:“今天玲珑公主是不是会来东宫?”
“是……是的。”小太监怯怯地回道。
“那我是不是应该出席去见一见?”
“是……是的。”
红衣男人苦恼了一秒,问道:“我若是没出席,玲珑公主会怪我吗?”
“应……应该不会吧。但是,之前六王爷进京,您就没出席,此番玲珑公主代表六王爷来东宫,您是不是……”
“上次我没出席,六弟有怪我吗?”
“没……没有。”
“父皇和母后有责罚我吗?”
“没……没有。”虽然这很有可能是皇上和皇后忘了。
“那不就是没事了?”
红衣男人想通了,专心抱着自己的蛐蛐研究去了。
雪倾城走了一半才想起来要问路的事来,一回身,就遇到了跟上来的萧玟。
雪倾城笑着上前去打招呼:“美人公子!”
萧玟这次也笑着回应了她:“小六姑娘。”
“刚才我还以为美人公子不认识我了呢。”
“所以,小六姑娘才让在下连折三员大将吗?”
雪倾城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道:“没想到在这儿都能遇到美人公子,不过美人公子的蛐蛐虽然好,到底不是上品,等下次,我找到机会了,替美人公子淘几个上好的蛐蛐来赔罪,那几个蛐蛐你就只当是让给那个红衣男人了。再说了,美人公子你也要懂得审时度势,你没发现刚刚那一群人里,全部都是帮着红衣男人说话的人吗?你要是不输给红衣男人,只怕你今天也没法走出来了。”
赌场里,仗着人多势众欺负人的情况可多了去了。
萧玟被她逗笑了,他长得本来就好看,一笑起来就如霁月清风般赏心悦目。
“如此,我倒要谢谢小六姑娘帮我解围了。”
“好说好说。”雪倾城摆摆手,一副施恩不图报的样子,“不过美人公子刚才怎么……”
“哦。”萧玟回过神来,笑着解释,“我看小六姑娘一身宫女打扮,想必是为了掩人耳目,刚才那种情况,我若和小六姑娘相认,该如何向众人介绍你呢?我倒无事,只是怕耽误了姑娘的要事。”
雪倾城这才回过神来,心想那么短的时间内,美人公子就能想这么多,心可真细。
“哎呀,不好!”雪倾城终于想起了正事了,“我还要去见太子妃!惨了惨了,我肯定要被骂了。”
“见太子妃?”萧玟上下打量了雪倾城一眼,实在是不懂她扮成这样,要怎么去见太子妃。
“哦,不对,是见玲珑公主。哦,不是,是太子妃,哎呀,我也混乱了!”雪倾城一想到玲珑公主那张冷脸,再想到那张冷脸对自己发火的样子……
天啊,她现在投湖自尽还来得及吗?
雪倾城说得混乱,萧玟却是懂了个大概。
“你是要去太子妃府邸吗?我是外男不方便进去,不过倒是可以给你指路。”
雪倾城抓着萧玟的手,狂叫“恩人”。萧玟的眼神扫过被她抓过的地方,脸红了,道:“你沿着这条路往前走,会看到一个月亮门,门口会有宫女守着,你就说自己是玲珑公主的人,随便找个宫女让她帮你带路,她们肯定会帮你的。”
雪倾城总算看到了一点希望,再三道谢,这才沿着萧玟指着的路往前跑。直到雪倾城的身影跑远了,萧玟才收回笑容,看着被雪倾城抓皱的衣服。
真奇怪,他这个人,向来不喜欢别人碰自己,偏偏对她,竟然还觉得有点欣喜。他还记得那日她趴在墙头,叫他美人公子的样子。
在这宫里憋久了,他也无数次想过翻墙而出,不做这劳什子皇子,却始终逃不开血缘的羁绊。
她做了他想做却不敢做的事,他欢喜她像初升暖阳一样欢快淘气的样子。
只是再欢喜又能如何?她终究是属于六弟的。他喜欢的东西,从来都是属于别人的。
萧玟抚平衣袖上的皱纹,转身往回走。
太子远远就看到他了,张口就问:“可追到那小宫女了?”
萧玟摇头,回道:“未曾。”
小太监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说:“看那宫女的穿着打扮,不像是皇宫里的宫女,不是说玲珑公主今天会进府吗?应该是玲珑公主的侍女。”
一听到玲珑公主,太子的眉头就皱成了一个“川”字。
“玲……玲珑妹妹的人?”他把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她的人可不好要,我们还是要慎重,要慎重。”
萧玟从头到尾都没答话,只盯着自己的袖子发呆。
太子怵玲珑公主是有理由的——毕竟玲珑公主横起来,连太子都敢骂!
当日,玲珑公主就在东宫发了一顿火,直斥太子不通礼教,愧为储君。
虽然只是她来府拜访,太子没有出面接见这点小事,但还是毫无意外地闹到了皇上面前。皇上向来宠爱玲珑公主,再加上派人一查,太子居然是为了斗蛐蛐才怠慢玲珑公主,顿时大发雷霆,罚了太子整整十个板子,还扣了东宫半年俸禄。
太子这个冤啊,被打了板子不说,还得一个个去道歉,去了玲珑公主府之后就是六王府,毕竟那日玲珑公主是代表萧煜过去回礼的。
那日在东宫发生的事,萧煜也有所耳闻,而且他派人去打听过了,说那日太子斗蛐蛐的时候还遇到了一个宫女帮忙,这才导致太子玩心大发,以至于完全忽略了玲珑公主。
萧煜不用想也知道,如此胆大妄为的“宫女”,除了他家的小王妃,找不出第二个了。
萧煜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真是捏了一把冷汗。
“没有人怀疑她的身份吧?”
连祁认真想了想,回道:“他们都不知道是王妃,应该是没人怀疑。不过王妃这样还是过于胆大包天了些,听说太子正在四下派人打听那日帮他的宫女的消息呢,一个是太子,一个是王妃,日后总免不了要相见。届时,王妃的秘密,怕是瞒不住了。”
萧煜也是头疼。
本来还怕吓吓雪倾城,想着她既然不愿意承认,那就再给她一点时间,有个心理准备。如今看来,雪倾城是没被吓着,他倒是要跟着吓死了。
这个不省心的小家伙!
看来,他必须把戳穿她这件事,提上日程了。
门卫来报说太子来访的时候,连祁和萧煜刚刚聊完。
毕竟刚刚说到王妃的事,太子后脚就来了,连祁忍不住回头看了萧煜一眼。
萧煜倒是比连祁淡定,道:“太子应该只是来为那日之事道歉的,毕竟皇姐算是代表我六王府过去的。你先下去吧,我自会处理。”
连祁闻言,这才算稍稍放了心,领命正想退下去的时候,萧煜问道:“王妃最近在干什么?”
连祁摇摇头,道:“属下也不知道怎么得罪了安宁,如今她看到属下转头就走,所以我现在连王妃的半点消息也问不到。倒是膳房的厨娘说,王妃最近食量见长。”
“食量见长?难不成她这个年纪还在长身体吗?”
连祁摇摇头,王妃的心思难猜,他还真不知道了。
厨娘都能发现的问题,作为贴身伺候的安宁和安瑞肯定早就发现了,看着王妃那张巴掌大的小脸越来越有了朝“包子样”发展的地步,两个丫头也都是忧心忡忡的。
正好小药王来给萧煜把脉问诊,顺便来看看他的小徒弟,安宁和安瑞一见到他,就忙围上去叽叽喳喳地说:“您可快帮我们劝劝王妃吧,她可不能再这么吃下去了。”
“能吃是福啊。”他抱着一大堆连夜整理出来的医书,推门进房,在看到房间里那满桌子的狼藉的时候,小胡子都快惊掉了。
“这些都是我徒弟一个人吃的?”
安宁和安瑞面露难色,点点头。
“都说能吃是福,可吃了这么多,是要发福的呀!”
小药王将医书丢到一边,抢过雪倾城手里的鸡腿,问:“乖徒儿,你可是受了什么刺激了?”
雪倾城一见到小药王,倒像是见到亲人一样,眼泪哗哗地便落了下来,那一双油乎乎的小手伸手就要去扯小药王的袖子,被眼疾手快的小药王给躲开了。
“乖徒儿,你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师一定帮你讨回公道!”
“前几日,我见到了玲珑公主。”雪倾城一抽一抽地说,“玲珑公主好凶啊,就连太子妃都被她骂得抬不起头来,听说太子都因为她被皇上打了板子。呜呜呜,我骗了玲珑公主的亲弟弟,肯定会被她剥皮抽筋的!”
雪倾城这次是真的被吓得不轻,那日从东宫回来之后,她就一直在做噩梦。梦里,玲珑公主知道了她是在装傻骗萧煜,大发雷霆,亲手拿了刀子,要剥了她的皮。
雪倾城当时就被吓醒了,满身是汗。
她曾想过要不干脆和萧煜坦白算了,但是一想到玲珑公主骂太子妃时那个狠劲儿,她就犯怂,所以这两天,她连萧煜都不敢去见了。
“所以,这和你暴饮暴食有什么关系?”
“呜呜呜,我都要死了,还不允许我多吃一点啊!”
小药王、安宁、安瑞:“……”
安宁劝她:“王妃你要想啊,如果玲珑公主真的发火,能劝住她的人还有谁?”
雪倾城抬起朦胧泪眼,看着安宁,不解:“什么意思?”
“玲珑公主可是出了名的天不怕地不怕,连皇上都镇不住她。不过这次她肯为了六王爷的事出头,就证明在公主的心里还是在乎六王爷的。所以啊,您就更应该要多亲近六王爷,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讨王爷欢心。只要王爷喜欢你,就算玲珑公主真的想惩罚你,不看僧面看佛面,她也得顾着六王爷的面子,对您网开一面不是。”
雪倾城如醍醐灌顶,顿时恢复了精神。
“你说得也是哦!”
恢复了精神的雪倾城再看浑身上下油腻腻的自己,顿时就没法接受了,嚷嚷着要沐浴换衣。不过,嚷嚷道一半,她想到什么,转头去问安宁:“这些道理,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安宁嘟囔:“王妃您之前也没说您怕玲珑公主啊!”
小药王看着雪倾城要去忙了,很识趣地放下书,退出房间,不再打扰。
只是走到一半了,他突然想起来,他这次特意过来,除了给雪倾城带几本医书,最重要的事要教雪倾城在六王爷中毒的病根发作的时候,应该如何处理。上次在定国寺,他也是想和雪倾城说这事来着,不过被雪倾城一搅和,他就给忘了。
他把这事交代给雪倾城而不交代给六王爷身边的侍从是有用意的,这样六王爷就离不开她这个小徒弟了,小徒弟有把柄在手里,也不用每天都提心吊胆,担心自己小命不保了。
“哎哟,我这脑子。”小药王拍了自己的额头几下,转身就要往回走,又想到雪倾城刚才说要去沐浴更衣,此刻他去有诸多不便。
罢了,反正六王爷这一两日也不会发病,下次再告诉她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