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你致敬,荒凉僻静的角落,
恬静、劳作和灵感的栖息之地,——
在这里,我岁月的小溪潺潺流过,
流在幸福和忘情的怀抱里。
我是你的呀:我抛弃声色的迷宫,
抛弃了奢华的宴饮、困惑和欢娱,
换来密林的清喧和田野的寂静,
换来随心的闲散和沉思这伴侣。
我是你的呀:我爱这凉爽的
开满了百花的气爽的花园,
爱看牧场堆满芬芳的草垛,
爱听清溪在树丛中流水潺潺,
我面前生动的画面到处呈现:
在这里我看见两片碧蓝的平湖,
湖上有时闪耀着渔夫的白帆,
湖后是阡陌纵横和山岗的起伏,
远处是农舍的星星点点,
潮湿的湖岸放着游荡的牛羊,
还可见磨坊的风轮和烘房的青烟,
到处是劳动和丰足的景象……
在这里我挣脱了徒劳无益的镣铐,
学着在真实中寻求怡然的幸福,
以自由的心灵在法律面前拜倒,
而不去理睬愚昧世人们的怨诉,
学着用同情心回答羞涩的哀乞,
并不羡慕恶徒和愚人的红运,
他们的显赫不值一提。
历代的先知啊,我在此向你们聆听!
在这庄严的穷乡僻村,
你们欢快的声音听得更清,
它驱走忧郁而慵懒的梦,
唤起我心中创作的热情,
你们那善于创造的思想,
在心灵的深处成熟定型。
但一个可怕的念头使心儿扫兴:
在葱郁的田畴和山峦之间,
人类的朋友不觉悲伤地吃惊,
愚昧的沉痛耻辱到处可见。
在这里,野蛮的贵族老爷们,
他们丧尽天良,目无法律,
他们看不见眼泪,听不见呻吟,
用强制的皮鞭把一切掠夺无遗:
农民的劳动,农民的财产和时间。
为别人的犁耙弓腰,忍辱于皮鞭,
在残忍地主的犁沟上拖步。
在这里,人人背负重轭至身亡;
心里不敢存什么希望和欲念,
在这里,妙龄姑娘如花绽放,
专供恶徒无情地恣意摧残;
日渐衰老的父辈的可爱的精神支柱,
劳动的伙伴,这年轻的儿辈,
从祖祖辈辈居住的茅屋里走出,
去壮大受尽折磨的奴隶的行列,
啊,但愿我的呼声能震人心怀!
为何我胸中燃烧枉然的热情?
为何命运不给我镇人的辩才?
啊,朋友们,我是否能够看见——
沙皇一诏令下农奴制被废弃,
在我们文明而自由的祖国九天
终于有一片灿烂的朝霞升起?
(1819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