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让我们打开世界地图,一边看着它,一边想象距今大约四百年以前的17世纪初期的世界。在那里,有着与我们生活的现代社会全然不同的另外一个世界。我们可以尝试从美洲大陆向东环绕地球一周来俯瞰这个星球。
现在美国所处的北美大陆的大部分地区,当时还是土著居民世代居住的地方。英国移民最早开始建设正式居住地——詹姆斯敦是1607年的事情,而清教徒乘坐“五月花”号抵达北美大陆也不过是1620年的事情。在中美洲和南美洲,西班牙和葡萄牙殖民者开始强迫土著居民和从非洲大陆带来的奴隶挖掘银矿、种植经济作物甘蔗。新大陆被欧洲人“发现”已经过去了一百年。美洲土著居民所建立的阿兹特克和印加帝国先后灭亡,与现代民族国家前后连贯的独立国家一个也没有。
17世纪初叶的世界
与此同时,在位于欧亚大陆最西端的欧洲,自16世纪前半期发生的围绕基督教信仰、礼仪的政治斗争也一直在持续。新教徒势力占据绝对主导地位的北尼德兰发动了对强行扩张天主教的哈布斯堡王朝的独立战争。这场战争在这时基本尘埃落定,尼德兰联省共和国(荷兰)最终成立。西班牙哈布斯堡王朝失去了手工业和金融中心的地位,所受打击可谓沉重。而在中欧地区,以德国诸邦的宗教对立为源头,不久之后即爆发了三十年战争,法国、瑞典等周边国家也卷入其中。
另一方面,根据伊丽莎白一世的统一令、亨利四世的南特赦令,英国和法国境内宗教冲突基本结束,王权势力渐强,所谓的绝对主义王权体制逐渐形成。而曾经主导文艺复兴的意大利各城邦,其光辉在这一时期已然消退。有学者推测,当时欧洲的人口大约为1亿。在欧洲东部地区,俄国罗曼诺夫王朝已处于诞生前夜,俄罗斯人的势力终于开始扩张到乌拉尔山脉的东侧。
让我们把目光从欧亚大陆西南端转向南方。在这一地区,众多帝国互为邻国,其规模远超欧洲各国,并拥有广泛的影响力。该地区从西向东分布着奥斯曼帝国、萨法维帝国以及莫卧儿帝国。莫卧儿帝国的人口超过1亿,也有学者认为其人口甚至接近1.5亿。据推测,当时世界总人口只有大约5亿,而其中约五分之一的人口集中在这一地区。三大帝国的皇帝和统治阶层都是伊斯兰教徒,但其境内也居住着众多非伊斯兰教徒。与欧洲不同的是,就当时而言,此类宗教和教派之间的对立与斗争均隐藏在皇权之下,尚未发展成为大的问题。从现代的视角来看,17世纪初期大致是上述三个王朝的鼎盛时期。奥斯曼帝国和萨法维帝国虽然在边境交界地区不时爆发激烈冲突,但在同时代的人看来,上述帝国的统治非常稳定,皇帝的权力和威望也是空前的。
而在当时的东南亚地区,与现在相比可谓人烟稀少。总人口大概只有2300万,人口密度仅为5.5人/平方千米,这只相当于当时中国和印度的七分之一或六分之一,也只达到欧洲的一半。但是,自此前两百年开始的海上交易盛况持续至这一时期,以此为背景,该地区出现了拥有一定规模的政权。例如,在苏门答腊北部的亚齐、爪哇西部的万隆、苏拉威西南部的望加锡等海岛地区,出现了信奉伊斯兰教的国家,而在东南亚大陆的泰国和缅甸境内,则分别出现了大城王朝和东吁王朝等信奉佛教的国家。
欧亚大陆中部到东北部的这一地区,是使用突厥系诸语言、蒙古语的世界,但该地区并没有实现政治和军事上的统一,对于周边地区的影响力也没有超过三百年前的“蒙古和平”。这些民族虽然大多数是游牧民族,但他们在与使用枪炮的定居民族军队的较量中,逐渐处于劣势。
在欧亚大陆的东部,明朝已经持续了近二百五十年,其影响力举世无双。明朝统治下的人口与莫卧儿帝国不相上下,大约有1亿人。不过,这个时候明朝的财政状况已经濒临破产。16世纪末,丰臣秀吉下令日本军队入侵朝鲜,明朝派兵支援朝鲜并与日军开战。前后两次的战争加重了明廷的财政负担。统治阶层的士大夫和太监之间的对立白热化,帝国濒临崩溃。另一方面,在现在中国的东北地区,后来取代明朝建立清朝的女真族首领努尔哈赤建立后金国,在这之后,其统治范围也不断扩大。
最后,我们再来关注一下漂浮于欧亚大陆东端的日本列岛。日本列岛此时已经经历了长达百年以上的战国时期,德川家康建立江户政权。但在规模庞大的大阪城中,丰臣家族仍然掌握部分权力,由德川政权完成的“天下统一”究竟是何种程度的稳定社会此时尚不明晰。关于当时日本列岛的人口,一般认为大概在1200万到1600万之间。
在其他地区,大洋洲和非洲大陆也应该有很多人居住,过着各自的生活。但关于他们的政治和社会,现在我们掌握的信息极少。他们没有记录本民族历史的做法,外国人到当地访问甚至对此进行相关记载也非常少。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些地区的政权和社会对外界的影响不是很大。
当我们把上述四百年前的世界和现在的世界做比较,读者可能会为两者之间的天壤之别而再次感到震惊。当时地球上的总人口不到现在的十分之一。让我们以现在的知识来想象出生在当时的情景,没有飞机,没有铁路,没有汽车,人口也很有限,这样的地球和现在相比,应该是无法言喻的空旷。当时,地球上速度最快的交通工具是马。核能自不必说,没有电,也没有煤气,夜晚漆黑一片,冬季异常寒冷。特别是在16世纪末到17世纪初的寒冷期,法国南部的罗纳河在1590年到1603年之间曾经冻结三次。1595年,马赛附近海域也曾经发生过大范围的冰冻。
在当时地球上不到6亿的人口中,80%以上的人口从事农业生产。前述几乎所有的帝国或国家,均是依靠其境内农民生产的农作物来维持生存。这和城市化进程日益加快、劳动力多转向第三产业的现代社会相比,无疑是完全不同的生活方式。
在当前引起全球关注的中东地区,伊拉克、以色列、巴勒斯坦、阿富汗等国家当时均不存在。说起来,这个时候就连世界上的超级大国美国也还没有诞生。与现在拥有相同领土范围的国家,一个都没有。也许会有人认为不是那么回事,不是还有“日本”吗?但的确没有。当时,德川幕府的势力尚未涉足北海道和冲绳。在冲绳群岛,还存在一个国家——琉球王国。我们现在所称的英国,当时的英格兰、苏格兰和北爱尔兰还没有联合起来。没有被我们常见的国家等政体覆盖的地区,在当时的地球上还有很多。美洲大陆和非洲大陆的大部分地区就是这样,生活在北海道的阿伊努族也是其中一例。即便在存在国家的地区,其边境的划分也非常模糊。这和地球上所有的陆地甚至海洋都以边境来划分的现代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仅仅过了四百年,地球和居住在地球上的人类社会就发生了如此剧变。到底是什么原因引起如此巨大变化呢?
墨卡托和洪迪厄斯制作的日本地图 北海道没有描绘在图中。1633年创作。现收藏于京都外国语大学附属图书馆
要回答这个所有人都抱有疑问的根本性问题,仅局限于一个国家或一个地区来追溯历史,是远远不够的。必须把全世界合成一个整体,从而回顾和梳理其历史发展的脉络。本书尝试对17世纪到18世纪这两百年的历史进行论述。对于过去的这四百年,我们只要了解其前半段,就能获得思考其后两百年的确切线索。
让我们再一次把目光投向17世纪初的世界。表面上看,这一时期世界的政治权力、国家和地区等都比较分散,均是各自按照其自身的发展进程来镌刻各自的历史。在欧洲、西亚和东北亚等地,区域内的人口不断迁移,并产生了相互之间的政治关系,继而引发军事冲突,但就地球整体而言,某个地区的人和其他地区的人毫无关联,均是各自生存在自己的空间之中。由于地域的不同,政治权力结构和社会特征也大相径庭。实际上,占地球总人口80%以上的农民,绝大多数到死都只知道生养自己的这片土地和附近地区。与现在通信、交通发达,人、物、信息眼花缭乱地大量交汇不同,当时的世界绝对没有达到一体化。对于这样的世界,我们到底能不能把它看成一个整体?
笔者认为,这要看你是站在什么样的立场去看待过去。由于所处地区和时代的不同,其具体表现形式也有所不同,但地球上任何一处,人类和周围的生态环境都是相互影响并发展至今的。如果将该过程作为一个整体进行把握,继而描述环境和人类相互作用的历史的话,就必须把世界看作一个整体了。在这样的历史叙述中,一直到离现在很近的时候,国家可能都只是一个配角。在环境问题非常严重的现代社会,这是特别需要的一种理解历史的方法。对此,笔者期待在不久的将来挑战这种历史论述方式。
另一方面,本书试图关注人和物的相互联系,继而回顾世界的过去。之所以有这样的考虑,是因为至少从人类迁移和商品流通的观点来看,在17世纪初,除南半球部分地区和北极圈以外,世界上大部分地区确实已经连成一体。南北美洲的银被运抵中国和印度,东南亚的香料被运送到中国、西亚甚至欧洲。作为商品,非洲奴隶也被贩卖到新大陆从事劳动。中国的丝绸和瓷器在从东南亚到西亚、欧洲的整个欧亚大陆全境都风靡一时,印度的棉织品也远销亚非各地。就日本列岛而言,也并非与世界商品流通网络无缘。当时,日本各地大量生产的白银出口到中国,然后进口中国的生丝,东南亚的染料、香木等。为了运送这些商品,商人和水手自然也就奔波于世界各地。
当然,如果只是关注欧亚大陆的话,从公元前开始,大陆的东西两端之间就出现了交流活动,在13、14世纪的蒙古统治时期,紧密连接欧亚大陆东西两端的海陆交通已变得非常发达。但是,因商品流通和人员流动,包括非洲和新大陆在内的整个世界被紧密连为一体,即人类历史上首次出现全球一体化的现象,却是在16世纪以后。也许还谈不上是很大的潮流,但若从现在回顾过去,正是这一时期的人和物所促成的全球一体化,成为决定世界历史发展潮流的重要因素。
在描述17、18世纪世界史的本书中,“东印度公司”是主要的线索。该公司创建于世界海上交通和商品流通一体化的时代大背景之下。英国东印度公司创建于1601年,荷兰东印度公司建立于1602年。其后,诸如法国、丹麦、瑞典、奥地利等西北欧各国也陆续成立了类似的公司。整体而言,这些公司均成立于17世纪,在18世纪末到19世纪初完成使命并退出历史舞台。伴随着世界一体化潮流开始的东印度公司,进一步推动了这一历史潮流,但随着世界一体化的不断推进,又最终丧失了其存在的意义。
在题为“兴亡的世界史”的这一系列丛书中,其他著作大多论述王朝、帝国或文明的兴亡。本书与此相异的地方在于,通过东印度公司的兴亡来描述17、18世纪整个世界的变化。这是一个非常大胆的尝试。如果不超出日本这一百年以来历史研究的基本框架——日本史、东洋史、西洋史这三个学术领域,并以“世界”为研究对象的话,本书试图涵盖的领域是无法处理的。
迄今为止,相关研究都是以欧洲各国的东印度公司为单位来进行的,并就亚洲各国对东印度公司的政策进行了探讨。其研究的主要框架大致有英国东印度公司进入印度、日本和荷兰东印度公司的长崎贸易、英国东印度公司对英国经济的影响等。即便是针对单个框架中的详细课题,不管是存留下来的史料,还是积累下来的研究成果,均可谓汗牛充栋。但如果不将这些研究综合起来,并以一贯的视角来加以研究的话,我们就无法描绘这两百年的世界史。
恕笔者直言,以一人之力来挑战如此庞大的主题难免失之轻率和鲁莽。笔者开始写作以来,面对如此困难数次感到挫败。但是,总要有人去挑战这一壁垒不可。现在人们需要一种将当今世界的发展过程作为一个整体来进行理解的历史叙述方式。身为历史研究者的我应该直面此类课题。正是基于上述考虑,笔者恳请编辑部变更了其原来建议的主题,这才促成了本书的诞生。当然,日语文献中尚未出现类似的著作。虽然是在有限的篇幅中开展的较为粗糙的叙述,但读者如能从中感受到哪怕一点新的历史叙述的气息,笔者就不胜荣幸了。
本书所涉及的地区、主题以及参照的研究成果,其数量不胜枚举。特别是日本学者关于日本史或中国史的研究、印度或欧美学者关于印度史的研究,其成果浩如烟海,笔者无法一一研读。虽然主要著作基本过目,但由于时间有限,也难言充分。对此,各专门领域的历史学者或许会觉得论述不充分、解释并非最新、重要的论点没有提及等,笔者悉听赐教。不管怎样,如果要说本书还有那么一点优点的话,那就是尝试构想横向相连的“世界史”,并寻找“日本”在其中的定位。由于本书是以日语写成的,读者自然也以日本读者为主。在这一点上能否成功,笔者非常希望能听到读者真实的感想。
东印度公司诞生于欧洲,但其主要活动舞台却是在欧洲以外的地方。对于这一地方,本书称其为“亚洲之海”。从地理位置上来看,“亚洲之海”就是印度洋、南海、东海相连的海域(包括海洋和沿岸地区)。
印度洋以印度南亚次大陆为界,可以区分为西侧的阿拉伯海、波斯湾、红海和东侧的孟加拉湾这两个部分。前者我们称其为西印度洋海域,后者则称为东印度洋海域。
本书所谓“亚洲之海”,是个避繁就简的名称。在现代地理学中,一般以欧亚大陆上的乌拉尔山脉为界,其西称之为欧洲,其东则是亚洲。将欧亚大陆一分为二的这一称呼,迄今已经衍生出各种各样的误解、偏见、对立乃至抗争,笔者对此不再一一赘述。诸如欧洲中心史观、东方学、进步的欧洲和滞后的亚洲、大亚洲主义等等,在今天看来,这些带有不少问题的概念,都是因这种二元对立的世界观而产生的。所以,这两种用语的使用都必须慎重。在本书中,“欧洲”和“亚洲”都只是作为中立的地理名词来使用。与欧洲相比,对于广袤的亚洲地区,在亚洲前面加上“东”“西”这一表示方向的定语,或许会更为贴切,根据需要,本书将区分使用“东亚”和“西亚”。其次,由于欧洲是表示地理的名称,本书把东印度公司的诞生地——英国、荷兰、法国等国统称为“西北欧”。对此,读者也许会觉得累赘,但如果毫无批判地使用地理上的意义和理念交织不清的“欧洲”这一词语,则是非常危险的,敬请读者给予谅解。
还需要注意的是,欧亚大陆虽然在地理上分为“亚洲”和“欧洲”两个部分,但人们的生活及其文化,却不能简单粗暴地也同样一分为二。包括中国和日本在内的“东亚”、包括印度的“南亚”和包括波斯的“西亚”这三部分,由于同属“亚洲”,所以文化非常相似,并且和“欧洲”不同,这种想法是极不妥当的。就“亚洲”而言,不过是把“欧洲”看成一个系统空间且拥有不同文化的人们,概括自己所居住的东方空间的一个用语而已。
在东印度公司东驰西骋的17世纪到18世纪,来自“欧洲”的东印度公司职员在“亚洲”全境开展交易活动。从这层意思来看,把“亚洲”和“欧洲”进行对比使用并非天方夜谭。本书之所以使用“亚洲之海”这一词语,也是基于上述原因。甚至可以说,在东印度公司时代,亚洲才首次成为一体。但这只是当时的“欧洲”人或后世的我们的看法而已。当时的“亚洲”人也并不认为自己和欧洲人不同、大家都是亚洲人。例如,江户时代的长崎人并没有把跟随荷兰人来到出岛居住的爪哇人和华人认作同样的亚洲人,而把荷兰人单独排除在外。
此外,还有一些比较容易产生误解的词语,在此做相应说明。这就是“东印度”。在17世纪初期西北欧人对世界的认识中,认为从欧洲乘船向西经过的岛屿和大陆直至新大陆南端的麦哲伦海峡,全都包含在“西印度”中。加勒比海的岛屿和南北美洲大陆也属于这一概念。与之相对,从非洲南端的好望角到麦哲伦海峡之间的沿海地区则全都属于“东印度”。因此,不仅是现在的南亚次大陆,自阿拉伯半岛、波斯经东南亚到中国的亚洲各地也全部属于“东印度”国家。日本当然也包括在“东印度”之内。在当时的欧洲人看来,无论波斯、印度、中国还是日本,都属于“东印度”地区。
据此,“东印度”和“亚洲”这两个词,在很大程度上存在重合。但是,在“亚洲”这一概念中,位于地中海沿岸的土耳其和叙利亚等地,绝不在“东印度”的范围之内,而中亚地区也没有被认为是东印度。概言之,坐船到达好望角以东的空间就是“东印度”的范围。不过即使这样,在通过东印度公司探索世界史的本书中,日本也有着重要的地位,我们不能把世界史和日本史截然分开。此外,本书在叙述“东印度”各地的情况时,原则上使用现在通用的地理名称,因此,印度就是指现在的南亚次大陆。
通过人和物实现全球一体化的是来自西班牙和葡萄牙的水手。自15世纪末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以后,西班牙人进入中美洲和南美洲各地,又从墨西哥跨越太平洋,并于1571年抵达菲律宾的马尼拉。1584年,西班牙商队从马尼拉抵达日本平户。另一方面,在达·伽马穿过非洲最南端的好望角到达印度之后,葡萄牙人也在短时间内蜂拥进入亚洲各地。葡萄牙人在1542年或1543年到达日本的种子岛,其后主要在九州各地进行交易,这一史实已广为人知。我们不得不承认,正是伊比利亚半岛上的西班牙、葡萄牙及其商船和水手,通过货物把地球上很多地区连接起来,为连接全球做出了巨大贡献。
另一方面,在本书所提及的时代,亚洲之海占据了世界商品流通的中心地位,这一事实也需要强调。各位读者可以再次回想一下17世纪初期的商品流向。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为什么不远万里来到亚洲之海呢?是因为这里有香料、棉布、丝绸、瓷器等,他们梦寐以求的商品堆积如山。而为了换取这些商品,仅靠欧洲生产的商品和贵金属只是杯水车薪,西班牙人为此运来了新大陆的银,葡萄牙人也不得不采购日本的银。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并不是来卖东西的,而是被这里的商品吸引来的。就像以现在的纽约证券市场为中心展开全球性金融活动一样,当时亚洲之海的交易也对全世界的商品流通产生了巨大影响。说得极端一些,亚洲之海就是世界中心。
前言部分略为冗长,接下来就要为各位介绍亚洲之海了。首先是葡萄牙人的登场。为什么会诞生东印度公司?公司开展交易的亚洲之海是什么样的地方?为了更好地理解这些问题,我们必须要将时间再上溯一百年,来看一下葡萄牙人刚现身亚洲之海的情况,时间是15世纪末期,地点在亚洲之海的西端,即位于东非沿岸的莫桑比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