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论述铭、箴两种文体。全篇可分三段(本书题解凡提及分段,皆不包括“赞”)。第一段讲铭的名义性质、文体源流和作者作品。指出铭是刻在器物上的韵语,用以鉴戒,也用以记述德泽功绩;铭起源于上古,在春秋和两汉颇为发展。同时列举了不少作者和作品,对班固、张昶、蔡邕、张载诸人的铭文,尤为赞美。第二段讲箴的名义性质、源流和作者作品。指出箴用以箴戒过失,犹如针石之攻疾防患。它盛行于夏、商、西周,春秋战国时中衰,至汉代复兴,魏晋作者不绝,其中以扬雄写得最好。第三段指出铭、箴两体相近,但因铭兼有褒赞内容,因而风格又应有所不同:箴须确切,铭贵弘润。至于题材须核以辨,文辞须简而深,这是二者都应遵守的。
铭、箴二体在汉魏晋时期比较流行,陆机《文赋》所列十种重要文体有铭、箴,文云:“铭博约而温润,箴顿挫而清壮。”《文选》卷五六选箴一篇、铭五篇,其中包括本篇所赞扬的班固《封燕然山铭》、张载《剑阁铭》。
昔帝轩刻舆几以弼违 〔1〕 ,大禹勒筍虡而招谏 〔2〕 ,成汤盘盂,著日新之规 〔3〕 ,武王户席,题必戒之训 〔4〕 ,周公慎言于金人 〔5〕 ,仲尼革容于欹器 〔6〕 ,则先圣鉴戒,其来久矣。铭者,名也,观器必名焉,正名审用,贵乎慎德。盖臧武仲之论铭也 〔7〕 ,曰:天子令德 〔8〕 ,诸侯计功,大夫称伐。夏铸九牧之金鼎 〔9〕 ,周勒肃慎之楛矢 〔10〕 ,令德之事也;吕望铭功于昆吾 〔11〕 ,仲山镂绩于庸器 〔12〕 ,计功之义也;魏颗纪勋于景钟 〔13〕 ,孔悝表勤于卫鼎 〔14〕 ,称伐之类也。若乃飞廉有石椁之锡 〔15〕 ,灵公有夺里之谥 〔16〕 ,铭发幽石,吁可怪矣。赵灵勒迹于番吾 〔17〕 ,秦昭刻博于华山 〔18〕 ,夸诞示后,吁可笑也!详观众例,铭义见矣。至于始皇勒岳 〔19〕 ,政暴而文泽,亦有疏通之美焉。若班固燕然之勒 〔20〕 ,张昶华阴之碣 〔21〕 ,序亦盛矣。蔡邕铭思 〔22〕 ,独冠古今,桥公之钺 〔23〕 ,吐纳典谟 〔24〕 ;朱穆之鼎 〔25〕 ,全成碑文,溺所长也 〔26〕 。至如敬通杂器 〔27〕 ,准矱武铭 〔28〕 ,而事非其物,繁略违中。崔骃品物 〔29〕 ,赞多戒少。李尤积篇 〔30〕 ,义俭辞碎,蓍龟神物 〔31〕 ,而居博弈之下 〔32〕 ;衡斛嘉量 〔33〕 ,而在臼杵之末:曾名品之未暇,何事理之能闲哉 〔34〕 !魏文九宝 〔35〕 ,器利辞钝。唯张载《剑阁》 〔36〕 ,其才清采,迅足骎骎 〔37〕 ,后发前至,勒铭岷汉 〔38〕 ,得其宜矣。
〔1〕帝轩:黄帝轩辕氏。舆:车厢。几:几案,矮或小的桌子。弼违:纠正过失。
〔2〕筍虡(jù):悬挂钟、磬的架子,横木为筍,竖木为簴。
〔3〕“成汤”二句:《礼记·大学》载,成汤在沐浴的盘上刻了“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的文字。成汤:即商汤,商朝第一个帝王。盘:此处指沐浴之盘。盂:一种食器,此处用以陪衬“盘”,无义。
〔4〕“武王”二句:《大戴礼记·武王践阼》载,周武王曾作《户铭》、《席四端铭》等,用以表示谨戒。
〔5〕“周公”句:据《孔子家语·观周》、《说苑·敬慎》说,孔子曾在周太庙中见到铜铸人像三缄其口,背上有铭文,告诫不要多言。但未说是周公作,刘勰可能因它在周太庙中,故认为是周公所作。金人:铜像。
〔6〕“仲尼”句:《荀子·宥坐》中说,孔子在鲁桓公庙中见到欹(qī)器,此器空时倾斜,盛水适中则正,过多则倾覆。古人将欹器置于座右作为警戒之物,以戒自满,其用途与铭相同。革容:改变脸色。《淮南子·道应》记孔子见欹器而“革容”。
〔7〕“臧武仲”句:《左传·襄公十九年》载鲁大夫臧武仲论铭说:“夫铭,天子令德,诸侯言时计功,大夫称伐。”
〔8〕令:美。
〔9〕“夏铸”句:《左传·宣公三年》载,九州牧向夏禹贡献金属,夏禹铸成九鼎,上有百物图形,但未说有铭文。九牧:九州之长。金:指铸青铜器的铜、锡等金属。
〔10〕“周勒”句:《国语·鲁语下》记载,周武王时,肃慎氏进贡楛木做的箭,周朝为昭示武王的令德致远,在箭上刻了铭文“肃慎氏之贡矢”。肃慎氏:古族名,在今黑龙江。
〔11〕“吕望”句:据蔡邕《铭论》说,吕尚为周太师而封于齐,在昆吾冶的铜版上刻了他的功勋。吕望:即太公望吕尚,辅佐周武王建立周朝。昆吾:人名,善冶。
〔12〕“仲山”句:《后汉书·窦宪传》载窦宪北征匈奴大获全胜,南单于赠给窦宪一只古鼎,上有仲山甫的鼎铭。仲山:仲山甫,周宣王的大臣,辅佐周宣王中兴有功。庸器:记功的铜器,此指窦宪所得之鼎。
〔13〕“魏颗”句:《国语·晋语七》载,晋国魏颗击退来犯的秦军,他的功勋被刻在晋景公的钟上。
〔14〕“孔悝”句:《礼记·祭统》记有孔悝的《鼎铭》,大意为叙述孔悝祖、父和自己勤于国事。孔悝(kuī):卫国大夫。
〔15〕“飞廉”句:《史记·秦本纪》载,纣王派飞廉出使北方,飞廉回来时殷已亡,他便筑坛祭纣王,回报使命,掘地得一石棺,上有铭文,称为是帝所赐。飞廉:也作“蜚廉”,秦的祖先。椁(guǒ):外棺。锡:赐。
〔16〕“灵公”句:《庄子·则阳》载卫灵公死后,掘地下葬时得一石椁,上有铭文:“灵公夺而里”。而:尔,你的。里:居处。谥(shì):帝王贵族等死后据生前事迹所得的称号,如卫灵公的“灵”。
〔17〕“赵灵”句:《韩非子·外储说左上》说,赵武灵王曾让人架钩梯上番吾山刻了一个巨大的足迹,并刻上“主父(赵武灵王的号)常游于此”的文字。
〔18〕“秦昭”句:《韩非子·外储说左上》说秦昭王曾让人上华山用松柏之心做了一个大型博具,并刻字说昭王曾与天神博于此。博:古代一种棋局游戏。
〔19〕始皇勒岳:据《史记·秦始皇本纪》,秦始皇时曾在泰山等山岳刻石颂德。就内容文体而言是颂,就刻石而言和铭有关。
〔20〕班固燕然之勒:《后汉书·窦宪传》载,窦宪北征,大破匈奴北单于,登燕然山,刻石勒功,令班固作铭,即《封燕然山铭》。
〔21〕张昶华阴之碣:汉末作家张昶(chǎng)有《西岳华山堂阙碑铭》。华阴:指华山,因其在华阴之南。碣(jié):圆顶碑石。
〔22〕蔡邕:汉末学者、作家,长于碑铭文。
〔23〕桥公之钺:指蔡邕《桥玄黄钺铭》。桥公;桥玄,汉末官僚。钺(yuè),一种似斧的兵器。汉朝廷赐给桥玄黄钺,表彰其功劳,蔡邕为此作铭。
〔24〕吐纳:出入,此指模仿。典谟:指《尚书》,因《尚书》中有《尧典》、《大禹谟》等。
〔25〕朱穆之鼎:指蔡邕歌颂朱穆的《鼎铭》。朱穆;东汉人。
〔26〕溺:陷。
〔27〕敬通:冯洐字敬通,东汉作家。杂器:指冯衍的《刀阳铭》、《刀阴铭》、《杖铭》等作。
〔28〕准矱(huò):以之为尺度。武铭:指周武王的《席四端铭》等。
〔29〕崔骃(yīn):东汉作家。品物:指崔骃的《刀剑铭》、《扇铭》等作。
〔30〕李尤:东汉作家。积篇:指李尤所作众铭文。
〔31〕蓍(shī):占卦用的蓍草。龟:龟甲。
〔32〕博弈:围棋,指李尤《围棋铭》。
〔33〕衡:秤。斛(hú):量器名,一斛十斗。嘉:美好,引申为重要。
〔34〕闲:即“娴”,熟悉。
〔35〕魏文:魏文帝曹丕。九宝:曹丕《典论·剑铭》中提到九种宝器,皆为刀、剑之类的利器。此指《剑铭》。
〔36〕张载:西晋作家。《剑阁》:指张载的《剑阁铭》,剑阁是山名,在今四川。
〔37〕骎骎(qīn):马跑得快的样子。
〔38〕岷汉:岷山和汉水,此指剑阁山,因其属于岷山山脉的分支,在汉水之南。
从前轩辕黄帝在车上、几案上刻有文字,以提醒自己纠正过失,大禹在乐器架上刻有文字,表示愿意接受别人的谏言,商汤王的《盘铭》,写着要“日日新,又日新”的规戒,周武王的《户铭》、《席四端铭》,题有必须自戒的教训,周公在铜像上的铭文中告诫说话要谨慎,孔子见到有警戒作用的欹器便肃然变容,可见先圣们重视鉴戒,由来已久了。铭,就是称述,观看器物必定要有所称述,如实称述审明作用,贵在谨慎德行。臧武仲曾论铭说,对天子要称颂美德,对诸侯要记述功绩,对大夫要称道征伐之劳。夏禹用九州牧进贡的金属铸成九鼎,周朝在肃慎氏献上的楛木箭上刻字,这便是称颂美德;吕尚在昆吾冶炼的铜版上镌刻功劳,仲山甫在记功的器物上刻下功绩,这便是记述功绩;魏颗的功勋被刻在晋景公的钟上,孔悝的勤劳被铸在卫国的鼎上,这便是称说征伐之劳。至于飞廉掘地获得天赐的石制外棺,卫灵公从地下石制外棺上得到谥号,铭文见于地下石头,唉,真是可怪。赵武灵王在番吾山上刻了一个巨大的足迹,秦昭王在华山上做了一个巨大的博具,用夸张荒诞来昭示后人,唉,实在可笑。详细观察这些例子,铭文的意义就体现出来了。到秦始皇刻石山岳,秦政暴虐而文字却有光泽,也有通达之美。像班固的《封燕然山铭》,张昶的《西岳华山堂阙碑铭》,序也写得美盛。蔡邕的铭文创作,可称古今第一,赞美桥玄的《黄钺铭》,文辞效法《尚书》;歌颂朱穆的《鼎铭》,却完全写成了散体碑文,这是他擅长碑文而不觉陷入其中的缘故。至于像冯衍写各类杂器铭,以周武王的铭文为准则,但铭文内容同所写器物有时不相称,详略也不得当。崔骃品评器物的铭,赞美多而鉴戒少。李尤的许多铭文,意义贫乏而文辞琐碎,蓍草龟甲是卜筮用的神灵之物,却列于博具围棋之下;秤和斛是重要的衡量器具,却放在杵臼的后面:连器物的名称品第都未及考虑,怎么谈得上熟知事物之理呢。曹丕《剑铭》写九种宝物,所写之器锋利而文辞显得钝拙。只有张载的《剑阁铭》,显得文才清丽,犹如快马驰骋,后来居上,把这篇铭文刻在岷山汉水之间,那是很合适的。
箴者 〔1〕 ,针也,所以攻疾防患,喻针石也。斯文之兴,盛于三代。夏、商二箴,余句颇存 〔2〕 。及周之辛甲,百官箴阙 〔3〕 ,唯《虞箴》一篇 〔4〕 ,体义备焉。迄至春秋,微而未绝。故魏绛讽君于后羿 〔5〕 ,楚子训民于在勤 〔6〕 。战代已来,弃德务功,铭辞代兴,箴文萎绝。至扬雄稽古 〔7〕 ,始范《虞箴》,作卿尹、州牧二十五篇 〔8〕 。及崔、胡补缀,总称《百官》 〔9〕 ,指事配位 〔10〕 ,鞶鉴可征 〔11〕 ,信所谓追清风于前古,攀辛甲于后代者也。至于潘勖《符节》 〔12〕 ,要而失浅;温峤《侍臣》 〔13〕 ,博而患繁;王济《国子》 〔14〕 ,引多而事寡;潘尼《乘舆》 〔15〕 ,义正而体芜:凡斯继作,鲜有克衷 〔16〕 。至于王朗《杂箴》 〔17〕 ,乃置巾履 〔18〕 ,得其戒慎,而失其所施,观其约文举要,宪章武铭 〔19〕 ,而水火井灶,繁辞不已,志有偏也。
〔1〕箴(zhēn):劝告,规戒。这里指文体。
〔2〕“夏、商”二句:《逸周书·文传解》引有夏箴的文句,《吕氏春秋·应同》引有商箴数句,都不是完整的箴文。
〔3〕“及周”二句:《左传·襄公四年》载,周文王的太史辛甲命百官作箴以纠正王的过失。阙:过失。
〔4〕《虞箴》:《虞人之箴》,即辛甲命百官所作之一,见《左传·襄公四年》。虞,管理山泽苑囿的官。
〔5〕“故魏绛”句:《左传·襄公四年》载,晋国大夫魏绛用《虞人之箴》以后羿爱射而荒废国事来讽谏晋悼公。
〔6〕“楚子”句:《左传·宣公十二年》载,楚庄王曾为箴文告诫国人:“民生在勤,勤则不匮。”
〔7〕扬雄:西汉末作家。稽古:考古,此指摹拟古人。
〔8〕“作卿尹”句:据《后汉书·胡广传》,扬雄曾仿《虞箴》作十二《州箴》、二十五《官箴》。卿尹、州牧:都是官名。
〔9〕“及崔、胡”二句:扬雄所作箴有亡阙,东汉崔骃、崔瑗父子和胡广等人曾补作,与扬雄所作合称《百官箴》。
〔10〕事:规戒的内容。位:官位。
〔11〕鞶(pán):皮做的束衣带。鉴:指衣带上装饰的铜镜。
〔12〕潘勖(xù):东汉末作家。《符节箴》:今不存。
〔13〕温峤:东晋文人,作有《侍臣箴》。
〔14〕王济:西晋文人,作有《国子箴》。
〔15〕潘尼:西晋作家,作有《乘舆箴》。
〔16〕克:能。衷:恰当。
〔17〕王朗:三国魏时人。
〔18〕巾、履:王朗《杂箴》有《巾箴》、《覆箴》等。
〔19〕宪章:效法。武铭:周武王的铭,见第一段注〔4〕。
箴,就是针刺,用来治病防患,这是用针石的治病来作比喻。这种文体兴盛于夏、商、周三代。夏、商二代的箴文,只保存了一些残句。到周代的辛甲,命令百官作箴以纠正王的过失,其中只有《虞人之箴》这篇,体制和本义都还完备。到了春秋时代,箴文衰落但未断绝,所以魏绛用《虞人之箴》中的后羿事来讽谏晋君,楚王用“民生在勤”的箴言训示国人。战国以来,鄙弃道德务求功利,铭文代替箴文兴盛起来,而箴文萎缩几乎绝迹。到扬雄摹拟古人作品,开始效法《虞人之箴》,写了卿尹、州牧等《官箴》二十五篇。到崔骃、胡广等人又分别补写,总称《百官箴》,根据不同的官位配上相应的规戒内容,就如衣带上的镜子那样可以用作借鉴,真可说是追随古人的清明之风,处于后代而效法辛甲了。至于潘勖的《符节箴》,扼要而失于浮浅;温峤的《侍臣箴》,广博但嫌繁杂;王济的《国子箴》,引用多而内容少;潘尼的《乘舆箴》,意义正确但体式芜杂;所有这些继起之作,很少有能够恰到好处的。至于王朗的《杂箴》,竟有《巾箴》、《履箴》,规戒谨慎之意虽然有了,但施用的对象却不妥,看这些作品文辞简要,是学习周武王的铭文的,但讲水火井灶之类,啰嗦不已,是志趣有所偏了。
夫箴诵于官,铭题于器,名用虽异,而警戒实同。箴全御过,故文资确切;铭兼褒赞,故体贵弘润。其取事也必核以辨 〔1〕 ,其摛文也必简而深 〔2〕 ,此其大要也。然矢言之道盖阙 〔3〕 ,庸器之制久沦 〔4〕 ,所以箴铭寡用,罕施后代。惟秉文君子 〔5〕 ,宜酌其远大焉。
〔1〕核:核实。辨:辨明。
〔2〕摛(chī):发布。
〔3〕矢言:直言。阙:缺。
〔4〕庸器:记功的铜器。庸,功。
〔5〕秉文:写作。秉,持。
箴是官员对君王讽诵的,铭是题于器物上的,名称和用法虽然不同,但警戒作用实际上是相同的。箴完全用于防止过失,所以文辞依赖准确切实;铭兼有褒扬赞美,所以体制贵在弘大润泽。这两种文章所讲的事情必须核实辨明,所用的文辞必须简练深远,这是它们的大致要求。然而说直话的风气不再流行,用器物记功的制度也久已不存,所以箴和铭变得作用有限,很少为后代所使用了。只是写作文章的君子,应该酌取箴、铭所具有的远大作用。
赞曰:铭实器表,箴惟德轨。有佩于言 〔1〕 ,无鉴于水 〔2〕 。秉兹贞厉 〔3〕 ,警乎立履 〔4〕 。义典则弘,文约为美。
〔1〕佩:铭佩,感念不忘。
〔2〕无鉴于水:语出《书经·酒诰》:“人无于水监,当于民监。”《国语·吴语》则有“王其盍亦鉴于人,无鉴于水”之语。监:同“鉴”。意谓不要以水为镜,以水为镜只能照见自己形貌。
〔3〕贞:正。厉:勉励。
〔4〕立履:指行为。立,站立。履,踩踏。
总之,铭是器物的表记,箴是德行的轨范。牢记铭箴中的警戒之言,要以警戒之言为镜,而不要以水为镜只照见形貌。秉持这种正直的勉励,警惕自己的举止行为。铭箴取义典正,作用就大,文辞则以简练扼要为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