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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村极品小农民
唐飞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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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久久立在饭桌前的叶小龙，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起这句话。
今天本来是一个很开心、很高兴的日子，因为终于凑够了彩礼钱，只等把钱送过来，明天赶集双方父母再一起吃个饭，这能商定结婚的具体好日子了。
可是没有想到，他带着钱来到钟家，对方从头到尾就这么晾着他。
甚至这大中午吃饭，钟家不仅没有叫他，反而就让他叶小龙在桌边站着，看着他们一家喝酒吃肉。
叶小龙见钟家母终于放下了筷子，微呼了一口气，再次开口道：“你们要的彩礼钱，俺今天带来了，我跟小艳的婚事……”
“不行！”
钟家母突然拍了桌子，惊得她刚吃过的碗整个跳起。
“不够，俺说了多少遍，不够！你今天是没把耳朵带过来，还是故意来气俺的？！”
“见女方亲戚的酒席俺摆了，红包也发了，请贴也发出去了，所有东西已经准备好，现在你说还要十二的彩礼，俺也带来了……”
“你个杀猪的农民仔跟谁说话呢？说了不够！”
叶小龙提塑料袋的拳头紧了紧，但很快又松开了，“是俺不懂礼貌了，妈，要不这样，以后俺赶集杀的猪不收妈你的钱，以后你们买猪肉钱，也算俺给的彩礼钱，咱先把好日子定来，等俺小艳成家后，再把不够的彩礼钱补上。”
“哟，看不出来嘛，你个杀猪仔书没读多少，帐倒是算得蛮精的嘛。”
对面饭桌吃饱的钟家母一阵阴阳怪气，“俺家艳艳这还没过门就算这么细，等俺把女儿嫁到你叶家，艳艳岂不是要一分钱都花不到你叶家的了？随便送几斤猪肉就想凑数，当俺钟家全是两百五吗？”
“叶家杀猪仔，你也不要打小算盘傻楞着了。”
钟家母忽改了语气，用发黑的指甲抠了抠牙缝，从桌子后走了出来，将叶小龙手里的钱袋子拿走，又坐回了原来的位置上。
“这十二万俺先收下，屁话不多说，再拿八万过来，就给你饭吃，让你把银（人）接走。”
“就这十二万，都还是俺跟俺阿爸借来的，俺现在上哪再去拿八万给你们？”
叶小龙突然有种被打劫的愤怒，“钱你刚才接了俺了的，就说明你已经同意了，不带你们这样欺负银！”
“什么钱？呸呸呸！”
钟家母吐掉从牙缝里抠出来的肉丝，突然用农村大妈的‘无辜’看了看，桌上的其他人，“这杀猪仔说刚给俺彩礼钱了，你们看到了吗？”
“没得看到啊，俺们就看到一根傻柱立在那里，木头一样。”
此话一出，钟家什么嫂子四姑哄堂大笑，热闹就像赶集时的菜市场。
“我！”
叶小龙两拳一紧，气血上涌，但又很快被他自己忍了回去。
为了帮自己娶上媳妇，自己父母真的是付出太多，农忙的时候帮着钟家干了无数活，钟家有些重活累活，还故意叫自己阿爸去做，像哄爷爷一样哄着。
自己为了获得钟家的认可，对钟无艳也算得上是百依百顺，在镇上都不知道买了多少件衣服。
现在钟家母已经接了自己十二万彩礼，说明还有回转的余地，最好还是再忍忍，不能让全村在这节骨眼上看自己叶家的笑话。
“刚我已经给你十二万。”叶小龙平静下来后说。
“现在不是十二万的事，而是你这杀猪仔态度不得行，喝——tui！”
钟家母重重往地上吐了口老痰，完起抠了抠鼻孔，“俺再最后跟你说说一遍，再给八万就定日子办酒席，俺现在吃饱了犯困要去眯一会，不然你就在屋檐下站到天黑吧。”
“没有你叫你爸再去借，要不叫你爷卖棺材板也行，有你傻愣在这功夫，钱早就想到办法了。”
“不是俺这当妈的要小瞧你，这是俺给你们叶家的一个考验，俺家艳艳是全镇出了名的水灵，跑来跟俺说媒的银（人）没得一千也有八百，真不是非得你叶家才行。”
“俺十月怀胎，生艳艳的时候还出了那么多血，俺把她带这么大，给她吃给她穿，还花辣么多钱供她读大学，这些都不用花钱、不用花成本的吗？”
“你看看人家城里的闺女，一年就收一万，多少岁就收多少万，艳艳就是生错了地，要是生在城里几百万都会有抢着来讨回去做媳妇。”
“俺艳艳现在25岁，现在只收你20万，已经很替你这杀猪仔考虑的了，反倒你还不乐意了？你叶家要是没得这个诚意就肥去，俺明天就能把艳艳嫁出去，你信不信？”
“好。”
叶小龙咬了咬牙，走到门边给自己父亲打了个电话。
自己叶家不能在这节骨眼上被人小瞧了。
“阿爸，房子咱先不盖了，你把那些房梁红瓦卖了，还差八万，等结婚了俺给你盖一座板砖房。”
“……好。”
叶小龙挂了电话，转身回到钟家饭堂，“钱已经在凑，现在没得问题了吧？”
“俺说你一个没文化的杀猪仔，能不能别把别人当二百五？”
钟家母突然被叶小龙的硬气激怒了，拿开抠牙缝的手指，“就你家那点破房梁就值八万？看你天天跟猪呆一起傻成这样，俺给你支个招。”
“你家不是有竹林吗？叫你爸把山林证拿过来，把家的竹林过继到俺家，啥时候补上了八万，啥时候再把山林还你叶家。”
“不行！”
叶小龙果断拒绝。
农村靠山吃山，山林就是农民的根，把山林送了那是被釜底抽薪，叶家在村里再没有翻身的机会。
而且这钟家母话说的好听，真要把山林使用权过继了给她，哪怕明天就拿八万过来，她肯定都不会同意把山林还回来。
“这不得行，那不得行，杀猪仔你闹哪样？”
钟家母拍桌子站了起来。
“是你们钟家到底想闹哪样！”
叶小龙忍无可忍，握着双拳，瞪住了钟家母的老脸。
“开始说两家谈好不用钱，是你说的，说都要成亲家以前赊账的猪肉钱就算了，是你说的，要定成亲日子了，一天一个样把彩礼追家到12万，也是你说的，现在……”
“现在要再加八万，也是俺说滴。”
钟家母指甲抠着牙，咂着嘴，就把叶小龙给呛了。
“好啦好啦，以后都是亲家，不得红脸，不得冒火。”
钟家公脸醉成了两块红屁古，提着白酒瓶走了过来，“这么滴吧杀猪仔，电视上不是喜欢向媳妇下跪吗？你跪下干了这瓶白的问问艳艳，她要是说不收你那八万，俺老钟家屁都不放一个，立马同意你俩成亲！”
叶小龙紧绷的双臂缓缓放下。
为了娶这么一个媳妇，自己双亲实在是付出了太多。
如果这一跪能爸妈不白忙，如果这一跪能让自己父母松口气笑出来，那么这个还没过门的媳妇——
他跪。
叶小龙一前一后，将两个膝盖摆到了钟无艳面前，接过酒瓶，仰头将辛辣的白酒全罐进了胃里。
一口气将白酒全部罐完，叶小龙脸色煞白，看住了自己面前的未婚妻。
“俺听俺妈的。”
钟无艳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淡淡地说：“俺妈说的没错，这是对你的一个考验，如果现在你都不肯听俺的，那以后你也就不会对俺好了，你也听她的吧，把你家那片竹林过继过来抵八万，手续办好了，俺就跟你。”
叶小龙整个僵住，脸色从煞白变成了惨白，如遭五雷轰顶。
自己彩礼借来给了。
好几年的猪肉钱免了。
一上午的冷眼跟嘲讽也受了。
现在自己连尊严都不要跪在了这里，得到却是这么一句冷漠无情的话？
难道你钟无艳全程一句话都不说，原来，原来是早设计好了，就在打俺家那片竹林的主意。
好，这很好！
“这亲……”
叶小龙撑着自己的膝盖，缓缓从地上站起，“这亲不成也罢。”
“你说不成亲就不成亲了？！”
钟家母第一个反应了过来。
想着自己现在手里捂着的十二万要飞走，想着以后不能顿顿吃上免费的红烧猪肉，她气急败坏。
她冲了过来，一盆吃剩下的猪血旺整个扣到了叶小龙头上，双手死命的往地上按。
“谁叫你这杀猪仔起来的？！今天不给你家那片竹林，就给俺在这跪到死！”
“我炒你祖宗！！”
叶小龙大力起身，手里白酒瓶一下在钟家母脸上砸了个粉碎，后者发出一声猪叫，刚想起来抡椅子拼命，却又忽的顿在地上，连脸上的血都忘了去擦。
叶小龙白酒上脸，犹如火烧，双目充血，嗔目欲裂。
他的仅存最后一丝理智的目光，跟着手里的半截酒瓶，像看一个个待宰畜生一样，一一从所有钟家人脸上割过。
这一刻，他心里有无论恶毒的狠话翻江倒海，甚至已经想好了自家锄头在哪，呆会又要怎么样去挖钟家的祖坟。
但是他忍住了。
因为他突然发现，这屋里的刁民根本不配。
赤红的目光落及钟无艳惊恐的脸上，叶小龙脸上，是失望到痛心的苦笑：
“三年了小艳，有这三年，就是一头猪都能处出感情来，结果俺们这三年相处的感情，却敌不过你阿妈一句混帐话，好，很好。”
叶小龙用力搓了下自己发酸的鼻子，再次扫了一眼屋里所有钟家人。
“以后等俺飞黄腾达做了老板，希望你们钟家都给记住，今天对我叶小龙所做的一切！”
扔了酒瓶，夺过钟家母里的钱，断然转身！
男人。
自己站起来了，就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崇县，古木村，典型的穷山沟。
听见摩托的声响，叶父跟叶母立时从泥瓦房里出来，见儿子的脸色已经猜到了结果，但还是忍不住关心的开了口，“咋样，成了没有？”
叶小龙没有下摩托，将十沓钱塞到了老父亲手里，本不想说话，耐何架不住老母亲关切的眼神，只得开口道：“她家嫌我是个杀猪的，说有人愿意聘礼二十万，我们这十二万不够看。”
“杀猪的咋子了？”
叶父黝黑的眉头一皱，“杀猪挣的钱就不叫钱？不都已经嗦好了就十二万，年底办酒，他们咋能说变就变？”
叶小龙自嘲而笑：“有人会出二十万，谁还嫁十二万的？”
“他们……”
叶母急得跺了下脚，不甘心地问，“都谈了两年，钟丫头她就没得点感情？”
“感情能值好多钱？”
叶小龙苦笑摇头，“我去把借牛叔的钱还了，今天就不回来吃午饭了。”
“马啦个巴子。”
叶父气不过，转身想进屋却被叶母拽住，“想干啥子去？”
叶父怒道：“俺要去看看，到底谁敢挖俺老叶家的墙角。”
叶小龙帮忙将自己父亲拉住，“阿爸，钟家摆明了就是瞧不上咱家，你去了也没用，就别跟我添堵了。”
叶父心里打消了这个念头，另一个念头又升了起来，“那俺去找钟家把猪肉钱要肥来，女儿不给嫁，还想白吃了俺两年猪肉，门都没得，一毛一角俺都要跟他家算清楚！”
“好了，明天我会去。”
叶小龙又烦躁又感动，父母为了自己能成家的事，这几年也算是操碎了心，眼下也只能这么先行安抚了，不过经老父亲这么一提醒，钟家还真有骗自己猪肉吃的嫌疑，良心还真不是一般的坏。
“龙娃你等一下子。”
叶母追了过来，“钟家相不中你，那是他家没得福气，今天阿妈瞧见王家丫头了，可比钟丫头靓俏多了，跟龙娃你还蛮般配，改明阿妈给你问问去。”
“人家可是省工作厅派来的扶贫代表，哪能瞧得上我这杀猪的？”
叶小龙苦笑摇头，知道就算自己不愿意，也无法改变母亲说媒的热情，也只得随她去了。
骑着摩托将堂叔借的两万块还了回去，叶小龙回到了荒田上建的养猪场，拿上竹筐割了筐鱼草喂鱼，一个分神，被鱼草里的尖刺扎破了手指，鲜血直冒。
今天真是倒霉到家了。
看着血流不止的手指，叶小龙真的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好，将剩下的鱼草倒进鱼塘，从水泥空心砖建的小屋里端了半盆饲料，来到了旁边的水塘。
这水塘里，叶小龙养的是不吃大浮萍的泥鳅，大浮萍则是他用来给猪加餐用的。
随着粘血的饲料洒进水塘，水面沸腾了起来，饿了一天的泥鳅争先恐后的蹿到水面争食，犹如大雨打在了水面。
就在这个时候，让叶小龙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好好的大浮萍里，居然冒出了一片片本不属于这里的荷叶，那些青绿的荷叶迎风而长，很快便占领了小半个水塘，接着一朵荷花如仙鹤抬颈从水中探出，就这么在叶小龙的面前，长成了脸盆大小，含苞待放。
滴答……
一滴血珠，从叶小龙的指尖掉进了水塘里，一血激起千层浪，所有大浮萍快速枯萎，所有泥鳅犹如掉进了热锅，发疯似的跳出水面，那些荷叶更是如厉鬼附身，张牙舞爪，直欲择人而噬。
不锈钢脸盆落地，泥鳅饲料洒了一地，叶小龙一个趔趄，人险些被带进了水塘里。
他刚被扎破的指尖血流如注，水塘中有什么东西拽住了血线的另一头，正以可怕的力道将叶小龙往水里拖。
听着自己血液哗哗而逝的声音，叶小龙骇然，这几年杀猪积累的狠劲完全爆发，全力往后一拽，竟然从水里拽出一团虚幻黑光。
那团黑光跃出水面，直直向叶小龙脑门撞来，后者腾空摔飞出三米，撞着了水泥空心砖才停下来。
“功德？梦境第一重？《仙女召唤术》？”
叶小龙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两只手，被脑子里突然多出来的东西轰炸得有些发懵。
将《仙女召唤术》练至深处，上至天界仙女，下至魔界女鬼，皆会被我的阳刚之气吸引不可自拔？
若能积攒到足够功德开启对应梦境，便可将姑娘拉入梦中任凭使唤，并与《仙女召唤术》相辅相成？
叶小龙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从地上站起，不就是钟无艳找了个有钱人，然后把自己甩了吗？至于受打击到产生幻觉这么夸张？
心里虽是在自嘲，双手却照着脑海里的动作，生疏而好奇地结出了一串手印，向前轻推了过去。
一个拳头大的诡异窗口打开，来不及看窗口后是什么地方，一颗半黑半白的核桃飞了出来，叶小龙侧身往旁边躲开，后者掉到地上立时沉入地下，连坑都没有留下。
啥玩意这是，不是说能召唤出仙女吗？
叶小龙不服，或者说他不服今天老是被人耍，再次生疏的结了一遍手印，向前大力推了出去—— “仙女召唤术！”
这次，顺着叶小龙手印飞出去的空气，卷起了荷塘里的花瓣，于绽开的荷花宝座上方形成了一道小门，还是没来看清门后的情况，从里边扑通一声扑出个自带清幽花香的少女。
这少女秀发如瀑，粉雕玉琢美轮美奂，荷叶为裙，花瓣为衫，头上还斜戴着一朵娇艳的荷花，仙气四溢间，一看便知不是凡人。
由花瓣卷起的召唤之门消失，只剩下叶小龙与神秘女子四目相对。
“奴婢何晓卉。”
花香女子赤着玉足走下荷花宝座，踩着支离水面的荷叶，犹如没有重量一般走到荷塘边，盈盈一跪竟是五体投地大礼，“愿主人万寿无疆，福与天齐。”
我有那么老吗？
叶小龙忍不住搓了搓自己的下巴，见对方还跪在茶叶上动也不敢动，这才回过神来道：“起来说话。”
“是，主人。”
花香女子盈盈站起，双手叠腰，一脸乖巧相，却是连抬眼看叶小龙都不敢。
“你是谁？来自哪里？”叶小龙试着寻问。
“回主人。”
花香女子曲膝福了一礼，语气恭敬，“奴婢是花仙世界的一名小花仙，溅名何晓卉，万分荣幸能成为主人的召唤仙宠，以后定尽心尽力侍奉主人左右。”
这玩笑好像有点开大了。
叶小龙用力掐了自己一把，发现周围的花香没有消失，站荷叶上的何晓卉也没有消失，反倒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些什么。
老妈来的电话，及时给叶小龙解了围，“龙娃你快下来，妈带你去见王家丫头。”
叶小龙好气又好笑，“又不是没见过女人，有什么好看的？”
叶母急道：“你懂个啥，王丫头给咱们村修路遇着刺头了，咱快去帮忙支持她工作，快点子，你阿爸也会去！”
古木村海拔高地势偏，通往镇上的一直都是坑坑洼洼的黄泥土路，现在好不容易来了个扶贫代表打头修路，万不能被某些村民捣乱又给夭折了。
当然，叶小龙看中的还是精准扶贫基金，老头子昨天去开会回来说，自己这个养猪场不出意外的话，能获得十万块，冲这个人情也得去支持下王代表的扶贫工作。
叶小龙收起手机，冲还在荷叶上等着自己的何晓卉道：“那个……我有事出去一下，你暂时呆在这里别乱跑，有没有问题？”
“好的，主人。”
叶小龙起了身鸡皮疙瘩，骑上摩托，逃也似的下了山。
就何晓卉那乖巧丫环的模样，再不走，叶小龙怕自己会有些把持不住，另外他也想给自己争取些时间缓缓神，刚才发生的一切，实在太匪夷所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