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世纪中叶以前
人类收藏心理的发生,可以追溯到久远的时代,最初可能就是因为审美的心理,收藏美好的事物。封建时代皇家贵族、教会宗庙或私人的收藏已相当普遍,不过,我们只是把这些古代事物称为博物馆的“雏形”或“萌芽”。最接近现代意义博物馆的设施,出现在欧洲文艺复兴时期。意大利佛罗伦萨的美第奇家族(Medici Family)在16世纪早期建造了一座宫殿,称为“乌斐济”,这座建筑的第三层是专为收藏和展示美术品而设计的,为室内采光而开了较大的窗户。这可算较早的美术馆建筑之一。
建于1683年的英国牛津大学附属博物馆——阿什莫林博物馆(Ashmolean Museum)是最早的近代意义公共博物馆之一,藏品系由私人收藏家捐赠(主要是一些自然标本)。至于该馆的陈列方式如何,因资料缺乏而不为后人所关心。由于欧洲最早出现的一批公共博物馆(包括大英博物馆等)的建立过程,都与私人收藏家的捐赠或皇家贵族财产充公的行为有关,所以我们一直以私人收藏家存放物品的方式来推测当时的陈列景象,那就是在一定室内空间中杂乱无章地摆放,其排列甚至会按收藏先后顺序或按物品体量大小以便于节约空间。总而言之,众多藏品彼此之间没有内容意义的逻辑关系。因为私人收藏家并不考虑藏品对外界的人们有什么意义,完全可以凭自己个人喜好或意愿排列,某件藏品之所以放在某个位置的理由,可能只有收藏家本人才清楚,而在别人眼里就是杂乱无章。坦率地说,这也许是私密性空间的特点,至今在日常生活中仍可见到,不足为奇。
不过,收藏家并非尽是些不学无术而又附庸风雅的权贵,经过文艺复兴运动的洗礼,尤其启蒙运动和近代自然科学的兴起,很多人的收藏对象已经从单纯猎奇观赏物品转向范围更广的一切具有理性认知价值的物品。尤其在自然标本领域,有不少收藏家是具备科学头脑的研究者,丹麦的奥拉夫·沃姆(Olaf Worm,1588-1654)即属此类,在他去世后第二年(1655)其子出版了《沃姆自然博物馆》( Musei Wormiani Historia ),该书的卷首插画展示的就是其收藏室的内景,鱼类、鸟类、部分动物模型挂在天花板上,动物的角挂在一面墙上,武器与箭挂在一面墙上,底下三层展柜也分类陈列了不同的物品(见图1-1)。这种方式是较早的排序方法的研究,在分类与比较研究的基础上,逐渐形成一套藏品编排与分类的科学思想。
图1-1 《沃姆自然博物馆》
从1656年阿什莫林博物馆出版的目录看,藏品内容涉及自然史、工业艺术品、人种学、人类学与考古学等文物,还有古币及奇珍异物等。该馆主要功能就是提供给牛津大学师生一个文化知识的实验室,以牛津大学的教学目的为陈列重点,只定期开放给大众。可见其陈列的主要利用者是带着研究或教学目的而来的相关专业教师和学生。而便于研究的分类摆放,不仅便于个人研究,也便于其他带有研究目的的藏品利用者,基于分类的陈列思想以及相应的陈列方式正是牛津大学师生们所期待和要求的。虽然这种学究气味浓厚的陈列方式并不符合普通百姓的胃口,但对于这座大学博物馆(甚至可以说是一座被称为博物馆的开放性教学实验室)来说却无可厚非。从该馆展出的早期陈列室图片来看,大致如此(见图1-2)。
但是,似乎不宜过高评价当时的分类行为,因为那时的分类行为还相当简单,体系化的科学分类学是后来才出现的。
图1-2 阿什莫林博物馆早期展厅图片(黄洋 摄)
私人收藏家式的摆放甚至可以按入藏顺序排列,谈不上严格意义上的陈列展览,与其说是教育形式的陈列,毋宁谓收藏形式的罗列。在形式上大多没有专门的展柜,收藏柜架就是展台,陈列密度自然也就很高,相当于开放的仓库。展示设备的设计也不太重视陈列的视觉效果,常常尺度高大,支撑部件粗实,有的还带有烦琐的装饰。
17世纪,欧洲君王的藏品通常只允许著名的旅游者和外国学者去参观,这些藏品往往单独地收藏在君王们的宫殿里。参观植物园也受到同样的控制。1700年以后,维也纳的皇家艺术陈列馆允许一般公众交费参观,罗马的奎里纳尔宫和马德里的埃斯科里亚尔也都如此 。Zacharias Conrad von Uffenbach于1710年参观阿什莫林博物馆时描述说:“甚至就连女人只要付6便士就被允许可以参观。他们跑来跑去,不放过任何一个地方, Sub — Custos 并没有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