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飞不想在这里无谓地待一晚上,灵机一动想了个主意。他笑着说马丽雅小姐对不起,失陪一会儿,我去下洗手间。说罢便站起身出去了,赵飞来到卫生间,四下看了看没有旁人,便打通了吴耗子的手机,赵飞告诉他今晚自己准备在这里闹点小乱子让他配合一下。吴耗子一边应付着旁边的小姐,让她自己去唱歌,一边连连答应着说没问题没问题。
赵飞早在逃脱之后,公安部门就发了通缉令,让他四处藏身,他根据吴天运给他的纸条找到吴天运的家门堂弟、绰号吴耗子的人,两人一起来到海星俱乐部。赵飞面白皮嫩,一米八五的大个儿,两撇八字胡,鼻架一副宽边眼镜,头戴圆沿礼帽,西装笔挺,气宇不凡,人看起来既精神又气派,一幅风流倜傥的模样。
海星俱乐部是商贸集团下属的一个娱乐性营业场所,里面吃饭、唱歌跳舞、桑拿按摩三位一体,几乎是你想什么,里面就有人给你提供什么,只要你付钱。再加上里面佳丽云集,可以算得上山城最有档次的娱乐场所了。
当晚十点来钟,赵飞和吴耗子两人进入海星俱乐部的一个小酒吧,吴耗子悄声对赵飞说:“这里有个叫玛丽雅的坐台女,好像与胜哥关系比较密切,这里面其他的小姐和保安,没人敢惹她。”
“哪一个?”赵飞低声问。
吴耗子向四周瞟了一眼,说:“好像还没有来。”
两人刚在光线暗处的吧台的高凳上坐下,吧台里一个正在做果盘的服务生笑脸相迎地问:“两位来点什么?”赵飞一看服务生觉得有点眼熟,他想起来了,是那天他在飞天歌厅见到的那个门童。怎么又到了这……。
已不容他多想了,“两听啤酒”,赵飞洒脱地说。整个酒吧内就吧台处和对面的小舞台灯光最亮,赵飞坐在吧台暗处,模样悠闲地欣赏着对面的小舞台,舞台上唱歌的女郎与他一样坐在高凳上,身体不断地晃来晃去,嘴里唱着一支赵飞一听便知的情歌“九九女儿红。”
舞台下的人影影绰绰的,嘈杂声中不断传出污言秽语,有人在听歌,也有人在笑闹,两个模样轻佻的姑娘大模大样地在赵飞和吴耗子身旁的高凳子上坐了下来,其中一个对赵飞老练地笑笑:“这位先生,一个人啊?”
赵飞眯缝着眼笑望着她,大大方方地端起了啤酒,一言不发。看着赵飞微红的脸蛋,那位姑娘有意识地用手轻轻推了一下他的肩膀:“喂,请我喝一杯怎么样?”
另一位有点嫉妒地瞟了坐在赵飞身边的女孩一眼,心中有些看不上吴耗子,便也大大咧咧地凑到赵飞身旁,陪着笑问:“第一次来啊先生?好像从未见过你。”
对付这些人吴耗子可比赵飞放得多了,他嬉皮笑脸地对那女孩说:“一回生二回熟嘛。”
借着话题,那女孩冲着赵飞乜了一眼,就在这一瞬间,她咯咯地笑了两声,说:“乍到的仙童惹人馋,一个人多没意思啊,来,大哥我陪你喝怎么样?”她的这句话显然是让吴耗子听的,也是有意让她那位占先的伙伴听的。吴耗子不答她的话,只笑着附在她耳边说:“今晚马丽雅小姐来了没有?你瞧你那位姐姐我们老板看不上,你去把马丽雅小姐叫来。”
谁知他一说这话,这位小姐更吃醋了,那位小姐你们老板看不上,让我去叫马丽雅,什么意思?难道我也不配他吗?她便把脸一沉说:“想得倒美,马丽雅是你们随便要的吗?那是胜哥的专人,后台硬着呢!”说着她跳下高凳,对坐在赵飞身边的女孩一扬头,两个人颇有些傲慢地走开了。
“后台?无事不登三宝殿,后台硬又怎么的。”赵飞咕哝了一句,也装出一副傲慢无情的样子。
正在这时,一个三十多岁的盛装丽人满面春风地迎了过来,笑态可掬地拉住赵飞和吴耗子的手说:“哎呀,真是怠慢了二位,刚刚才安置好一拨客人,我是这里的妈咪安奇娜,请问两位怎么称呼?”
“我姓赵。”
“我姓吴。”
这位叫安奇娜的妈咪熟练地扳着指头说:“吴先生赵先生啊,我们这里有大包、小包、散座、典雅,你二位是就坐在这里呢,还是要一间KTV包房?还是来一间豪华精典的雅间?小姐要什么样的有什么样的。”
赵飞一进来就感觉到,在那些灯光暧昧的角落里,闪动着无数贪婪的目光,招蜂惹蝶的小姐,穿得比大城市的同类还要暴露,脸上涂抹得还要夸张。借此在这里发泄激奋。
吴耗子看了看默默不语的赵飞,妈咪眼尖,立刻明白了这两位谁是主了。她和蔼可亲地看着赵飞,等着他发话。
赵飞满脸微笑,说:“好吧,那就来一个单间儿。”
妈咪热情地将赵飞和吴耗子带到酒吧尽头的一个小包房前,站在门边的女服务员赶快打开包房门欢迎两人进去,赵飞闲无事的站在一旁看墙上一幅齐白石的名画。从包房的品位上看,他已猜着这是典雅,上了档次的。看他两个的模样,妈咪也猜个八八九九,身手不凡。所以,她将他们带到此屋,有礼有节地走到赵飞跟前问:“先生,有熟悉的女孩子吗?如果没有我可以介绍两个好的。”
赵飞两眼痴盯在那幅画上,漫不经心地连头也不回地说:“哦,你把马丽雅给我找来就行。”
妈咪愣了一下,立刻又笑说:“先生你真好眼力,丽雅可是我们这儿长得最漂亮的女子了,就像齐白石的这幅画,独一无二。本来今天是有人的,但后来,人家又没来,要不然能让你们来这间屋,要不然她今天能归你们,她陪的人都是有来头的。”说着,她袅袅婷婷地走了出去。看着她的背影,打量着装饰豪华的包间,赵飞心里想着,情不自禁地问吴耗子:“哎,你常来这地方吧?这儿一晚上得花多少钱?”
瞧着赵飞的脸蛋,吴耗子心里吃醋。哼!我要是有你那个粉白脸蛋……便炫耀着谄笑说:“都是道上的人,哪能不常来?谈个生意做个事儿,这儿好说话不是。要是要小姐,怎么也得个千儿八百的,要是再来两瓶洋酒什么的,价格还得加倍,一晚上花个万儿八千的,不足为奇。”
赵飞瞟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这时候包间的门开了,一阵扑鼻的脂粉气迎面扑来,赵飞看着安奇娜领着两个高挑漂亮的女孩子进来了。她对其中一个说:“丽雅,这位是赵先生。”然后笑着向赵飞说:“您要的马丽雅我给你带来了。”另外一位小姐见丽雅坐在了赵飞的身旁,她自然而然地笑着便坐到了吴耗子的旁边。“两位玩好。有事随时叫我。”安奇娜说罢一扭身出去了。
不出赵飞预料,又是那个服务生把叫的东西全都摆到面前的小茶几上后,那位叫马丽雅的小姐,突然奇怪地问赵飞:“赵先生,我们认识吗?”赵飞笑道:“马丽雅小姐真是贵人多忘事,前不久我跟一位朋友到这儿玩,我们在一个包间,只可惜你坐的不是我的台。但是,从那次起我就一直想与你相识,今天真是好不容易啊。”马丽雅也就停止了查问,半真半假地笑道:“哦,原来是这样啊,今天安奇娜说有我的客人,我进来一看却觉得眼生。不过这种情况也是有的,每天迎来送往的客人多了,有时候也搞不太清,若是常来的人却怎么也不会弄混的。”
马丽雅知道,她们这一行最想知道的,就是自己的客人是做什么的,有没有钱,但是她们的客人正好相反。如果不是来过好几次,开始信任她们了,人家是决不会轻易地向你说出自己的职业和身份的,尤其是那些花公款的公务人员。所以,这位赵先生不说,她也不主动问。当听到赵飞说“以后我会常来的,只怕小姐的熟人太多,来了却与人撞车”时……她才似是而非:“那也得看是谁了,如果真的是常客,人又不错的,我确实不能专程过来陪赵先生。我们这一行业也有我们这一行的职业道德。”赵飞接着他的话茬:“比如有一天我先来了,然后胜哥又来找你,你是陪我还是陪胜哥呢?”马丽雅审视地看着赵飞:“你和胜哥是朋友?当然……当然了,我不管你是不是。”马丽雅是发自内心地感叹:“好像人人都知道胜哥对我不错这件事。如果胜哥来了,我肯定要到他那里去,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安排一个令你满意的女孩子的。”
赵飞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如果我就要你呢?”马丽雅先是发愣,随之淡然一笑,说:“怎么可能,这里还没有谁敢和胜哥争风吃醋,你敢吗?”赵飞仍是似笑非笑的模样,说:“这有什么不敢,来的都是客嘛!”马丽雅露出一双小看人的目光,摇了摇头,意思是说年纪不大,口气倒不小,都是客?你知道他是什么客吗?他是常陪贵客来的客!哪次不是前呼后拥的。马丽雅终于忍不住问赵飞:
“赵先生是做什么的?”
赵飞神态自如地卖着关子问:“你看呢?”
马丽雅非常微妙地说:“也许是做生意的,也许是公款吃喝的,也许是出来旅游的,也许是警察什么的。”
他笑着看了看马丽雅,惊讶地问:“警察有到这地方来的吗?”
马丽雅不屑地笑说:“警察也是人呀,脱了那身皮和普通老百姓有什么两样?以前点我的客人里就有警察,而且还是个当官的。”
赵飞看她,她也看着赵飞,只看了一眼,便将目光移去。
赵飞又看了她一眼,微笑着说:“吹牛。”
马丽雅最怕别人瞧不起她,她认为赵飞是在戏弄她,一下子气得满脸绯红,噘着个小嘴气鼓鼓地说:“我骗你干嘛,市局刑警队的王豪,听说是个支队长呢。他是我们老板的朋友,经常来这里,大都是陪领导来的。”
“是吗?你们老板是谁呀?”赵飞这才给她一个觉得诚实的好感,漫不经心地夸奖说:“想不到你知道的还挺多。那领导又是谁?”
女人的心是最经不起夸了,不能说天底下的女人全都是这样,但马丽雅就是这种经不起夸的人。她听了赵飞夸她“知道的多”,心里美滋滋地,竟得意忘形地在赵飞脸蛋上来了一个飞吻。马丽雅眉色飞舞地说:“这算什么?胜哥告诉我的事多了。他就是我们的领导啊,他每次来几乎都有王豪参加,他俩都是陪县委那位……”马丽雅话没说完,服务生轻手轻脚地在茶几上放上新沏的一壶茶。
赵飞瞟了两眼服务生。过了一会儿用手挠挠头皮惊诧地说:“听说前两天飞天俱乐部有人被打死了,不知谁那么大胆子?”
看着赵飞傻乎乎的样子,马丽雅急忙用手在嘴边“嘘!”了一声,他皱着眉头责怪说:“在我这里你别提这事儿,现在外边乱着呢,不然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哟,有这么玄乎吗?”
“你别不信!”
“唱歌唱歌!”赵飞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吴耗子在旁起哄:“对对,你们唱歌,你们唱歌。我和我的莲儿妹妹跳舞了!”说着他站起来搂住陪他的小姐,两个人嘻嘻哈哈地跳起了贴面舞。马丽雅亮开嗓子真唱了几首,她唱得还挺有专业化的味道。赵飞却不肯唱,说自己没有那个细胞,唱得太糟、难听。几首歌唱完,马丽雅不唱了,吴耗子和那姑娘也跳累了,坐下来喝着饮料。也不知是唱歌过于激动,马丽雅的两颊红得像苹果,赵飞故意一脸不屑的表情:“别看你年纪轻轻的,不过二十岁吧?好像你知道什么内幕似的?”
“那当然了,本人刚过二十岁生日!”马丽雅被激不过,刚要说什么,却又控制住了自己,皱着眉不满地瞪了赵飞一眼说:“话我说到了,怎么做随你。知道的多了并不好。”
赵飞心想,这个女人不简单,的确知道些什么。他不想在这里无谓地呆一晚上,便灵机一动想了个主意。他笑着说:“丽雅小姐,对不起,失陪一会儿,我去一下洗手间。”说罢便站起身出去了,赵飞来到卫生间,四下看了看没有旁人,便打通了吴耗子的手机,赵飞告诉他,今晚自己准备在这里闹点小乱子,让他配合一下。吴耗子一边应付着旁边的小姐,让她自己去唱歌,一边连连答应着说没问题没问题。
过了一会儿赵飞回来了,那位服务生除了添饮料之外,又自行其是地给他们上了一个果盘、两包女士专用的细长“马士达牌”香烟。坐了约五分钟,赵飞感到无聊,就喊服务生过来结账。服务生也没有拿账单,只拿了一张手记小票,过来上下嘴唇一碰,居然吓了赵飞一跳。
“九千八。”
“什么,九千八?”赵飞说,“你,搞错了吧?”
“没错,就是九千八。”服务生很平静地给他看那张小票,上面的数字龙飞凤舞,赵飞仓促中仅仅看清了果盘和香烟的价格,那个没点自送的果盘竟然要价五千元整,女士香烟一包一千二百元,这也是小票中最为醒目的两个数字。赵飞还未看清其他饮料的价格,身边已经围上了四五条壮汉,其中一个拍拍赵飞的肩膀,一脸冰冷横眉地喝道:“怎么,这位朋友想赖账吗?”
赵飞说:“我没想赖账,他这账单有点不对,我想对一对……”
那汉子不容赵飞说完便问服务生:“多少钱?九千八?”他接过小票往赵飞手上一拍:“钱都写着哪,清清楚楚,可看好了赶快交钱,别他妈的给我啰嗦!”
赵飞想了几秒钟后扳起脸对服务生说:“叫你们的经理过来,你告诉你们的经理,我是胜哥的朋友,专门到这儿找他来的!胜哥,你们认识吗?”
服务生不答,转脸去看为首的壮汉。壮汉愣了一下,声气略减,反问赵飞:“你是胜哥的什么人?”
赵飞说:“朋友!”
“朋友?”壮汉打量了赵飞的样子,从外形上看赵飞没什么特别之处,眉宇神态比较平和,想来也只是个平庸之辈。壮汉又回头瞄了一眼一直在茶几旁坐着不言语的马丽雅,马丽雅一副不屑一顾的眼神,壮汉即刻明白,显然不相信地问道:“你跟胜哥怎么认识的?”
“你别管我是怎么认识的,”赵飞说,“就是胜哥让我来到这儿来找他的。你们叫胜哥来,他叫我付多少钱,我付!”
壮汉抬头,命令一个精灵骨瘦的家伙:“小哈,你去叫小冬来,他在后面打牌呢。”
那个叫小哈的瘦子应声走了,壮汉也带人散去,赵飞仍坐在那儿,马丽雅待理不理地看碟子,吴耗子和那位小姐也闲若无事地在那耗时间。没过多久,那帮壮汉去而复来,这回他们簇拥着一个高大魁梧的冷面青年,那青年二十八九岁年龄,相貌威猛,一脸杀气,走到赵飞面前,眼睛上下一扫,打量得极不客气。身后壮汉说了句:“就是他!”
冷面青年冷冷地看了赵飞一眼,只那么一眼,便移步转身,口中淡淡吐出两个字来:“骗子。”这两个字如同一道命令,赵飞立即被壮汉们围住,提着衣领从沙发上拉了起来。
壮汉恶声相问:“交钱吗?没钱来这干啥?没钱还敢找这好的小姐陪你……从哪里来的,走,我跟你去取!”
赵飞刚刚喊了一声:“放手!”脸上便挨了重重一拳,那一拳打得很正,使赵飞反仰着趔趄了一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还没等他挣扎爬起来,就又被拎住衣领,拖离了地面,前后左右七嘴八舌,说不清多少嗓门在厉声喝问:
“交钱吗,嗯?”
这回赵飞没等他们第二次出手,似乎仅仅凭本能的冲动,没有细想任何后果,就一拳击出,正中对方面门。赵飞看上去不壮,还有些干巴劲儿的,他那一拳出其不意,对方被打得身体失衡,竟一下子撞倒在身后的电视机台上。
预料的情形很快发生,并没有留下太多悬念。赵飞在那壮汉转身的刹那快速跃起,速度和冲力让壮汉重重地从电视机台上弹起跌落在沙发上,沙发立即发出了劈裂的声响,壮汉的头部也结实地磕在劈裂的沙发帮上,但他的疯狂马上在一秒钟内反超了赵飞。他手脚并用,动作变形,口中嘶喊,面色赤红,头上的青筋鼓鼓跳起,脸上的疙瘩也冒出血光。这场双方都玩了命的殴斗让在场的人们纷纷闪开,有好几十盘碟子被踢得横飞,靠墙立着的影碟柜经不住两人扭在一起的大力冲撞,轰然散架,柜内的碟子和杂物成放射状般喷了一地,逼钱的壮汉们谁也没想到,身高体壮相貌凶残的打手竟然在这场你死我活的厮打中渐处下风,渐显颓势,渐露败相。他们渐渐看出了,赵飞虽然身单体瘦,但这小子肯定练过,一招一式,都是实用,很占使宜,而且,他们也看得出来,这小子下手也够狠的。
打斗还没结束,就在壮汉撞倒在电视台上时,台上的杯子和蜡烛霎时跌翻,地上立刻碎声一片,一只杯子正好落在茶几上的果盘上,果盘内的瓜子、水果和残余的饮料、啤酒溅得马丽雅满脸皆是。吴耗子在一边故意偏头看着马丽雅戏说:“哟,啧啧啧,由你这种货色,再配上这种妆饰,撒泡尿照照,鲜极了!”马丽雅哪吃过这种亏,受过这种羞辱,伸手就给吴耗子一个耳光。吴耗子没想到她出手这么快,躲闪不及,脸上立刻就多了五个手指印儿。赵飞在一旁什么也不说,出手也快,扬手就给了马丽雅一个耳光。马丽雅捂着脸破口大骂,一边叫保安过来控制住赵飞,她自己则掏出手机叫起了帮手。
赵飞和吴耗子被几个保安看住,站在那里不急不怕,吴耗子因为刚刚挨了那女人的打,破口大骂,赵飞也用手指点着那些人,有种的上来,老子大狱里出来的人怕什么!
五分钟不到,门口便又横冲直撞闯进来五个彪形大汉,赵飞心里一下就清楚了,马丽雅招来的这五个大汉是胜哥的保镖。
“谁在这里捣乱哪?”几个人冲马丽雅走过来。马丽雅得意地瞪了赵飞和吴耗子一眼,用手指着他俩说:“就是这两个人,想赖账走人!”
旁边被赵飞打的那个壮汉说:“他说胜哥是他的朋友。”
这句话把周围的人都逗笑了。
也许,在这些人眼中,以赵飞的样子和年龄,和胜哥彼此呼朋唤友,确实有点搞笑。马丽雅环顾众人:“那你就让他见识见识,看看是不是真的。”
大家又一阵哄笑,笑过之后,听出马丽雅语气认真,于是领头的一个胖子旁若无人的“唰!”的从腰间抽出一把尖刀,正在围观的客人惊叫着纷纷退到了一边去了。只见黑胖子恶狠狠地朝赵飞逼了过来:“看看他的心,不就知道是不是胜哥的朋友了!”几个站在赵飞身边的保安也撑不住了,立刻胆怯地四散走开,赵飞顺手掂了把椅子正准备一场恶战,突然听到身后吴耗子大声叫嚷:“哎呀,谁呀?谁呀?焦胖子你小子要干啥?跟哥哥我动起刀子来了?”
赵飞没想到手持尖刀的黑胖子马上住了手,用疑惑的目光看了看叫自己名字的人一眼,立刻“嗨!”了一声,把刀子别回到腰里说:“吴耗子!真是你?你他妈的什么时候出来的?也不给兄弟们联系一下。”他说着,回头对其他几个凶神恶煞的同伙说:“自己人,该干嘛干嘛去吧。”
马丽雅一看情形不对,忙上前来问黑胖子:“钱怎么办?他还打我一耳光子呢!”黑胖子脖子一拧,瞪着她说:“什么钱不钱的,这是我的铁哥们儿,刚才你不是也甩了我兄弟一耳光子吗?这事算扯平了。”
“什么?”马丽雅气得脸都扭曲起来了,她冲着黑胖子嚷叫:“焦胖子,你他妈胳膊肘尽向外拐,我找胜哥去!”
黑胖子愣了一下,从上衣袋里掏出一把钱扔到马丽雅身上说:“拿去拿去,妈的,仗着跟老大有一腿儿就拽得跟什么似的,谁料你呀!”当着朋友的面他不好发火,狠狠瞪了她一眼,“全是胜哥给惯成这个样子,没大没小的!”
赵飞想马丽雅是胜哥跟前的红人,焦胖子是胜哥的贴身镖头,忙上前说:“别别别,哪能让这位兄弟付我的钱。说着他随手掏出一把钱递给马丽雅,拿去,把这位兄弟的钱还给他。”
“瞧不起我是不是?”黑胖子接过马丽雅递过来的钱,又从她手中把赵飞的钱夺过来,只给她五百元,其余的还给赵飞说:“欠费记在我头上,让胜哥签字算了。”他看着赵飞问吴耗子:“哎,这位是……”
吴耗子向焦胖子吹捧一通,这位就是我铁哥们赵飞,在牢里他可没少照顾我。赵飞更加哥们义气:“九千八只收了五百,另欠的钱我请客,今晚上就在你这儿请兄弟们吃饭,咱将它花出去,也算是个见面礼吧!”对马丽雅,赵飞非常热情地请了她,焦胖子当即爽快地答应了,马丽雅也不计前嫌地同桌就坐。一阵吃喝闹将起来了。
刑警二支队队长王豪与黑势力来往密切。周清接到了“黄雀”的密报。
飞飞扬扬的鹅毛大雪,已经下了两天两夜,伍县县城的山山水水,披上了一层银装,千姿百态的娇艳,给山城、给人们平添了一片喜色。太阳升起来不久,又红又大。新雪将世界覆盖得一片洁白,将远山的轮廓勾勒出了一条柔和而起伏的耀眼的曲线,将所有的可以望见的建筑物及树木都变成了巨大的玲珑的银珊瑚一般。
雪地辐射着弦目的彤辉。
大自然的美,属真实的美。更属于人类稀疏的地方,而这种地方,人们更易产生对大自然的依恋痴情。
然而,伍县举足轻重的人物——县委书记边召,却默默地眺望着那铺天盖地的大雪,望着那千姿百态的“冰雕”,望着那银珊瑚样的海洋世界,他却无心触景生情。而是一枝接一枝地抽着三五牌香烟。已接近中午,早饭已热了三次,但他还是没有食欲。这时,边召的妻子齐丽丽端着一碗香喷喷的狗肉,拎着他最爱喝的剑南春名酒,姗姗地从门外走进来,“来来来!这可是你最喜欢的。先吃点肉,喝杯酒,驱驱风寒再说。”
“去去去!拿走拿走!”
“咋啦?”
边召挥挥手说:“心里很烦,哪有食欲。”“哎哟嘞!看你那个熊样子,往日的大将风度哪里去了?”齐丽丽眯缝着眼笑说:“春节快到了……也该……?”她给边召斟杯酒,接着说:“再不然的话,你可以去省里跑一跑,要求干部交流交流,趁机挪个窝,换个地方,不就得了。你以为你是谁呀!是省长?还是省委书记?”“癞婆娘坐飞机,还不是靠男的升天。真是长头发,见识短。”边召连看都不看她端起来的酒杯,悲观失望地说:“这一次非同寻常,恐怕真的要……”
这些年来,伍县黑恶团伙暗流为什么这样猖獗,边召心知肚明,为登上伍县的权力之巅欠了人家的情,再说他也……商贸集团公司业内互相厮杀倾轧、彼此斗得你死我活。接二连三的枪杀,把整个伍县搞得乌烟瘴气,他这个县委书记难揽全局,市委、省委能袖手旁观吗?迟早要栽到他们手上。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这个权力反倒成了难以甩出去的炙手山芋。齐丽丽心里打了一个咯噔说:“不会吧?”齐丽丽仿佛听到外面有“笃笃笃!”的叩门声,没敢断定,站起身来侧耳听听,又几声传来证明确实有人在叩门时,这才放下酒杯转过身去盯着门问:“谁呀?”齐丽丽听出来是王成武的声音,急忙打开门十分惊讶地说:“王副县长快进屋里来!”她边热情地帮他掸着身上的雪花边说:“这残冬的太阳可真宝贵啊!刚露一下笑脸,可又大雪纷飞了。”
王成武激动得话不成句:“是呀!就是……谁知……”
王成武:三十五岁,长得目清眉秀,像个俊俏的奶油小生,戴一副低度近视眼镜,更增添几分文儒书生的风度。他海南大学毕业后分配在县四中当语文教师,只因喜欢弄文舞墨,经常在报刊上发表文章,被边召看中提拔到县委办公室当副主任。又曾几篇深入浅出的高论,受到县委的赏识,跃升为副县长。他歪脸朝里瞧瞧,问:“边书记他在家吗?”
“在在”,齐丽丽边伸手示意王成武进屋,边冲着屋里喊道:“边召,王副县长来了。”边召闻声急忙探出头来,并招招手说:“噢,是小王来了?快快,正好陪我喝几盅。”他一边给王成武让坐,一边让齐丽丽增加餐具。
“哟!狗肉、剑南春,口福不浅哪!”王成武品着斯文,毫不客气的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抓筷端杯,与边召杯碰杯地喝了起来。几杯酒下肚,心血来潮,王成武油然雅兴打油诗:
茫茫狂雪飕飕寒,
琼浆,甘露;
天上鹁鸽鹑,地下狗肉,
啊——卸寒又滋补!
本来,王成武是借酒拍马屁,抒发对边书记的栽培之情。边召不听则罢,一听胸闷气喘,脸色由红变紫,由紫变白。王成武瞧着有点不好意思,没活找话地说:“边书记,最近县里又发生几起无头案,这……”边召本来想说小王啊小王,你咋哪壶不开提哪壶呢!想了想还是忍着性子说:“得得得,今天咱不谈别的,只管喝酒,一醉方休,一醉方休啊!”
小姬大步流星地跟着李奇走到警车前,顺手拉开车门钻了进去,问:“李队,你去哪儿?”
李奇在胡戈的案子上要单身直入求见边召,所有人都知道“9·26”前夜高胜与边召在一起,他要揭开这个谜。这个案子由倪康负责,因倪康有其他案情处理,只好自个出马了……本来李奇是自个开车,可小姬抢先坐到驾驶位置上,李奇只好拉开右门坐到旁边位子上,本来小姬是去电信局查昨天一天没打通的呼机和电话号码,顺打一段路,可李奇却说这个案子我总感到是有某些方面的牵连,今天你不如跟我一起去县委办公室,多了解点情况,对我们破案就多一份证据。小姬开着车朝刑警大院的门外开去,他转脸看了一眼李奇说:“昨天的报纸你看了吗?头版头条登的是……”李奇歪头看看小姬,笑着说:“我哪有时间看什么报纸啊。”小姬说:“现在不是有吗。那不,在你面前放着呢,你看看。”
李奇望了小姬一眼,心想也是,到县委起码需要二十分钟时间,便伸手把放在面前车窗下的一张报纸拿了起来。立刻,他便被一条新闻吸引住了。只见报纸头版头条登着大幅边召的照片,旁边两个醒目的大标题写着:“免去边召县长职务,晋升为县委书记。”
看后,李奇若有所思的说:“这么说,我们今天去县委不应该再称呼他为边县长,而应该叫他边书记了?”他一边说一边点着头,沉思片刻,他突然转过脸来问了小姬一句他无法回答、也无法拒绝的话:“小姬,你接触过边县长?不,是‘边书记’。你感觉他这个人怎么样?”
“不不,不敢枉加议论领导。”小姬连连说。
李奇哈哈笑了一声,说:“又不是无中生有,又不是诽谤诬陷,看把你吓的。是看你对一任领导的信任程度。”
小姬想了想说:“与边书记没有直接接触过,听过他的两次廉政报告,总感觉这个人还不错,是贯彻三个代表,为人民办实事的带头人。不愧为名牌大学毕业的,理论水平高,实践经验丰富,实干精神又强,我还记得那次大会上他的讲话:‘当干部要廉政为民,一心一意为群众办事,堂堂正正地做人民的公仆,在我任职期间,保证大家生活水平上新台阶,经济收入翻一番;凡事不能占人民群众的便宜,凡官不能贪赃枉法,即是亲爹老子也不行,照样清你出党,治你于罪;在经济开发上,心要热,只有心里装着群众,才能为群众办实事办好事。头脑要冷,不能一阵风,不能赶浪潮,不能脱离实际搞无目标的大呼隆,必须一步一个脚印地往前走,要想富,多修路多栽树,要想发,大着胆子搞开发,这些话对我们山城很管用;五年打基础,十年重点突破,十五年见成效,到二〇一〇年全县实现小康社会。’”李奇将报纸放回原处,闭目仰靠在靠背上,情不自禁地接过小姬的话题:“法德兼治,与时俱进。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既要依靠法律的权威性——依法治国,也要依靠人民的道德自律。后者虽说没有前者强制性,但在现实生活中也是一种强大的力量,这力量是无穷的……”小姬看了一眼不动声色的李奇,他知道李奇那次执行任务没有参加会议,是周局在全局干警会上反复传达后他才知道的,他讲的一点不错。
两人很快就到了县委,一进大门,迎面一个五十左右的男人威风凛凛地带着一帮人正朝外走,与李奇和小姬擦身而过时他扭头看了李奇一眼,然后便朝前走去了。出门时李奇听门卫说一声:“高总慢走。”李奇回头看了一下他的背影。“高总!高总是谁?”小姬疑惑地问。进了电梯,李奇说:是商贸集团搞房地产开发的,你不是看了昨天的报纸了吗?二版头条,明天工程进入二期阶段,明年“十一”竣工。市里、县里好几个工程都是他们承包的,云天工程就是其中之一,而且是边书记亲自抓的星火工程。正说着,电梯门在七楼开了,两人来到县委办公室门口,接待他们的是县委办公室秘书魏杰。李奇以前来过,认识,他赶忙站起来笑道:“是李队长啊?是来找边书记的吧?真不巧,今天一大早他就去云天工地了,工程上出了点问题,他去看一下。”小魏一边热情的给二位倒水,一边说,要有急事可直接打他手机,事不太急的话可在这里喝会茶看看报纸,边书记十点半就回来了。
“不急不急,”李奇理解地说。他突然想起什么似地问:“哎,刚才高胜来找谁?”
魏秘书将茶递到李奇手上,说:“你说的是高总啊?他是来找王副县长的。要不,你先到王副县长那坐一会,边书记回来了你再过来。”
认为查电话已没有希望的蔡茜,留守在队里的电话机旁,闲若无事地再拿起拨了两天没有回话的那两个号码。她先是用那个传呼号发了两遍传呼,在等传呼的同时又在另一部电话上开始拨通了那个电话号码。通了,对方传来一个直愣愣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三十岁左右的人的声音:“喂?你找谁呀?”
“我……”蔡茜忙捧着电话尽量控制住激动的心情,她问:“你是谁呀?”电话那头愣了一下,没好气地说:“我问你找谁呀?”蔡茜光知道激动,一个劲地问:“请你告诉我你是谁好吗?”蔡茜听出对方非常生气,“你打电话来的,你总是要找谁的吧?你一个劲的管我是谁干吗?你到底要找谁?不说我可挂了。”可她的心里干着急想不出不让他挂的办法,急得张着大嘴哎呀别挂别挂的叫,但是对方还是咔嚓一声把电话给挂上了。蔡茜生气地举着电话筒嘟囔着:“几天不通,好不容易通了却又给挂了!”她也重重地挂上了电话。
要说蔡茜的点子多,是大伙共知的,她坐在那儿想了一会儿,突然脑子灵机一动。她又拿起了话筒,脸上带着一股调皮的笑容,笑得两颊红红的,嘴唇边两个酒窝分外显眼。只见她又拨通了那个电话号码,对方还是那个直愣愣的声音:“喂?你找谁呀?”“喂,我是电信局的,这里电脑的部分话费信息出了点故障,我们想确认一下你家的电话号码,机主姓名与住址。”对方的直愣愣腔有点温和了。他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刚才是你打过来的吧,你要是早说是这么回事我不就告诉你了吗?真是的。他说你找枝笔记一下,我告诉你……”蔡茜早已准备好纸和笔,一边咬住嘴唇悄悄地笑,一边略带歉意地说:“你说吧,我手里有笔。”
蔡茜又一个没想到,她刚挂上电话,旁边那个专门等传呼的另部电话也响了,她赶紧抓起话筒,立即听到那边传来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喂,谁呼53775?”蔡茜急忙说:“没错,是我呼的……”她一边应付着电话那边的人,一边在脑海中极力思考着怎样才能稳住对方,不能像刚才那个电话那样,急急忙忙地挂断,要想方让对方告诉自己她是谁?她在哪儿?要知道这对飞天杀人案可是惟一的一条线索,前两天一直呼这个人她都没有回。对方疑惑地问:“你是谁?我是……”蔡茜突然有了一个主意,她装出一副沉痛的声音,对话筒说:“也许,我说了你可能也不认识我,但也许你听我哥哥提起过我,这个呼号就是我哥哥留给我的,说有什么事让我跟你联系。”听得出这句话很管用,对方由疑惑变质问:“你哥哥?你哥哥他是谁呀?”对方的女子声音有点焦急,还没等蔡茜回话,她便急切地说:“你哥哥是不是胡戈?你是他的妹妹?他这些天在哪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快告诉我。”蔡茜一听有戏,忙说:“你先别说这些,我必须当面给你说,电话里不方便,且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你在哪儿,我哥哥有东西要我尽快交给你。”
后来的多次回忆中,蔡茜当时非常害怕,生怕自己演得过火,让对方起疑心,生怕对方知道胡戈这个妹妹是假的,立刻挂掉电话。也就是这个电话对侦破“9·26”车祸案起到了关键的作用。她说当时对方的电话好长一会没有声音。我几乎是带着哭腔喊叫:“你为什么不说话,啊?我哥哥对你这么信任,你的心让狗吃了?”
电话那头终于说话了,那女子重重地叹了口气,说:“你老实告诉我,你哥哥是不是出事了?你不用瞒我,这几天我的眼跳心里一直毛得很。”片刻,电话那头又叹了一口气,说:“好吧,你来吧。我在城西区发展大道二十七号丽光发廊。”
蔡茜这才擦了一把满头的虚汗,拍拍胸口总算松了一口气,她忙又问:“你是住在那里还是在那里工作?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张缦,我在这个发廊里打工。”
蔡茜抬头看看墙上的电子钟,已经十一点多了,考虑到姬斌可能马上就要回来,便说:“好吧,我大约一点钟赶到你那里。”挂掉电话后,蔡茜兴奋地跳了起来,她想,等姬斌一回来,他就知道自己有一个多么了不起的好搭档了!
姬斌是第一次见到王副县长,但李奇却不是第一次跟这位表情温柔心底善良的大学生副县长打交道了。两年前一酒店闹事,酒店老板指示手下把一个外地来打工的餐厅服务员打成重伤,在王副县长的支持下,李奇强行将酒店老板和凶手缉押。
李奇小姬二人,迈进王副县长的门槛时,他正在接电话,听口气好像是电信局查话费,只听他笑着说:“你要是早说是这么回事,我不就告诉你了吗。地址是和平路甲四号,机主姓王。”王成武刚放下电话,电话又响了,他拿起电话一听是边书记的。边召听小魏说李奇找他,即让王成武和李奇一块到他办公室里来。李奇他们一进边书记的办公室,便被边召那双热情的大手握住了。
根据那个未证实的消息,李奇断定胡戈知道那天晚上的详情,所以必须证实高胜那天晚上的动向,所以……。“忙了一大圈刚回来,接二连三的事不断发生,需要解决的问题太多了,让你们久等了……”边召这样一番既得体又客气的话,连王成武、李奇都有些于心不忍,王成武说:“李队长你和边书记谈事,我出去了。”
边召表面微笑,内心略带着疑虑,他看了一眼王成武说:“你别走,李队长他们该是谈论车祸方面的事吧,你也一起听听。”
王成武这才依言在沙发上坐下来。
因是在县委书记办公室,而且是面对县委书记、副县长,李奇认为没有必要客气,便开门见山地说:“‘9·26’车祸高胜疑点很多。”
边召以既是关心此案,又是从爱护同志的角度问:“有证据吗?”
“听说。”
边召看着李奇,似笑非笑地说:“听说不行,要证据,法律是重证据的。那天晚上高胜和我在一起,还有市委组织部长张山成玩牌到十二点……”
尽管边召和高胜的说法一致,无懈可击,但李奇还是凭着情节推论和法理分析,关键的疑点在后边,李奇打断边召的话说:“事故发生在凌晨四点半左右,要做的手脚你边书记并不一定知道。有人发现案发后高胜的车快速逃离现场。”
“证人呢?”
“死了。”
“胡闹,既没有证据,又没有证人,怎么能随便怀疑一个对伍县作出特大贡献的财团总经理呢?”看来边召一脸怒色,但还是痛心地说:“虽然交警判定为意外车祸,但我也觉得不是那么简单,希望你们尽快破案,找出凶手,让冯书记他们瞑目。”
这个开局是李奇没有想到的。李奇有点没主意了。他心里又急又怒,他根本不相信边召说的话是真心话,但是他认为边书记说的句句在理,无懈可击。片刻的思考之后,李奇站起了身看着边召说:“边书记说得对,法律的依据是证据。我们会尽力找到确切的证据的!”说罢,李奇和小姬离开了边召的办公室。
李奇他们刚一走,王成武就忍不住地说:“我也看出那次车祸疑点很多,总有一种感觉。边书记,提拔重用我表示感谢,但我还得提醒你,高胜是在利用你,知道吧?刚才电信局查电话费打到我办公室里,有这么巧吗?还有我这次去云南,火车上发现高胜手下的几个人神秘兮兮的……”
如果说王成武担心的事是真的,那么边召可真称得上名副其实的黑保护伞了。边召听王成武突然说出这种话来,不由得心中猛地一惊,说:“你是说他们是在贩毒?”王成武抬头看着边召严肃的脸说:“要比贩毒严重得多,可能是在搞暗中加工……”
“你说什么?”边召愣住了。他的心仿佛一下就被冻僵了,他目瞪口呆地站在那儿瞪着王成武,半天才缓过劲来,他失重地坐在他的书记椅上,他对刚刚知道的事情有些不知所措,一时间心怦怦跳着,慌极了,也乱极了!他一心想把伍县的经济开发连上台阶,可是他从来也没想到商贸集团产业中竟然有如此黑暗的部分。
在接下来的几天中,边召惊讶地发现了更多他以前根本就不知道的东西。商贸集团下设有赌博场,黑市股份交易所,几乎垄断了山城市的整个地下赌市和股市交易。收留着几十个刑满释放分子,他们不做别的事,专门充当保镖和打手,一有事发,便收钱跑路。种种的事实表明,商贸集团在合法经营的外衣下,隐藏着无数非法的勾当。边召此时才明白,高胜为什么能在短短的几年里,资产达到上千万。
在几天的清醒思考之后,边召就惊慌地感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落入了一个泥潭,一个陷阱,一个深不可测的黑洞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