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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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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列那一家享受烤鳗鱼的美味的时候,屋外来了一头老狼,他就是列那的舅舅伊桑格兰。伊桑格兰这次是路过马柏渡,原来并不想惊动外甥,因为他知道外甥内心并不尊重他,还经常要捉弄他,在多少次舅舅与外甥的交锋中,都是外甥占了上风。因此,他总是抱着能躲则躲的态度,尽量远离这个外甥。
可这一次,伊桑格兰是避不开了,他也不想避开——从厨房里飘出的诱人的鱼香味,像一把钩子紧紧地勾住了他的鼻子。他身不由己地在列那厨房外面打转,长途跋涉使他疲惫不堪、饥肠辘辘,他多么想被外甥邀请到家中大吃一顿啊!但他知道自己是得不到这种待遇的,于是,他决定去敲门。
“开门,快快开门,是我!”伊桑格兰把嘴巴凑近门洞喊道。
“您说的‘我’是谁呀?”列那听出了舅舅的声音,却明知故问。
“我是你舅舅,好外甥,快开开门,我快饿死了。”老狼有气无力地说。
“我们已经好几天揭不开锅了,哪里有吃的东西?”
“厨房窗口飘出的香味告诉我,你们正在享用美餐,为什么不邀请舅舅一同享用呢?”
列那知道骗不了老狼了,于是从门洞里递出一条鳗鱼的尾巴。
老狼伊桑格兰连忙接住鱼尾巴,一口吞了下去,那鲜美的味道,激起了他更旺盛的食欲。
“好吃,太好吃啦!有尾巴就有中段,为什么不送给舅舅一块像样的鳗鱼呢?”
“给了您吃的,您还得寸进尺,早知道这样,尾巴也不给您了。”
“没有烤鳗鱼就算了,给口汤喝吧,舅舅一天没喝热汤了。”
列那从锅里舀了一勺滚烫的汤,从门洞递出去。
老狼张大嘴等着热汤,列那才倒下一点儿,就把他烫得哇哇直叫。
列那决定教训教训他,干脆把一勺汤全部倒了下去。
伊桑格兰被列那浇了一头热汤,痛得死去活来,他惨叫一声,倒在列那家的大门口。
列那知道这下子闯祸了,赶快从边门出来,走到老狼的跟前。
“啊,我的好舅舅,这么冷的夜晚,您孤单单一个人待在外面,我多不忍心啊!如果我能陪伴您,那么夜对您来说也许会显得短一些。”
伊桑格兰已经没有力气回答了,他只是唉声叹气地颤抖着,嘟嘟哝哝地抱怨着。
他朝野外走去,再也不想被自己的外甥羞辱。列那跟在老狼的后面走了一段路,但是他们没说一句话,只是默默地向前走着。
不知是凑巧还是列那的诡计,他俩来到一个池塘旁边。
正是严冬季节,池塘里结了冰,冰上有一个窟窿,那是农民为了给牲口饮水砸开的。
列那望了望这个冰窟窿,窟窿旁边还放着一个汲水用的吊桶。
“哈哈,”他仿佛满怀希望,自言自语道,“这正是个捉鳗鱼的好地方呢!”
这句话立即勾起了伊桑格兰的兴趣,他一下子忘了刚才被热汤浇身的痛苦。
“怎样才能捉到鳗鱼呢?”狼问。
“就用这个家伙,”列那指了指水桶说,“拿一条绳子把它拴住,沉到水里去。一定要有耐心,要等很久才能把桶提上来。那时候,桶里就满是您尝过的那种美味的鳗鱼了。”
“让我来捉吧!”伊桑格兰抢着说。
“既然您想捉,那么,好舅舅,您就开始吧!”
“可是,我们没有拴水桶的绳子啊!嗨,有办法了!”伊桑格兰叫起来,“列那,你把水桶挂在我的尾巴上,我愿意这样蹲着,让很多鱼儿游进桶里来。那样,谁也不会抢走我们的鳗鱼。”
列那偷偷地笑了,立刻把水桶挂在伊桑格兰的尾巴上。伊桑格兰就坐在冰面上,让水桶沉到冰窟里。
这时候,列那躲到较远的一丛灌木里。他把嘴埋在前爪中间,半睡半醒地监视着狼的行动。
夜越来越冷,拴在狼尾巴上的桶里的水逐渐结了冰。可怜的伊桑格兰觉得水桶越来越重,以为已经装满了鱼呢。
现在,冰结得又硬又厚,伊桑格兰动弹不得了,他焦急起来,大声喊道:“列那,水桶大概满了吧?我已经动不了啦!里面装得太多了,你来帮我一下呀!况且,天也快亮了,再过一会儿就会有危险了。”
列那在远处放声大笑,这笑声在寂静而空旷的原野上显得格外刺耳。
“舅舅,您太贪心了,贪多嚼不烂啊!”列那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天真的亮了,人们起床了。
村子里一个习惯于黎明狩猎的领主出来寻找猎物。他骑马携犬向池塘奔来,田野上响起一片喧嚣声。
“狼!狼!”领主的随从们喊起来,“他被拴住了,快打死他!”
大群人马朝着狼奔来,猎犬打头阵,领主冲在最前面。
不用说,列那一听到这声音,早就溜之大吉了。
领主下马后,举剑向狼跑来,这时猎犬已经把狼团团围住了。
可是,领主踏上冰面后,脚一滑,剑没有刺中狼的身子,却把他冻在冰里的一截尾巴斩断了,狼因此脱身。
伊桑格兰忍着剧痛,乱蹦乱跳,最后总算摆脱了猎狗的追捕。他除了把一截尾巴留在冰上以外,还伤了皮,掉了不少毛。
他非常痛苦,当他想到那截已经失去的美丽的尾巴时,他的痛苦就更难以忍受了。
最后,他的心里隐约升起了一个疑团——外甥列那到底是不是在捉弄他呢?
这更增添了老狼伊桑格兰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