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盛夏季节,门前总是开满一朵朵小喇叭花儿,紫橙红蓝,映得半个墙壁都有了色彩。大家叫它喇叭花儿,它的形状真的像极了喇叭。傍晚时分,孩子们一人手里拿一朵儿,放在嘴上当喇叭吹,童音响满了整个村庄。
我的奶奶叫它牵牛花,奶奶还给我们讲它的故事。从前,村庄有个小伙子,身体长得结实,力气也很大,却不知什么原因,得了一种病,吃不下饭,不能活动,看了好多医生,但总是不见好转。他的母亲十分着急,辗转打听,在外村请了一个老郎中。老郎中看后开了个药方:“用一种花籽煎汤服用。”
小伙子的母亲从来没听过这种花,向老郎中请教,老郎中从老家派人捎来一种黑色的花籽。煎汤给小伙子吃了几剂,没想到只一个月,小伙子就痊愈了。为了感谢老郎中救命之恩,小伙子牵来一头牛,来到老郎中家,千恩万谢,要把牛送给老郎中,并问:“老先生,您给我治病吃的是什么药呀?”老郎中一时难于回答。原来,这种花在当时还没名字呢。现在小伙子一问起,老郎中就想:这种花籽能治好不治之症,力能牵牛,今日病人又牵牛上门,不如就叫“牵牛花”吧!从此,喇叭花就有了“牵牛花”这个名字。
奶奶讲的故事不知是不是真的。但是,奶奶一直叫它牵牛花。干旱的季节,地里的庄稼啊、菜啊,树上的叶子,都耷拉着脑袋,唯有它,一朵花儿开得越发艳丽。
村里人更多的是叫它喇叭花,因为每当早晨公鸡啼鸣,家里的时针刚指向5点,篱笆墙外的它就开出了一朵朵小小的喇叭。早起的人们,一边呼吸着清新的空气,一边饱览着点缀于绿叶丛中它们娇小、可人的身影,一天的心情都灿烂无比。而到了傍晚,一缕缕炊烟在村庄上空升起,工作了一天的太阳向人间洒下了最后一抹余晖时,那些花儿就像一个个调皮的小孩子,玩累了,在绿叶妈妈的呼喊下,悄悄地闭合上花瓣,准备休息了。就因为它的这个特征,爸爸告诉我,它还有一个名字,叫夕颜。
古人说:“秋赏菊,冬扶梅,春种海棠,夏养牵牛。”可见,在夏天的众多花草中,它可以算得上是宠儿了。日本俳人与谢芜村有一句漂亮的俳句,“牵牛花,一朵深渊色。”它在日语里叫作朝颜,早晨沾着露珠绽放,阳光的灼热最后使它萎成一朵淡紫。第二天,它的生命又重新开放,一朵儿接一朵儿,开得红粉乱溅,朵朵摇香。
这世上,越是平凡的东西,越是活得真实而热烈。就像这些可爱的牵牛花,生命不息,花开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