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载掌阅APP，畅读海量书库
立即打开
解题 《史记·郑世家》：“（庄公）二十四年，……郑侵周地，取禾。……二十七年，始朝周桓王。桓王怒其取禾，弗礼也。”
郑武公、庄公为平王卿士。 父子俱秉周政。 王贰于虢， 王病郑之专，欲分政于虢公。 郑伯 庄公。 怨王。 “贰”与“怨”，俱根心上来，伏下“信不由中”。 王曰：“无之。” 只用“无之”二字支吾，全是小儿畏扑光景。 故周、郑交质。 至。 〇质，物相质当也。君权替，臣纪废，自此极矣。 王子狐为质于郑，郑公子忽为质于周。 平王子名狐，郑公子名忽。 〇先言王出质而后言郑出质者，明郑伯逼王立质毕，而后聊以公子塞责，是恶平王先与人质也。 王崩，周人将畀虢公政。 畀，与也。将者，未决之辞。却为郑庄窥破。故王以三月崩，而祭足以四月寇，言其疾也。 四月，郑祭 债。 足 即祭仲。 帅 率。 师取温之麦；秋，又取成周之禾。 温，周邑名。成周，今洛阳县。 〇书温又书成周者，四月犹温，秋则径入成周。写郑庄之恶，不唯无君，直是异样惨毒。 周、郑交恶。 如字。 〇叙事止此。下皆左氏断辞。
君子曰：“信不由中，质无益也。 一句喝倒交质之非。 明恕而行，要 平声。 之以礼，虽无有质，谁能间 去声。 之？ 明则不欺，恕则不忌，所谓由中之信也。言本明恕而行，又以礼文，彼此要结，虽不以子交质，谁能离间之也。 苟有明信 ，推开一步说。 涧、溪、沼、沚之毛， 山夹水曰涧。水注川曰溪。方池曰沼。小渚曰沚。毛，草地，即下文所谓菜也。 蘋、蘩、蕰藻之菜， 蘋，大萍也。蘩、白蒿也。蕰藻，聚藻也。皆生于涧、溪、沼、沚，可以为菜者。 筐、筥、 举。 锜、 奇。 釜之器， 方曰筐，圆曰筥，皆竹器。有足曰锜，无足曰釜，皆鼎属。 潢 黄。 汙、行潦之水， 潢汙，停水也。行潦，流水也。 可荐于鬼神，可羞于王公， 荐，祭也。羞，进也。〇以上七句，言至薄之物，犹可借明信以为祭祀燕享。 而况君子结二国之信，行之以礼，又焉 烟。 用质？ 此通言凡结信者，不得用质，非专指周、郑也。〇上言要之以礼，此又言行之以礼，全是恶周、郑交质之非礼也。 《风》有《采蘩》、《采》，《雅》有《行苇》、《泂 迥。 酌》， 《采蘩》、《采蘋》，《国风》二篇名。义取于不嫌薄物。《行苇》、《泂酌》，《大雅》二篇名。《行苇》篇，义明忠厚。《泂酌》篇，义取虽行潦可以供祭。 昭忠信也。” 此四诗者，明有忠信之行，虽薄物皆可用也。〇引《诗》作结。以“蘩”、“蘋”、“苇”、“酌”等字与“涧、溪、沼、沚”十六字相映照，而仍以“忠信”字关应“信不由中”，风韵悠然。
［元］ 杨维桢：周，天子也；郑，诸侯也。曰“交质”、“交恶”，则郑之罪大矣。然平王亦不能无罪焉。欲退郑伯而不敢退，欲进虢公而不敢进，反为虚言以欺其臣，固已失天下之体，郑亦何所忌惮哉！温之麦，洛之禾，宜稇载而不顾也。（引自《评选古文正宗》卷一）
［明］ 邱濬：郑庄之恶，至于质王子，射王肩，赘旒其君，无臣甚矣。然身殁未几而庶孽夺正，公子互争，兵革不息。忽仪、亹、突之际，其祸莫延。呜呼！天之报施乱贼，信乎丝粟不爽矣。（引自《评选古文正宗》卷一）
［清］ 谢有煇：周虽失驭臣之道，郑更目无天子，可以“交质”，即可以“交恶”。故以周、郑并称，刺周也，实罪郑也。“君子”一段，以“信”、“礼”二字为骨，而意犹重“礼”字，盖能守礼，则进人退人，权在天子，群工唯一心以听上命，不言信而信在其中矣。惟周、郑不能守礼，故始责以“信不由中”耳。（《古文赏音》卷一）
［清］ 林云铭：平生欲退郑伯而不敢退，欲进虢公而不敢进，盖由不能自强于政治所致。若郑庄睫底无君，种种不臣尤为可罪。是篇把这些大关大节一概阁起，止将君臣交质处，以“信”字、“礼”字作眼，闲闲断其无益，且以周、郑并称，若敌国然者，人皆訾其失当，而不知其立言之意，盖有在也。细玩首句，王是王，卿士是卿士，堂陛之分，非不凛然。乃王既不能自强政治，进人以礼，退人以礼，反用虚词欺饰，致行敌国质子之事，是明明拔本塞源，欲自同于列国，安能强为别异？犹《黍离》降为《国风》，与《风》诗并称十五国，即夫子删诗，亦不能强登之于《雅》也。《春秋》之作，伤天下之无王，故特系王于天，借二百四十二年南面之权，进退诸侯，所以谓之天子之事。按平王崩，在隐公三年，则与郑交质事，犹在前。左氏以周、郑并称者，明此时天下无王，《春秋》所以托始也。不然，三尺童子亦稔知周是天子、郑是诸侯。以千古文章之宗，且夫子曾称其所耻与己相同，顾独懵于此哉？（《古文析义》卷一）
［清］ 吴楚材、吴调侯：通篇以“信”、“礼”二字作眼。平王欲退郑伯而不能退，欲进虢公而不敢进，乃用虚词欺饰，致行敌国质子之事，是不能处己以信而驭下以礼矣。郑庄之不臣，平王致之也。曰“周郑”，曰“交质”，曰“二国”，寓讥刺于不言之中矣。（《古文观止》卷一）
［清］ 余诚：左氏劈头特书一笔，使上下名分凛然难越。以下层层写出周之不信，郑之无礼，仅七十余字，括尽许多事迹，描出许多情形，而且平平叙次中，君臣罪过皆见。“君子曰”以下，揭出“信”、“礼”二字作眼目，闲闲论断，不泥在周、郑上说煞，而周、郑罪过不言已喻。神闲致远，笔挟飞霜。至一意翻作五层，更极纵横排奡之势，虽寥寥九十余字，窃恐他人滔滔滚滚千万言莫能罄也。奇文，至文！（《重订古文释义新编》卷一）
［清］ 唐介轩：“交质”、“交恶”，双峰对峙。“君子曰”以下，单顶“质”字，作三层波折。笔极灵紧，一掉更神味无穷。（《古文翼》卷一）
［清］ 毛庆蕃：天子、诸侯而以二国平视之，伤已！然苟有明信，则士庶可羞于王公；苟无明信，则王公不可污于士庶。虽在古昔盛时，无以异也。君子之言，可谓深知风雅者矣。（《古文学余》卷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