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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访尼日利亚

一、入关——三瓶风油精

缘于和央企的合作意向,我去了一趟尼日利亚。因为信息不对称,踏上这片国土,始终怀着一种忐忑不安的心。

从媒体上找到的信息看,尼日利亚在非洲有相当的知名度。它是一个非洲古国,是民族最多的非洲国家,是非洲最大的石油输出国,石油出口收入占国家全部收入的95%。又是非洲的人口大国,共1.5亿人口。有一个笑话说尼日利亚人自称是世界第三经济大国。显然,第一、第二是美国和日本,老三非尼日利亚莫属。后来尼日利亚总统到中国访问,下飞机一看,才知道中国发展也不错,从此开始谦虚地自称世界第四。除了公布于官方文件的信息之外,还有两个指标是在人们私下议论和流传的。一个是腐败,尼日利亚的腐败在世界上颇有名气,据2014年透明国际的一百六十八个国家清廉指数排名,尼日利亚排在一百三十六名,属于严重腐败国家。另一个是国家安全,尼日利亚排在世界最不安全的国家之首。尼日利亚最大城市拉各斯被评为全球最糟糕的旅游城市。有了这些概念,我们的尼日利亚之行就变得十分谨慎。

据说尼日利亚海关官员特别注意入境的外国人,通关时千方百计挑毛病。为此我们同行的一起商量对策,让持公务护照的同志在前面开道,持商务护照的随行。好像是为了证实我们的担心一样,在拉各斯机场入关的时候,我们首先见识了海关官员的寻租技巧。

我被推为一行的“领头羊”,当我递上公务护照和入境卡时,一个棕色皮肤的女关员对我诡秘一笑,再低头看我的证件,目光从护照到入境卡来回扫了两遍,又看看护照封面背面。迟疑了一会儿后发问:“官员?什么官员?”

我不懂她说什么,忙把翻译让到前面。

“为什么来尼日利亚逗留这么多天?”她继续发问。

翻译一一给她解释。

她依然不罢休,示意我们带上行李,去入关口边上一间小屋。

进到小屋后,她命我们打开随身手包和行李箱检查。屋里只有我和她及翻译三人,她从我的行李箱、手包中翻了个遍,并未发现什么违禁的物品。看得出她有些手足无措,有些无奈地拎出我手包里的洗头膏、脸霜、沐浴乳等,对这些说“NO”。然后又把捏在手里的护照、入境卡端在手上,仔细寻找什么。好像终于有了发现:“你这入境卡填写模糊!”

我不服气,要她指出哪里模糊。

翻译示意我不要和她理论,从口袋里抓了三瓶风油精塞到她手里,顺便从她手里拿回了护照和入境卡。她微微一笑,“OK,OK”一通就算是解决问题了。我后面的几位同行也很快通关。

通关的这出戏在我脑海里很长时间不能抹去。

二、旅途——两支猎枪壮行

到尼日利亚首都阿布贾,正是2007年元旦的晚上。第二天一早,我们收拾行李,准备趁着节日,去看项目工地的中方经理和雇员。主人为我们安排了两辆沙漠王子,我们把行李装车后,司机从屋里背来了两支崭新的双管猎枪,两支步枪。

我有些吃惊:“还用带这个?”

“带上它,用不上更好。”主人笑笑又补充说,“这里的治安不是太好,特别是公路上,时常遇到劫匪。带上它,有备无患。”

原来,鉴于当地的治安形势,尼日利亚当局允许外国公司装备必要的枪支弹药,以防不测。只要外方企业申请,一般都可以获准配枪。

吃过早餐,我们就上路。阿布贾距项目工地二百多公里路程。汽车很快离开市区,进入广袤的旷野,坑坑洼洼的泥路,天空灰蒙蒙的,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尘土气味。举目所及,大地山川,一片焦土,越往前行,尘土味愈加浓烈。同行介绍,这里靠近撒哈拉大沙漠,所以味重。公路两边,不时出现一个小摊点,用木板竹棍支撑,上面堆放的全是白薯,个头硕大,看上去一个足有七八斤。也有树干上挂着一只汽车轮胎,示意可以修理汽车。

车行不到半小时,速度放慢了。我们朝前方看,去路被拦截了。三个警察模样的人,敞着胸口,歪戴着帽子,手提着一支枪,其中一人扬起手,远远地示意我们停车,横在前面的是一根足可以横贯全部路面的路障。路障的一端拴着一根绳子,牵在一个警察手里。汽车快要接近警察的时候,眼前的路障真叫人一身冷汗:一根足有六七米长的工字钢,上面栽满了密密麻麻的钢钉,每根钢钉足有二十厘米长短,钉尖锋利,寒光逼人。无论什么车,都叫你插翅难逃,乖乖地接受检查吧。车停下了,开车的黑人司机与路边衣冠不整的警察叽里咕噜说了几句什么,路对面那位手牵着路障的警察,立即把横在路面的“钉耙”拖直,为我们放行。路边的两名警察撕开棕黑的嘴唇,露出白色牙齿,朝我们微笑。我从车窗里看见,那个拖动路障的警察,躬起身子,朝我们汽车轮番伸出拳头,口里振振有词:“嗨——嗨——嗨——”我们的车继续前行。

我对这一刻的遭遇疑惑不解。翻译告诉我,刚才是遇上了警方的检查站。这种检查站差不多每三五十公里有一个,警察荷枪实弹,名义是查大麻。因为尼日利亚毒品走私猖獗,是世界四大毒品基地(一是阿富汗、巴基斯坦、伊朗交汇的“金新月”地区;二是缅甸、泰国、老挝的“金三角”地区;三是哥伦比亚、厄瓜多尔、玻利维亚交界的“银三角”地区;四是尼日利亚、加纳、肯尼亚、苏丹边境地区“黑三角”)之一。尼日利亚毒品贩运猖獗,其中大麻为拳头产品,所以不得不出动警方沿公路设卡围剿。中国是尼日利亚经济技术合作重要伙伴,中国企业在尼有良好的信誉,2011年,中国企业在尼累计签订承包工程项目四百亿美元,居非洲第二。所以,尼日利亚人民对中国人民非常友好。刚才黑人司机介绍我们是中国的中央企业,所以免检放行。至于那个“嗨——嗨——嗨——”的警察,见我们是中国人,就学中国武打片中的动作。因为中国的武打影视片在非洲特别受欢迎,收视率很高。

据说这些路检警察,良莠不分。敞胸露臂不说,有的检查站,人还是那帮人,枪还是那杆枪,白天以警察的名义查毒品,晚上警服一脱,光着膀子,干起了打劫的勾当。

难怪我们后备厢里藏着家伙!

这让我们想起了一句耳熟能详的话:警匪一家。但在非洲,已经演变成“警匪一身”了。

非洲的腐败,吸引和麋聚了世界的不良商家,他们盯上了联合国或世界各国的援助项目。譬如一个自来水项目,外援资金是十万吨的规模,他们与当地官员勾结,往往按十万吨筹资金,八万吨设计,五万吨施工,把黑来的五万吨资金打点给当地官员。更有甚者,通过各种手段,把援助项目资金从银行骗出来,一分钱项目也不干,卷钱跑路。

三、街景——无以言表的混乱

1991年之前,拉各斯还是尼日利亚的首都,西非第一大城市,人口近八百万。那是一个海滨城市,由六个小岛和大陆组成。17世纪开始,葡萄牙、英国等殖民主义者从这里贩卖奴隶,1914年成为尼日利亚首府,独立后成为尼日利亚首都。这里集聚了全国三分之一的职工,百分之六十的工业产值。海风椰韵、天然良港、现代都市、风景秀丽等等美好的词,是我想象中的拉各斯。我们以极大的热情奔向拉各斯,可拉各斯给我们的几乎全部是失望。

失望从汽车进入市中心的奥克塔大桥开始。拉各斯是个海岛连接的城市,桥自然是城市的主要交通设施。主人告诉我,拉各斯市中心,人口稠密,车辆拥挤。千万不能开车窗,也不要理会敲窗叫卖的小贩。汽车从引桥上来后,眼前的情景让我们吃惊:车在人流中,人在车流中,满眼都是脑袋在晃动,脑袋上都顶着一个托盘或器皿,上面装着食品、百货或小电器,一双双手臂,挥向身边慢慢挪动的汽车,声嘶力竭地推销自己的商品。我们正在爬行的汽车,时不时有手指或拳头敲打出的“嘭——嘭——”声。叫卖声、汽笛声、嘈杂声,声声烦心。大小汽车,都陷入了人海,无奈地呻吟,在人缝中挪动。这里的人、车没有道路的概念,没有红绿灯的概念,没有礼让的概念,完全陷入了一个混沌的状态。

不知道哪里冒出那么多的人,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多的车。我始终无法理解的是那些无论在哪个商店、餐馆都可以销售的商品,为什么要挪到这些脑袋上销售?每一辆汽车的四周,都围满了脑袋顶着商品的小贩,就像出丧一样热闹。设想,车窗一旦开了一丝缝隙,说不定立马伸进几十双手。

在拉各斯市中心十几公里的路程,我们用了两小时四十分。

原来,拉各斯市区四百多万人口,有一百多万辆车。有的官员一人拥有三四辆车。这些车大都是从西方、日本等发达国家进口的二手车。尼日利亚政府规定:国外行驶八年以内的车辆可以进口,但国家没有车辆报废的规定。二手车一旦进口,永远在路上行驶。尤其可怕的是满眼的黄色公交车,他们一会儿以六七十迈的速度行使,瞬间一个急刹车。不为别的,只因为司机遇见自己的朋友,停下来说说话,任凭后面的车怎么鸣笛吼叫,任凭后面堵了多少车,司机照样把一些咸鱼淡菜的话说完再继续前行。

在逃离市中心的路上,破烂的水泥路面、路面横流的污水、断壁残垣的建筑、成堆的垃圾、忙乱的苍蝇、恣意飞起包装盒和塑料袋……整个拉各斯,就是一座无人管理的城市,看不见交警,看不见环卫工,看不见市政管理人员。她像一个垂暮孤独的老人,已经病入膏肓;她像一丛野草,在无人之境野蛮生长。她的未来是什么,谁也无法预料。拉各斯这幕街景,与一望无际、美得令人屏住呼吸的蔚蓝大海和笔直的海岸线形成强烈的反差。经济增长与人口膨胀,没有报废政策与二手车不受限地进口,汽车尾气、废气、污水排放,使这里的空气质量比世界上很多重工业城市空气质量都差。整个拉各斯,就是一座废旧车辆堆放场。原来美国、日本、欧洲的报废车都到这里来了。

在回驻地的路上,我们看见一片过火、坍塌了一半的建筑。同行告诉我,这是三年前经历过的一场大火留下的记忆。现场保留至今,不是为了纪念,而是无人问津。

拉各斯死了!尼日利亚政府卷铺盖走人了!迁都阿布贾了。无奈?无助还是无能?可是,如果现行的制度和政策不变,谁又能保证阿布贾不会成为拉各斯第二?尼政府还要不要搬家?

回到酒店看国内新闻,大吃一惊:“昨天上午,一批中国公民在尼日利亚遭到不明身份的武装人员绑架——”

四、好酋长——产自中国

来到拉各斯,从下飞机到行程整个过程,陪同、翻译都时不时说到一个人——胡介国。他就像一个景点,一本好书,一段传奇,撩起了每一个来拉各斯的中国人的兴趣。不仅是因为他成功,更是因为他一个中国人,竟然在拉各斯当上了酋长。我们在拉各斯遇见的每一个华人、黑人,他们都知道胡介国。说到胡介国,都拍手称道,说他是个好酋长。

对于我们而言,酋长是个陌生又神秘的角色。“前呼后拥,头戴鸟翎,手握权杖,一言九鼎”是我们概念中的酋长。后来才知道,那是上世纪的酋长。现在的酋长更多的是一种理念、一种礼仪、一种荣誉。当然,这种荣誉也只能授予国家做出杰出贡献的人。

胡介国上世纪50年代生于中国上海,是个“老三届”,又是“文革”中的“工农兵”大学生。大学毕业后在上海南海中学教英语。因为父亲是尼日利亚的侨领,出于子承父业的原因,胡介国于1978年去了尼日利亚。然而,他并没有按父亲的设计开始自己的人生。而是另辟蹊径,涉足饭店行业,取得成功。现在,胡介国创办的金门集团是一家多元投资主体、旗下十多家控股企业的大型公司,拥有过亿美元资产、三万余名员工。他向银行融资两亿多人民币,在拉各斯贫民窟兴建了四所九年制的中小学,每所学校年招生三千多人。他像对待兄弟一样对待黑人朋友,为拉各斯人民做慈善、兴公益,赢得了大家的信任。2001年,大酋长埃米尔正式任命他为终身酋长,这在尼日利亚实属罕见。现在,胡介国不但是酋长,还是总统顾问、中小企业发展顾问。还有一支由政府供养、听命于自己指挥的武装警卫部队,享有随时可以晋见总统的权利。

华人华裔生活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当市长当议员当部长的不少,但当酋长的是第一次听说。

看来,无论宅在家里还是奋斗在外,孝顺父母,关心他人,乐善好施,积德行善,终归能赢得社会尊重的!人同此心,心同此理,海内海外,莫不如此!

2016年于南昌 OYou68JFSlVHGNZzg+whGc7XaYZe+IvRl72Buo6IQ2WswrHAslbvNGWpg09HpsK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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